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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国子监当厨娘 第50节

  而一墙之隔,吃着厨娘做的菜的陆史虞,突然就觉着不香了。
  “你说,她昨日来过?”他放下筷子,桌面放着两道菜,一道蒜苔炒肉,蒜苔太老了,吃起来没有清脆感;一道木耳鸡蛋汤,盐放的有些多。需就着水才能吃下去。
  “是的,”四九挠挠头,“说是过来感谢老爷。”
  陆史虞脊背绷直,四九还在那儿纳闷:“蔺姑娘要感谢老爷什么呢?哎呀,她不说清楚,管家也不知道到底为何,要不然小的去问一下,反正现在离得也不远……”
  “……”
  陆史虞发现,近来四九变得越来越絮叨,堪比管家婆子,他没继续听,走出门,空气中的风弥漫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后墙处。
  抬头,看到白墙上长着几株狗尾巴草,随着风两边摇摆不定。
  当初买院子,无外乎看重两座宅院离得近,哪怕走正门需得绕过两个街道,但只要将墙通开,事情就变得便极为方便。
  现在,别院已经住进了新人,大中午,炊烟袅袅,如同青鸟引吭高歌一路往上。
  炊烟?
  陆史虞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蔺荷在做饭,而他也的确闻到了香味儿。
  这股香味让他方才还不想用膳的胃口调动起来,咕噜咕噜叫嚣着不满。可他不愿再回去吃那些菜,明明做的和之前一样,可自己的心境却回不到从前。
  *****
  蔺荷炸完萝卜丸子,给周围的邻居送了些,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生活于此肯定少不了别人的帮忙。
  刘婆收下丸子,让蔺荷在院子里稍微等等,自己回房拿出来一包糖瓜:“我家那小子带回来的,我牙口不好,咬不动,就给你们小姑娘吃吧。”
  蔺荷道谢,有来有往,之后的关系才会细水流长地建立起来。
  回家后,蔺荷拾了一枚糖瓜塞进嘴里,剩下的则收起来,最普通的麦芽糖,融化后味道甜兮兮的,她看到盘子里剩下的萝卜丸子,有些犹豫。
  要不要送去呢?
  想了想还是算了,某人日机万里,肯定又不在家。
  之后的几天,蔺荷过得还算轻松。
  那些贵夫人的单子太多,她不可能每一个都接,最后干脆挑了些实在无法拒绝的,剩下的则找理由搪塞过去。
  而随着时间的发展,爆米花逐渐成为众人最喜欢的甜点,疯狂程度不亚于嗑瓜子。
  做甜点的间隙,蔺荷还趁机准备果酒。
  因为想要将果酒从国子监推.销出去,种类除了山楂,还得尝试其他口味,其中蒸馏技术需要用到精密的仪器,蔺荷没有办法,不得已请求另外一位合作者陆史虞。
  这次对方倒是没有失踪,公事公办,没过几天就给蔺荷弄来了想要的东西。
  蔺荷问:“陆大最近是忙着做什么,可是有什么朝廷大事发生?”
  陆史虞一顿:“是有些事情。”
  “什么?”
  “朝廷机密,不可说。”
  “嘁。”
  蔺荷撇撇嘴,小声嘟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躲人呢。”
  不过她心里的疙瘩解开扣子,当天又炸了一锅萝卜丸子,一半都送到陆府。
  工序复杂了,人手就不够,陆史虞便将府上下人借给她:“都是签过卖身契的,不用担心外露。”
  蔺荷朝他竖大拇指,最后的担忧也一举解决。
  大年三十,皇上开城门,撒铜板,升平除岁,福寿迎年,与百姓一同玩乐。
  这一天,京城随处可见大红色的对联,有舞狮、杂耍班子从街头走到巷尾,为大家带来视觉盛宴。
  蔺荷带着帽子,长长的围脖将自己的脸包住,露出两只眼睛,如花似雾,水灵灵的:“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咱们的酒要卖给谁啊?”
  “仔细看。”
  陆史虞只回应三个字,然后伸手将探出去的脑袋给按回去。
  第50章 山楂酒
  舞狮从街头走到街尾, 又从从街尾返回街头,他们原本是富商请来的舞狮班子,那位富商也不藏着掖着, 让其在大街上表演, 观看的百姓围得路两边人山人海。
  蔺荷没有问出答案, 索性也将心神投入到这场表演中, 这种级别的表演在后世已经很少了,是极为优秀的民间艺术, 想看还不一定能看到呢。
  她瞪大眼睛,卯足劲要在今天看回本。
  事实上,陆史虞也的确没有催促她,一直到舞狮结束, 男人才带着她去往下一个地方。
  ——京城最大的酒楼聚缘楼。
  蔺荷想到陆史虞会带她来这里,毕竟,从一定程度上说, 两人和聚缘楼属于敌对关系。
  聚缘楼在国子监的神厨子, 是被蔺荷和陆史虞联手送进官府的,以至后来神厨子在监狱中自尽而死, 聚缘楼都未有任何反应, 仿佛彻底放弃对方一般。
  而在一品楼的时候,蔺荷又曾经惹过聚缘楼的少东家,种种麻烦,对方真的会不闻不问, 相忘于江湖吗?
  蔺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史虞,换来对方诧异的一眼。
  “干什么?”她总觉得这眼神不是什么好眼神。
  “或许吧,”陆史虞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说法,解释道, “聚缘楼身后是三王爷。”
  三王爷?
  一涉及到王爷,蔺荷就直觉不对劲,又联想到陆史虞和黎王的关系密切,难道是三王爷故意为之?
  这样说来,当初一品楼的事情,或许也不是什么意外了。
  “但他们应该不至于大庭广众下做些什么事情,放心。”
  陆史虞宽慰了几句,两人没有选择雅间,而是留在在一楼大厅,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大年三十依旧人满为患,他们等了片刻才得到一个和其他人拼桌的机会。
  蔺荷是女子,拼桌的人便也带了一位女眷,且位置有屏风遮挡,缓解了女眷的不方便。
  饭桌上。
  陆史虞虽然长了一张不爱说话的脸,但作为国子监司业必要的应酬从不缺少,他负责了绝大部分的交流,只在介绍蔺荷的时候有些不自在:“这位是,我家内人。”
  蔺荷嘴里的茶差点没有喷出来。
  怎么回事?老古板突然转性了?
  “彼此彼此啊。”拼桌的商人笑的意味深长,一副“我懂的”的表情,“在下姓董名长冯,也是带着拙荆刚来京城,听说聚缘楼的状元米酒天下一绝,特意前来见识一番。相逢即是有缘,今日与陆弟相逢,定是天定的缘分,待会儿让小二上一壶酒,咱们不醉不归。”
  “原来董兄是第一次来京?”陆史虞露出诧异之色,随即说了一句让蔺荷大跌眼镜的话,他居然要请这位外地的夫妇吃饭!
  不说蔺荷有多诧异,反正外地而来的两人并未发现问题,接下来,便是陆史虞大方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再让聚缘楼把他们这最好的酒水拿上来。
  等东西上来之后,他见董长冯给自己的妻子盏了一杯,便也给蔺荷盏了一杯,并体贴道:“最近府上操劳的事情多,你受苦了,这杯为…为夫敬你。”
  蔺荷:“……”
  如今再看不出他故意当着对面两人作戏,蔺荷就是傻子了,不过想到对方之前的态度,用不着自己的时候冷漠异常,用得着就叫小甜甜,蔺荷还真起了点儿小叛逆。
  她撅着嘴,使小性子将酒杯拨开:“不要,我不喝。”
  陆史虞一顿。
  “为何?”
  “哪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喝。”
  男人皱起眉:“你之前不是最爱喝酒吗,怎么这次不喝了?听话。”
  怕蔺荷不懂自己的计划,特意强调了“之前”几个字。
  然而落到其他人耳中则是他因为妻子不喝酒而变的有些不耐烦,对面的夫妻对视一眼,略微尴尬,男子站出来调和,“算了,你我兄弟二人喝酒便是,他们女人家想必是不爱酒水这种辛辣之物。”
  “兄台说的是,”陆史虞及时收敛,他知道蔺荷的酒量,本意也不是让她喝酒……谁知道这样蔺荷还是不高兴,“我说不喝你就不给我喝了吗。”
  妥妥一副无理取闹的小娇妻形象。
  陆史虞终于知道什么叫:自己演着戏,跪着也要走下去。
  因为是过年,蔺上难得穿了件大红色的衣裙,用兔毛在衣襟处锁边,红白色,相互映衬,既暖和又漂亮。
  她的发髻也变了,平日最爱绾百合髻,数股头发盘桓于头顶,从前看,左右两个花骨朵。
  今日去陆府的时候,被陆史虞嫌弃太过“素淡”,让陆府的丫鬟重新帮她梳妆。
  百合髻换成高高的朝云近香髻,额前刘海全部收拢,并在两侧插了支海棠花的步摇。
  双颊略施粉黛,唇瓣殷红,此刻做出刚嫁人的小娘子扭捏之态,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娇俏可人。
  董长冯的妻子桓氏见状失笑,她长相偏硬朗,高鼻深眼,和京城人士不太像:“这酒水如此凉,男人火气旺盛,一杯两杯十杯下肚,反而觉得更热,换成我,恐怕是要闹事了。”
  又作势推了几下董长冯的肩膀,“你这木头,说一套做一套,实际一点也不在意妾身如何。”
  董长冯闻言,赶紧低头讨扰,看得出夫妻俩关系亲近,并不像平常夫妻那样,妻子必须以夫君为主。
  陆史虞看到蔺荷微微点头,忽而心领神会,让小二将酒拿去温热,酒水有了温度,再倒给两位女眷,果然没有说什么。
  夹几口热菜,细细品尝,董长冯感叹京城的东西就是好,不仅酒水美味,连向学风气也赶超南方:“昨日进京的时遇到几名书生,看见他们肩上背着一种奇怪的包,心生喜爱,询问才知是京城的国子监所售。”
  “董兄说的可是双肩包。”
  “似乎是叫这个名字。”董长冯欣赏之意溢于言表,“此物一看就非常实用,不瞒陆弟,兄的生意需要走南闯北,有这种背包,想必定会简单行事,可惜……”
  说到这他颇为遗憾,国子监可是官办学院,自己一个商人实在没有门路无法结交。
  陆史虞沉思,过了会儿,忽然羞愧地叹气:“董兄如此真诚,倒是为弟不是了,说起来,我正好与国子监的司业大人相识,或许可以为兄引荐。”
  蔺荷:“……”
  当真是刚出窑的瓦盆——一套一套的。
  “哦?当真?!”董长冯没有蔺荷的“天眼”,识破不了司业大人本人的谎言,闻言大喜。
  “自然当真,那国子监司业正是我下属的兄弟的表亲,据我所知目前国子监双肩包已经卖给周围的私塾和学院,几乎人手一个……不过董兄若是自用,应该没有关系。”
  董长冯心思转了转,的确需要自用,但为一个商人,看的也长远,京城没有客源,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而且他本身就非京城人士,此次来京,不过是因为气候无法赶回家乡,顺道将货物售出再重新买入一些新物。
  而这状元米酒和双肩包,就是他看重的商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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