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下 第1124节
天阳抬起头，看见一队人员从教堂大门里走出来，为首是正是曾经参与过远征的主教古云。
这个老人脸上笑眯眯的，仿佛每道皱纹都在散发着善意，似乎已经不记得当初在逆界中和天阳之间所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在老人的身边，天阳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例如音梦，例如叶宵，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陌生的银骑士以及黑衣教士。
天阳微笑着朝古云看去，古云那句‘欢迎回来’别有深意，一来是因为天阳至少在名义上，算是隶属于东陆中枢院的圣银骑士，因此在欢迎他回归的意思在里面；二来，更深一层的含义则是提醒天阳，他是东陆中枢院的圣银骑士，说话行事，要有所顾忌，注意自己的立场。
这些念头在天阳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表面不做表示，只是按照礼节，跟古云寒暄了几句。
接着给古云介绍了薰等人。
古云去过擎天堡，自然认识擎天堡唯一的光辉，看到薰和天阳在一起，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然后亲密且热情地拉起天阳的手说：“来，大主教在等你呢，这边走。”
“天阳阁下，这一趟远行，收获不错吧。”
“我听说你在中陆大闹了一场，前不久，中陆的枢机院还向总院投诉咱们呢。说什么咱们管得太宽，手伸得太长，哼，也不看看他们自己做的那叫什么事。”
“要不是天阳阁下出手的话，我们教会的名誉就被他们败光了。”
说这话时，古云颇有点同仇敌忾的模样，神情语气，一点破绽也没有。
天阳心觉好笑，但没有点破，对古云虚情假意地说：“给主教和大主教惹麻烦了，我这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古云哈哈笑道：“天阳阁下，说这话就见外了吧，你可是咱们枢机院的一张王牌，这点麻烦算得了什么。再说，你可是在维护咱们教会的形象，总院询问这事时，大主教也是这么回应他们的。”
“总之，一件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哦，到了。”
他们走进了枢机院的议事厅里，天阳一眼就看到了曾经的主教，如今的大主教关烽。
他还是老样子，头发很短，脸孔方正，五官深刻，下巴遍布银灰色的胡渣，那身上的大主教袍几乎都被他魁梧的身形撑裂。
他一看到天阳，就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天阳老弟，你可算来了，我这等你回来一趟，可是盼星星盼月
亮，好不容易才把你等来啊。”
天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觉这些老头子是一个比一个虚伪。天阳敢打赌，若非自己已成天阶，又在中陆那露了一手，否则的话，这会来到受到的或许不是夹道欢迎，而是埋伏镇压。
更别指望关烽会对自己称兄道弟。
这也是天阳拖到现在才来东陆枢机院的原因，没有过硬的实力之前，来枢机院那就是自投罗网。
“抱歉，大主教阁下，我应该早点到的。”天阳保持笑容，微笑应对。
关烽抬起手，指着后面一排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袍人，道：“这几位是黑衣执事，他们负责收集东陆乃至其它大陆的各种消息，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持。”
天阳朝那些黑袍人微微颌首，关烽又指着古云道：“至于古云大主教，我想就不用介绍了，你们应该都认识。”
“另外，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司祭，不知道天阳老弟可还记得慕晴，她和你一样来自擎天堡。”
天阳坦然道：“自然记得，当初我和慕晴司祭一块进入里夹缝，她现在还好吗？”
古云和关烽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大主教干咳了声道：“她很好，稍后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见见她，我想她很乐意跟你见面。”
听关烽这么一说，天阳反而觉得，慕晴的情况只怕没他说的那么好。他也想再见见这个女司祭，毕竟当时她被分裂者波旬寄生，难保精神方面不会出现一些问题。
“好了，快请坐，咱们今天就顺利聊聊，毕竟天阳老弟远道而来，估计也累了，咱们明天再谈些正事，你看这样可好？”关烽一脸随和地说道。
天阳顺着他的语气说：“一切听从大主教的安排。”
于是他们在议事厅里交流片刻，天阳随意分享了路上一些见闻，教会方面则大致描述一番东陆目前的状况。
尽管东陆未曾被地狱堡掀起的那场战争波及到，但有前车之鉴，东陆各大堡垒也不敢怠慢，纷纷加强了戒备，这主要表现在军队的扩充以及军备的投入上面。
并且，以东陆的光辉堡为首，联系了其它几座大型堡垒，成立了一支快速应变部队，一旦地狱堡有入侵东陆的迹象，这支部队就会迅速做出反应。
关于这场大陆战争，天阳倒是不太替擎天堡担心，毕竟擎天堡位于东陆的最内侧，纵使战火蔓延到东大陆，也得经过一段较长的时间，才会波及到擎天堡。
并且，天阳很怀疑地狱堡是否能打到东陆，事实上，一座堡垒在黄金议庭的联合军下可以支撑这么久，已经足够让人意外的了。
但无论如何，没有新鲜血液投入的话，在如今黄金议庭的紧缩攻势下，被消灭只是迟早的事。
傍晚时分，天阳来到教会给他和薰几人安排的屋子，这里原来是关烽的住处，关烽升任大主教后，之前的大主教黄裳已经调回总院，而至今还没有新的主教上任，所以这套房屋一直空着。
知道天阳要来，关烽
让人清扫一番，再添置了一些新的家具，并明言以后这套房屋就是天阳的，哪怕他人不在枢机院，也会每天安排人员打扫。
关起房门之后，天阳和二女温存一番，便自己练习起异体的常驻状态来。
他调整一番后，便启动了自己的异体‘银河闪烁’，顿时身体表现浮现一道道银色纹路，它们无声勾勒出一对合拢的银色羽翼图案。
启动异体之后，天阳的身影便自行闪烁起来，这时候的他仿佛随时可以冲刺，但天阳要做的却不是任何意义上的运动，他要做的，是以异体的状态保持平时起居的生活习惯。
当他能够一边开放着异常体质，一边又能够如常生活，和平常一样吃喝拉撒，甚至睡觉的时候也可以保持着异体状态时，那他就算是成功了。
不过现在，才刚学会几天的天阳，显然想要达到那最终的境界，还有一段挺长的路要走。
例如此刻，天阳在开放异体的状态下，拿起一个杯子想要喝水，但杯子才拿起来，就嗡一声破碎。
哪怕现在天阳看起来似乎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可那只是表面，事实上他无声无刻不在闪烁之中，而杯子承受不起高频率的闪烁，自然给震碎了。
因此，异体常驻最困难的一点，就是不让特异体质影响到正常生活。
另一个难点则是持续时间。
以天阳现在的体质，持续一个钟头倒不是问题，但如果每天累计持续超过三个钟头，就连他这个天阶也会感到疲累。
不过他还好，至少他的特异体质影响的是速度方面。
千虹的‘罂罗毒体’即使没有特意去操纵，也会自行释放出微量的毒素，所以千虹想要异体常驻，就要投入大量的精力，用在控制毒素上面。
为此，当她练习时，就需要独处，直到她可以控制住毒素，让它们不自行释放时，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练习。
练习异体常驻一个钟头后，天阳就收起了‘银河闪烁’，感觉到精神上有些许疲累，接着自己找到扫把等工具，开始清扫那些被他练习时所弄坏的杯子家具等物。
用过晚餐后，在教会的安排下，天阳来到了司祭慕晴的房间前，他敲了敲房门道：“慕晴司祭，你在吗？我是天阳。”
房间里一片安静，可突然，房门嘎吱一声裂开，随后慕晴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后面，立于温暖的灯火之中，抬起头微笑的慕晴便像天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么美丽，那么柔和。
可不知道为什么，天阳总觉得此刻慕晴的状态太过完美，他不觉得，一个被异神寄生过的普通人，能够如此平静，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可以进来吗？”天阳微笑说道。
慕晴退后一步：“当然，快请进。”
与此同时，关烽的书房里，古云站在窗口，看向慕晴房屋的方向，轻声道：“他进去了。”
关烽抬起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嗯’了一声。
第1332章 即将到来
站在窗口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主教古云负着双手，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像是说给大主教关烽听：“自从我们把这个司祭从擎天堡接回来之后，对她进行了多个方面，不同层次的检查，检查的结果都非常正常。”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慕晴司祭还会做恶梦，不时会有幻视和幻听现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现象都在消退，都在减弱，并且在去年我们开始追捕天阳的时候，已经彻底没有任何异常。”
关烽呵了一声道：“她越是正常，才越显古怪。她是被异神寄生过的人，而且曾经一度‘死亡’过，是异神的力量让她重生，死过一次的人，你会相信她没有异常吗？”
古云放下了窗帘，摇摇头道：“当然不会，可惜我们无论怎么做，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发现问题，任何一个问题！”
关烽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就看看天阳那小子能不能激起慕晴某些变化，如果连他这个曾经的寄生者也没能让她产生变化的话，那么，我们只能采取较为妥当的做法。”
古云微微点头，他知道所谓的‘妥当做法’，绝对不会让慕晴感到愉快。
“不过很奇怪。”
古云微微眯眼：“作为同样是被异神寄生的人，天阳那小子怎么一点异常也没有，他的精神很稳定，并且从他的种种事迹来看，他会愤怒，会报复，会算计，这可比慕晴正常多了。”
“或许是因为升华者的原因……”
关烽看向书房的天花板道：“报告上不是说了，当时他用星蕴将异神逼了出来，也就是说，异神恐怕没在他体内安家，因此他基本上不受影响。”
古云摇摇头：“但这份报告，也是天阳自己写的，可惜当时只有他和慕晴两个当事人，而慕晴直到送出里夹缝仍处于昏迷状态，能够参考的，也就只有那小子的一面之辞。”
“我认为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哪怕天阳被寄生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又不是没面对过异神。”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能够从他嘴里，套出多少关于黄昏石板的信息。”
关烽沉声道：“那将关系到我们东陆枢机院，是否能够代替总院，成为战争教会的圣地！”
……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寄以‘厚望’，天阳踏进了慕晴的屋子，发现这里意外的简洁，他听到厨房中响起咕噜咕噜的水沸声，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慕晴轻声道：“我自己做饭，教会的饭菜太过油腻，而我喜欢素一些。”
“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天阳笑了笑道：“我已经用过晚餐了，暂时吃不下，以后有机会再试试你的手艺。”
“那你自己做会，我去把剩下的东西煮了。”慕晴指了指旁边一张椅子，“你自便。”
天阳看见她走进厨房，然后在案板上剁着什么，啪啪啪啪的剁板声有节奏地响起来，让他有种回到孩童时看母亲做饭的感觉。
“慕晴司祭，你过得怎么样？”天阳随口问道，并拿起一个相框，里面是慕晴在枢机
院外面山坡的独照。
“我很好，大家对我都很好，刚来的时候真的很多东西不习惯，但古云主教和关烽主教都很关心我。”
“哦，那时候，关烽主都还没晋升。”
慕晴一边回答，一边将剁好的蔬菜倒进了旁边一口铁锅里，那里面的汤已经在沸腾，不时翻起各种骨头和肉块。
她用一根勺子在汤中轻轻搅拌，然后舀上些许试味，再往铁锅里丢进各种香料。
接着又道：“你呢，我听古云主教说，你参加了逆界远征，你真了不起，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敢参加这样的行动。”
天阳笑了笑，摇头道：“你过奖了，我也是在许多人的帮助下，才能够走到今天。”
“对了，慕晴司祭，你晚上睡得还安稳吧？”
慕晴好奇地回过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天阳收敛笑容，让自己看起来阴沉一些，故意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已经无法像过去一样，拥有良好的睡眠。我总会做一些梦，一些怪异，扭曲的梦。”
“是吗？”
“那大概是你精神太紧张了，你应该看看医生，吃些药调节下，就像我一样。”
慕晴将炉火熄灭，用碗从里面盛起清汤，端着来到小厅里，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陆续从里面拿出了青菜和米饭，看起来，她的晚餐似乎就只有这些，简单的如同堡垒下民的生活。
“你就吃这么点？”天阳皱了下眉头，“这样你会营养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