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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那护卫应是,立即匆匆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二更)
  马车入城后,途经荣华街,一行人颇有些浩浩汤汤。
  很快便过了荣华街,来到了武威侯府。
  柳芙香早已经在马车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头发还湿着,披散着,她由婢女搀扶下车后,对守门人吩咐,“去将孙大夫请来。”
  守门人愣了一下,连忙应是,立即去了。
  孙大夫是武威侯花重金请来为苏子斩调理诊治身体的名医,已经在侯府十几年了,只不过这五年来,苏子斩性情大变,寻常时候,不想跟武威侯来往,也不再用孙大夫,所以,他渐渐地成了侯府的家里大夫。
  花颜下了马车后,柳芙香冷着脸看着她,“临安花颜,请吧!”
  花颜笑了笑,看了一眼武威侯府的烫金牌匾,门庭十分气派,她想着这便是苏子斩从小长大的府邸了,跟着柳芙香身后进了侯府。
  五皇子、十一皇子、苏玉竹、安子言、柳大、柳三一起进了武威侯府。
  武威侯府宅十分的规整奢华,线条冷硬,处处透着这侯府门庭的显贵。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比东宫分毫不差。
  来到正厅,侯府的婢女们端了瓜果茶点上来,逐一地摆在各人面前。
  花颜不客气,端起茶盏,慢慢地喝着。
  柳芙香看了花颜一眼,沉着脸问婢女,“侯爷呢?”
  那名婢女立即回话,“回夫人,侯爷还未回府。”
  柳芙香点头,对外面吩咐道,“来人,出府找找侯爷,请他立即回府。”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十一皇子似乎有些怕武威侯,凑近花颜身边,小声说,“四嫂,武威侯若是回来,即便大夫能证明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但那日赵府之事,怕是他也要责问,不能善了。”
  花颜正想见见这位武威侯呢,不以为意地笑着说,“没事儿,我头顶上还顶着这准太子妃的头衔的,一日不被扒拉下去,你四哥一日便要管我的。侯爷回来,若是拿我问责,你的好四哥也会得信赶来的。”
  十一皇子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太对味,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味,只能点了点头。
  五皇子到底年长些,深深地看了花颜一眼,压低声音说,“四嫂,兄弟们以后可不敢再喊你一起出游了。”
  花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对他一笑,“待你不用喊我嫂子的时候,便不需有这个担心了。”
  五皇子默了默,没了话。
  孙大夫提着药箱匆匆来到,先对柳芙香见礼,然后又对五皇子、十一皇子、花颜等人见礼。
  柳芙香阴沉着脸说,“劳烦孙大夫仔细地给太子妃把把脉,她有没有武功,身体是何状况,一定要把得清清楚楚,不可疏忽。”
  十一皇子闻言顿时不干了,“只把有没有武功就可,继夫人却要将一干底细都探查清楚,是何寓意?是想知道我四嫂的身体状况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害她吗?”
  柳芙香恼怒,“十一皇子,孙大夫是名医,本夫人也是好心,谁知道临安花颜除了武功外,有没有别的什么病?她毕竟是太子妃,身系殿下将来和美,事无不可对人言吧?你这般护着,是为哪般?难道真有不可告人之事?”
  “你……”十一皇子顿时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花颜这时笑着说,“我的身体没有不可对人言之事,自三年前,我就被神医谷的人诊治出不育之症,这事儿太子殿下知道。”
  她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异不已,连柳芙香都惊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诚如十一皇子猜测一般,就是想看看能否找出害她的地方,没想到却听她亲口说了这么一件大事儿。
  她惊异之后,随即心头涌上狂喜,尖声道,“临安花颜,你竟然有不育之症?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能做太子妃?”
  花颜耸耸肩,“太子殿下非要我做这个太子妃,我也没办法,继夫人若是有办法让太子殿下弃了我悔婚,我也是十分乐意配合的。”
  她此言一出,柳芙香更是骇然了!脱口惊道,“太子殿下竟然知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悔婚?”
  花颜对她一笑,“这我哪里知道?只能问太子殿下本人了,他身为储君,焉能不在意将来子嗣之事?我也十分想不透。”
  柳芙香脸色变幻了片刻,定下神,对孙大夫说,“孙大夫,给她把脉,看看是否如她所言。”
  孙大夫见花颜不抗拒,似还十分乐意配合,点点头,拿了一块帕子,盖在花颜手腕上,然后隔着帕子给他把脉。
  五皇子、十一皇子、苏玉竹、安子言、柳大、柳三都不错眼睛地看着孙大夫。他们齐齐耳中轰鸣,没想到临安花颜竟然有不育之症,这……太耸人听闻了。
  孙大夫听闻花颜曾被神医谷的人诊过脉,也收起了随便应付一下的心思,仔细地给花颜把着脉,一只手把完,他神色凝重地说,“劳烦太子妃换另一只手。”
  花颜点头,换了另外一只手。
  孙大夫又把脉许久,才慢慢地撤回手,对花颜拱手说,“太子妃的确没有武功,这脉搏是寻常人的脉搏无异。至于这身体嘛……”他顿了顿,道,“十分复杂,似有亏血虚宫之症。这等症状,十分少见,老夫也是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一二例子,脉象就是太子妃这种,的确是不育之症,终身不能有子。”
  他说话的时候,正厅内静悄悄的,此言一出,屋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花颜倒是不甚在意,淡淡笑着说,“孙大夫医术的确高明,神医谷的人也是这样说。”
  五皇子立即问,“此证可否能治愈?”
  孙大夫摇头叹息,“此证似是从娘胎里带来,十分少见,未曾听闻有救治之法,古籍上说有此症之人,活不过二十,便会血亏而逝,老夫也未曾见过。”
  她话落,又是一阵抽气之声。
  这回,连柳芙香都不说话了,看着花颜,既觉得她得了这个病真是活该,又觉得女子得了这个病,等同于阎王断了死案,一生就完了。她不明白她既然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怎么还能活得那么恣意张狂,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十一皇子十分喜欢花颜,白着脸看着她,“四嫂,神医谷的人怎么说?就没有治愈的可能吗?”
  花颜浅笑,“神医谷的人也是没有法子的。”
  “那你?”十一皇子也觉得花颜怎么能笑得出来,看她这样,似不在意。
  花颜笑道,“改变不了的事情,整日里苦着脸,也是枉然,不如活一日算一日,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心比别人都宽。能来这世上走一遭,已然是我的福气。至于不育,至于活不久,都是天意,既不可违,那不妨舒舒服服地过好每一日。”
  十一皇子闻言不说话了。
  一时间,正厅内在座的众人都无人说话,就连柳大和柳三都觉得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柳芙香此时也似忘了早先的落水之事,问道,“这病既然是娘胎里就有的,为何当初太子选妃时,临安花家还让你参选?”
  花颜想着她真是问道了点子上,笑了笑说,“御画师到临安花家后,我祖母便说有难言之隐,不能入册。御画师却不管这些,只说奉了太后之命,势必要让我入册。御画师一行人在我花家逗留了一个月,死活让我入册才作罢离去。皇权压顶,哪儿能是小小的花家相抗衡的?”
  柳芙香闻言默了默,“既然如此,懿旨赐婚后,为何我们没听到半丝关于你身体不育的消息?”
  花颜为她解惑也为众人解惑,“太子殿下拿着懿旨去了我家后,以身份压人,懿旨以下,我家人还能说什么?而我呢,自然也就没了反抗的余地。如今我刚来京没几日,我家在京城无人,在朝中更无人,相熟识的故交也没有,容得我说什么?今日若非继夫人相请来看大夫,此事自然也就一直不为人所知了。”
  柳芙香闻言也没了话。
  这时,外面有人禀告,“夫人,侯爷回府了。”
  柳芙香连忙吩咐,“快请侯爷来正厅,就说出了大事儿,我不敢做主,还需侯爷前来做主。”
  外面人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想着梅老爷子抗衡不过云迟,武威侯可别让她失望啊。
  第一百零四章 (一更)
  武威侯来到正厅,一脚踏入房门后,花颜见了他,便明白了当年柳芙香为什么弃了年少的苏子斩转投他爹的怀抱了。
  武威侯身穿一身玄色锦袍,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周身如宝剑被打磨之后封存了起来,气息隐而不露,让人一见其形,便心神先震三震。
  她对武威侯的名声也是有所耳闻。
  他与敬国公一样,带兵打仗,杀伐果断。如今虽然是太平盛世,但当年的英姿却没埋没了去。他比敬国公更厉害,不单单是会带兵打仗,却还精通为官之术。
  所以,朝野上下,若说赵宰辅根基庞大,门生遍地,那么武威侯根基也不浅。
  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是皇上的姑姑,他与皇帝是姑表兄弟不说,还与皇帝成为了连襟,武威侯府可谓是跟皇权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是除了东宫外,最显赫的府邸。
  云迟见了他,都要敬让三分的,尤其是,武威侯手中有兵权。
  南楚兵权一分为四,皇上攥了一份,在云迟监国后,那一份兵权便给了云迟。武威侯攥了一份、敬国公攥了一份,另外一份在安阳王的手中。
  安阳王不是武将,是文官,但因得太祖信任,掌管了一份兵马。
  柳芙香见到武威侯,当先迎到了门口,“侯爷,您回来了?妾身请了太子妃前来府中做客,不成想却……”她说着话,看向花颜,意思不言而喻。
  武威侯既然回府,自然已经知晓了湘水河发生的事儿,点点头,也看向花颜。
  花颜慢慢地站起身,福了一福,浅浅笑道,“早就慕闻侯爷之名,今日过府来叨扰了。”
  武威侯打量着花颜,女子二八年华,容貌清丽,姿色无双,身穿一身浅碧色织锦绫罗长裙,裙摆缠枝海棠栩栩如生,周身无太多首饰点缀,自有一种素淡雅致之感,但偏偏她容貌极扎眼明媚,所以,也适当地掩藏了些素淡,令人见了不浓不淡,恰恰的赏心悦目。
  他眉目幽暗地点了点头,沉声开口,“太子妃来府做客,是侯府蓬荜生辉之事。无需客套。”
  花颜笑着点头,重新又坐下了身。
  五皇子、十一皇子等人起身与武威侯见礼。
  武威侯扫了众人一眼,一一颔首,寒暄片刻后,柳芙香忍不住直奔正题,将孙大夫看诊出临安花颜的症状迫不及待地说了。
  武威侯听罢,“哦?”了一声,似也十分惊异,“竟有这事儿?”
  柳芙香柔声说,“侯爷不信,可以问孙大夫,他就在这里。”
  孙大夫连忙上前回话,“回侯爷,老夫不敢欺瞒,太子妃正是有此病症,似是打出生起就从娘胎里带的。”
  武威侯闻言看向花颜。
  花颜点头,“没错,这病症是打出生起就带的,只不过我生下来后没病没灾如正常人一般,不曾发现。三年前,偶然识得了神医谷的人,恰巧我当时有些小伤寒,便为我请了脉,没成想便得知了我体内竟藏有这样的病症,没有法子可救。”
  “既是三年前就得知,为何入了选妃的花名册?按理说,此等是不可选的。”武威侯沉声问。
  花颜笑了笑,“早先侯爷没回府时,我已经就此事为众位解惑了。太后懿旨难为,即便花家说我有难言之隐,也是绕不过头顶上的皇权去,御画师才不管这个,只知道奉命行事。而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病,花家还不想宣扬得天下皆知,本也是没料到太子殿下会选中我,待选中后,说也晚了。”
  武威侯盯着她,“太子殿下可知?”
  花颜浅浅道,“太子殿下自然知道。”
  武威侯眼底的幽暗之色更深了些,“既然太子殿下知晓,便没什么可说的了。”话落,站起身,似要离开。
  柳芙香和众人齐齐一怔。
  “侯爷且慢!”花颜连忙阻止他,她今日利用柳芙香这一通折腾,无非就是为了拖武威侯来借势,但这人知道了之后竟然表示不想管,那么她可不能由着他不管。
  武威侯停住脚步,“太子妃有何指教?”
  花颜认真地说,“侯爷忠于圣上,忠于南楚江山,其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今既已知晓此事,想必不会置之不理吧?”
  武威侯闻言没说话。
  花颜继续道,“太子殿下非要娶我,我虽不愿给自己脸上贴金,但事实诚然就是如此。想想我一个无德无才没有礼数不懂规矩顽劣不堪又有不育之症的短命之人,着实没什么可取之处,实不堪当太子妃。所以,我也一直有所抗拒。奈何太子殿下一意孤行,我实在是有苦难言,不想将来被人骂祸国殃民,今日既然被侯爷遇到,万望侯爷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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