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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节

  太后正让嬷嬷伺候着梳头,见云迟来了,她笑着和蔼地说,“天不绝不愧是神医,这驻容丹真是管用,才用了几日,我这白发就少了些。”
  云迟微笑,给太后见了礼后,坐在了她身旁,“妙手鬼医天不绝,活死人,肉白骨,名号不是白得的,只是他脾性古怪,治病救人的法子诡绝,得了个鬼医的名号。”云迟道,“可以称得上是神医了。”
  太后连连点头,“武威候这些年遍布天下地找天不绝找不到,你也在找,也找不到,没想到,临安花家藏起来了给花灼治病了。这临安花家啊,可真是厉害,先帝驾崩前,对我说的话,我没放在心上,若是放在心上啊,说什么也……”
  云迟插话,“皇祖父临终前说了什么?”
  太后回忆着说,“别招惹临安花家,让我一定谨记。花家人,不能招惹。我们南楚建朝,得花家大恩,世代子孙,一定不能忘。”
  “就这些?”云迟问。
  太后点头,“哀家记不清楚了,当日眼看先帝已经大限,哀家伤心太过,隐约就是这样的话。”
  云迟思忖片刻,说,“当年,临安举族开城门,放太祖爷从临安通关,直取天下,问鼎宝座,是一份恩情。但,当时天下,投靠太祖爷者比比皆是,有的家族为助太祖爷,甚至举族覆灭,相比来说,临安花家放太祖爷通关,举族可保,虽是恩情,但也不是一份天大的大恩,临安也得了安稳,应该不至于让太祖爷代代传给后世子孙谨记箴言。”
  太后颔首,“说来也是,先帝驾崩后,我伤心了几年缓不过劲儿来,后来渐渐地忘了此事,万奇从临安回来,禀告了花家劫持毀婚懿旨之事,我才记起,似乎有这么回事儿。”话落,她可惜地说,“哀家老了,记性不好了,真是想不起来先帝还说了什么。”
  云迟沉思片刻,“也怪不得皇祖母,您与皇祖父感情甚笃,他大限之日,您受不住伤心欲绝,记不住是自然。”
  太后叹气,“我那些年从来没听过花家有什么事儿,只知据说临安是个好地方,先帝临终突然跟我说起花家,我是真没放在心上。”
  云迟笑了笑,“不止皇祖母不放在心上,天下无数人都觉得临安是个小地方,登不得大雅之堂。”
  太后有些惭愧,转过身子,看着云迟,转了话音说,“半年还久,再让花颜进京住些日子吧!你放心,哀家不再难为她了,也难为不起,只是觉得也该让她熟悉熟悉咱们皇家,上一次,她连宫都没进,如今不同以往了。”
  云迟失笑,“她暂时不会来京,她哥哥看得紧。”
  太后闻言好奇地询问,“那花灼什么样?病可好了?”
  云迟笑着说,“厉害得很,病早就好了。孙儿的武功也只能与他打个平手,满腹大才,心智无双,孙儿怕是也不及。”
  太后惊讶,“那花灼竟然这么厉害?”
  云迟点头,“何止厉害?”
  太后半信半疑,但又觉得云迟口中从无虚言,她问,“那临安其他人呢?”
  云迟笑道,“都是寻常人,过着寻常的日子。”
  太后问,“这么说,花颜在你们大婚之前,不进京了?”
  云迟摇头,“说不好,孙儿尽量试试,接她进京再住些日子。”
  太后颔首。
  出了宁和宫,云迟又去了帝正殿。
  皇帝见他来了,询问,“你回京几日,都忙得很,今日下了朝后,便急冲冲去了宁和宫,可是有什么事情找太后?”
  云迟见了礼,坐下身,对皇帝问,“父皇,您可记得皇祖父驾崩前,都留了什么遗言?”
  皇帝讶异,“怎么问这个?”
  云迟道,“想起来了,便问问。”
  皇帝孤疑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如常,他思索着回忆着说,“当年先帝在大限之前,很是不放心朝政之事,做了很多安排,其中有一桩事儿,一定要朕亲自去办一趟,朕办完了那桩事儿,赶回京城时,已经晚了,先帝奄奄一息,只等着看朕一眼,临终嘱咐朕一定要守好南楚江山,并没有来得及对朕说什么。”
  云迟看着皇帝,“先帝让父皇亲自去办什么事儿?”
  皇帝道,“北地的官员,贪污饷银案,先帝让朕拿了他的圣旨,去北地斩了一批人。”
  云迟“哦?”了一声,“就是先帝晚年,父皇未登基前,那一桩贪墨军饷的饷银案?”
  皇帝点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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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一更)
  皇帝看着云迟,见他似乎没有从他嘴里听到他想听的话的神色,微微扬眉,“你对朕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怎么提起了此事?你找太后,也是为此?”
  云迟站起身,温声说,“父皇歇着吧!”
  皇帝瞪眼,“你连朕也不说实话吗?”话落,猜测着说,“我听太后提过,先帝驾崩前,与她提过临安花家,你是不是要询问关于临安花家的事儿?”
  云迟淡笑,“瞒不过父皇,我是想询问一二。”
  皇帝哼了一声,“你问太后,也是枉然,先帝驾崩后,她哭的伤心欲绝,朕当年也问她先帝都说了什么,她伤心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说出什么?”
  云迟叹了口气,“皇祖母一生记性好,咱们偏偏在此事上,就记性极差了。”
  皇帝无言地说,“太后性子要强,先帝对她多有忍让,帝后虽时有口角,但感情却是不错,先帝驾崩,太后自然受不住,情有可原。”
  云迟点头。
  皇帝看着他,“你为何突然问起?可是临安花家有何不妥?”
  云迟摇头,“没有,就是一时兴起,好奇皇祖母那样一贯强势的人,为何当初不追究临安花家将悔婚旨意贴满天下之事,故而去问,皇祖母说她当时记起了皇祖父的临终之言,也就作罢了。我才想问父皇可记得皇祖父临终对临安花家有什么言语?来找父皇,也是好奇想探究一二而已。”
  皇帝见他确实不像不妥的样子,点了点头,“先帝让我们后世子孙,别惹花家人,花家对我们敬而远之,我们则最好也对花家远而敬之。”话落,他看着云迟,“偏偏是你,非要娶花颜。”
  云迟眉眼不自觉地温柔下来,“儿臣未见其人时,先为之心折,心折已久,便如缠在心里的线,解不开了,非她不可,又有什么法子?”
  皇帝瞧着他的模样,对他摆手,“罢了,这天下都是你的,你要一个女子,也是当得。”
  云迟笑了笑,不再多言,出了帝正殿。
  他离开后,皇帝对王公公说,“你瞧见没?他何时提起一个人便眉开眼笑过?喜欢花颜喜欢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朕从小看大的性情凉薄的太子吗?”
  王公公笑呵呵地说,“依老奴看,太子殿下还是那个太子殿下,您没听见朝臣们近来都说,太子殿下一趟西南之行,更具威仪了。”
  皇帝也笑了,“这么说,他是独独对花颜如此了?”
  王公公点头,“正是呢。”
  皇帝感慨,“花颜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儿子对他如此。”
  王公公只笑呵呵地不接这话。
  云迟出了帝正殿后,望天看着天空,碧空如洗,有几朵浮云飘飘,悠悠荡荡,浮在空中,像是空中长的白莲。
  小忠子一直守在帝正殿门外,见殿下从帝正殿出来后,便望天看着天空许久不动,他也跟着望天,看了片刻,就是蓝天几朵白云,忍不住收回视线小声开口,“殿下,您看什么呢?”
  云迟收回视线,笑着说,“我想看看,太子妃时常望天,她看到的是什么?”
  小忠子立即说,“就是天和云呗。”
  云迟目光清幽地说,“此天非彼天。”
  小忠子不解,看着云迟。
  云迟不再说话,抬步下了台阶,向议事殿方向走去。
  小忠子拍拍脑袋,觉得他跟在聪明的殿下身边侍候,时常觉得自己笨死了,今日更是觉得笨得什么也看不懂听不懂。
  花颜这一日看着苏子斩酿酒,目睹了全过程,待将酒装坛后,她笑着说,“你等着,今日不能白让你酿酒,我亲自下厨,答谢你。”
  苏子斩微笑扬眉,“你会做饭?”
  “自然!”花颜笑着说,“不止会做红豆冰茶,还有几样拿手菜呢。”
  秋月在一旁笑着说,“小姐何止会做菜?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十分迷恋各地美食,每到一个地方,都拉着我偷偷溜进人家厨房的房顶上偷学人家手艺。”
  苏子斩失笑,“那我今日有口福了。”
  天不绝哼了一声,“这些年,小丫头拿了我多少好药,也没说下厨答谢我一次,你这臭小子只酿了一日酒,便得了答谢,真是没天理。”
  花颜不理天不绝嘟囔,去了厨房。
  苏子斩笑了笑。
  花灼走过来,对苏子斩说,“你身体要仔细将养,就留在花家住着吧!什么时候妥当了,什么时候再回京。过几日,妹妹由天不绝陪着进京小住一段时日。”
  苏子斩收了笑容,转身蹙眉看着花灼,“她要进京?”
  花灼点头,简略地提了花颜去查看一番,看看皇室可留有关于魂咒的记载。
  苏子斩聪明,从花灼的言语里,听出了些意思,眯起眼睛,“她准备瞒着云迟?不想让他担心焦虑?”
  花灼颔首。
  苏子斩沉默半晌,“她待人,素来多为别人考量,明明自己的身体不堪受苦,却也不提只言片语。”话落,他叹了口气,“你既觉得我该留在花家将养,我便留在这里吧!只是多派些人跟着她进京为好,京城人多眼杂,她病症之事,万不可泄露分毫。”
  “自然。”花灼点头。
  傍晚,花颜收到了云迟的书信后,并没有提进京之事,依旧照常给他回信。
  采青收到了云迟让信使传给她的问话,因花颜不想让云迟知晓,所以,魂咒之事与天不绝、花灼、苏子斩等人提及时,避着采青了,所以,采青只知道花颜犯了癔症,很是严重,不过有天不绝在,服了药后,她昏迷了一日就醒来了。
  于是,采青只能将她知晓的说与了信使,并且说,这两日,太子妃体虚力乏,不想让殿下担心,所以,只字未提。
  信使立即给云迟回了话。
  待信使离开后,采青恍然想起,她忘了告诉殿下了,太子妃这两日就进京。不过想想花颜在回信中只字未提进京之事,估计是想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她暗暗琢磨着,太子妃进京后,信使也不必每日里辛苦来回传信了。
  安十七和花离在天水崖足足待了十日,除了每日能看到送饭菜的人外,整个天水崖,就他们二人。
  两个人都是好玩的年纪,自然是极闷的慌,十日一过,解了禁后,二人迫不及待地下了天水崖,直奔花颜苑。
  听闻花颜要进京,花离立马拽住她袖子央求,“十七姐姐,我还没去过京城,你带上我好不好?”
  花颜笑着说,“你去问哥哥吧!你归他的花灼轩管,他让你去,我便带上你。”
  花离闻言垮下脸,“公子一定不会让我去的,他估计要据着我学武功。”
  花颜看着他,“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你这十日在天水崖武功有进步让哥哥满意呢?”
  花离眼睛一亮,连忙扭头跑了。
  花容见了,也跟了去。
  安十七看着花颜,待人都走了,他小声问,“少主,您还好吧?那日……”他露出愧疚的神色,“是我不对,不该提及……”
  花颜微笑,“哥哥趁机拘着花离学武,也趁机磨一磨你的性子罢了,我没事儿,如今没什么不可提及的。”
  安十七看着她,见她笑容款款,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儿就好。”话落,问,“少主何时启程?”
  花颜笑着说,“哥哥让你和十六陪我一起进京,你收拾一番,明日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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