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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食耽误的名士们 第48节

  “可不是嘛。”王幺幺却很能理解她的感受,“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谢姐姐呢。”
  “嗯!”
  孙玉柔点头,自是温婉一笑,瞧着林中的吵吵嚷嚷,却莫名温馨和谐的三人,眼中自是满满的羡慕。
  ****
  日头渐升,众人摘了桃,便移步入了前厅。
  谢云曦趁着姑娘们在后院客房梳洗,一边叫人洗了桃子,一边又做了些冰糖桃子水,因不知他二姐请来的两位女客爱吃热饮还是冰饮,故而冷热都准备了些。
  不过大热天的,多数人还是喜欢口感凉爽些的食物,孙玉柔和王幺幺自也不意外。
  一口微凉的冰糖桃子水,清香甘甜,爽滑细腻,入口的刹那,果香四溢,口齿留香,最是叫人生津止渴。
  稍纵,再着一口粉嫩的桃子肉,轻咬咀嚼,软糯香甜,自别有一番滋味在舌尖。
  王幺幺吃的赞不绝口,“未曾想,这桃子煮来微镇,竟还别有一番滋味呢。”
  孙玉柔自也十分喜欢这桃子水,且瞧这口感最适合孩子老人食用,不觉想起家中祖父母来。
  近日天热,最易厌食,她想着若能吃些桃子水,想来也能叫他们开些胃。
  只是,各家食谱多是家传之秘,就算这桃水做法简单,却也该先请教主人才好,但她生性腼腆,同谢云曦自也不熟,这会儿便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谢年华吃完一碗桃子水,正叫安颜给她再添,一抬头却见好友小口慢咽吃着碗中桃水,只是那眼神却总是瞥向她家三郎。
  ——啊呀,玉柔不会是开窍了吧?不过也是,就三郎那张脸,确实是……祸国殃民的很。
  谢年华眉尾一挑,竟以为孙玉柔看上了谢云曦。
  至于为何用“开窍”二字,却也是因为孙玉柔自小养在祖父母跟前,这性子养的吧,那叫一个清心寡欲,且这人还特别痴迷各类书籍,谢年华曾还玩笑说她这性子,指不定就要同书过一辈子呢。
  不曾想,她这好友竟瞧上了她家弟弟。
  谢年华左瞧瞧好友,右看看弟弟,一时心中五味杂陈,都说自家的白菜被猪供了,但这一个是自家的好友,一个是自家的弟弟,到底谁是白菜,谁是猪呢?
  这手心手背得都是肉,她都不知道该气谁。
  就在谢年华陷入脑补,自我纠结之际,谢云曦自也察觉出孙玉柔的视线,不过他倒是没多想,只瞧见她手上的碗才动了没几口,故而问道:“孙二姑娘,是食物不合口嘛?若是不合,我再叫厨房给你做些别的。”
  突然被点到名,孙玉柔却是十分紧张,待听清问题,立马放下碗勺,连连摆手,“不是的,云曦君您别误会,我,我只是……”
  未语脸先红,还结结巴巴的,这一瞧可不就是思春害羞嘛。
  谢年华这下愈发笃定心中所想,且瞧着好友那羞答答的模样,于心不忍,犹豫纠结再三,终是下决心牺牲弟弟,成全闺蜜——想想,她都被自己的宽容大度给感动哭了呢。
  强忍着自我感动的泪花,她自起身靠近孙玉柔,随即又伸手握住对方的双手,温柔且坚定道:“玉柔啊,你放心大胆的说,不管未来如何,我永远都是你坚定的支持者。”
  握拳鼓励,“去吧,勇敢的表达自我,一切有我在!”
  孙玉柔歪了歪脑袋,感觉那里不对劲——她就是不好意思问桃子水的制作配方,为什么她好友这么……呃,激动呢?
  不过一想到谢年华过去种种不靠谱的表现,孙玉柔便也没多想,只以为她看出了自己的犹豫,如今也不过是再鼓励——就是语态过于夸张。
  如此这般一想,孙玉柔自也不想辜负好友的心意,反手握住她的手,点头坚定道:“嗯,你说的对,我应该再勇敢点。”
  ——为了祖父祖母的胃口,她要勇敢的开口!
  谢年华眨了眨眼,强忍住自家弟弟即将被“抢走”的不舍和悲痛,努力给好友坚定的支持,“玉柔,去吧,大胆的说出来。”
  ——说出你心中的爱慕,勇敢的追求真爱吧!
  两人鸡同鸭讲,竟还能完美契合——真不愧是能成为闺中密友的人。
  谢云曦听她俩对话,只见那里怪怪的,但偏就一时想不出那里奇怪。
  不待他细想,孙玉柔便已起身行礼,且还深吸一口气,“云曦君,能否……”
  谢年华握拳无声鼓励着。
  孙玉柔再次克服腼腆的毛病,一鼓作气道:“能否请教您桃子水的制作配方。”
  话匣子一开,后面的话便顺畅许多,“这天热,我祖父祖母近来胃口不好,我瞧这桃子水挺适合老人家吃的,那个,多有冒昧,实在歉意。”
  谢云曦笑了笑,“不必如此客气,一张食谱而已,其实也就冰糖,桃子,加水一煮,若爱吃凉的便冰镇一下,若不爱吃,热饮也是极好,回头我再写一份单子给你。”
  他见孙玉柔似极为内向,故柔声道:“我同你堂兄孙亦谦自是好友,你又同我二姐是友人,大可不必如此见外。”
  孙玉柔闻言,心下放松许多,但依旧认真道了谢。
  谢云曦见她孝顺,自然也乐于助人,“老人家最易苦夏,若不嫌弃,我这儿还有几份适合老人家的夏日食谱,不如一同写了,你且会去试试。”
  “这……”
  孙玉柔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白拿人家的秘方,总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到家中两位老人,也就不矫情的收了他的好意,又客气真诚的道了几声谢。
  谢年华从蒙圈中缓过神来,瞧着厅内围绕着“夏天老人适合吃什么”这一话题进行友好交流的两人,当即嘴角一抽——感情紧张了半天,就为了一桃子水的配方!
  “呵呵——”这误会还真是……一言难尽的很呢!
  邻座,王幺幺听到那一声包含复杂情感的“呵呵”声,当即将脸从碗里抬起来,只是嘴里还咬着块桃子肉,待她吞下,才好奇道:“谢姐姐,你怎么了?”
  显然这人只顾着埋头苦吃,竟是完全没关注刚刚发生在厅内的事情。
  谢年华挑眉,暗道——总不能告诉你,姑奶奶刚刚闹了一天大的乌龙吧。
  当即咳咳两声,强笑道:“没什么,好好吃你的桃子。”
  王幺幺歪了歪脑袋,总觉的那里怪怪的,但瞧着碗里的美味,瞬间便将其抛之脑后——嗯,云曦君说的对,天大地大,美食最大,反正也一定不是什么大事,她还是吃她的美食好了。
  第49章
  桃花居因三位姑娘的到来显得格外的热闹, 要说这谢年华今儿个来便是带着小姐妹们一起来摘鲜桃的。
  这会桃子摘完了,还顺便蹭了冰凉清甜的果饮, 心情自是不错。
  谢年华瞧了瞧外间的日头, 半点想出去走动的意思都没有,干脆就招呼俩好友留下来吃过午膳,待到了傍晚时, 日头西落, 凉快了后这才出了桃花居,下山而去。
  这种白吃又白拿的事, 谢年华自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且还特别理所当然的道:“自家兄弟, 客气什么, 咱三还是姐妹呢, 都是一家的兄弟姐妹, 随便吃随便拿。”
  理是这个理,情也是这个情,但这话从谢年华嘴巴里吐出来, 怎么就自带着一股子匪气呢。
  谢云曦无奈摇头, 随即又同孙玉柔和王幺幺招呼了声, 这才目送三位姑娘上了牛车, 渐渐远去。
  待车马消失在视线中, 谢云曦放才转身上了山腰, 回了桃花居。
  只是翌日一早, 谢云曦却收到了来自孙玉柔的回礼,说是谢他赠送食谱的一份心意。
  瞧着仆人递上来的包裹,谢云曦啧啧称奇, “怀远啊, 你说我二姐这人,怎么好友都跟她……嗯,完全两个性子呢?”
  先说这王幺幺,最是软糯天真,谢年华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让干嘛就干嘛,简直不要太乖巧。
  有时候谢云曦瞧她俩站一块,就如同看见一小白兔站一母老虎旁似的,那画风已经够奇怪的,如今再加那么一朵含羞草似的孙玉柔进去——那画面着实太美,美的那叫一个绝妙。
  如此深奥的问题,怀远自然也想不明白,“呃……这大概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谢云曦琢磨了会,“也是,不过,这缘分还真是够奇妙的,瞧我二姐如此厚颜之人,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呢。”
  这话就不好接了,再则,说起厚颜来您也不逞多让呀。
  怀远心下吐槽,面上只淡定道:“三郎君,不如先瞧瞧孙姑娘的回礼。”
  光顾着吐槽他二姐,竟忘了正经的事。
  谢云曦当即回归正题,招呼怀远开了包裹,伸脖颈一瞧,好似书帖之类的,还挺厚实。
  好奇拿起上头附带的手信,展开一瞧,上书:“云曦君,多谢赠食谱之恩,家中老人已尝,很是喜爱,故特送书圣字帖,聊表心意……”
  前半段的内容并无特别,除了字帖这礼送的有些莫名,待谢云曦继续往下看,却突然明白为何孙玉柔能同他二姐成为好友的原因。
  这内容,还真是叫人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
  怀远见他家三郎君看信看了一半,却面色古怪起来,疑惑道:“三郎君,您怎么了?”
  又十分奇怪的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那厚厚的一叠字帖,“呃,话说孙姑娘怎么会送字帖给您呢?您也不是爱练字的,没得白白浪费了这么珍贵的贴子。”
  瞧着话说的——真是瞎说什么大实话。
  谢云曦合上信,咳咳两声,“我怎么就浪费字帖了,明儿开始,我便爱着练字了。”
  怀远敷衍的“哦”了一声,显然也没当回事,只是依旧十分不解,为何孙家姑娘什么不好送,非送这么些字帖来。
  “三郎君,孙姑娘是不是在信里写了什么缘由啊?”
  ——这没眼力见的是谁教出来的书童,真是的!
  谢云曦将信往怀里一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什么缘由,不就是赠食谱的回礼嘛。”
  反正总不能告诉你,人姑娘瞧那食谱上的字,回头给了他一耿直的评论,什么“笔锋字形皆有,只是笔力不足,执笔生疏”之类——这不明摆着说他不常练字,嫌弃他字不好看嘛。
  虽说谢云曦自个也知道自己那一手字只是良好有余,但做为一咸鱼,他自来便秉承着“能拿的出手,看的过眼便好”的原则,对练字这事确实不大上心。
  毕竟字这东西,它不是讨巧就能好的,君不见多少书法大家,每日要练去多少的笔墨纸砚,耗费多少的精力时间。
  书法一道,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的勤奋才是根本。
  恰巧,谢云曦天赋有些,却独独没有勤奋这一美德。
  这不,写了一份食谱给人姑娘,结果那姑娘貌似还对书法挺有研究,性子还特别的耿直,见他字不好,竟还热心的送上书圣字帖,且还叮嘱他要多加练习,不然——“字如其人,然云曦君手书之字,实在配不上您之仪容也。”
  ——得,还是说他字太丑。
  孙家这姑娘,瞧着内向,却也实诚,这不说话便是不说,一开口却是一针见血,比起一言蔽之的唐棠淌,当真是不逞多让——或许还更胜于他。
  至少,唐棠淌没能让谢云曦如此这般的不好意思。
  谢云曦瞧着茶案上厚重的字帖,长叹一口气,痛定思痛,终是拍案坚定道:“不就是字嘛,从明儿起,早读后再提醒我练一时辰的字。”
  ——想他堂堂一男子,怎么能叫一小姑娘小瞧了去,真是的,咸鱼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瞧他那打鸡血的模样,怀远不明所以,又极为疑惑,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再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日头,不禁呢喃:“我耳朵没毛病,这大白天的也不可能做梦啊?”
  直到第二天早上,谢云曦晨读完,真就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字帖,怀远依旧如梦未醒似的,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且这一幻便是极为漫长的一生。
  而且,谁也未曾想到,谢云曦这一练一坚持,后世之中竟多了一书法门派,一千古书圣。
  当然,未来之事,今日之人不可知,哪怕是送字帖的孙玉柔也未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此时,刚送完回礼的孙玉柔正心血来潮,想着谢云曦那般的世家才子都能为亲人洗手作羹汤,她作为祖父祖母的孙女,自然也该亲手做一些佳肴孝敬两位老人才好。
  正巧,她怀里还揣着谢云曦亲手写的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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