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迷途的羔羊

  “绪花……”菜子抓住了绪花的手，让正在疯跑的绪花停下脚步。看着她，菜子欲言又止。
  手里拿着苹果糖，到处跑来跑去的绪花停下脚步，“小菜？”
  菜子靠近绪花，小声说道：“ohana，你不担心岛村吗？”
  “什么，”绪花咬了一口已经从糖衣中暴露出来的苹果，“阿俊？他那么高，而且力气也不小，根本不需要担心他吧？”
  菜子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就是因为他太强壮所以才要担心啊！”
  绪花歪了歪头。
  看着绪花这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菜子急了：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傻！
  “ohana！春日野同学当初是岛村带到喜翠庄帮忙的，他们走的那么近，现在又一起出去了，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绪花表情终于变得严肃，举着苹果糖的手也放下。
  菜子刚刚为她终于开窍而感到高兴，就听到绪花疑问的话：“所以到底担心什么？”
  菜子差点摔倒，闭眼喊道：“那个！”
  “哪个？”绪花不明白。
  “那个啊！”
  “哪个啊？”
  “就是那个啊！”
  “到底哪个啊？”
  ……
  “你不担心岛村在外面偷腥吗？！”
  说，说出来了。菜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整个人差点瘫倒。
  仅仅只是说出“偷腥”这个词，菜子就有一种奇特的羞耻感和背德感。这让她的脸变得比绪花的还红。
  “唉——？！”绪花的脸红了，“你，你在说什么啊？！这关我什么事……”
  “可是，你和岛村不是男女朋友吗？”
  彩灯的红光罩在两名少女少女身上，染红了她们身上的浴衣，也照红了她们的脸。
  “小菜！”绪花喊了一声，“你在瞎说什么啊？！”
  “我和阿俊……”绪花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用词。低头看到自己的围巾，是阿俊帮自己围上的。绪花还记得，她在生病期间，曾经梦到过陆天俊称她为“我的妹妹”。
  “我和他，是那种兄妹一样的关系！”
  说完，绪花捂着通红的脸，逃往北方。
  “ohana！小心……”菜子一喊出声，绪花跑得更快了，以至于菜子想要出声提醒的意愿落空了。
  绪花一头撞在别人身上，“唔啊——”
  “对不起，我……阿俊！”
  听到这尖锐的幼女高音，陆天俊仿佛双耳和眼前有一个大泡沫被针刺爆，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看清了撞到自己的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陆天俊松了口气，像是在海中游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趴到了松软但又坚实的土地上，“是绪花啊。”
  这家伙，无论在什么地方，永远都是那么冒失。
  菜子也走了过来，陆天俊却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自己身前的绪花。
  “绪花。”话一出口，陆天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样充满软弱的语气，有气无力的话，真的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吗？
  “什么？”绪花听到陆天俊沙哑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我问你……”
  “嗯。”绪花点头，示意陆天俊继续。
  陆天俊弯下腰，看着绪花围巾中露出的上半张脸，“你觉得，兄妹可以谈恋爱吗？”
  “嗯……唉？！”绪花整个人跳了起来——她真的跳了起来。
  绪花的脸比刚才的更红，整个人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难，难道阿俊他听到了刚才的话……
  看到走到身边的菜子看向自己的眼神，绪花的大脑顿时短路，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哈？你在瞎说什么呢，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吧！”
  陆天俊原本涣散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一把抱起绪花——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的绪花——兴奋的转了两圈。
  “谢谢你！绪花，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陆天俊激动得在绪花左侧脸颊重重的亲了一下。兴奋的跑了。
  菜子站在原地，看了看绪花，又看了看陆天俊的背影，视线在两者间不停转移。
  菜子看向陆天俊：“哥哥。”
  菜子又看向绪花：“妹妹。”
  重复几次后，菜子的嘴角抽动，“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哥哥和妹妹的关系……”
  想要否定，并不是不情愿，而是因为其他，绪花两只手乱挥，“不，不是！小菜，我……”
  “竟然玩这种游戏，绪花太银乱了！”菜子捂着脸跑了。
  “小菜，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
  陆天俊回到自己的房间，穿着衣服倒在了床上，扯被子将头盖住，整个人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
  迷途的羔羊，迷途的羔羊……
  接下来几天，陆天俊没有去找穹，连悠的邀请也拒绝了。
  第三天，集体返回。
  回到了熟悉的小镇。
  在下午五点左右，陆天俊回到了小别的依媛家。
  进了房间，将给别人带的礼物随手一扔，陆天俊坐到了书桌前。
  桌子上，那盆泥土已经变了模样——上面生长出了绿色的植株。
  是渚一叶送他的蓝色薰衣草。
  陆天俊眼神空洞。
  ——“哦，这是什么？”喜欢八卦的轮岛巴凑了过来。
  陆天俊羞涩一笑，轻声说道：“这是朋友送我的蓝色薰衣草的种子。”
  轮岛巴来了劲，“呐呐，阿俊，你知道吗，蓝色薰衣草是一种孤独又忧郁的花……”
  孤独又忧郁？陆天俊忽然征住，像是窒息一般。
  原来我在她心中，是这种形象吗……
  陆天俊没有继续听轮岛巴的话，转身走了。
  原地只留下八卦瘾没有过足的轮岛巴。
  从那天后，陆天俊就疏远了渚一叶。那个他交到的新朋友。
  以后的日子里，陆天俊也曾后悔过自己不理她这件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就这样假装什么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陆天俊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疏远渚一叶，是因为她那样看待自己而愤怒，还是因为恐惧和自卑。
  陆天俊害怕，害怕渚一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个高冷成熟的人，自己只是一个孤独脆弱又别扭的死小孩。
  如果一叶知道了我的真面目，肯定会对我很失望吧……
  与其让她因为知道真正的我而感到失望，与我绝交，不如就这样不再联系吧。
  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的袭来。1
  陆天俊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断开了和渚一叶的友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友情。
  陆天俊后悔过。将这盆花当做至宝一般珍藏。
  等陆天俊清醒，外面已是深夜。
  陆天俊看着花盆里几株草，下定了决心。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陆天俊起身，单手将花盆端起，放到阳台外，拉上窗帘。
  “sora，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
  ——————————
  1：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的袭来。这是当时陆天俊的心态。语句出自夏尔·库洛的《蟾蜍》。
  绪花刚到喜翠庄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态。但后来改变了心态，变得热情开朗，热爱生活及他人。
  ps：不过绝大部分的人知道这首诗，都是因为《人间失格》里引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