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第53节
“签吧。”
镇长接过来只看了两眼，表情就变得极其难看，因为这份文件中，他要把一切遗产都无偿捐赠给鱼尾区警察局，以感谢警局多年来对平民的保护。他以为最多只是几百金徽的一次敲诈，结果却要让他一无所有。
“大人们……”
可他刚开口奥尔就直接问：“谁是他财产的第一继承人？”他是看着奶酪店老板问的。
果然奶酪店老板立刻指向了人群里的一位青年，他也留着那种很时髦的两撇胡子，不过因为跟他父亲一样痴肥，所以这胡子在他脸上像是小丑的搞笑装饰。
“你有儿子吗？”
“啊！”后边一个女人发出惊呼，抱紧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你不签字，我会杀了你。正好镇子里的相关人员都在，你儿子可以立刻签署文件，继承你的所有财产。接下来签字还是活命，就成了他的选择题了。”
“……”镇长颤抖着签下了文字。
然后，达利安和那位笑容可掬的胖神父，也相继在文件上签字。达利安是接受者，胖神父是见证人——签字时，胖神父的笑脸变得有些僵硬。
其余所有那些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在文件上签了字，瞬息之间，这些人都变得一无所有。
最后一个人签字时，奥尔走出去看了看。
“绞刑台准备好了，把客人们带出来吧。”
“！！！”
“不！等等！”“说好的！”“已经都给你们了！”
垂吊下来的绞索圈在夜色下摇摆，更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告诉我，警长怎么死的。”奥尔问镇长。
“是被老费曼……”
奥尔后退一步，甩了甩手，镇长被拖向绞架，奥尔看向了下一位乡绅：“警长是怎么……”
“我说！我说！贝尔通的儿子和侄女通奸被他发现了！他要告发这件事，贝尔通找到我，我们带着仆人，杀了他！”
奥尔正在想贝尔通是谁，一位干瘦的乡绅面红耳赤的喊了出来：“你说谎！是他的续弦和他的儿子通奸被警长发现，才请我帮忙和他一起杀掉警长的！”
其他被押在一块的乡绅这时候也都露出了看戏的表情，毕竟现在的场面是真的太精彩了。
“你们呢？为什么配合镇长和这位贝尔通先生？”
“我们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人，应该互相帮助。”
“镇长答应今年放水的时候给我的田地多放点。”
有人回答得冠冕堂皇，有人还算诚实，但更多的人面对这个问题只是沉默。他们配合就配合了，没有原因，是应该的。
第55章
男人的咆哮求饶，女人的尖叫嘶喊，还有孩子们的尖叫声混合在了一起。
不过最终那些镇子上的大人物们，还是被拖了出来。因为很匆忙，当然是搭设不出法院门口的那种正式刑具，所以，所谓的绞刑台，就只是在教堂门口大树最粗壮的树枝上，挂上几个绞索。
“那么，贝尔通和镇长先生，请吧。”
“不！还有人！还有人也参与了！”
“你们没有经过审判！”
“帝国法律——”
这一次没有中途停止，无论他们如何的挣扎，最终都还是被套上了绞索。巡警们拉拽着绞索的那头，将挣扎的两人吊了起来。一开始他们的腿还在疯狂的蹬踹，但那种挣扎只是加速了他们的死亡，随着两人相继失禁，挣扎也彻底停止……
风吹过，尿骚味从背后飘来，看来失禁的不只是吊死的两人。
“你们不会被吊死。”奥尔对他们说，“因为你们都只是从犯。”
随着奥尔的话，这些乡绅们感动得哭了起来，有人还在大声感谢着神。
留下两个小队的巡警看押这些“犯人”，大部队坐上车，回警局。
奥尔看着达利安，达利安一直在引诱他走上某条路……不过，今天这些决定都是他自己下的，没必要责怪他人。
“这种事我应该还是不能多干吧？”
“你今天是来复仇的，没有任何人能苛责你。”
“只要有正当的借口，就能干？”
“最好对象是小人物。”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更小的浮游……”
到达警局时，达利安看了看他的怀表，正好是三点十分。
站在警局路边的比尔在奥尔下车时，不但没敢走上去，反而还退后了两步，毕竟达利安就站在奥尔身边。
其他警车上，陆陆续续抬下来了不少箱子，每个箱子看起来都很有份量，巡警和警探们都面带笑容。比尔正在疑惑时，奥尔走向了他。
“你的人，有人想做农民吗？我只收一成税。”
根据原主的记忆，最近二十年间，诺顿帝国有着大量的农民进入城市，但这些人离开农村，并不是为了更好生活的自愿行为，而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安罗娜女王出现之前，西大陆还是标准的封建割据状态。无论煤精又或者是气精，都单纯是一种燃料罢了。知识掌握在教会手中，甚至很多小贵族都不识字。绝大多数平民更是被牢牢锁在贵族的领地上，终生无法脱离。
根据史料记载，在过去漫长的时间中，不是没有传播真理的科学家出现，但这些人都被打为了“吸血鬼”“巫师”“渎神者”而悲惨的死去。
直到普士顿帝国的安罗娜·西利亚斯·豪斯特安迪尔特女王出现了，和一般喜欢穿越基建小说的开局不同，普士顿帝国并不是一处偏僻荒芜，无人问津，但实际上蕴藏有丰富潜力的领地，她原本就是大陆上声名赫赫的老牌帝国之一。
而且至少安罗娜即位之初，是手握实权的，她的母族是普士顿帝国的大贵族之一，她获得了舅舅的大力支持。当时普士顿帝国国内白光教兴起，安罗娜将国教从光明教改为白光教，也获得了当时还是新兴宗教的白光教全力支持——那时候的白光教可没有现在这么风光。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各种发明的推展，以及对人才的培养，才会如此顺利。
这个世界的工业革命，也才由此开始。同时曾经只专注于彼此争霸的国家，也才开始了航海扩张。
在此之前，这个世界可没有一个带来丝绸与陶瓷的东方大国，贵族们对于香料的了解也是懵懂，他们对于世界上其它区域的“野蛮世界”没有什么探索的欲望。
最初大量奴隶从南大陆来到西大陆投入了当地的土地中作为奴隶，后来人们发现不如将奴隶留在本地，建立起种植园，只把货物运回来。殖民地的廉价农产品，和机器生产出的廉价物资，冲击着中下层商品的市场。
大量贵族们减少在自己土地上的投入，转而去投资船队、殖民地和工厂。
贵族们对佃农的需求降低，佃农被赶入工厂。而自耕农被挤兑得辛苦工作一年却倒欠了租税，也只能变卖土地。他们只能进入城市，成为工人。
至少奥尔在长沟街看到的贫民，他们都怀念着在家乡有田地的时候，因为那时候他们脚踩着土地，在春夏秋三个季节里最低限度也能啃着草根活下来，不用担心饿死，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以挖掘草房过活。
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一天还没结束，已经开始担忧明天找不到工作没饭吃了。而大多数找到工作的人，则要在工厂里工作十二甚至十六个小时。
比尔是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但奥尔的提问，也让他的眼睛亮了。
“五百多亩，不止农田，还有山林、葡萄园和牧区。不过我有意开垦更多的土地，耕种小麦、豆类和蔬菜。”
“都是十税一吗？”
“假如是开荒的土地，免税两年。但是无论开荒的，还是旧土地，如果农民要出售作物，首先都要卖给我。”
“这没问题！感谢您的仁慈，这完全不是一个条件，农民怎么会与没有领主同意的商人交……呃。”他想到了最近了解到的，在年轻巡警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不正是因为与农民私下里交易才引来了某些莫名其妙的罪名吗？比尔咳嗽了一声，“咳！他们如果出售货物，当然是首先卖给领主！”
“合作愉快。”奥尔伸出手。
这就是他想到的，给予比尔的回报。虽然是抢夺他人的财产，这手法实在是有些低劣。但这也是在食品生产厂正式盈利前，他唯一能想到的方式。
“那些女士，我也想过些时间，根据她们自身的情况，转移到农场里去工作。有xing病的，我会弄一小块地方养着她们。身体健康的，那就看她们的个人情况再进行安置了。”当然，这个前提也是那些女士们不作妖。
“在此之前，我会照顾好她们的。”比尔立刻点头，他万分庆幸昨天得到消息后没同意把那些女人分了——这对那些女人来说是好事，未来她们有男人保护了。虽然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她们没什么选择权。
同时比尔又在心里叹息这些女人的好运气，在帝都索德曼，至少有几万和她们出身类似的女人，但只有这十几个女人，得到了这样的好运气。
又谈了些工程进度，比尔告辞。
“可以送两条鱼吗？”
“当然！”
“呃，两条可能不够。”奥尔脸有些热，因为他的得寸进尺，九个大肚汉加两个孩子，还有三只鸦鸦……
晚些时候，所有鱼尾区的警察，都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巡警40艾柯，警探60艾柯。这比他们暴乱之后分到的赏金少得多，但是，这也比应付暴乱轻松多了。没人对这次突然的夜班有怨言，正相反，他们都念叨着最好多几次这种差事。
“如果我让残疾的狼人来做庄园的管事，他们会愿意来吗？我是说，如果不是你们族里的任务，他们会乐意从事这样的工作吗？”之前奥尔说希望申请残疾狼人来帮忙，现在具体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都已经决定了。
“当然会的，我们已经向族里提交了申请。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答复，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条过去从来没有人提过的活路。不过，在你之后，应该还会有其他血族也提出这个申请吧？毕竟，最先提出这个申请的人会带给狼人一族极大的好感。”
达利安什么时候提交申请的？是不是也是通过奥尔没发现的知情人？奥尔好奇，但是没问。这件事达利安没有具体解释，这说明即使到现在，对方也依然是一个奥尔不能知道的人。
“谢谢。”
“……我应该做的。”达利安虽然微笑着，却并不是那么愉快。他和奥尔之间和谐的气氛，在这一天之后消失一空，他们再次变得疏离起来。毫无疑问这是因为奥尔意识到了，他昨天晚上是有意用言语引导了奥尔，对这个达利安是有心理准备的，可还是有些无奈。
“我请比尔送了鱼、生蚝、猪肉、牛肉和一些菜，你想吃什么口味？”
这突然的问题，打了达利安一个措手不及，他以为他们已经产生了隔膜，但是……好像是他想多了？
“都很好吃。”
奥尔皱了一下眉，免费是最贵的，都喜欢是最难做的：“目前我做的这些食物，哪一种是你最喜欢的？”
“虾球。”
“哦，你喜欢酸甜口味的。”奥尔点点头，看来达利安就是那种“西方人的传统口味”，小破站上歪果仁的饮食视频，除了素食博主，糖醋排骨就没有人不喜欢的——肉、糖、油，大多数西方口味的最爱。奥尔想了想，还剩下了一些糖，“那就做酸甜炸鱼，炖个鱼汤，烙些饼，你看怎么样。”
“听起来我就知道美味极了。”
奥尔挺高兴，但又不是十分的高兴，他也不想糖醋汁加油炸品走天下，也想做更多的菜，但没有调料。他又不是那种顶尖的大厨，随随便便就能化腐朽为神奇。他现在连家常红烧肉都炖不了，更不用说其它了。
但奥尔回家后，首先要面对的是马丁·费曼。
男孩已经被整理过了，头发剃光，换了一身对他来说稍微有些大的旧衣服，应该也是吃过饱饭了，他用重新燃烧起对生活渴望的眼睛看着奥尔。
“我们杀了布特夫妇和布特家的那些打手们，但很抱歉，你的姐姐已经去世了。”奥尔非常的担心，这个孩子会承受不住打击。
费曼摇晃了一下，他张了张嘴，眼泪涌出来又被他快速的擦干，他突然跪了下来：“谢谢您，我的主人！”
奥尔抓住他的肩膀，刚想劝说什么，但对着他的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孩子的眼神是麻木的，奥尔怀疑，如果现在对他说“我并不需要你作为我的奴仆，你可以去孤儿院，在那长大然后过自己的生活”，那这孩子也会在答应他之后，快速的死去。
回报奥尔，已经是他唯一剩下的活下去的原因了。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行吧。
“你以后跟丹妮一起学习和擦地吧。还有，我不喜欢仆人跪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