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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婚 第23节

  嘴里包了太多饭,叶涞咽下最后一口,还是不小心呛了一下,扒着桌子边咳嗽了半天,这回他不用强忍着眼睛里的湿意了,有了很好的借口,眼眶里滑下一滴眼泪,又给自己找补了一句:“阿姨,您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就吃快了,呛到了。”
  叶涞的谎话跟三岁小儿一样,一眼就能让人看穿,袁凌知道叶涞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心里一阵怜惜,摸了摸他后脑勺:“这孩子,好吃就多吃点儿。”
  坐在叶涞旁边的盛明谦,抬起胳膊在他后背上拍了几下,叶涞又咳了一声,湿红着的眼去看他,本来强压下去的酸涩感又涌上来,眼里闪着泪花冲他笑了。
  “出息。”盛明谦小声说他。
  袁凌听到了盛明谦那声在她看来就是小情侣之间宠溺的小抱怨,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盛明谦,笑他:“吃你的饭。”
  盛明谦没注意自己不经意间勾起的唇角,别开眼不再看叶涞,手却一直搭在他后背上,叶涞红着脸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这回放慢了速度,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嚼。
  盛明谦爸妈收了叶涞的礼物,叶涞是投其所好,他们都很喜欢,袁凌有一间专门做陶器的房间,还拉着叶涞参观了半天,给他看自己淘到的收藏品跟自己亲手做的陶器。
  盛德辉好酒,拖着酒瓶乐呵呵研究,又嚷嚷着晚上就拆了喝,说完又有点儿舍不得喝。
  袁凌又拿给叶涞一个四四方方的紫檀木礼盒,打开给叶涞看,里面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石平安锁,虽然叶涞不识货,也能认出来那是个价值不菲的老物件儿。
  袁凌把檀木盒子推到叶涞跟前:“阿姨没什么礼物送你,这还是明谦太奶奶当年留给我的,平安锁,寓意好,平平安安,你拿着。”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阿姨我不能要。”
  叶涞不能收,又不敢太用力推搡,怕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摔了,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放,拿起来又放下,最后干脆去抓坐在他旁边的盛明谦的手,求助地看向他。
  叶涞以为盛明谦会替他拒绝,没想到盛明谦不紧不慢地直接替他接过了袁凌手里的木盒,合上盖子塞在他怀里:“给你的,拿着就是了。”
  叶涞本来是想让盛明谦给他解围,这可倒好,直接替他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礼物好收不好还,他不过是盛明谦带回来的协议对象而已。
  但看盛明谦的模样,没有要继续替他推辞的意思,只好先收下,心里想着,这么贵重的礼物可千万不能弄丢了弄坏了,要好好收着,等盛明谦跟他离婚的时候再还给他好了。
  但那个平安锁一看就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袁凌应该是想送给盛明谦的爱人吧,他这个名义上的“爱人”是假的,只是暂时站在盛明谦“爱人”的位置上,以后这个平安锁盛明谦会送给自己真正的爱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涞就要嫉妒到发狂,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两只手捧着檀木盒子,指腹在盒子上面雕刻着两条龙的凹凸纹路上一下下摸着。
  他又在心里恶劣地想,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了,他想就这么霸占着,不想再还回去了……
  但他也只是这么想一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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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才是正餐,袁凌跟盛德辉准备得很丰盛,芬兰特色餐跟中餐都准备了一些,还不许他跟盛明谦插手。
  盛德辉到底是没忍住,拆了叶涞带给他的酒,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一瓶没喝够,又去酒窖里拿了两瓶自己的多年珍藏。
  叶涞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也陪着盛德辉多喝了几杯,后来那两瓶酒后劲实在太大,叶涞感觉自己的视线跟听力都在下降,眼前的餐桌在旋转,高脚杯里的红酒像是在经历一场动荡。
  他知道自己有点儿喝多了,不想在袁凌跟盛德辉面前失态,胳膊微微倚着盛明谦肩膀上,半靠着他的姿势。
  盛明谦酒量好,但白天坐了太久的飞机,几杯酒下肚也有了些许醉态。
  晚饭后叶涞跟盛明谦在院子里消食醒酒,拉布拉多跟小花猫都是脾气温顺的,没几分钟就跟叶涞熟悉了,跳到他身上跟他闹着玩儿,舔他手指挠他衣服。
  “它们叫什么名字?”叶涞蹲下来,在小花猫脖子上摸着,小猫毛发摸起来软软的。
  “拉布拉多叫多多,小猫叫咖啡。”盛明谦说。
  “多多,咖啡,”叶涞伸手逗弄它们,“下午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它们还记得你。”
  “它们记性很好,现在也记得你了。”
  盛明谦从猫咪储物格里拆了根猫香肠,一点点掰给咖啡吃,多多凑着鼻子过来抢,叶涞又从盛明谦手里掰了半根喂给多多。
  “明谦,回来之前,你是怎么跟你爸妈说我的?他们是不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误会什么?”盛明谦挑眉看他,眼里像是有很多不满。
  “误会我们是真正的情侣关系了,我怕他们到时候知道真相会失望,我真的很喜欢他们,还有点儿,舍不得。”
  叶涞说着说着就多了,心里那脆弱的部分像是秋天之后干枯的落叶,一碰就要碎了一样。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真相。”
  “那不是欺骗?你骗得了一时,还能骗得了一辈子吗?”
  叶涞刚说完,袁凌煮好醒酒汤出来叫他们,让他们喝完汤早点上楼休息,倒下时差。
  袁凌给他们准备的房间在二楼,是盛明谦的卧室。
  叶涞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布置惊呆了,房间很大,自带浴室跟一个小书房,茶桌跟阳台上摆满了各色陶瓷花瓶,里面插着大红玫瑰花,朵朵鲜艳。
  最显眼的是中间的大床,床单跟被套是大红喜色,平整地铺在大床上,一丝褶皱都没有,枕头上竟然还印着黄色丝线绣出来的双喜字,墙上还挂着红色丝带跟彩色气球。
  这个房间无论叶涞怎么看,都像是……
  新婚喜房。
  盛明谦也没想到他爸妈会这样布置房间,但他站在门口也只是稍微愣了下,没多停留,拖着手里的两个大行李箱走进去,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轮子跟地板摩擦出的隆隆声,他把行李箱放在窗边,从里面找出自己的睡衣就进了浴室。
  叶涞没有盛明谦那么淡定,胸口小鹿乱撞,嘴大张着,无声地“哇”了好几声。
  这个房间,就像他在梦里梦到的跟盛明谦结婚时的新房一样,那些梦里的,还有他无数次在心里曾经想象过的,现在就这么突然地呈现在他眼前。
  叶涞走到床边,弯腰在“喜被”上摸了摸,掌心里是绸缎柔软细腻的触感,呼吸都快了几分。
  躺上去一定非常舒服吧,叶涞怕摸坏了一样,轻轻收回手,绕着床走到床头,又弯腰凑近玫瑰花闻了闻。
  真香。
  叶涞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绕着看了一圈儿,现在不是梦,他不想错过每个细节。
  盛明谦从浴室里出来,正好看到叶涞在看书架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盛明谦初二参加学校里的网球比赛,十四五岁的模样,身体比现在要纤细,满满的少年气,脸上还有几分未脱的稚气,头戴白色棒球帽,一身黑色运动衣跟短裤,右手握着网球拍高高挥动,双腿发力绷出有力的肌肉线条,阳光正对着他的脸,棒球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下半张脸在光里,一滴汗聚在下巴上,要落不落的样子。
  那是叶涞没见过的盛明谦,看得他心里直痒痒。
  盛明谦头发也不擦了,捏着毛巾往书架那边走,身上还带着水汽,修长脖颈两侧的水珠还在往下淌,淌到脖子根洇湿了睡衣衣领,慢慢渗出一小块深色区域。
  叶涞看照片出了神,被盛明谦在身后一拍肩膀,惊呼一声回头,看到照片里的少年已经是眼前人成熟的高大模样,时间跟幻想的碰撞让他心里的醉意又一次开始升腾,双脚不受控制地靠近盛明谦,抬起手臂勾住了盛明谦的脖子,双眼里团着浓浓的散不尽的灰白色雾气。
  “明谦,我太喜欢这个房间了,像是……新婚洞房。”
  叶涞踮起脚尖,吻掉盛明谦下巴上的水珠,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打扰到房间里的精灵,一个不开心又把现在的东西都收回去一样。
  盛明谦身上本就不浓重的酒味包裹在沐浴露的清淡香味里,眼底是叶涞红通通的脸,叶涞此刻皱眉的模样,好像十分担心他会消失一样。
  有那么一刻,盛明谦心里那片生涩的地方被拨动了几下,发出几声老旧的声响,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扔了手里的毛巾,单手掐住叶涞的腰。
  终于躺上了那张红色喜床,身体陷进软软的红色喜被里,比他想象得还要软,叶涞半眯着眼,双手更用力地勾着盛明谦的脖子。
  或许是被房间里的布置跟摆设刺激了藏在心里的敏感神经,或许是身下的大床实在是太舒服了,叶涞大胆地跟盛明谦说着自己此刻最直白的话。
  “明谦,我想跟你做,今晚,就现在……在这个房间里……”
  第29章 我也没打算去相亲
  晚上有风,擦过玻璃窗发出轻轻的声响,房间里的人丝毫没受打扰,叶涞窝在盛明谦怀里睡稳了。
  早上袁凌跟盛德辉都没叫他们,想让他们多睡会休息下。
  叶涞是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是院长给他发的几条语音消息,叶涞躺在暖暖的被子里,直接点了语音框,院长的声音通过听筒外放:“叶涞,你到芬兰了吗?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叶涞翻了个身揉揉眼,轻咳几声,手指在脖子前面捏了捏。
  昨晚盛明谦还是弄得太狠了,也是他自找的,嗓子都哭哑了,现在又涩又疼,咽个口水都难,本来想语音回复,最后还是撑着胳膊打字。
  回复完又点开第二条语音,他直接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还有点儿睁不开眼,他想再眯一会儿,但还没躺稳,听清院长的声音之后又猛地坐了起来。
  叶涞想拿起手机摁掉语音,一着急没抓稳,手机直接从桌子上掉了下去,院长的声音还在继续。
  “上次给你的那张名片,你联系过那个人了吗?本来想给你们安排一场相亲饭局,你一直说工作忙没时间,那你们就先加个好友,先熟悉一下性格脾气也好,总之是在一个城市里,后面如果觉得聊得来,见面也方便……”
  院长终于说完了,叶涞忍着发麻的头皮,转头去看盛明谦。
  刚刚他给院长回复消息的时候盛明谦还没醒,叶涞一回头,期待中盛明谦熟睡的样子落了空,直接跌进盛明谦幽深的眼底,盛明谦眼里有几根红血丝,此刻盯着他的那两道视线颇有压力感,看得叶涞紧绷着身体。
  “明谦……”叶涞哑着声音开口,“你醒了。”
  他想找个借口解释一下,但突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盛明谦又把眼闭上了,好似没听到他说的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叶涞伸了几次手,想拍拍他肩膀,但手指没碰到又缩了回来,拇指跟食指捻了捻,又哑着嗓子解释。
  “院长说我年纪不小了,一直想给我介绍对象,上次回去,院长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推脱不过去就收了。”
  盛明谦一直没说话,听到这突然回头,眼神冷冷的飘过来,却十分有分量,压得叶涞瞬间顿住了呼吸,胸口提着一口气。
  “名片呢?”盛明谦开口,声音像刚刚浸过冰。
  他突然一问,叶涞没反应:“什么名片?”
  “院长给你的名片放哪儿了?”盛明谦眼底又凉了几分。
  “我之前揣兜里了,后面忘了放哪儿了。”
  叶涞皱眉想了想,好像那天晚上回去就没再见到那张名片,猜测可能是带着小鱼找那五个孩子的时候就掉了:“我没加那个人的好友,我也没打算去相亲。”
  他说完,还怕盛明谦不信一样,又补充:“而且我们还在协议时间内呢,协议内容我还记得,我不会在协议期间内跟人相亲的……”
  盛明谦看了他几秒钟,又把头扭过去了。
  叶涞手指揪着被子,等了一会儿撑着胳膊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几朵白云飘在天上。
  天亮了再看昨晚的“喜房”,有点儿不一样了,茶桌上的花好像都没那么新鲜了。
  玻璃窗上的光影垂悬在地,几块不规则的光斑也铺在叶涞身上,一片光亮曲着,叶涞伸手虚虚地抓了一把,最后什么都没抓到,光斑又落在他手背上。
  地板并不凉,叶涞还是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只手在胳膊上搓了搓,不再看窗外,转身走回床边,掀开红色被子钻进去,从身后抱着盛明谦,侧脸贴着他宽宽的背。
  盛明谦呼吸均匀,好像又睡着了一样。
  一阵疲惫突然钻进心里,叶涞无声地吐了口气,一切都太梦幻,这间他昨晚以为的“喜房”,不过是个迷幻的欢乐场。
  天亮了,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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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明谦什么都没再问,一整天叶涞都过得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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