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事故
昨夜被郑姨娘伺候得心情舒爽的赵侍郎，一早听着郑姨娘的莺莺软语，索性直接让小厮去正房院子说他不过去用早饭了，还命人把他的官府一并取出送到郑姨娘院子里。
他要在郑姨娘院子用过早饭后，直接去上朝。
继室夫人闻讯后，气得又砸了一个灯台。
想当年，她初初嫁进来时正是青春年少好颜色的年纪，和赵侍郎曾经也有过几年琴瑟和鸣的好时光。可是没过两年后她接连怀孕生产，婆婆担心没人伺候儿子起居，特意从府里精挑细选了三个样貌出众、能识文断字的侍女开了脸送给赵侍郎做了姨娘。
赵侍郎半推半就地收了三位姨娘，她年岁渐长再加上生产儿女时都颇有些损耗，容貌自然是比不得刚进门那时。三位姨娘陆陆续续得到一段时间宠爱，却只有郑姨娘始终屹立不倒。
幸好她提早作了防备，三位姨娘来给这做主母的第一次敬妾室茶的时候，她就让人在妾室茶里动了手脚。三位姨娘都被伤了身子，从未有过一次身孕。
婆婆嫌弃她只生了一子一女，看着姨娘们多年来没有一个传出喜讯来，所以这些年里陆陆续续又给赵侍郎纳了五六位姨娘。
这时她的一儿一女已然长成，她也懒得再在妾室身上动手脚了。可谁知道几年过去，那些姨娘们也还是毫无动静，她也乐得清静。
赵侍郎也有好些日子不进她的院子了，她是希望滢姐儿能够提携弟妹的。可是早年她的突然疏远和漠视，已经让滢姐儿失了对她的敬爱之心。她婉转和滢姐儿提及，滢姐儿只含糊着用话带了过去。
她只能想着法子邀赵侍郎到她院子里来，想来通过赵侍郎这个做父亲的去和滢姐儿开口。可她也没想到昨晚才和赵侍郎抱怨了没两句的功夫，赵侍郎竟然一句准话都不愿意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怪她得罪了滢姐儿，说完还径直去了郑姨娘的院子。
但是气归气，今日永寿大长公主还会派马车来接滢姐儿过府暂住。她只能强忍下对赵侍郎的不满，把昨夜张罗好要让滢姐儿带去永寿大长公主府的礼品送去滢姐儿的院子里。
“见过母亲。”听侍女报信说夫人来了，滢姐儿立刻到房门口去迎。
“滢姐儿，这是我替你备下的一些礼品。”继室夫人拉着滢姐儿的手，慈爱地说道。“你好好去住上些日子，等你想回家了就派人回府送信，母亲再使人过去接你。”
“嗯，我知道了。”
继室夫人正陪着滢姐儿说话，便有人小厮过来报信永寿大长公主府的马车过来了。
她一路拉着滢姐儿的手送她到府门外头。
“滢表姐。”永寿大长公主府的马夫从马车后头取来马凳，侍女要搀扶着滢姐儿上马车时，突然马车的门帘从里头被掀开来，一个脑袋从里头钻了出来。
“哎呀。”滢姐儿吓得身子一歪，差点从马凳上摔下去，好在一旁的侍女扶得稳，及时稳住了滢姐儿的身子，滢姐儿这才认出了马车里的人。“二公主？殿下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呢？”
“是我，我偷偷跑上马车跟着来的。”萧璇早起在府里头转悠时，正晃到后门处的时候瞧见府里的下人正在准备去赵侍郎府上接人的马车，她一时计上心头使唤绿林去引开下人的注意，自己趁人不备手脚并用地爬上车辕躲进了车厢里头猫着。“我出宫到外祖母府上都住了几日了，外祖母都不许表哥们带我出去玩耍。”
“公主身份尊贵，永寿大长公主不允许公主随意出外玩耍是为了公主好。”滢姐儿无可奈何地说道。
“滢姐儿，这位就是二公主殿下吗？”继室夫人见着马车里突然伸出的脑袋来也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楚那是个八、九岁模样，生得十分好看的女童，又听滢姐儿唤那女童为二公主，她连忙凑上前来殷切问道。
“是的，母亲。”
“臣妇给二公主请安。”继室夫人看着面前这个身份贵重的公主殿下，赶忙快走了几步上前来请安。
“起身吧。”萧璇压低了声音冲着继室夫人说道。“滢表姐我们快走吧，等外祖母府上的人发现我不在府里就该找过来了。我们在他们找来之前，先在外头逛逛吧。”
“母亲，我陪着公主先走了。”滢姐儿登上马车，转过头来对继室夫人说道。
“好好，你比公主年长，一路上必得好好照应公主啊。”
马车离开了赵侍郎府，萧璇让马车到帝都上最繁华的长安街上去转一圈。
不知道何时被公主殿下爬上马车的马夫方才发现公主在他的马车上头险些被吓破了胆，怎么也不愿意再绕路带着金尊玉贵的公主再往人员繁杂的长安街上去，非说要马上驾马车回永寿大长公主府去。
“哎，你别怕。”萧璇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哪里愿意就这么坐着马车晃悠一圈就回去。“我到长安街也就是看看，绝不会下马车一步的。等回了府，我会去找我外祖母解释，是我偷跑上你的马车的。”
萧璇好说歹说，连吓带哄地说服了马夫，马车终于掉转了方向朝着长安街上去了。
长安街商铺林立，是帝都中最为繁华的商业区。大店小铺，杂耍走贩比比皆是。萧璇趴在马车边，将一边的车帘掀开了一角，看着津津有味。
“哎、哎、哎。”萧璇不知道瞧见了什么，突然叫唤了起来。“停下停下，快停下。”
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着马夫，猛然听见萧璇叫唤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一下子就紧勒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因为停得急，车里的人都险些摔了跟头。
结果紧随其后的马车没料到走在前头的马车会猛地停下来，躲避不及就径直撞了上来。后面的马车瞧着也是勋贵人家的马车，里头似乎坐着的也是女眷和孩童，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女童的哭声。
“不好，后头的马车里好像是人撞到了。”滢姐儿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公主稍坐，我带着人下去看看情况。”
“滢表姐。”萧璇自己着实也没想到她突然叫停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略带几分不安地嘱咐滢姐儿。“你先别下去，让你的侍女去问问后头是什么人家？”
萧璇听着后头马车上的女童哭得撕心裂肺，生怕滢姐儿出去会被人责骂。
“无事，想来那边车上都该是女眷。”滢姐儿安抚萧璇笑着说道。“你等着我过去问问。”
萧璇没想到后头那辆马车上坐着的是端素郡主和楚姐儿，今日本来端素郡主是带着楚姐儿要回贤王府的。
楚姐儿现如今被拘在府里学规矩，所以今日难得端素郡主带她出府，她一时不肯安分坐下。还没神气上一小会儿呢，前头的马车突然停下，她们乘坐的马车躲避不及撞了上去。
楚姐儿一时没站稳，端素郡主还没来得及伸手抱她，她就一头结实地撞在了马车壁上。
只听‘咣’的一声，楚姐儿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懵懂地捂着脑袋看向端素郡主，端素郡主刚要开口问话，她才后知后觉地觉着了痛，捂着额头大声哭嚎了起来。
“楚姐儿，别哭。”端素郡主心疼地抱起了楚姐儿，赶紧劝哄。“给母亲瞧瞧你的额头。”
“母亲，痛！”楚姐儿生得娇惯，哪里受得住这个，一边哭嚎着一边用自己肉呼呼的短手指指着额头说道。“脑袋疼。”
“好了，好了，你把手先拿开。”楚姐儿在府里想来听话，鲜少会有这般哭闹的时候，端素郡主看着她哭心疼不已。
端素郡主先小心移开楚姐儿的手，仔细检查了楚姐儿的额头。幸而楚姐儿的额头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只是撞得有些红肿。
“郡主，郡主。”方才下车去看情况的侍女回来马车上说道。“奴婢看着前头马车上的纹饰好像是永寿大长公主府上的。”
“请问车内是哪户人家，我是前头车上的人。”此时滢姐儿带着自个儿的侍女过来了。“我似乎听见车内有哭声，是不是你们车上有人受伤了？”
端素郡主听了外头说话的人声似乎是个少女的声音，可是永寿大长公主府上哪有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呢？
“我们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女眷。”端素郡主心生疑惑，但听车外人说话周全、礼貌，便出声回应。“我小女儿不小心撞到了头，不过也是无碍的。”
而正趴在马车壁上听着外头说话的萧璇，听后头那辆马车上说自己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女眷时，她才来了精神。
滢姐儿正和后头马车的主人说话，却见本来躲在马车上的萧璇跑了下来。
“马车上的人是端素姑母和楚姐儿吗？”萧璇问道。
“殿下？”端素郡主听到了萧璇的声音，赶紧起身让侍女打起了车帘，这才看清站在外头的人果然是萧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