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坠湖
时值隆冬，前些日子又是刚刚下过一场雪。
御花园的那处浅湖虽然并未结冰，但是湖水依然是冰澈刺骨。
萧璇年幼时因为在柳皇贵妃腹中没有养好的缘故颇为体弱，这些年来楚帝和柳皇贵妃精心护养着她的身体，才让她从幼时的体弱多病变成了今日面色红润的小美人一枚。
可一直看顾着她的太医也曾经嘱咐过了，萧璇生来体弱，虽然经过多年的精心调养，如今身子康健不少，但她底子薄更得小心将养着，一时都不得轻忽。
这样冷的天气里，便是青壮男子掉入冰冷的湖水中都恐怕会吃不消，更不消萧璇这样弱质纤纤的少女了。
“公主救上来了吗？”穗红脸色发白，心中发沉，还不忘询问清楚情况。“公主现在人在哪处？”
“我回来报信之前，已经在暗守在侧的女旗卫下水救人了，绿林姐姐说了已安排轿辇，待公主被救上来会第一时间送回颐华宫来。”
“好，你再跑一趟，去太医院将刘太医请过来，公主这些年的身子都是他调养着的，请他过来最为合适。”穗红说道。“我进去将这事儿说给皇贵妃娘娘知道。”
那个宫女不敢耽误事儿，立刻转身往太医院方向去了。
穗红忐忑地回了殿中，躺在床榻上的柳皇贵妃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皇贵妃娘娘。”穗红进来时，柳皇贵妃正好睁着眼睛看了过来。
“怎么了？”柳皇贵妃见穗红面色有异，唯恐自己的担心成了真，马上坐了起来。“方才你怎么突然出去了？”
“娘娘。。。。。。”穗红索性将事情全盘托出。“刚刚是跟着公主去御花园的人回来报信，说公主坠湖了。”
“什么！”柳皇贵妃惊得立刻起身，无奈起身起得太急，险些一头倒了下去。
穗红被柳皇贵妃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住了柳皇贵妃。
柳皇贵妃被穗红搀扶着总算稳住了身子，眼下她只觉得心口揪痛不已。
“公主人呢？救上来了没有？”柳皇贵妃想着萧璇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整个人坠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泪水已经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当时暗守在侧的女旗卫已经立刻下水救人了，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被救出来的。”穗红扶着柳皇贵妃往后坐下。“奴婢吩咐人去太医院请刘太医，娘娘你千万撑住，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刘太医很快带着人赶了过来，被女旗卫从冰凉的湖水中捞出的萧璇也被扶坐在轿辇中送了回来。
本就站在廊下的柳皇贵妃见状，头一个冲下了台阶走到了轿前，一把把轿帘掀了起来。
轿子里头是丹橘扶着昏迷不醒的萧璇坐在里头，萧璇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完全靠着丹橘扶着才能坐在轿子里头。
“快来人，把公主扶进去。”柳皇贵妃双眼发红。
“是。”穗红带着人准备好了东西，萧璇被人从轿子里头半扶半抱地带了出来，她身上还是湿着的，穗红眼疾手快地在她的身子被带出来之前立刻给她披上了厚厚的披风。
很快有一个生得健壮的宫女走到了萧璇跟前，宫女们将萧璇扶上了她的背，她背起了萧璇快步入了殿中。
殿中已经多放了好几个炭盆，萧璇身上的湿衣服在入殿就被脱下。她们先用热毛巾替她擦了身子，又给她换上了干爽、温暖的新衣服，盖上了被子。
等一切都处置好了，外头的人才把等候在外的刘太医请了进来。
刘太医坐在床边，仔细得把了萧璇的脉象。
片刻后，刘太医收回了手，守在一侧的穗红马上将萧璇的手收回了被子里去。
“刘太医，公主如何了？”一直焦急得等在一边的柳皇贵妃问道。
“公主的脉象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这样的天气坠入冰湖之中，公主少不得要受些罪。”刘太医摇摇头，说道。“我这里先拟个发汗的方子让公主先用着。”
“好，来人送刘太医出去拟方子。”
刘太医才出去不久，很快萧璐便过来了。
“先迎大公主去侧殿坐下。”柳皇贵妃让人把丹橘和绿林带进殿中。“丹橘、绿林，你们到底是怎么陪在公主身边的？！”
丹橘和绿林跪在柳皇贵妃跟前，两人身上的衣服同样是湿了大半，只是之前只顾着萧璇，她们两人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眼下两人的嘴唇都冻得发了白。
绿林会水，在萧璇落水后第一时间跟着跳了下去，及时将解下了萧璇身上因浸了水发沉的狐裘披风，把落水后失去知觉的萧璇托了起来，才没让萧璇呛进去更多的水，让岸边的人和同样入水救人的女旗卫顺利得将萧璇带上岸去。
丹橘则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萧璇身上，乘轿的时候她一直护着萧璇。
绿林冻得直哆嗦，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来。
“回皇贵妃，花宴上有不少小姐来寻公主说话。不知怎么的，公主和她们走着走着便到了湖边去。”丹橘见此，只好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由来全盘告知。“后来不知怎么的，公主脚下一滑，便连带着身边定安侯府的庶小姐一并坠入湖中去了。”
“算了，你们起来吧。”看着丹橘和绿林狼狈的模样，柳皇贵妃知道她们两个对萧璇足够忠心。“你们两个是贴身伺候公主的人也不好病了，赶紧回去喝了驱寒的汤药再换身衣服。但你们伺候公主不利，罚没你们三个月的例银。”
原本丹橘、绿林想着萧璇又一次出了这般大事，自己两人肯定逃不过一场皮肉之苦了。如今柳皇贵妃却只罚她们三个月的例银，已是大大的宽恕了。
她们二人没有不应的，俯身磕头后相扶着出去了。
除了紧随其后过来的萧璐，很快得到消息的皇后也派了锦绣从昭阳宫过来。
“皇贵妃娘娘，今日妹妹出了这样的意外，实在是我的不对。”柳皇贵妃留下穗红看顾萧璇，自己去了侧殿见萧璐，萧璐见她过来了，忙上前流着眼泪说道。“不知道妹妹如今是何情况，是否安好？”
萧璇去了萧璐的花宴给她撑场面，却无故坠入湖中，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柳皇贵妃心中不对萧璐恼火。可是眼下事实不明，饶是心中再多不满，现下柳皇贵妃也不能贸然发作。
“大公主不必自责，你初次举办花宴肯定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柳皇贵妃强按下心中的不满，说道。“不过璇儿这个时候无故落水，我总要将此时回禀给陛下和皇后娘娘知晓才好，事情必得详查一番我才能安心。如果只是一场意外，只能怪璇儿不够小心。但若是查出了什么，我会让那人付出代价的。”
“皇贵妃娘娘说的是。”萧璐听出了柳皇贵妃话中夹带的威胁之意，她应对倒也得当。“说来我的表妹也落了水，她当时正在妹妹的跟前站着，不过她身子也不好，现在也昏了过去。”
柳皇贵妃想到之前丹橘虽说的萧璇在落水时，不小心拉扯了定安侯府的庶小姐落水。定安侯府不正是萧璐母妃宸妃的母家吗？
柳皇贵妃看着面前看似一脸担忧的萧璐，心中难免生出了一些想法。怎么萧璇平白无故地落水，身边偏偏离她最近的却是萧璐的表妹。只是她心中纵使生出多少猜测，没有实证的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是我不好，忘记了妹妹素来惧寒的毛病。”萧璐坐在柳皇贵妃面前，手里拿着一块帕子哭得是情真意切。“妹妹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皇贵妃娘娘见谅，容我在这儿等着妹妹醒转，不然我实在不能安心离开。”
“大公主不也是大病初愈吗？”柳皇贵妃担忧女儿恨不得马上回到萧璇床头陪着，见萧璐赖住不愿离开，颇为不耐地说道。“再过两个月大公主便要出嫁了，千万要小心自己的身子才好。璇儿在我的颐华宫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大公主无须为她太过担忧。”
“我知道皇贵妃娘娘身为妹妹的母妃，自然是会好好照顾妹妹的。”萧璐抹着眼泪，十分柔弱地说道。“可我实在放心不下，请皇贵妃娘娘容我再多等一会儿吧。”
直到日落时分，躺在床上的萧璇仍然没有醒过来。好在之前熬好了发汗的药，穗红小心翼翼地将药灌入了她的口中。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她发了不少汗，只是面色始终惨白。
柳皇贵妃懒理萧璐，见赶不走她索性直接将她晾在侧殿中，自己则守在萧璇床前。
天色转黑，楚帝和皇后几乎是一前一后地来了颐华宫看望萧璇。
见了楚帝和皇后，柳皇贵妃不忘规矩，起身向楚帝、皇后见礼。
“这时候还顾着虚礼做什么？”楚帝急切地走到萧璇的床头，亲自扶了柳皇贵妃起身。“璇儿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