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生死
对于凤倾舞这自信满满的话，他也没有拒绝。
“那好，既然你已经将人给找齐了，那半个月之后去救人。”他的语气依旧清淡，似乎毫不在意。
这一切，明明他也安排过了，可他只是想要找一个理由，一个能够去救她的理由，所以才等她，凤倾舞有些愧疚，若是早知如此，她该早些来的。
一句早知如此，换来的会是什么？
是否会是悔不当初？
这究竟是天意还是命中注定？
“半个月之后？这么着急吗？”凤倾舞虽然惊讶，但也松了一口气，要是他说明天就去救人，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半个月之后去救人，也行。
“时间不等人，每拖一分，她要受的苦就多一分，你也不希望她受苦吧？”
“你不是为了等我也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吗？”
“这不一样，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们就该争分夺秒。”
凤倾舞点头：“好，就半个月之后。”
“嗯，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进去的，既然这样，那我们半个月之后再见。”他的话语干脆利落，凤倾舞也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在解救雪寒烟这件事情，现在确实是刻不容缓。
不过……凤倾舞其实还有事情要问。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你可否给我一个答案？”凤倾舞看着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念头。
他明显的沉默了一瞬之后，语气淡漠：“什么问题？”
凤倾舞看着他，一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悲伤：“你还恨着她吗？或者……我这样问，你还爱她吗？”
他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之上，拨动了一个音符，一刹那就好像勾起了凤倾舞心底无数的思绪翩飞，凤倾舞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势必要有一个答案。
半晌之后他开口道：“你为何会这样问？”
凤倾舞的语气坚定：“当年我年纪虽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清楚的记得你和她护着我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件事情，我想我们五个人，谁都忘不掉的，这一辈子大概都会记在心里，每每想起，都总是忍不住的留有遗憾，所以我很想知道，到了现在，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小姑娘问这么多做什么，你现在不就是有你自己的幸福吗？你和帝无涯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管其他人做什么。”
“可我想知道答案，否则这一生，我都会有愧疚。”
“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任何事情知道了答案之后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若是承受不起那样的代价，就最好不要问原因，你现在开开心心的就好，我们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凤倾舞低笑一声，唯一还会将她当成小孩子的，永远只有那几个人，可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啊。
凤倾舞看着他，目光清澈：“我们是亲人。”
一句亲人，似乎又将时光带回了多年前的雪月皇朝，那个时候，他们真是如同一家人一般亲密无间，可现在，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那场政变，改变的岂止是凤倾舞一个人的命运？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变了，都死在了那一年。曾经的幸福转眼已是过眼云烟，对于他来说，究竟是爱还是恨，或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做出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否则的话，他们几个，谁也跑不了。
他淡淡一笑，笑容之中也些许苦涩：“亲人啊……我们的亲人都不多了。唉，你不问这些事情，那么一切都过去了，可现在，我那早就已经被尘封的心却被你勾了出来，你将这件事情后果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又是何苦？我和她走到这今天这一步，不能怨谁，更不是你的错，毕竟我们的身份之间从来都是悬殊的，她是雪月皇朝的公主，而我……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如今我救她，不过是偿还了这么多年的情谊罢了，从此往后，山高水远，我们永不相见。”
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这八个字，让凤倾舞的心蓦然一痛，曾几何时，他们之间是最亲密的人，可如今却是要变成陌路了吗？
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吧嗒”一声摔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似乎它是在替某个人哀泣、悲伤。
凤倾舞知道，身世是他的禁忌，这一生，他都不会提起那件事情了。
“那你真的不会原谅她了吗？”
他却好似看不到凤倾舞的眼泪一般，依旧淡然的笑着：“你真的还小，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我和她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这一份隔阂，是身份地位的悬殊，还有其他很多事情，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那你们之间到底还隔了什么？”凤倾舞不死心的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凤倾舞，笑容温暖：“回去吧，珍惜身边的人，他对你那么好，你们之间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比起我们已经好了太多，你万万不可辜负这段缘分，否则就对不起他当初救你的决心了。”顿了顿，“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知道我和她之间隔了什么，那代表你很幸福，否则……”那是痛入骨髓的伤痕啊。
凤倾舞的眼眶之中含着泪：“好，我不问这个了，我问另外的问题，洛音，你真的不肯原谅姐姐了吗？”
终于将那两个字说出口了吗？
他抬头，透过斑驳的竹林看向天空，那些飘荡的云自由散漫，而他的眼底，萦绕着淡淡的哀伤：“从未恨过，何来原谅之说？回去吧，还有要记得，下次见我的时候，不要叫错了名字，洛音早就已经死了，死在那一年，死在我们一起离开雪月皇朝的时候。如今的我，名唤紫英。”
凤倾舞看着他的背影，此时此刻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那悲戚这么些年一直围绕着他，他怎么会过得好？紫英……这个名字真好听啊，可怎么都及不上当年那个人、那个名字，那个喜爱音律的洛音。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闭着眼睛，嘴角却扬起一个弧度，真的是无爱无恨、无悲无喜了吗？若真是如此，为何他对她却总是放不下呢？他可以骗其他人，唯独骗不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她！
但他们今生已经无缘，若有来世，他定然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可这一生，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又怎敢奢望幸福？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生死啊。
凤倾舞压制着眼眶之中的泪水，神情有些失：“我走了。”
紫英抬手，轻轻地挥了挥：“去吧。”
临走之际，凤倾舞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把琴，那杯茶，那口剑，转身的那一刹那，瞬间泪如雨下。
彼此心底都明白，明明都是放不下，可心底却总是无能为力，有些事情，真的……
直到凤倾舞离开了竹林，他这才睁开眼睛，却再也压抑不住的咳嗽，半晌才平息了下来，看着手帕上的那一抹鲜红，笑容苦涩：“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我如今已经快要变成一个死人了，有什么资格再去追求那份幸福呢？”
那把琴，那杯茶，那口剑，都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主人，失去了意义，又如何能恢复如初？
出了竹林的凤倾舞满脸的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心底的疼，那疼比身上的疼还要疼千倍万倍，明明这一切可以不用发生的，可当年那件事情，如果再退一步来讲，那确实是因为她的缘故啊，若不是她，或许他们就走不到这个地步了。
帝无涯负手而立，看到凤倾舞走出来的时候却是泪流满面，顿时大怒，继而心疼：“倾舞，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凤倾舞也没有擦去脸上的泪水，任由它缓缓躺下，看了帝无涯一眼，他那担忧的神情一览无余，顿时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语气断断续续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
帝无涯被凤倾舞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连忙安慰她：“倾舞别哭，我在。”
可凤倾舞此刻却丝毫听不进去这些，就嚎啕大哭，怎样都停不下来。
帝无涯无奈，只能任由她哭着，不时的拍拍她的后背安抚他，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她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和伤心的事情，她现在需要的是发泄，需要的就是倾诉，而不是其他的安慰，所以这样就好。
只是，她到底是和那个人说了些什么？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帝无涯心底是又气又怒，还很心疼，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虽然有些时候确实是困难重重，但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伤心难过，甚至那哭声之中还隐藏着一丝的绝望。
也不知哭了多久，凤倾舞发泄完之后，帝无涯胸口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凤倾舞断断续续的抽泣，眼睛红彤彤的：“无涯，对、对不起。”
帝无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温柔：“没关系，我都在你身边。”抬手轻轻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有些心疼：“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那一年的事情……凤倾舞顿时更加的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