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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薛世人走到远处一堆鬼火后面消失了,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堆鬼火,期待着他再次现身,可是许久,他也不出现,我有些着急了。
  忽然,脚下的石板地开始摇晃了起来,头顶的石板也开始震动,有灰尘从石板缝隙掉落到地上,我感觉这里快要坍塌了,我无助地站在原地,看着薛世人最后出现的地方,高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好像真的消失了。
  我看见那堆鬼火下面的石板裂开了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石板碎裂开,不断往地底下陷,这里要塌了,裂缝快要延伸到我脚下来了,我绝望地站在原地,惶恐地环顾四周,在弥漫着灰黑色烟尘和燃烧着鬼火的人间地狱里寻找着薛世人的身影。
  “快跑啊!”薛世人忽然出现在地下的缝隙里,双手死死地扒在石板上,身子全部陷进地底下了,他挣扎着想要爬上来,一边使劲往地面爬,一边朝我大喊。
  “我拉你上来。”我沿着还未坍塌的石板,往薛世人身旁快速移动,对他说道。
  “不要管我,快跑!掉下去就没命了!”薛世人使劲地往地面上爬,朝我大吼道。
  “我不跑,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倔强地走到薛世人跟前,蹲在地上,伸出双手去拉他,身后传来巨响声,我脚下的石板开始不断往地底下塌陷。
  “跑啊!”薛世人近乎绝望地朝我大喊道,我却仍旧用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右手,可是没坚持多久,我没能帮到他,没能拉他上来,我们一起掉进了地底下,陷进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世界里。
  在崩塌的地狱里,在坠落的黑暗里,薛世人将我抱进了怀里,紧紧地用双臂禁锢着我,他自己则背对着地面,将我护在他身前,在黑暗里跌落了很久,嘣地一声,薛世人沉沉地摔在了地上,我趴在他怀里,几乎听见了他全身骨骼断裂的声音,那是死神猖獗无耻的狂笑声,跌落在地上的震动太大,我也眩晕了过去。
  当我从疼痛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巨大的玉石上面,玉石发着微弱的绿光,我惊慌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寻找着薛世人的身影,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忽然,黑暗里传来丝丝弦音,有人在弹奏古琴,随着琴声响起,四周的玉石也一一发出了白绿色的光,我看见了一席帘幕在阴冷的风里轻轻飘动,一个长发女子的倩影印在了帘幕之上,看影子,她的装束不像是现代人,她在帘幕后抚琴,琴声凄凉而动人。
  我轻轻地向帘幕走去,她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双手抚在了古琴上,不再弹琴了,而是对着帘外的我客气地问道:“请问帘外来客,现在是何年何月?”
  听着女子温婉的声音,我看着她帘幕上的倩影答道:“现在是公元1977年,农历12月。”
  “三百年了,我等了他三百年。”女子凄然叹道。
  “三百年?你是康熙年代的人吗?他?他是谁?”我站在帘外轻声问道,不敢冒昧掀开帘幕,怕惊扰到了这位哀伤温婉的古人。
  “你进来吧。”女子站了起来,替我掀开了帘幕,微微弯腰,恭敬地迎我到帘幕后面。
  我走了进去,看着女子披着黑色的长发,面若天仙,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一身白衫,满身都是仙气,想不到这恐怖鬼魅的帝陵里还活着这么一位貌美温婉的女子。
  “请问怎么称呼你?”我看着女子温婉的面容,轻声问道。
  “‘翩然轻舞似轻鸿,静默抚琴余音绕’,他曾如此夸赞过我的舞技和琴艺,后来我就给自己取名为‘鸿绕’了。”女子看着床帘里的玉床上躺着的人轻声说道。
  “鸿绕,好名字,人如其名,床上躺着的可是你的那个‘他’?”我看着鸿绕问道。
  “正是,可惜已经快死了。”鸿绕轻蹙柳眉,哀伤地叹道。
  我透过床帘,看见了玉床上的人穿着黑袍,原来是薛世人!我顾不上与鸿绕客道往来地闲聊了,直接跑到了床边,掀开了床帘,看见床上的人果然就是薛世人!
  只是此时的他双目紧闭,我颤抖着手,心痛地解开了他的面具,看见了他的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我将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方,试了试他的鼻息,气息很微弱……
  “原来你等的人就是他。”我看着奄奄一息的薛世人,对着身旁的鸿绕叹道。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没想到,我还会再见到他。”鸿绕哀伤地叹道,眼里满是泪。
  “你是他三百年前的女人吗?”我心痛地问道,没想到在地狱里还能碰见“情敌”,而且还是如此貌美如仙的痴情女子。
  “没有,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是清宫里的歌姬,我是康熙帝的女人,只是我爱的人一直是他,我们在宫外相识,为了能帮到他,帮他进入皇宫,我当年报名参加了皇宫里选歌姬的比赛,有幸进宫了。”鸿绕轻轻啜泣着,看着床上的薛世人,对我答道。
  “他能遇到你这样痴心的女子,也是他的福分。你知道皇帝的古棺在哪里吗?我必须马上找到妖王魂珠,只有妖王魂珠才能救他。”我看着眼前温婉动人的鸿绕问道。
  “我知道位置,但是我从来没进去过,我们这些陪葬的无名无分的女子,是没有资格进到那里面去的。”鸿绕看着我说道。
  “你给我指路,我要去找妖王魂珠救薛世人。”我着急地说道。
  “你很像一个人,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和她很像,难怪薛大哥宁死也要护着你的身体,自己垫在了你身下,不让你摔伤。”鸿绕看着我的脸,轻声说道。
  “像谁?”我看着鸿绕问道。
  “像敬敏皇贵妃。”鸿绕答道。
  “哦,那个女人啊,我知道她,我和她不一样。麻烦你给我指路,我要进清帝古棺存放的墓穴里面,去找妖王魂珠,薛世人没多少时间了。”我着急地重复道,希望鸿绕尽快给我指路。
  鸿绕看着我的脸,沉默了片刻,对我说道:“我忘了,忘了清帝的古棺放在哪儿了。”
  说完,鸿绕低下了头,不敢看我的眼睛了,我有些恼怒了,看着她问道:“你刚才还说你知道位置的,现在怎么忽然又说忘了?难道你不想救这个男人吗?”
  鸿绕抬起了头,流着泪委屈地看着我说道:“他如果死了,就永远离不开这里,我就可以永远地和他在一起了,可是如果他活了,他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里。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痴情女子,忽然懂了她的这一份痴念,她能在这墓穴里活上这么多年,不老不死,还能保持如此姣好的神态,估计和她内心至深的执念有关,爱到最深都是自私的。
  “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你只看到了自己的儿女私情,你不知道他的处境,还有他的师父交给他的职责,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止他师兄盗墓,到时候这里一样会被打开,帝陵里面所有的财宝都会被盗走,包括这里面的守墓奴都会因为墓穴被挖开而逃到外面去,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无奈地看着鸿绕说道,也不想再勉强这个可怜的女人。
  第250章 :爱与恨的救赎
  鸿绕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你看起来永远都比我识大体,比我勇敢,比我高贵,我永远都比不过你,可是我爱他,我又哪里错了?”
  “你很好,你没有错,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你没有必要拿自己跟我比。只是我懂得,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好好活着,给他自由,自私地占有,是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的。”我看着满眼是泪的鸿绕轻声劝道。
  “你没有我帮忙带路,你是找不到妖王魂珠的。我求你一件事,求你离开这里,我自己能拿到妖王魂珠救活他,但是我不希望他醒来看见的人是你。”鸿绕双眸含泪看着我说道。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她对薛世人的爱,绝对不比我少一分一毫,我只是比她幸运,因为那个男人爱着的人是我,然而这种爱,到底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灾难,我也不敢断定。
  看着玉床上奄奄一息的薛世人,我知道自己看不懂那副地图,在这帝陵里毫无头绪地寻找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也罢,就把他交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吧,她那么爱他,一定不会真的忍心看着他死,一定会找来妖王魂珠救他。也许,我是时候放下了。
  “好,我走。但是来路太复杂,我已经记不清了,不知道怎么回去了。”我流着泪看着鸿绕轻声说道。
  “你等等……”鸿绕看着我说道,说完就转身走进了一个石门内,牵出了一匹白马。
  “你骑着它离开吧,它知道出去的路,它会把你送到出口。”鸿绕看着我说道。
  “好,”我骑上了马背,流着泪又看了看薛世人,对鸿绕说道,“你一定要救活他。”
  “放心吧,我会救他的。”鸿绕昂视着我,轻声许诺道,说完她走到白马身旁,附身在它耳边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马儿就载着我奔跑进了黑暗里。
  白马跑得很快,我的泪早已决堤,我曾经猜过很多种我与薛世人之间的结局,但是怎样都猜不到这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鸿绕会不会真的让这匹狂奔的白马带我离开帝陵,又或者马儿会把我送到死神手里,此时的我已经无力去猜测了,闭上了眼睛,坐在马背上心痛地哭着,爱再深,恨再多,最后要自己放下,却比割断自己的肝肠还要疼。
  当我还沉浸在痛苦当中的时候,马儿已经带我来到了一条鸿沟前面,从深沟里面吹来的阴风把我从悲伤中吹醒了过来,眼看着马儿就载着我跳入鸿沟了,我着急地使劲拉着缰绳,可是这匹马儿的力气异常的大,我想从马背上跳下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马四蹄跃起,载着我跃入了鸿沟,鸿沟里面是冰冷刺骨的激流,水底全是疯狂的漩涡,我在死亡边缘挣扎着,才明白,鸿绕不是要送我离开帝陵,而是要送我去死。在快要窒息的那一刹那,我却丝毫也不恨那个女人,想想她三百年的寂寞和空等,也确实悲凉,她想让我死,让我永远离开薛世人。
  在我沉入水底的那一刻,我手腕上的佛珠忽然膨胀开来,小小的一串佛珠,顿时变得有汽车轮胎那么大个,我本能地抱住了大佛珠串,从冰冷幽暗的水底浮到了水面上。
  只是在水底挣扎的过程中呛了太多水,我已经变得神志不清了,求生的本能让我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死死地抱住了大佛珠串,昏睡在佛珠串边缘,随着湍急的流水飘下,我也不知道水流会带我去什么地方,我也再无力气去挣扎了。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冷的山洞里,脚上的鞋早就被水流冲走了,双脚还泡在山洞中的大水潭边,一只手里还拽着禅昔送我的佛珠串。
  我从泥泞里爬了起来,朝着山洞口的亮光走了去,来到洞口,发现出口被一片灌木荆棘挡住了,我在身后找来了长形的石块,用石块扒开了灌木荆棘,踩着荆棘离开了山洞,来到了洞外。
  没想到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了的单薄的衣服,取下了背上湿哒哒的包袱,发现薛世人给我的书还有地图都还在,只是已经湿透了,我把书和地图重新包好背在了背上,走在雪天里,寻找着回云夕城的路。
  此刻呼吸着天地间冰冷的空气,看着苍茫大雪,忽然觉得能活下来真好。有些东西不属于我,就应该放下,裁缝铺里还有楚烨等着我,我如果真的死了,这个孩子该有多伤心,还有温暖的傻和尚,他给了我这串佛珠,救了我一命,恐怕也是在痴痴地等我回去。
  人应该朝着温暖的方向奔跑,不应该奢恋荒芜地狱中的那朵曼珠沙华。
  终于在山林边缘找到了凉骨江,逆着江水的流淌的方向一直往上走,就能找到云夕城。
  走了好远的路,天都要黑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云夕城城外的大马路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回家!
  只是刚走上大马路,看见昏暗的天幕下,有一个人直直地站在不远处,头发上和肩膀上都有积雪了,他好像看见我了,朝我快步跑了过来。
  “禅昔!”我看清了他的脸,朝他喊道,他跑到我跟前,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我,红着眼眶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我身上,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我等了你三天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禅昔抱着我往进城的方向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哽咽地对我说道。
  我在禅昔温暖的怀抱里,才开始感觉到自己身上伤口的疼痛,好像哪里都疼,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每一寸肌肤都像有虫子在啃食着我,疼得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裁缝铺后,楚烨在大门口看见了我,朝我哭喊道:“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全身都是伤?!”
  “楚烨,别哭,快去厨房里头烧热水!”禅昔看着满眼是泪的楚烨喊道,楚烨点了点头,关上了裁缝铺的大门后,忙跑进了灶房烧热水去了。
  禅昔把我抱进了房间里,将我轻放在床上,拿下了我身上的包袱,把我身上湿透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给我盖上了温暖厚实的棉被后,他就下楼去提热水了。
  提来热水后,禅昔拿着棉帕浸湿热水,开始给我擦洗身子,从头到脚,温柔而细致地擦干净了我身上的泥渍和血迹,擦到伤口的时候,我忍着疼,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却发现他在暗自落泪,仿佛疼在他身上。
  给我的伤口上完药后,禅昔又想伺候一个孩子一样,亲手帮我把衣服穿好了,给我盖严实了被子,下楼去厨房给我们姐弟做晚饭了。
  晚饭的时候,楚烨来到了我房间看我,知道我几天没进食,禅昔给我熬了粥,一边在床边给我喂粥,一边安慰楚烨,告诉那孩子,姐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姐夫,谢谢你帮我把我姐带回来。”楚烨离开房间前,看着禅昔感激地说道。
  “早点休息吧,一家人别说客道话。”禅昔看着楚烨淡然地回道。
  楚烨离开后,禅昔喂我喝完了粥,端着碗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双手无力地拉住了他的衣角,虚弱地对他说道:“别走,我冷。”
  禅昔放下了手里的碗,将手伸到了我额头上,轻抚在我额头上,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可能是伤口感染了。”
  “我没事,我冷,我要你抱我。”我拉着禅昔的衣角,低声说道。
  禅昔脱掉了外套和外裤,睡在了我旁边,用他的身体温暖着我,我轻轻侧身,钻到了他怀里,在这个男人沉默而温暖的胸怀里,我悄然地落泪了。天使就在我身边,我却一直要去迷恋魔鬼。
  第251章 :丢掉魂魄的人
  “不要哭了,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我帮你去把他找回来。”禅昔把我抱在怀里,哽咽着轻声说道。
  “不要去找他,有个很爱的女人在守着他,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我伤心地说道。
  “忘了他吧,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禅昔轻轻环抱着我,在温暖的被窝里,轻声劝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难过地说道,脑海里想象着薛世人醒来后,和鸿绕重逢的画面,他一向不太拒绝给他投怀送抱的女子,更何况是鸿绕这样温婉貌美又痴情的红颜知己……
  “别哭了,好好休息,养好了身体,他心里如果真的有你,会回来找你的。”禅昔轻轻擦着我脸上的泪,看着我安慰道。
  “他不要再回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了。”我看着禅昔难过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当我看见你打着赤脚一身狼狈地走在风雪里的时候,我真的想杀了那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能保护好你,却还要一直纠缠你?”禅昔凝望着我的眼睛,心痛地说道。
  我发着高烧,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禅昔的脸,看着看着,忽然把他看成了薛世人,一手摸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他,他没有拒绝我,而是搂着我,将我压在了身下,一边吻着我一边说道:“我恨我不够狠心,狠心趁虚而入要了你。我求你以后不要留我睡你的房间,求你以后不要吻我,我是男人,不是和尚!”
  听着禅昔带着喘息的话语,我的泪又落了下来,他看见我哭了,又放开了我,睡着了我旁边……
  自从我从帝陵里独自死里逃生回来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魄一样,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都是病怏怏的,整个人成天都是精神恍惚不定,禅昔实在怕了我了,几次我都拉着他上我的床,可是每次到他情不自禁的时候,我就会控制不住眼泪。后来一到天黑,他就不肯进我的房间了。
  元宵节后,楚烨回学校了,小城几乎所有的门店都开张了,而我的裁缝铺还是整天虚掩着大门,禅昔先后接到好几个从他的公司打来的电话,公司那边有几个重要的决策会议,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我,都是在电话里头商榷定下了决策。
  对门棺材铺里面的师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大概知道我病了,见我过完元宵节还不开门做裁缝铺的生意,他老人家有些看不下去了。一天下午,他来到了裁缝铺,禅昔告诉他说我还在生病,师父担心我,就在禅昔的陪同下,来到了我的房间。
  师父来我床边,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看了看我的掌心,阴沉着脸叹道:“你是不是跑进古墓里面去过?”
  “是,年前被鬼迷了眼睛,误闯进了古墓里,险些在里边淹死了。”我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看着师父撒谎道。
  “你中了古墓里面的毒了。”师父低沉着声音,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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