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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茶楼

  孙神医知道就算是去问谭家的人,他们怕是也不会说给他听。他想了想,问身边的徒弟,“小凌子,你觉不觉得这一阵子谭家人看为师的眼神有些奇怪。”
  “师傅你终于感觉出来了。我早就感觉出来了。可是跑去问他们,他们却什么也不说。……师傅,前几天我特意跑到茶楼。偶然听得有几个人说好象是白家的白玉膏出了问题。云家的夫人和侍妾当着白皇后的面发了疯……”
  “白玉膏。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何那般看着我?”
  “师傅,他们说白家的白玉膏虽然一直用的紫河车,却是用是自然生产的……可是师傅却跟说只有七个月的紫河车才更有效用,所以这些年,他们白家制作的极品白玉膏用的都是七个月的紫河车,而且那些紫河车很多并不是自然生产……”
  、孙神医听得突然脸色越来越白。杨凌看着师傅苍白的脸色,忙出言安慰道:“师傅,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有狠毒而已。难道有人拿着菜刀杀人,却要怪卖菜刀的人,师傅,你不要怪自己……”
  孙神医却突然摊坐在地,捂着脸掩面痛哭起来。孙神医心中痛悔和恼恨立时漫透了山尖。他还记得那一年,白皇后初入皇宫,有一回手被烫伤。他那时和师傅奉命为白皇后处理伤口。当时他看到美艳无双的白皇后忧愁担忧自己的手会落疤的样子,一时心中不忍,随即便开出了让他现在悔不可当的那张单方。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师傅看到他那张单方时,脸色为何会那么铁青了。师傅说他惹下了涛天大祸。他那时却茫然不觉。他心思单纯,从来不知人心诡谲。他当时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觉得他只不过是将一味药材告诉给人使用也已。他是在治病救人,何错之有?
  看着哭得象个孩子般的师傅,杨凌心中一惊。他立时将师傅扶起坐在椅上。连忙安慰,“师傅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恶人要做恶,何人管得了?师傅,此事也可能还有其它内情,不实咱们一起到茶楼再去听一听。看看是不是别有内情。”
  孙神医哭了一场,眼睛还是通红。他几十岁的人,经过这一番的大悲,精神萎顿。杨凌看着心中不忍。他是师傅从路边捡来的孩子。师傅待他如父如母。杨凌嘴中不停,也不知说了多少宽慰的话。
  孙神医知道无论如何,说出的话,做过的事,再怎么后悔也收不回来了。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徒弟建议出去走走。他寻思着去听一听也好。看看这件事是不是谣言?
  白家乃是几百年的世家,白皇后又是那般温和的人,决不会做出那般惨绝为寰的事。此事一定是谣言。至余那些怨婴复仇之事,孙神医更是不信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孙神医在心中这样自我安慰着。
  他这个徒弟虽然学医不够专心。但其为人十分机灵,旁门杂学却学了不少。
  孙神医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等等,师傅,我们不能这样出去。还是换个样子再出去吧?”
  “哦,为什么?”
  “师傅,你想呀。此事本就与你有关。在酒楼我们以另一种面貌出去呀,别人才会当着我们的面议论师傅的事呀……”
  孙神医花白的眉头抖了几抖,点了点头。
  “你就会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有那时间,多看些医书多好……”
  杨凌一听孙神医又要喋喋不休的,就忙岔开了话题,“师傅,我学的这些怎么就没用了?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吗?”
  说完,他一把将干瘦的孙神医拉到镜前,在他的脸上一阵捣鼓。不一会,就见到一个白白胖胖,满头银发的老婆婆被陈凌扶着走了出来。
  杨凌扶着胖婆婆走了院门之时,平日与杨凌关系颇好的一位看门人老赵笑道:“杨小大夫,这位老婆婆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见到。”
  “这位婆婆是我的姑姑。我刚才回来时带过来的。刚才是王伯伯在这处。好你个老赵,又让王伯伯帮你看门。明知道他眼神不好。是跑去喝小酒了吧?”
  “嘿嘿,小杨大夫都知道了。那你可行行好。可不要和主子们说……”
  “哈哈,怎么会?我只是个大夫,怎么会管这些琐事。这一阵子,我姑姑她肠胃不太好。我给她配些药……你也知道,那个,这里的药比较齐全……”
  “哟,明白,明白。”说完,老赵还朝杨凌眨了眨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哦,原来如此。有个当大夫的亲戚就是好……”。
  孙神医住的谭宅的院落什么清静,此处有一个小侧门可单独出入。孙神医为人和蔼,行医不分贵贱,只要有时间,他都会诊治。是以,他住的院子时有外面的平民百姓出入。
  孙神医也不知对着自家的徒弟翻了多少个白眼了。
  “客官您里面请。哎。这位阿婆,您可小心些?看着台阶。”
  孙神医有些郁闷。旁边走来两个认识杨凌的读书人,“杨大夫,今天怎么也有空在茶楼坐坐,这是阿婆是您哪位?”
  “我师傅出门访友了。我出来偷个闲。这位是我姑婆。今天来看我。”
  “原来如此。”
  两人见杨凌要陪老人家,他们不好打扰,“杨小大夫,下次再请你吃酒。”
  “好,再次咱们再聚。”这两人率先走上了楼。
  杨凌却扶着孙神医在一楼的大堂坐了下来,一个伙计连忙过来招呼,“哦……两位用些什么。”伙计很热情,“请问两位用什么茶?”
  杨凌选孙神医喜欢道:“来壶云雾。要一碟花生米,一碟茴香豆。再配几样糕点。”伙计笑着去了。
  整个茶楼大堂坐满了人,厅堂正间正有一人在讲《风云志》。那说书人的前面有一道帘子,使其说书人的面容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来此的听众本也只在意说书人的故事,至于这说书人长什么样子,倒是没什么人关心。
  这是这段时间最流行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因为资质出众的雇农之子张志被一个很有名的门派荆云门收名了内门弟子。可是因为其出众的资质,迅捷异常的修炼迅速,让那些世家出身的同门师兄弟们心中嫉妒无比。
  而这张志又是草根出身,身后并没有强有力的靠山,那些同门师兄弟的对他的欺压更是放肆无比,毫不掩饰。甚至对他关爱有加的师傅居然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原来他只是想用张志作为他炼功的炉鼎。
  张志终于在一次偶然机会中得知了真相,奋起反抗。带领着一批与他同样境地的弟子们,先是设计杀了他的师傅,反出了荆云门,另立一个门派,名为风云门。这个风云门在整个天地掀起了一番风起云涌。
  在张志反出荆云门时,他曾站在被绑着的师傅门大声道:“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为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是您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只是想将我当成鱼肉……我张志虽然是庶民,但我生而为人,不是羊羔。……王侯将新相宁有种乎?……齐太祖就是一个放羊娃。他的皇后是屠户之女。为什么世族会因为我是庶民就对我千般抵制,欺辱?……为什么?为何世道如此不公?人生而为人,生来平等,为何我等不能做人,却要被他人当作羊羔?……我一个人的力量虽然低微,然滴水穿石,星火燎原,蚁穴溃堤。……老夫也曾闻玉膏藏怨灵之事。白俯视人命如草芥,竟敢剖腹紫河车作药膏。他们视人命如草芥,视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千千万万的孕妇和胎儿如草芥。如此恶行,终引得天道振怒,降下了惩罚……”
  “啊,原来真有天道偱还,报应不爽啊。”
  杨凌听得神采飞扬,热血沸腾。孙神医却听着皱了皱眉头。他虽痴迷医术,但倒底年纪上长了杨凌许多,看得更深一些。他总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古怪。然而他现在是女子打份,一说话就露了陷,直是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更是沉重。
  想他孙药一生立誓治病救人,没想到却因为一时的大嘴巴,害了无数人的性命。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唇边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他死后大约是会去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孙药心中难受异常,不知不觉又有泪流了下来。
  茶楼大堂却掌声如雷,听众们议论纷纷。
  此处茶楼大堂三教九流汇聚。这茶楼收费也很是实惠,可以说在此处喝茶听曲打发时间是老百姓难得的一个休闲去处。
  这些处于社会最地层的一帮人。听到这般草根逆袭,热血沸腾的故事,自然是满心的激动。仿佛一个个就是书中人张志了。一时说书人捧着一盆子铜板下去休息。
  满堂的听客都热血沸腾,大都说的是书中之事。孙神医正想起身,事情已然清楚了。这个说书人居然敢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白家应该报应不爽的话。可见这种流言在街上是如何的众人皆知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看那些人听到白家的事,一点也不惊诧的样子,杨凌已知很可能会是真的。真的是白家拿人命做药膏了。
  他才寻思到这,就听原来人声暄闹的大堂突然静了一瞬,然后就见呼啦啦走进了几十人黑袍黑甲的侍卫。他们面容冷凝,腰配弯刀,一进来,就将全部茶楼围了一圈。
  杨凌心中一声惊呼,是黑衣卫。
  这京城的黑衣卫怎会到阑州?不好,难度是与师傅有关。杨凌正诧异抬头,就听到一个黑衣卫正在斥问,“说,孙药在哪里?”
  杨凌听到孙药两个字瞬间就明白过来,看来,这是有人想将这一切罪责都推动他师傅身上。这是想杀了他师傅。白皇后,太子?能驱动黑衣卫的也只有他们了。
  他心中一紧,立时对孙神医道:“老师,你千万不要开口。”
  孙神医的脸色开始泛白,着急道:“小凌子,你快走。不要管我。师傅这也是罪有应得……”
  他一见到黑衣卫涌进来,就知道他的命是完了。这白家是想用他的死,来平息天下人的怒气。
  杨凌瞪了师傅一眼,“师傅我不会走。没关系的,看我的。”
  说完他趁那帮黑衣卫正拿着孙神医画像一个个检查之时,他身子一低就钻进了桌子底下。不一会,等他再才桌子底下钻出来之时,就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孙神医眼睛眯了眯。这个混小子的易容工夫真是一绝,就这片刻工夫,他不但容貌变了,连衣服的颜色也变了。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将衣服反过来的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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