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秦空和鹿云汐手勾手回教室，准备分开时，却看到唐葳站在角落被人指指点点，本来她打算装作没看到的。
  「秦空！」杜南川喊住她。
  「干嘛。」
  「你是故意在台上让唐葳难看的对吧？为什么要这样？」
  「呦，这还是我的错了？」
  此时的唐葳就像一个小丑，被人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时不时还会听到别人对她的数落。
  杜南川不放弃，「那你也不能当眾说出来啊，有什么事私底下解决不行吗？」
  「她用秦家大小姐的身分在学校威风凛凛，怎么？当我死啊？」
  「你⋯⋯」
  「杜南川，你可真是我看过最忠诚的狗了。」她斜嘴一笑，「唐葳，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鹿云汐觉得秦空简直帅毙了，「说得好！」
  两人刚想离开，又被杜南川喊住，「给我等一下。」
  「又要干嘛啦烦不烦，这么多人围观，你是觉得唐葳的脸还没丢够？」
  「唐葳的母亲改嫁，又不是她愿意的，你怎么这么自私，一点都不把她当家人看待。」
  这段话，让原本都想放弃的唐葳燃起了一点希望，现在打悲情牌是最好的选择。
  她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流下眼泪，「小空⋯⋯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不喜欢我⋯⋯」
  秦空的脸色一沉，用如利刃般的眼神看着两人，「你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鹿云汐见她状况不对，「小空你没事吧？」
  「母亲去世，父亲重娶，谁又能做到全身而退？对，她妈改嫁不是她愿意的，但她们在我们家享受过多少，自己心里应该有点逼数吧？」她的语气冰冷至极。
  杜南川和唐葳都慌了，「我⋯⋯」
  秦空的瞳孔突然一缩，「等一下⋯⋯我妈死了？」
  鹿云汐担忧的看着她，「小空别想了，我们回教室吧。」
  秦空突然觉得我头痛欲裂，她扶着后脑勺，「我妈死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衝出人群，惊恐的跑着，一边跑一边思索，她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有爸爸、继母还有继姐，那亲生母亲呢？去哪了？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死？这些问题不断的在她脑海里打转，跑着跑着撞到了一个人，她没有搭理，只是不停的跑。
  被撞到的人是万理，他正想问秦空怎么了，就发现她早已跑远，又看到追过来的鹿云汐。
  「万理！小空她⋯⋯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妈妈过世了，情况很不好，我们快点追过去。」
  万理转身朝秦空的方向追去。
  秦空一路跑到了校门口，头还是很痛，痛到想直接拧下来，突然之间她听到了一道道温柔的女声。
  「小空，妈妈买烤地瓜给你吃好不好？」
  「小空，妈妈教你弹钢琴。」
  「我的女儿真漂亮。」
  「以后放学妈妈都来接你喔。」
  「妈妈走后要跟爸爸好好相处喔。」
  这些声音在秦空的耳边环绕，挥之不去，她眼泪早已流下，喘着大气，疼痛愈加强烈的蔓延到四肢。
  她大声嘶吼，「在哪里？在哪里？」
  「秦空！」
  她闻声回头，看到的是万理，「万理！我妈呢？亲生的妈妈呢？啊？你们都知道然后瞒着我对不对？」
  「秦空你冷静一点。」万理扶着秦空的肩膀。
  「冷静不了！」秦空推开万理，「啊⋯⋯头好痛，真的好痛，要死掉了。」她冷汗直流，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踉蹌的退了两步，然后硬声倒在地上，彻底晕过去了。
  万理打横将她抱起，拦了一辆计程车，「麻烦最近的医院快一点！」
  病房内秦山焦急的等待，哪怕是一秒，他都不敢把眼神从秦空身上挪开，深怕她醒来后没看到人。
  这时医生推开病房走了进来，「跟之前断定的一样，病人的失忆跟心理有关，所以当她回想起什么时，情绪会比较激动，且身体会有反应，就像头疼、喘不过气那样。」
  此时的秦空缓缓的睁开眼睛，又看到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她猛然坐起来。
  秦山和医生的谈话中止，「小空，你感觉怎么样？」
  秦空双眼空洞，「我妈呢？」
  秦山没有回答，「小空肚子饿不饿？」
  「告诉我啊！为什么会死掉？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看着女儿迫切想知道的眼神，秦山也不再隐瞒，将有关于秦空母亲的事都告诉了她。
  秦空的亲生母亲，杨若天，与秦山不同的是，她的出生于贫困家庭，儘管长相出眾，成绩优异，仍被瞧不起，认为她不配和秦山在一起，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秦家终于接纳了杨若天，结婚后不久，她的父母就因病相继去世了，也在同年怀上了秦空，因为遗传性疾病，导致她生下秦空后，身体一年比一年差，直到秦空要升高一的那个暑假，熬不过病魔，最终离世，在她还在世时，会带着秦空找地瓜爷爷买地瓜，也会把她扮的漂漂亮亮的，还会手把手的教她弹琴，但这些也都是曾经了。
  秦空听完，低下头不说话，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忘记，她陷入深深的自责，眼泪无声的滑落。
  「小空⋯⋯」秦山手足无措。
  「出去，我要休息了。」
  秦山无奈之下只好离开病房，让秦空冷静一下也好。
  万理回了趟学校，帮秦空和自己请了个假，顺便将两人的书包拿回来，正准备进病房，就看到秦山走出来。
  「叔叔，秦空醒了吗？」
  「嗯，不过她让我出来。」
  「没事，我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小空就麻烦你了。」
  万理頷首，推开房门走进去，看到秦空一脸茫然的咬住手指，另一隻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完全没有注意到万理。
  他走到秦空身边，将她的两隻手放下来，「头还疼吗？」
  秦空看着他，「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妈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只知道她过世了，仅此而已，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承受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让我多想起来一点！一点就好！我心里好难受，可是我什么都记不得！」秦空抱着头歇斯底里。
  万理再次握上她的手，并慢慢的放下，「一定会想起来的，我们一起。」
  「真的想得起来吗？」
  「想不起来的记忆依然存在。」他看着两人书包上的柴郡猫吊饰，「就像柴郡猫一样，即使身体消失了，仍能留下露齿的笑容。」
  秦空低下头，「嗯⋯⋯」
  「但万一每次都会让你头痛怎么办？」
  「我不怕⋯⋯」
  「不用勉强，你妈妈在天上也不想你因为她的事而烦恼。」
  秦空咬紧下唇，「我知道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或者问问叔叔？」
  「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车祸。」
  当初她问的时候，秦山和万理动用了再多的资源，就是找不到肇事的兇手，所以她觉得其中必有蹊蹺。
  「我们一步一步来，既然能躲这么长时间，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事情也一定比想像中的复杂。」
  「可是⋯⋯」
  「还是先按照医生说的方法治疗，如果稍微有想起什么，我们在一起讨论。」
  「好⋯⋯谢谢你。」
  「我们不会是陌生人，永远不会。」万理轻声的说，而语气却是非常坚定。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要想办法恢復记忆，现在获得的阳光，都是为了照亮曾经的那些阴暗，而那些阴暗中，或许也藏着不容忽视的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