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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玉入禅赶紧系上腰带,又向地上的妖娆女人凑去,颤着手要脱那女人的衣裳,但手搭上去了,却又顿住,强忍着凑近那女人的红唇,闻到劣质的胭脂味道,竟是忍不住呕吐出来,半天起身抬脚把香炉踢倒。
  听到动静,玉破禅掀开帘子进来。
  “八哥,我身子好端端的。”不然不会闻到催情香就有动静,玉入禅靠在角落里抱着头,哽咽道,“我只是不喜欢人碰我。”
  玉破禅呆了一呆,因里头香气太浓,就招手叫玉入禅出来。
  玉入禅忍不住擦了下脸,一边站起来,一边问:“你真是我八哥?”
  玉破禅道:“说什么糊涂话呢,快出来。”
  玉入禅擦了擦脸,向外走来,见外头慕容宾、拓跋平沙、梁松、蒙战、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严颂或站或蹲地看他,不禁想立时上马回中原,离着玉破禅远远的。
  “所以你吐了?”梁松问,有色中饿鬼,有坐怀不乱,但玉入禅这样跟女人在一起会吐的……“换成男人呢?”
  众人齐齐看过去。
  玉入禅咬牙切齿:“我也不喜欢男人。”
  “那闭上眼睛想一想,你心里想着哪一个女人呢?”慕容宾不明就里地替玉入禅出谋划策。
  蒙战的眸子立时睁大,心想玉入禅要想,只能去想戚珑雪了,“不行,想都不许想。”
  “你刚才在迷香里,没……”玉破禅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只比自己小一点点的弟弟说话。
  “自渎?”严颂替玉破禅将话补足。
  “咳,严邈之教的很好。”阿四心想他只能自愧不如了。
  “……我不想碰那玩意、一点都不想。”玉入禅豁出去了,决心与其让众人以为他不行或者好男风,不如叫众人以为他清心寡欲,不好那一口。
  蒙战惊诧:“那你为什么一直惦记阿五?”
  玉入禅咬牙,死死地盯着蒙战,“我从扬州城里把她救出来,她是我的……”
  “她才不是你的。你定是不甘心原本能让你在她手心里撒尿的人,一眨眼就比你还厉害。所以你柿子捡软的捏,想叫她一直被你欺负。”事关戚珑雪,蒙战终于老成了许多,郑重地瞪着玉入禅,冷笑道:“你死心吧,如今的阿五可不会被你欺负了。”
  玉破禅总是能找到重点,耳朵里听着蒙战跟玉入禅为争戚珑雪起了争执,嘴里就说:“既然你身子骨没事,那就接着家法吧。塞外纸笔昂贵,你回帐篷里跪着背家法。”
  玉入禅还想再用苦肉计,于是说道:“八哥,自从你生下来后,你就从没站在我这边过……”
  “就算在母亲肚子里,我想,我也是站在你对面的。废话少说,快去。”玉破禅果断地打断玉入禅的话。
  玉入禅心里巴望着跟玉破禅来场硬的,但因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玉破禅的对手,只能放弃,睁大眼睛,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回自己帐篷里。
  “几位看,老八这到底是怎么了?”玉破禅等玉入禅一走,立时就问。
  慕容宾、拓跋平沙两个草原上的蛮汉子,自幼看惯了生杀予夺,自是不明白美色当前,玉入禅为何碰了人家一下就吐了。梁松、阿四心思细腻一些,但终归也不能明白玉入禅心里的障碍;剩下的阿大、蒙战,巴不得玉入禅一直不能好。
  “兴许是还小了一些,等九少爷再大一点,兴许就好了。”梁松宽慰玉破禅。
  玉破禅喉咙动了再动,虽玉入禅可恨,自己到底是哥哥,况且自己已经决心离开玉家,就当给玉夫人留下一个支柱才行。于是抬脚向玉入禅帐篷走去,到了玉入禅帐篷外,见玉入禅背家法的声音传出,微微掀开帘子,瞧见玉入禅在搓草绳,心想玉入禅话里也有两分真,当真要去问问金折桂为何要在玉入禅胸口刻字。
  玉破禅又向金折桂帐篷去,不曾进门,先瞧见阿烈蹲着一盆热水过来。
  “不能进去,金小姐还在擦身上。”阿烈拦住玉破禅,再三看玉破禅,见他的关切之情不假,心里酸涩地问:“玉少侠,你还记得我也是这样照顾你的吗?放心吧,你没事,金小姐也没事。”
  玉破禅怔了怔,忽地掀开帘子进去。
  “玉少侠?”阿烈赶紧又喊了一声,连忙跟着进去将热水放下,又要哄玉破禅出去。
  玉破禅道:“没事。”瞧见屋子里放着一只瓷碗,抬手将瓷碗砸了,然后拿着一大块碎片走到床边,只见金折桂脸上彤红,嘴角的水泡越发多了。
  “玉少侠?”阿烈又催促一声。
  “没事。”玉破禅见金折桂眼睛微微睁开,就又跟她说了一句,摸了摸她额头,见她额头滚烫,于是拿着碗渣子向她脖子上刮去。
  “啊!玉少侠,你……”阿烈心慌地去推玉入禅。
  “没事,我给她刮痧呢。我小时候,看见人给老九刮过。”玉破禅一直觉得自己很有担当,可是今晚上看见玉入禅不能人道,金折桂又病的奄奄一息,就似从梦中惊醒一般,陡然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除了会哗众取宠地弄出一群汗血宝马外,再没其他用处。
  阿烈颤声地说:“出血了。”说完,再仔细去看,却见玉破禅刮过的地方没有血,所有他刮过之处,都是一片细细的红砂,“我来吧。”想起人家说中原男人见了对方的身体就要成亲,她赶紧要拦着玉破禅。
  玉破禅道:“阿烈,你出去吧,别妨碍我。”
  “可是、可是你们中原人的规矩……”阿烈着急地说。
  “没事。你出去吧。”玉破禅又催促一声。
  阿烈心猛地跳了起来,起身向帐篷外去,绞着手,难过地想玉破禅眼中,她时时刻刻都在妨碍他。
  帐篷里,玉破禅小心地拿着碎片把金折桂两只手臂刮过,见金折桂一直不醒,又用力地向她手掌虎口处掐去,半天拿帕子给她擦了下汗,见她一直似醒非醒地微微眯着眼睛,就问:“你梦到哪里了?也是乐水吗?”
  金折桂的眼睛忽地眨了一下,玉破禅看她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话,赶紧凑过去,趴在她耳边听了半日,虽听不见词,但也能分辨出她在唱歌。
  “我唱曲子给你听吧。”玉破禅并不懂刮痧,只是照着记忆里老大夫的动作用力地刮了两下,“忘忧草,含笑花,劝君及早冠宜挂。那里也能言陆贾?那里也良谋子牙?那里也豪气张华 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
  玉破禅最后给金折桂把被子盖好,想起玉入禅说他碰了女人就会吐,于是小心地凑到金折桂面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用手摸了摸她的眼尾,随即起身向外去,到了外面,见阿烈还在等着,就道:“阿烈,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阿烈忙道:“你去休息吧,不是要去抢柔然人的马吗?”
  玉破禅道:“不去了,等折桂好了再去。”
  “可是,玉少侠说过金姑娘不会有事,不会碍事。”阿烈赶紧又说,至少她从没拦着玉破禅,从没当真妨碍过玉破禅。
  玉破禅微微蹙眉,“阿烈,折桂是病。罢了,你赶紧回你的部落去吧,明日你们要准备在河谷搭建帐篷。”
  阿烈向帐篷内看去,见玉破禅阻挡着她,赶紧问:“你忘了我也曾这样照顾过你?”
  “阿烈,你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但我也救了你的部落,所以,就当我报过恩了,这会子我实在没有时间再报答你。”
  “不,你们中原人……”阿烈急着要将自己听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说出来,但犹豫了半天,又怕说出来,反而成全了玉破禅、金折桂,于是赶紧道:“方才的事,我不会跟旁人说。”
  玉破禅原要说“说了也无妨”,却见阿烈已经走了,于是嘴里反复哼着“忘忧草、含笑花”,拿着帕子又替金折桂敷额头。
  第二日朝阳升起,昨日累了一夜,众人将计划推迟,此时还在酣睡。
  玉破禅坐在帐篷里休息,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就见严颂进来了。
  严颂凑近了,给金折桂换了帕子,扭头问玉破禅:“玉八哥,你说,折桂有多大可能嫁不出去?”
  “她没可能嫁不出去。”玉破禅道。
  严颂摇了摇头,忽地咦了一声盯着金折桂脖子上的红点看,待要伸手去摸,就被玉破禅拦住。
  “她有可能嫁不出去,也有可能嫁出去。那她有一半是我娘子?”严颂嘴里叽咕着,又去摸金折桂的手。
  “动手动脚的,做什么?”玉破禅赶紧拦住严颂。
  “她有一半是我的。”严颂收回手,然后抱着膝坐着,“我小时候见过她,她可喜欢我父亲了。”
  玉破禅原就在想金折桂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听严颂这般说,就道:“她小时候怎么能见到你父亲?”
  “金将军抱着她出来,跟别人显摆他不是不能生孩子,她见了我父亲,就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要了。”严颂笑了。
  玉破禅眉心一跳,所有跟金折桂在瓜州、乐水并肩作战过的人都知道,金折桂十分仰慕严邈之……
  “咳咳”,金折桂无意识地咳嗽一声,头扭动一下,只觉得自己被五马分尸过,身上无处不疼,想抬起手臂,手臂上又疼得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微微睁眼,先瞧见玉破禅在,不禁怔住。
  “折桂,你醒了?”严颂拿着帕子向金折桂脸上抹去。
  金折桂呆了呆,视线上移,又看见严颂,眨了下眼睛,头疼欲裂,就又昏睡过去。
  “走吧,都出去。”玉破禅将帕子放下,拉着严颂出去,待出去后,对他说:“你不用等着折桂嫁不出去再嫁你了,我娶她。”
  严颂道:“这不可能。”两只手拉着玉破禅,“其实,我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子,也不愿意娶她。可是,玉八哥,你跟她是不成的,老夫人不喜欢你们金家的事,我们家也知道。你千万别胡来,要是搅合得她越发嫁不出去,就会害了我。”
  “谁说她不会小鸟依人?”玉破禅蹙眉,“谁说我会害她越发嫁不成?”
  严颂看玉破禅变了脸色,赶紧说:“你一宿没睡脸色不好,我不跟你说了。”说罢,赶紧去寻蒙战。
  玉破禅抬脚去找玉入禅,见玉入禅精神萎靡地搓草绳,就把他带到金折桂的帐篷外,叫他坐在自己面前,“祖父将兵法给你了吗?”
  玉入禅点了点头。
  “那从今以后就在我面前演练吧。”玉破禅道。
  玉入禅纳闷地看着玉破禅。
  玉破禅冷笑道:“看什么,我是你哥哥,要你做什么还要求你不成?从今天起,你待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你师姑行事太过诡谲,离着她远一些。”
  “老八……”
  “叫哥哥。”玉破禅喝道。
  玉入禅一个激灵,随即怒道:“你还知道你是我哥哥,你要是知道,就进去替我跟那丫头报仇。”
  玉破禅道:“反了你了!快给我坐下背兵法。”
  玉入禅连连冷笑,心道玉破禅这是不知从哪里忽然来了要当哥哥的兴致,看他能坚持几日,又见梁松等人过来,唯恐他们再提起“人道”的事,赶紧背兵书。
  梁松见玉入禅这会子老实了,心道玉破禅早该如此,“娘娘说,将小前辈留下,咱们明日就出发。”
  “不行,得等折桂好了再去。”玉破禅道。
  “等她好了,黄花菜都凉了。娘娘收到消息,一队五十人的柔然兵向东去了,这些人人数少,先将他们抓住,然后咱们再换柔然人的衣裳。”蒙战蹲下来,有意戏谑地向玉入禅身下看。
  “既然只有五十人,你们去就好,我在这守着。老九也留下。”玉破禅坚持道。
  梁松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了。”
  “八少爷,这个,送进去。”阿大将还沾着晨露的白色细碎野花递到玉破禅手上,拍拍玉破禅的肩膀,心道玉入禅不能人道,将来替玉家传宗接代的重任,还要落到玉破禅身上。
  玉破禅接过野花,道了一声多谢,目送梁松等人离开,将野花送进去,就又出来看玉入禅背书。
  第二日,梁松等人在傍晚回来,带来了三十匹马,五十件沾着血的衣裳。
  万事俱备,但等了两日,金折桂虽有些好转,但依旧虚弱。郁观音等不及了,听说有大队的柔然人在东边牧马,立时催着梁松等人出发,又叫自己麾下的大军准备一同去抢马。
  梁松等劝说不过玉破禅,只能留下他们三人,随即众人一起跟着郁观音走。
  郁观音、梁松等人走后四日,忽地慕容宾一身是血地赶回营地,回来后,就着急地道:“娘娘他们中了埋伏,原来柔然人早知道娘娘回草原了,跟拓跋人勾结要抓她。慕容王也跟他们结盟一起要抓娘娘。两位玉少侠赶紧想法子去救人,听说金姑娘足智多谋,把她也带上吧。”
  玉破禅闻言,立时叫玉入禅准备一番,进了帐篷里,见帐篷里金折桂睁大眼睛躺在床上,看她清醒过来,赶紧说:“你醒了?”
  金折桂咳嗽两声,“出事了?”
  玉破禅看金折桂还虚弱,就道:“娘娘他们中了埋伏,慕容宾回来搬救兵。”
  “果真?”金折桂平静地问。
  玉破禅心漏跳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叫败家子进来。”金折桂眨了下眼睛。
  玉破禅不知金折桂的用意,但心知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于是出去后就把玉入禅领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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