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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血液随即流出,下面是师父早已准备的空碗,接了小半碗后,师父点头道:“可以了!”
  扔掉鸡和菜刀,师父端着小半碗鸡血来到法坛前,拿起黑乎乎的墨水倒进鸡血中,然后是画好的黄符拿起,一道指诀打出,黄符“腾”地窜出火苗,师父将黄符仍进碗内,碗内的血和墨水跟着焚烧,师父皱起眉头,左手掐出剑指环绕碗沿一周,碗内的火焰随之熄灭。
  师父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墨斗!”
  卜一缺适时拿出墨斗,师父端起碗倒进墨斗里,然后按了按棉球,并对我说道:“初七,准备竹竿!”
  我四下扫视,最后看向早已备好的两根竹竿,拿来摆放在地面,师父将墨斗递给我,并道:“绕内外七层,然后摆在棺材上方!”
  “哦…”我似懂非懂地应承一声,然后就让卜一缺牵着线头,开始上下缠绕在竹竿上,待最后一圈绕完,墨斗内的线也用完了,我就把墨斗放在脚下,和卜一缺一人抓起一根竹竿竖立起来,斜靠在房檐上,如此,棺材上面犹如一块大网罩在上面,而下面又有一个大圆托盘,正是师父先前画的太极图。
  上下打量一番,还真如卜一缺所说,天罗地网啊…
  做完这些,师父微微点头道:“差不多可以开门了,你们待会儿一定要守住各自的阵脚,初七和卜一缺守住竹竿,其他人守住棺材盖,没有我的话千万不能乱,都记住了吗?”
  我们大伙略显慌张地相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师父这才满意地点头,然后右手提起桃木剑,左手掐出宗师指,剑尖一点桌案,口中急急念道:“冥冥玉皇大帝玉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教瘟路、六断披鬼盗、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自从老师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师父大步上前,怒声喝道:“开门!”
  我找到钥匙,慌忙把大锁打开,奇怪的是,这么会儿并未察觉到屋子里有什么变化和动静,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很静,静的有些不寻常,让人心里没一个着落!
  师父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大家,一脸谨慎道:“大家暂时闭气,待会儿有极阴之气冲出,切勿吸入体内!”
  说完再无任何犹豫,师父飞起一脚踹开两扇门板--
  第三十一章天罗地网(下)
  “呼--”
  两扇门板被踹开的瞬间,一股子霉臭难闻的气味夹杂着黑乎乎的气息立时冲了出来,在空气中翻涌,慢慢翻涌,很轻,很静,如开凿铺道的云路,将门口与棺材之间覆盖其中…
  这一幕场景直让人感觉在做梦,因为现实中任谁也没有见过一团黑气铺路的景观,让人几乎忘记了惊恐和森冷,因为大伙皆置身在惊恐和森冷之中,无法自拔!
  漆黑空洞的门口中,仿佛是吞噬一切的大口,让人不敢久久窥视,生怕凭空钻出一股怪力将自己卷进去--
  师父单手紧紧握剑,侧身贴在门口一侧的墙壁上,而我和卜一缺则一人举着一根大竹竿,剩余四个人则躲在棺材盖的后面,棺材盖竖立在棺材的一头,作势欲扑,这是个陷阱,我们都知道,只是希望如今的马五郎不知道,因为,我们要救他。
  “踏…踏…踏…”
  一声声缓慢且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自屋子里传出,每一次震动,皆会令地面上的黑气云路凌乱四窜,然后再次汇集在一起,终于,我看到了马五郎,这是我生平见过的最恐怖的面容,他全身膨胀着,衣衫早已褴褛,他的眼睛彻底发青发黑,他的面容已经无法辨别,只能看到一层层如疮痍般的豆大绿斑,绿斑上面还有一层细细尖尖的毛毛,让人看着恶心作呕,不单单是他的脸上,还有他的脖颈上,破烂衣衫下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这些毛茸茸的豆大绿斑,我心里打着飘,手心不自觉地冒着冷汗…
  “哈…”
  如今的马五郎只能说是个怪物,不人不鬼的绿毛怪物,他走出房门的瞬间,突然仰首向天哈出一口大气,自他口中冒出一缕恶臭难闻的黑气,这一幕很像我小时候见小朋友玩过的大魔王,大魔王上仰天,下俯地,睥睨众人如坐云端,不可一世,而此时的马五郎正是这个王八之气,但这不是小孩子玩的那种了,而是真实不虚的。
  马五郎缓缓伸出满是绿斑的干枯手指,缓缓指着不远处的棺材,似乎那棺材就像是他的王座,看到棺材后他竟然…竟然残忍地咧开大嘴咕哝一声,是在自豪的笑吗?是在炫耀他的宝座?谁知道呢…恐怕只有鬼知道了!
  奇怪的是,我和卜一缺就在马五郎的眼前,他却对我俩视而不见,只是紧紧盯着那口打开的棺材,我错愕地看了看挡在身前的墨斗线,恍然明白了些什么,一定是这罗织成网状的墨斗线促使马五郎看不到我们,也或许我们根本就没有走进他的视线里,他在享受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呢…
  我悄悄打开天眼,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模样,就在那黑气满意的边缘,棺材下面的太极图明显在闪耀着精白之气,那我知道,正是天地间至纯至正的正气,这是太极图所发,师父先前说,那个太极颠倒阵唯有用真正的正太极去破,马五郎正是由于那个颠倒阵才变成这样,若是此刻进入到这个太极图中,那么…势必会将他身上本已颠倒逆转的阴阳二气给破解掉,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嗤!”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只见马五郎的脚板所踩中的位置,正是地面上泛着光芒的太极图边沿,当即他的脚板就冒出一缕黑烟,马五郎闷哼一声向后退却,然后急急地左右四顾…不好!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难道他已经看穿了这个陷阱不成?!
  果然,马五郎歪头看了看棺材,然后缓缓摇头,他果然看穿了什么,他想转身,面朝大门转身,我微微瞪大眼睛,他这是想跑啊!
  关键时刻还是师父啊…他猛然冲上前,狠狠地踹出一脚,这一脚之力竟是把马五郎生生踹得跳了一跳,落下去恰巧掉进棺材里,还未等马五郎挣扎起身,师父急急叫道:“快盖上!”
  “嘭!”
  沉重的大厚盖子应声摔在上面,然后四个青年汉子一人拿出一根大铁钉和一把铁榔头,照准棺材的四个角“啪啪啪”钉死,这一瞬很险!也很快!从马五郎摔进棺材到师父喊出声再到四个人同时钉钉,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我不得不佩服师父和众人的配合默契到了极点,心想先前在戏班时若是有这样的配合,那我和虎子就不会搞得这般狼狈了,虎子哎,唉…
  “咚咚咚~~~嗷~~~”
  与此同时,马五郎剧烈地撞击着棺材板,不时发出一道道野兽般的嘶吼声,我全身的毛孔瞬间张开,寒毛立时竖起,如果有个碗,估计鸡皮疙瘩都能装三碗了,还好有师父在,否则我早躲得远远的了,回头看卜一缺也好不到哪去,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好像在和我筛麸糠,那几个青年汉子早已汗流浃背,脸都吓得一片红一片白,钉完钉子就慌乱无从,不知该干什么了,师父脸色一肃,道:“初七卜一缺!”
  被师父这么一喊,我和卜一缺恍然惊醒,立时将两根大竹竿取下,并将其间的大网尽数覆盖下来--
  “嗤嗤~~~”
  看似普通的大网,没想到威力如此之大,笼罩在棺材上的瞬间,一条条墨斗线竟是发出刺眼的红芒,像兜鱼般兜住整个棺材,如此,上有大网覆盖,下有太极图金光灿灿,上下呼应,棺材的四个角不住地冒出一缕缕黑烟~~~
  “咚~~~咚~~~”
  一声沉重的撞击后,停了许久又是一声撞击传来,然后便彻底陷入一片安静,原以为就这样没事了,哪知师父的脸色更加凝重,严厉地斥道:“都走开!”
  我们大伙没呵斥得一愣一愣,闻言赶忙四下退却,远远退到一边。
  师父闪身走到法坛前,单手打出桃木剑,剑尖一点捻起一张黄符,然后猛然刺穿,再次提起桃木剑,师父大步来到棺材前,四下踅摸着,一副劈砍的架势,看来是等那个鬼婴离开马五郎的肉身,然后消灭之!
  “咯咯~~~”
  “咯咯咯~~~”
  鬼婴的笑声突然自棺材的另一角传来,随之露出一个光头光脑的小娃娃模样在棺材盖上,我看得清楚,这不正是前天晚上梦里见到的那个鬼婴吗!
  它的精气神似乎又强盛了许多,果然是魂魄齐聚的结果,现在该有多厉害啊!
  师父怒喝一声挥剑斩下,一剑划过,却只是划破鬼婴的头皮而已,一眨眼的工夫鬼婴就不见了踪影,一定是又钻进棺材了,师父则更加谨慎地左右环顾,状态保持高度集中!
  “咯咯咯~~~”
  一听到声音,师父提剑斜劈而下,但这次也只是划伤,并未真正伤到鬼婴,我心里那个急,真想也提一把桃木剑冲上前斩杀鬼婴,师父这样下去根本顾不过来,那鬼婴似乎神出鬼没,待师父刺向这边,那边则又冒出一个脑壳,而且频频出现,速度越来越快,师父眼看就忙不过来,突然!师父急急大叫一声:“不对!这这…这是双胞胎鬼婴!”
  哎呀对啊!我脑壳一热,恍然醒悟,双胞胎双胞胎,我怎么把双胞胎的事忘记了?!那马不识所生的是双胞胎,也就是这鬼婴有两个,这么说先前在井里的是一个,而侵占马五郎肉身的又是另一个…
  一个鬼婴都号称三世孽婴,都这般厉害,那两个鬼婴加起来…该是多么恐怖的阵容啊?!
  师父立刻顿住身子,将桃木剑立于身前,伸出手指咬破,然后按在剑身上猛然划去,恰在此时,又一个鬼婴的脑壳露出棺材,师父怒喝一声扬剑刺下,这次剑未及身,却有一道红光迸射出来,直直洞穿鬼婴的脑壳,鬼婴惨叫一声便又缩进棺材里--
  就这么一下,棺材里居然又变得安静了,竟没有再见到鬼婴的脑壳钻出棺材,我很是为师父着急,纵然他有威力不同寻常的桃木剑斩妖伏魔,但也得有妖有魔给他斩才行啊,鬼婴不再出来,他单凭一把木剑肯定不能刺进棺材消灭它们的,师父一时竟也犯了难,呆呆地守着棺材死死盯着左右!
  “呜呜~~~呜呜呜~~~大先生救我啊~~~”
  突然!我震惊看到,马五郎的魂魄徐徐自棺材中冒出,这倒不是让我震惊的地方,而是他的左右肩膀上,竟各自长着一个怪异的婴儿脑壳,这…这两个鬼婴居然利用了马五郎的魂魄做挡箭牌,好聪明的办法!好狠毒的手段!
  “啊?”纵使淡定沉着如师父,也不由得惊愕地叫出声来,当即他举起桃木剑大声道:“三世孽婴!你们本已积累了深厚的孽债,若是此刻还执迷不悟,若是马五郎真的被你们…那你们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原本痛哭流涕的马五郎闻言突然冷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阴沉,明显不是他的声音,而是这两个鬼婴其中之一:“臭道士!你不要危言耸听了,我们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今天就多造孽一回又有何妨?咯咯咯~~~”
  “你--”师父竟被鬼婴的话弄得一时无言以对,可是马五郎还危在旦夕,我知道师父不会不救他的,师父想了一下,立刻说道:“好吧,你们放过马五郎,我这次暂且放你们一马,如何?”
  马五郎连连冷笑,笑声却还是鬼婴的声音:“咯咯咯~~~臭道士,你也拿我们没办法了吧?咯咯咯~~~”
  师父勃然大怒:“大胆孽畜!我只是不愿多造杀孽,你们以为我真的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话音如滚滚闷雷而下,师父说完便挥剑直刺,但马上停了下来,这时我也惊愕地发现,空气中凭空又出现了一股异样的阴气,正是这一股莫名的阴气出现,师父缓缓罢手,至此,我们齐齐看向空中--
  第三十二章孽债孽偿
  在其他人都还慌乱无措的时刻,我却惊呆了,那空气中两道素衣身影似熟悉又陌生的紧,因为他们不是别人,竟是戏班里的冤魂崔玉生和桂玉枝,崔玉生身穿一身素青色的长衫,打扮的温文儒雅,再也没有先前所见的怨气和狰狞,而桂玉枝则身穿一袭白衣长裙,长发飘飘宛如仙子下凡,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所行走的方向也不是别处,而是我们身前的棺材,此时我徐徐看向师父,但见他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很愤怒,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愤怒,或许我很快就会知道,也或许我永远不会知道…
  马五郎双肩上冒出的鬼婴脑壳纷纷惊愕不已,但再快也快不过他们的同类,同为阴间的鬼魂,崔玉生和桂玉枝一把扯住一个,猛然用力向后生拽,而马五郎的脸上也露出极难看的痛苦神色,仿佛在拽的不是别的,像是他的肉、他的骨!
  师父这时也不闲着,身子围绕着棺材四处打转,单手挥舞着桃木剑,口中振振有词:“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护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怪必摧,敷佑福祥,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师父的身影也恰巧转至原位,而崔玉生和桂玉枝的魂魄也在此刻将两个鬼婴生生剥离出马五郎的魂魄,师父剑指苍穹,怒喝一声连点两下,每一下点出,皆正中一个鬼婴的心脏部位,瞬间,鬼婴即化为一团黑烟消失无踪,第二次点下,另外一个鬼婴也同样魂飞魄散,至此,我以为师父已经大功告成,谁知他提剑猛刺而上,竟是在崔玉生和桂玉枝的天灵上方连点两下,如此,才急退几步,稳住身子。
  师父怒声冷喝:“别以为你们帮了我就没事了,今世的孽债已经铭刻在你们的魂体之上,来生来世你们务必偿还!”
  崔玉生和桂玉枝皆痛苦地抱头“呜呜”直叫,然后强忍着痛苦向师父点头跪拜,崔玉生泣不成声道:“多谢先生放我们一马,若有幸再世为人,我们必当偿还今世的孽债,呜呜呜~~~”
  桂玉枝也连连磕头认错,话语和崔玉生无异,我顿时懵了,师父这是怎么了?那崔玉生和桂玉枝又是怎么了?他们不是刚刚还帮了师父的大忙吗?怎么还要受这份大罪?
  但见师父盛怒之下,我也不敢上前询问,只待此事平息我再问个究竟吧。
  师父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声音冷冷道:“还不走?!难道要让我送你们一程吗?!”
  “不敢不敢--”
  崔玉生和桂玉枝连连摇头摆手,说完此话,他们相互搀扶着,向西方位置一闪消失无踪…
  都说人生如戏,但这一幕也太戏剧性了吧?我根本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崔玉生和桂玉枝就这么走了吗?那…那戏班那边呢?
  崔玉生和桂玉枝的鬼魂走后,四周的阴气迅速溃散,而师父所布置的天罗地网也渐渐失去了威灵,那些光芒逐渐内敛消散,直至变成普通的丝线竹竿,和一口普普通通的棺材。
  师父赶忙召集众人,道:“快打开棺材,马五郎还有救!”
  ……
  将马五郎抬进内屋床上平躺,这时再看他的全身皮肤和脸色,竟已恢复原状,那些绿色斑点早已在抬出棺材时就消失不见了,师父拿起毛笔点了点朱砂,然后点在马五郎的眉心处,之后微微点头道:“嗯,如果他能熬过五更天,那就没事了!”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为什么要熬过五更天才没事啊?”
  师父头也不回地随口道:“他的魂魄曾经脱离过身体,现在已经被我用朱砂定住全身灵气,如果五更天他的魂魄能汇聚在一起不散,那醒来就没什么事了,但如果期间再也阴气干扰,那他只怕很难汇聚魂魄,就算能醒,也会变成一个痴痴呆呆的废人。”
  “哦…”我老实地点头应承,随即绕到戏班子的话题上,搓了搓手,轻声问道:“师父,那个…那个崔玉生和桂玉枝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帮我们啊?他们不是索命的冤魂吗?”
  师父闻言回头就是瞪我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你弄出了乱子,想知道自己就去戏班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哼!”
  怎么一提这茬儿师父就发火啊?难不成戏班子真又出什么状况了?我心里焦急,忙转身要去,此刻,师父无意间摇头叹息道:“唉,孽债还是要孽偿啊…”
  听不懂,但我的寒毛都已竖起来了,我虽然不明白师父叹息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肯定戏班子那边肯定是出大事了!
  一路飞奔,待我来到戏棚下时,只见后厅入口处站满了戏班的人,可是他们看到我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和当初我第一次见他们时一样,一样的不待见的神色,里外都很静,静得让人心里发颤,发抖!
  我顾不得他们怎么看我,快步跑上戏桩,进门竟看到一堆碎裂的瓷片,那…那不正是神像吗?我镇在玄关的神像,怎么会打碎了?!
  “呜呜~~呜呜呜~~~小玉玉,我对不起你啊…呜呜~~~”
  角落里,虎子一脸悲痛地抽泣着,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边哭着,边看向床铺,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看到了…小玉玉的尸体!
  小玉玉的身边居然摆放着一条白色丝带,而她的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难不成…难不成她上吊自尽了?!
  我感觉脑壳里“轰”的一声碎鸣,然后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心里也乱成了一团,我现在,我现在终于明白师父刚才的话了,什么是孽债孽偿,原来指的就是这个啊!
  冤魂报了仇,索了命,自然满身的怨气都消失了,再帮助师父消灭掉鬼婴,也算有了再次投胎转世的阴德,难怪师父当时并不开心,而是非常愤怒,敢情若是换了我,我恐怕比师父还要愤怒吧,师父看不到他们身上的怨气,一定就猜出了他们的孽债已索回,那就是用小玉玉的死…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虎子大声怒斥道:“当时在这里的就你一个人清醒,你说!神像为什么会打碎的?!”
  虎子被我这么一喝斥,浑身冷不丁一颤,当即抱着头不住地颤抖,随之重重地捏出拳头摔着自己的胸脯,哭声震天地叫道:“是我没用!是我着了他们的道,我以为…我以为那神像也是他们变的,所以就…所以就…呜呜呜~~~是我害了你啊小玉玉!”
  哎呀!
  我狠狠地咬牙,猛地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摔了一巴掌,这事都赖我啊,我当时走的时候怎么不把虎子拉出去呢?我走的太急了,反而害了他也害了小玉玉,唉…
  老刘头在一旁眼含热泪地叹息道:“初七啊,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事儿谁也不怨,要怨就怨他们的命吧,命运该是怎样,就是谁也管不了救不了的…”
  我听完老刘头的话,没由来的心里一酸,两行泪水夺眶而下,我颤颤地哽咽道:“刘爷爷,是我没用才对,是我本事没学管坏了事,您骂我两句吧…”
  老刘头流着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好孩子别哭了,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已经发生的事就该让它过去,我们活着的人还不得好好活着么?去吧,以后跟着你师父好好修行,多多的济世救人,行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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