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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佞臣 第10节

  福成长公主听了这样的话忍不住有些着恼,可姚颜卿不曾养在她身边,她便是张口训斥也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只脸色微微一沉,轻斥道:“你这孩子,性子怎就这样执拗,罢了,别的人家你不愿意走动,元之那却是要走动一二的,你再胡来也是顾着前程不是,姚家的指望可都在你一个人身上。”
  福成长公主口中的元之正是三皇子,姚颜卿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冷笑,他若与三皇子走动只怕小命又要休矣。
  “春闱在即,我实不敢登三皇子府邸。”
  福成长公主眉头轻轻一皱,说道:“话虽是如此说,可你们本就是表兄弟,走动一二谁又敢说什么,你这孩子就是太谨慎了些。”福成长公主不免觉得姚颜卿被姚家养的小家子气了些,难得生了这样一副相貌,可行事却这般畏首畏尾,实在有失风范。
  姚颜卿微笑不语,他若这辈子还不知谨慎二字如何写,当真是辜负了老天爷让他两世为人的恩赐。
  福成长公主见姚颜卿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秀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半响后,才把心里堵住的那口气咽了回去,嘴角牵出了几分笑意,只是略显得有些勉强。
  “你的事你心里有主张便是了,我说的再多你也未必听,将来总会明白我的苦心,只一点,你姐姐的事可由不得你胡闹,打你进了京就把华娘接回了临江胡同,这都多少日子了,眼瞧着都要过年节了,你也不懂事了些,还不把华娘送回宣平侯府去,前些时候宣平侯夫人还到我这来了一趟,话里话外都暗指你行事不妥,虽叫我用话顶了回去,可她的话却也无错,再没有出了嫁的女娘还在兄弟家住这么多日子的。”
  姚颜卿唇边的勾着的浅淡笑意顿时显出了几分冷意,他起身拱手一揖,沉声道:“宣平侯府有心接五姐回府,怎得就不曾见到五姐夫登我姚家的门,莫不是我姚家的门槛太低,才叫宣平侯府这般轻慢了五姐。”
  福成长公主一怔,倒是不曾想到这一层,或者也可以说,在她潜意识里,三娘子虽也是她的女儿,可姓的却是姚,是商家女,嫁进宣平侯府亦算得上是高攀,这才觉得出嫁女不该在兄弟家住上这么久的日子,若换做六娘子杨蕙,她的婆家敢当着她的面这般说,她必要震怒,叫她知晓一番厉害。
  姚颜卿对福成长公主已然失望透顶,这就是他的生母,但凡她顾及五姐一些,怎会不知五姐在宣平侯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怎会任由宣平侯府的人这般轻贱五姐。
  第21章
  二月初八这一日,会试终于拉开了帷幕,贡院外各地举子齐聚一堂,如姚颜卿这般少年举人只在少数,他与师兄张光正和陈良聚在一处,身上的狐裘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是多少读书人的期盼,饶是姚颜卿这样已从千军万马中杀出过一条血路的,随着铜声响起,贡院门大开,也不由有些紧张。
  张光正瞧着姚颜卿心绪有些不稳,便笑道:“五郎才思素来敏捷,先生更曾赞誉你行事从容自若,又何须如今紧张。”
  姚颜卿嘴角略勾了下,苦笑道:“师兄莫要笑我了,我且先预祝师兄金榜题名。”
  张光正摇头一笑,拍了拍姚颜卿的肩膀,笑道:“五郎这话怕是说反了。”他虽文章做得好,却知自己的短处,若主考官不是徐太傅他倒有望高中,只可惜时不待他,徐太傅素来不喜他这种四平八稳的文风,当年徐太傅曾与人道过,少年人若无锐气,岂不是辜负了这韶华光阴。
  经由小兵进行搜检后,举子们逐一的进入了贡院,姚颜卿穿着一件单衣冻的直哆嗦,等过了搜检后,小兵才把撕扯开了里子面的狐裘斗篷抵还给他。
  姚颜卿卷着斗篷进了贡院,眼睛朝明远楼上的一扫,见到数十名监考的官员眼睛如利剑一般扫着下面的举子,嘴角略勾了下,便进了自己的考间,考间内青砖泥瓦,只有一扇木栅栏做门,门旁一左一右站了两名带刀侍卫,神色森然,倒有些像索命的,姚颜卿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狐裘斗篷扑在了地面上,然后从小篮子里拿出了火烛,砚台和笔,等到巳时贡院的锣声敲响,木栅栏外的侍卫把栅栏缓缓拉上,缠上了铁锁。
  姚颜卿拿到了试题、案纸与一沓草纸,先把试题仔细的通读了一遍,那日他在徐太傅府上做过的题本该是此次科举的考题之一,当日徐太傅题目一出,他便知情况有变,好在他未曾存有侥幸心理,这些日子不曾懈怠,若不然莫说金榜题名,只怕连前面些的名次都未必会有。
  事关青云路,仅在此一搏,九天的时间对于姚颜卿来说并不漫长,他在集贤书院三年中可谓是头悬梁锥刺股,为的便是等着这一日扶摇万里,直上九天。
  九日后,姚颜卿从贡院出来,姚四郎亲自等在了贡院外,等姚颜卿一露面,不由大惊失色,忙上前去扶着他,也来不及与脸色同样苍白的张光正和陈良打招呼,便扶了姚颜卿上马车。
  姚颜卿瘫倒在马车上,整个人精神萎靡,眼睛都有些直了,姚四郎瞧他脸色不好,心里便有了猜想,忙劝道:“你还年少,这一次不中也有下次,万不要因这点小挫折就气馁。”
  姚颜卿闻言不由一怔,随即失笑,揉着额角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过是累着了,四哥想什么呢!”
  “不过是考试,想当初乡试时也不曾见你这般,莫不是在贡院里谁欺负了你去?”姚四郎皱了皱眉头,在他想来也不过是写几篇文章,他家五郎素有大才,怎会因做了几篇文章就导致精神萎靡成这般模样。
  姚颜卿摇了摇头,笑道:“我这般已是身子骨好的,四哥不知有多少人挨不过这九日晕倒在了考间里,被人抬了出去。”
  姚四郎听得直乍舌,哪里想到做几篇文章竟会累到晕倒,他哪知考间里是什么情况,不说日日吃那冷食,便是出恭都要在考间内就已叫人难以忍受,姚颜卿现下都觉得自己一身的恶臭都会把人熏到,也难为他四哥还能挨着身边坐着。
  回了临江胡同,三娘子早早的等在了厅堂,瞧见他一张小脸不过短短几日便已削尖,忍不住红了眼眶,极是心疼,赶紧招呼了小丫鬟端来热实,先叫他垫垫肚子。
  姚颜卿却是难忍自身恶臭,先去沐浴了一番,未等把头发烘干,便出来觅食,他吃相素来是极其雅致的,这一次倒是显出了几分急相来。
  “慢些用,又没有人和你抢。”三娘子抿着嘴笑,给姚颜卿舀了一碗补汤。
  姚颜卿连吃了两碗米饭,桌面上的菜也叫他扫的七七八八,剩不下多少东西,吃到最后,他才慢悠悠的端起一碗补汤,轻轻一吹,喝了起来。
  三娘子只觉得自己弟弟瘦的都有些脱了相,等他喝完一碗补汤后,又忙给他舀了一碗,轻声道:“多喝一些,今儿个一早就叫大厨房熬上了,最是滋补身子不过了。”
  姚颜卿端起碗来喝了个干净,之后就被三娘子催着去歇息,在她眼里自己弟弟是极其出色的,下场必会高中,五日后放榜不晓得该有多少人前来恭贺,这几日自是该好好的养养身子。
  这次会试参加的举子达有数千人,两名主考官外加三名副考官,极十五名同考官连着在五日内阅读数千份卷子,精力自是有限,免不得把字迹潦草的卷子撇在了一边,连眼都未曾过,若字迹公证的,倒会叫他们多看上几眼,徐太傅手上拿着一份卷子,见上面的字迹便不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同为主考官的吏部尚书王桐见状便凑了过去,探头一瞧,一目十行,忍不住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来。
  副考官礼部侍郎唐景田见两位主考官皆面露笑意,便放下了手上的卷子,凑了过去,笑道:“两位大人可是读到锦绣文章了?”
  徐太傅因认出了姚颜卿字迹,怕日后授人以话柄,只捻着胡须微微一笑,吏部尚书王桐却是笑赞道:“此文章舂容大雅,颇有当年沈学士余风,我观此子怕是年少,比起当年的沈学士更多了稍许锋芒锐气。”
  礼部侍郎唐景田更为好奇,接过卷子细览一番,忍不住赞道:“堪为榜首。”
  理藩院尚书杨溥颐却是笑道:“我这亦有一卷子,可供各位大人一览。”
  几人凑过去一瞧,亦赞许不已,想不到今科竟有这般多的良才,实乃晋唐大幸。
  徐太傅存有私心,因爱极姚颜卿的才华,更觉得他所写试卷合他心意,忍不住偏颇道:“稍显老成了些。”
  理藩院尚书杨溥颐一笑道:“我却觉得另一篇文章过于锋芒毕露,少了一些深思熟虑。”
  吏部尚书王桐惯来圆滑,既不愿意得罪了徐太傅,亦不愿意得罪杨尚书,便道:“头名难择,倒不如让圣人一观。”
  两份试卷同时送到了晋文帝面前,晋文帝阅后嘴角勾出了淡淡的笑意,赞道:“皆为晋唐英才,也难怪几位爱卿难以抉择。”说罢,在左边的试卷上点了点。
  徐太傅面上未露声色,心里却是一叹,惋惜姚颜卿错失会元,终是未能三元及第。
  二月二十一放榜那日,姚四郎早早的就喊了姚颜卿出门前往贡院,姚四郎自觉已来的甚早,不想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堆成山,拥挤成了一团,姚颜卿心下已有成算,知自己虽未必能中头名,可却也不会跌出前五,对此他倒是十拿九稳,很是胸有成竹的拉了姚四郎去了不远处的酒楼坐等消息。
  姚四郎却是心急,喊了罗鑫去贡院大门前等着,嘱咐他道:“只管往上面瞧,五郎必会是头名。”
  姚颜卿失笑的摇了摇头,有张师兄在,头名他却是不抱多少希望。
  两人上了酒楼二楼,刚一露面,便叫人喊住,姚颜卿抬头看去,脸上的笑意微淡了稍微,上前一拱手便叫高俨拉了过去,顾六郎更是笑道:“可算是露了面了,之前找你出来吃酒三推五挡的,只拿春闱做由着,如今可不兴这般了,今日便不叫你躲了去。”
  姚颜卿拱手讨饶,笑道:“顾六哥莫不是忘了还有殿试,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懈怠,等殿试下,我必摆酒与各位赔罪。”
  曹希贵大笑道:“好你个姚五郎,竟这般滑头,这分明是想躲了我们一顿酒,难不成殿试后你不该宴请我们,不成,你左右是欠了我们一顿。”
  姚四郎见那三人与姚颜卿说的热闹,态度熟稔异常,只当三人在姚颜卿进京后结识的举子,他是个粗人,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便没有过去打扰,倒是姚颜卿不能这般落了姚四郎在一旁,忙过去拉了他过来,介绍三人与他认识,姚四郎这才知三人身份,忙见礼问安。
  高俨不以为然的摆了下手,笑道:“五郎的兄弟便是我们的兄弟,我见你也是个爽快人,怎得就这般见外。”
  姚四郎行事自有他的章法,他知三人身份尊贵,虽嘴上客气,却也不敢真与他们称兄道弟,只笑道:“三位郎君若不嫌弃,今儿这一顿便由我请,也谢过各位照顾我家五郎了。”
  高俨几人也不是差银子的主,自不会觉得吃了姚四郎一顿酒便占了多大便宜心下难安,当即便道:“那咱们今儿就让四郎破费了,只是四郎今儿怕是还要出点血,一会还有贵客要到。”
  姚四郎笑应一声,也不问可贵是谁,姚颜卿却是心中有数,今日放榜定远侯府必要来看杨士英是否榜上有名,依着那杨士英的性子,怕也是要同来,他既在,三皇子燕灏自是要同行,少不得又要打一番交道了。
  姚颜卿已躲了三皇子有些时日,事到如今他已想开,这个交道却是必打无疑,圣人共有四子,大皇子暴躁乖戾,二皇子软弱无能,四皇子虽为嫡出却体弱多病,算起来也不过还有三载寿路,唯有三皇子能文能武,为圣人所器重,是以上辈子顺理成章继位为帝,他虽怨他无情无义,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口气只能咽下,谁叫他是晋唐子民,而三皇子天命已定,他亦无扭转天命的能力,唯有顺势而为,借此踏上青云路,也算是他燕灏偿还前世所欠他的一条命了。
  第22章
  姚四郎要了一个雅间,招呼着高俨等人一同吃酒,姚颜卿半眯着眼睛歪在宽倚中,三娘子这几日一日三餐为他滋补身子,原本削尖的小脸早已被养的白里透红,像剥了皮的蜜桃,软嫩多汁。
  姚四郎酒量颇好,性子又爽快,与高俨三人推杯交盏,酒过三旬后,高俨拍的他的肩膀笑道:“当日五郎曾与我说起过画舫上的女娘,说是非同寻常,个顶个的都是爽利性子,喝起酒来三个大男人都不是对手,等来日我有机会到广陵,还请四郎带我见识一番才好。”
  姚四郎哈哈大笑:“若七郎君到广陵,我自是要好生招待的,只一点,可不能在画舫上提到五郎的名字。”
  “这话是什么说的?”高俨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姚四郎拿眼窥了窥姚颜卿,忍不住大笑出声:“当年我们兄弟带五郎去长长见识,哪里想到刚一上船,酒还没喝几口,我父亲便是寻了来,叫了四个壮实的小厮直接把五郎抬了回家,我们兄弟也跟着糟了难,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曹希贵闻言一口气喷了出去,简直无法想象这般霞明玉映的俏郎君也会有那样狼狈的时候,他猛咳几声,顺过气后笑问道:“五郎后来可曾又背着家中长辈去过画舫?”
  姚颜卿似笑非笑的拿睛睨着姚四郎,笑道:“四哥一来就把我的糗事抖了个干净,该罚酒一杯才是。”说罢,探身而起,为姚四郎斟了一杯满酒,之后才道:“自是又偷偷去过,我少年时性子放纵,越不不叫我做的事我便越要做,后来去了集贤书院才敛了性子,再不敢这般胡闹。”
  “这话不实,沈先生可还因你偷酒喝打过你手板子,可叫祖母心疼的够戗。”姚四郎笑着说道,倒看着姚颜卿,不叫他吃多了酒。
  顾六郎凑到姚颜卿身边,一边把盏打趣他道:“不想五郎也曾有这般淘气的时候。”
  姚颜卿红艳艳的薄唇衔着杯沿,略沾了沾酒,才笑道:“少年不懂事,叫顾六哥笑话了。”
  顾六郎哈哈大笑:“这有何可笑的,我们几个少年时也没少挨过板子。”说着摸了摸下巴:“怕也只有四郎不曾挨过板子了。”
  姚颜卿微微一笑,顾六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掩饰性的喝了一杯酒,干笑道:“说起来还不曾问五郎这一次可有把握高中呢!”
  高俨那厢笑道:“这问的是什么话,五郎堂堂解元难不成还能名落孙山?你当是你这样连首诗都做不出的庸人不成。”
  几人说笑间,罗鑫寻了来,他浑身颤抖,脸色涨红,一溜烟就跑到了过来,口中高呼:“中了,中了,郎君高中了。”
  姚四郎一听这话,手撑着桌面猛地站起了起来,激动的问道:“第几?”他本想问可是头名会元,又估计此时有外人在,溜到嘴边的话便改了话头。
  罗鑫一路跑来连口气都不曾歇,喘了好半响的气也结结巴巴的说道:“第二,郎君是第二名。”
  高俨几人不曾想到姚颜卿竟会有这般好的名次,不由一怔,随后忙与他道喜,高俨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样的,这酒你不请都是不曾的了。”
  姚颜卿嘴角勾起,这个名次亦出乎了他的意料。
  “头名是谁?”姚颜卿轻声问道。
  “是郎君的师兄,张二郎君。”罗鑫低声说道,见姚颜卿并没有不悦之色,又道:“陈三郎君亦是榜上有名,排在第九。”
  姚颜卿对于张光正得了头名并不意外,虽徐太傅不喜他的文风,可他文采斐然,胸有后沟,绝非池中物,只要一览他的试卷,哪怕徐太傅会有偏颇,可其余的考官却心中自有衡量,反倒的陈良的名次让他有些意外,他们师兄弟三人可以说是沈先生的入室弟子,他曾下过评语,说张光正文章如人,朴实无华,但性子迂腐不知变通之道,于仕途上怕是会有些坎坷,陈良性子温和而圆熟,文章锦绣,入仕虽未必能成为一方主政,只要行事稳妥,却也会平地青云,而对于姚颜卿,他曾一连三叹,却用了扶摇直上四字,赞他反应机敏,聪颖过人,只是城府深沉,贪恋权势,若入仕,必走权臣之路,只盼他勿忘本心,大权在握的那一日也不要成为啃食百姓血肉的硕鼠。
  三皇子来时,姚颜卿正被高俨三人以贺喜为由灌酒,他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一双又大又长的桃花眼泛着艳潋水润的光泽,削薄的唇被酒渍染得红润水亮,此时正放肆大笑,眉眼间尽是恣意的飞扬神采。
  三皇子微微一怔,被杨士英拉扯了下手臂才回过神来,心里不由自嘲一笑,他曾说姚颜卿是一株浸养在酒色财气中的富贵牡丹,可牡丹之美却是艳冠群芳,他亦是俗人,如何能不为之惊艳。
  “四郎来了。”曹希贵眼睛倒尖,瞧见三皇子和杨士英相携而来忙招呼一声。
  姚颜卿喝的已有六、七分嘴,眯着眼睛望了过去,嘴角缓缓勾起,撑着桌面慢悠悠的起了身,略一拱手道:“见过三皇子。”
  姚四郎扶着姚颜卿,听他道出此人身份,忙上前问礼,三皇子听他说是姚颜卿四哥,态度倒是温和,笑道:“竟是五郎的兄长,四郎君进了京五郎也不招呼一声,可见是真与我生分了。”
  姚颜卿听他这话说的竟显熟稔,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手臂搭在姚四郎的肩膀上,嘴角的弧度勾得好看。
  三皇子只爱男色,喜欢的却不是小戏子那样的翘着兰花指,一脸粉脂娇色的美人,他素来欣赏的是秀逸俊雅的少年郎,如姚颜卿这般眉眼艳到及至的小郎他原觉得过于艳气,流于俗媚,如今才知秀兰清雅怎敌国色无双。
  “四哥。”杨士英极是亲热的叫着姚颜卿,笑的眼睛弯弯。
  姚四郎回头瞧姚颜卿,不知眼前这位小郎君是谁,又怎得口称“四哥”,姚颜卿轻笑一声,招呼道:“四郎君快请入席。”
  杨士英看了一眼三皇子,见他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姚颜卿身上,便抿嘴笑道:“表哥莫不是不认识四哥了不成?怎得一直盯着他瞧?”说完,朝姚颜卿一笑,道:“我和表哥刚刚从贡院那边回来,还不曾恭喜四哥高中,名次是极好的,母亲知晓指不定要如何欢喜呢!”
  高俨倒有心问问杨士英的名次,只是见他和三皇子进来后一声不提,彼此便心知肚明,若不是名落孙山,必是名次不佳,故而三人缄口不言,并不提会试之事,只招呼着他们入座。
  杨士英也知自己下场未必会有好名次,只是不曾料到竟会落第,比照起姚颜卿的春风得意,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一坐下便连喝了三杯酒,笑道:“这三杯是我敬四哥得偿所愿的,盼来日殿试四哥能蟾宫折桂。”
  “借四郎君吉言了。”姚颜卿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上的酒盅,之后一饮而尽。
  杨士英歪着头瞧着姚颜卿,白嫩的小脸上飞着红霞,似吃醉了酒一般,拉着姚颜卿的手道:“四哥可要记得在母亲面前为我多美言几句,我今科落选,又有四哥珠玉在前,母亲少不得要伤心一番。”
  姚颜卿淡淡一笑:“四郎君玩笑了,有道是今科失而来科可得,四郎君早晚都会有高中的一日。”
  杨士英倒是没听懂姚颜卿话里的意思,只当是他安慰劝言,三皇子却是抬眼看了姚颜卿一眼,眉头不经意的拧了下,这句话前半句不假,可后半句却是一科复一科,转瞬而其人已老,这哪里是劝慰人的话,分明是讥讽之言。
  “四郎,过来。”三皇子对杨士英招了招手,笑眯眯的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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