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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烛瞳的真正用途

  灰叔帮忙将要用的东西送进屋子,手握两把菜刀,不知要守什么,反正也出去守着了。许砚说鸡血和朱砂需要按照一定的配方调和,沈灵雨帮不上忙,只好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许砚烧起符箓。
  屋子里安安静静,沈灵雨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于是她打破了这份宁静,在脑海里将语言组织了几遍开口问道:“许砚,上次你说,正常的烛瞳该是其拥有者的五种基本能力各消失三年,而后才能使用该种瞳术。为什么烛瞳会导致拥有者基本能力消失?”
  许砚正在取朱砂的手在半空停顿片刻,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就这样停了一会儿,给沈灵雨讲起烛瞳的真正用途来。
  “烛瞳控制的不是速度,而是时间。”
  沈灵雨看着他,一只眼睛瞪得有两只那么大,不愧是许砚,一开口就成功吓到了她,她结结巴巴重复了最后两个字:“时……时间?这么厉害啊……”
  “《大荒经》中记载,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烛瞳的烛,指的是烛九阴。烛瞳两百年左右才能诞生一个,不管术士想了多少办法,烛瞳至少两百年才能出现一个,而且只会有一个。”说完,许砚就继续手上的活计,再无他话。这些话,就够沈灵雨坐在那里缓上小半天的了。
  沈灵雨拿手摸着自己的眼皮,也是半晌无话。怪不得以前景慕青说她没了解到烛瞳的真正威力,这双眼睛跟了她十一年,她却连它是干什么的都理解错了。也怪不得初次见面时,许砚评价烛瞳为卵巢彩票,两百年出一个的烛瞳,就落在她身上了。
  “烛龙睁开眼就是天明,闭上眼就是天黑,我却只能拿他同款的眼睛控制个鬼魂大老鼠,”沈灵雨撇撇嘴小声嘟囔,“原以为我走在成功的路上,现在看来不过是勉强站在了成功的起点上。”
  想了想,她又问:“这个烛瞳,之前那些拥有者,有达到瞑乃晦、视乃明那个境界的吗?”
  “没有,”许砚坚定地摇头,“他们都没有活到练成那个境界必需的时间。”
  沈灵雨有些失落:“你是说烛瞳很难练成。”
  “我是说之前的拥有者死得太早。”
  本就失落的沈灵雨,听到许砚这样解释直接就郁闷了——这意思是说烛瞳拥有者没有一个活得长久的,为什么,诅咒吗?那她是不是也够呛。在一旁默默看向他期待着后话,果然,他又把话说了下去。
  许砚说:“烛瞳力量强大到恐怖,那些想要利用烛瞳拥有者得到些什么的人,在等待烛瞳修成的十五年中已经急得发了疯。烛九阴那个程度不是一天就能修成,这一点他们都明白。但是有几个人能有耐心多等个十年二十年,等到烛瞳真正修到一定火候,再将他们的梦付诸实践?瞳术一旦修成,其拥有者就会被他人或者自己的野心推动着,迫不及待地去做一些极其危险的事情,结果自然就是我说的那样,死得太早。”
  话说完,许砚手里的活儿也做完了。沈灵雨躺在火炕外檐掀起衣服露出腹部,当空气重新陷入静默,她有些后悔。
  为什么刚才她要把想问的话都问完了,现在什么话都找不出来,这样两个人好尴尬啊!
  脸不由得烧了起来,沈灵雨小心去看许砚,还好他正专心致志研究她的腹部,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变化。许砚把手贴在了沈灵雨的腹部,引得她抖了一下,脸烫得更厉害了。
  许砚拧着眉,依然没有发现沈灵雨脸上的变化,还对她说:“放松,我检查一下伤口。”
  沈灵雨吱了一声,就算是告诉他自己知道了,可知道和做到完全是两码事,被人摸着肚子怎么可能放松?最多不过绷紧了身子,让自己尽量不随着许砚用手指点她肚子的动作颤抖。
  好在许砚很快就改点为提,一把提起了什么,沈灵雨就看到自己的肚子上,有黑色的怨戾之气氤氲在空气之中。就像是在荒村环境中见到的一样,不过好像淡了些。
  许砚见状,忍不住“咦”了一声,这让沈灵雨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什么情况?出了什么新问题了吗?”
  “在幻境时怨戾之气浓烈到让你失去理智,正常来说它会在你身上越来越浓,直到吞噬你的灵魂。可是现在它变淡了,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沈灵雨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提出了个她自己都很不愿意接受的假设:“那股戾气,不会是从我腹部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吧?就是奔腾在血管里的蛇毒一样……”
  腹部离心脏不远,如果真的是她想的这样戾气转移,她是要步历代烛瞳的后尘没跑了。
  许砚把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果断作出了决定,他告诉沈灵雨:“把衣服脱了。”
  话音刚落,沈灵雨的脸急剧升温,烫得能够烤熟她自己,许砚终于发现她的脸上不对,空气中异样的安静。半晌,他才说出一句:“只看看后背就好。”话语中,居然让沈灵雨察觉到了一丝结巴的迹象。
  这么冷的人,紧张起来居然还挺可爱。
  许砚背过身去,沈灵雨也背过身去,脱去了上衣,才示意许砚可以了。
  就听得一声不轻不重的深呼吸声在身后落下,沈灵雨感觉到许砚温暖的手指在她后背上轻点了几下,不由得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幸好是背对站立,不然许砚就会看到她红着脸咬着嘴唇的样子有多糗。许砚很快就结束了这场令双方都呼吸不畅的接触,等到沈灵雨穿好衣服回过身,被许砚满脸的凝重吓得心跳一滞。
  “真、真消下去了?”
  换来的是许砚肯定的答案:“嗯,其他地方都没有找到,腹部的那些也有继续消褪的倾向。”
  “那该怎么办?”
  许砚想了想,拿起毛笔对她说:“以防万一,先把肚子剩下的那些封印起来。”
  于是,沈灵雨重新躺回去,看着许砚在她肚子上写写画画,感觉奇痒无比。更可怕的是,许砚那个所谓的简单阵法,画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可怕的是,等到沈灵雨起身看着自己的肚子,发现那个繁琐的红色阵法已经渗入了她的皮肤。为了不引起麻烦,她这几天还是不要穿抬起手臂有可能露肚子的衣服的好。
  几乎是刚收拾好东西,门口灰叔敲门了。
  “许砚你怎么墨迹这么长时间还没弄好啊?不像你风格,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啊?我进来了啊——”
  正往外走的沈灵雨,闻言一个踉跄绊倒在里屋门槛上,被许砚一把拽住,灰叔推开外屋正门进来,正好看见二人倚在一起。
  啊呀。
  鸟窝头下面的灰叔满脸八卦,边摇头边啧啧嘴:“啊呀,啊呀,啊呀呀。”
  沈灵雨在地上站正,看见灰叔身后还跟了个身穿校服的男生,从校服心口位置的校徽可以得知他在县里念高中。男生一米六的样子,长相普通皮肤白得有些黯淡,该是因为营养不良。听着灰叔的话,男生的红晕从脸颊直染到耳朵根,样子比沈灵雨还羞涩。
  男生说:“我叫王琨。”
  他做完自我介绍,就不好意思再说话了。他也不用多说什么,因为沈灵雨和许砚都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那个在轿子里塞给沈灵雨菜油,又用沈灵雨手机给事务所打电话的年轻男生。
  王琨,是沈灵雨中招后,厮打她的那个癫狂女人的儿子,准确说,是小儿子。那个女人的大儿子,在十一年前秋天的一个早晨,在黑山山洞里吓得尿失禁,又被鬼王倒提起来,当着沈灵雨的面儿吃得只剩下一个头。
  沈灵雨看着王琨,心中滋味万千。那个被吃掉的男孩子的模样,和眼前这个羞怯高中生的眉眼有些相像,不过他更调皮一些,那时候经常会和同龄男孩儿大打出手。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啊,是王煦。
  沈灵雨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现在看来她记得很清楚,一丝一毫都不曾忘记。
  记得那一切的不单是她,还有王琨的母亲,那个歇斯底里骂沈灵雨是扫把星的女人。
  今天王琨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请求他们,放过他的母亲。
  “我知道,我的母亲是这场献祭的始作俑者之一,追究起来,她逃避不了责任的。我也是放假回家后,才发现他们居然要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我一定……”
  说着,王琨的脸上又有几分沮丧,苦笑着说:“就算是我早知道了,去阻止他们,结果也不会改变。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我的,一定是她。哥哥死得太惨,接回哥哥尸体后,她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问题,后来我父亲也走了……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孤苦,这两个字写在还是孩子的王琨的眼睛里,躲在他垂下的眼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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