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在大祭祀开始前，秦陵收到了不少所谓的万民书。
书里的内容是，乞求皇帝降下大雨，雨量和位置是指定的。
这种文书一看就是不死心人弄出来的。
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方法，让天下人明白，皇帝根本没有掌握所谓的风雨，能够在天佑府取的胜利，不过是巧合而已。
虽然这个巧合多的令人发指，狼刺大军暴雨不断，皇帝率军即刻出征，大军攻下天佑府城后，大雨就消失了。
种种巧合，也只是巧合而已，皇帝绝对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绝对没有，绝对不可信，否则他们这种人该如何生存下去？
多年接受的教育，多年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成了假的，这如何让他们来接受呢？
万一皇帝真的掌握了，他们也有对策，在万言书里，有一处就是祭祀的地方。
祭祀的时候下大雨，怎么看都不是吉利的事情。
“这个万民书是谁弄的？”秦陵拿着让祭祀之地下雨的万民书问道。
“回陛下，是廖敏，开国公的后代，在数十年前就没落了。”大司马已经看过所谓的万民书，立刻知晓皇帝所说的是哪一本。
事实上，他也不太相信皇帝可以掌控风雨，虽然说有君权神授的提法，但那不过是一种胡编乱造的说法而已，用来愚弄愚昧无知的人的。
他们这些官员是根本不信的！
但皇帝如此大刺刺的表示，万民书诉求合理的都是接受，这就令他很是犹豫与怀疑了。
难道皇帝真的拥有了这等天地之能？
“大将军以为此事该如何办？”秦陵看向周芒，随口问道。
“臣以为廖敏心怀不轨，企图干扰祭祀大典，应当以国法论处，削去公爵之位，贬为庶民。”大将军搬出国法，他面容气愤，似乎真的认为廖敏天理不容，该千刀万剐，但心底里却很奇怪，皇帝为何没有动怒。
这等所谓的万民书，明显是想要干扰大祭祀，怎么看都是不可容忍的行为。
“嗯，这件事你来办吧。”秦陵说道。
大将军噎了一下，他以为皇帝没有动怒，可这让他看着办的意思，明显是要把廖敏一族当出头的椽子给砍了。
也罢了，反正他已经不打算当反贼了，廖敏这种逆党，就杀了吧。
千人劲卒，带着强弓硬弩，以及攻城器械，来到廖敏所在的庄园，将之围住。
“大将军，你这是何意？”
城寨之上，廖敏不解的看着周芒。
大家都是反贼，何苦相互为难呢？
“自然是奉令行事！”周芒面色冷峻的说道。
“奉令行事？”廖敏忍不住的嗤笑一声，“咱们都是明白人，就不打哑谜了，大将军掌控都城已成事实，为何还要替那个昏君办事？”
“掌控都城？”周芒冷哼一声，“我周芒忠心为国天地可鉴，岂能是你等逆党所能揣度的？”
皇帝都掌控风雨了，还想着反叛？
简直是找死！
掌控风雨的威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小了说，下点雨而已，能有什么样的威力？
可往杀伤力大了的地方说，一旦皇帝将风雨集中在一片小地方，那么威力就会成为天威，区区人力，焉能抗衡？
好比攻击天佑府的时候，四十里方圆的大暴雨，一旦集中在百十步之内，这等威力谁能活命？
再者，皇帝已经能够掌握风雨，这可是仙魔之事！
有这等本事的皇帝，还会怕寻常刀兵？
即便是这天下人都反了，皇帝硬是扛着不退位，谁敢上前弑君？
事实上别说弑君了，反贼的头目不被一个一个的杀干净都算他们运气好！
皇帝的本事，已经超出人的范畴，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祗，根本没有把法比较皇帝的能力！
在现在的朝堂上，旧有的明尊已经开始无人提及，新的仙魔之说，新的天帝东皇太一开始成为主流，并朝着民间扩散开来。
这种势头只要维持个十来年时间，仙魔三界将成为荧惑之民心中根深蒂固，再无法改变。
尤其是现在能够看到这种仙魔之说的真实好处，谁又会不相信，而去相信没有任何作用的明尊？
曾经的大势已经成为过往，大家都改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心为国效力，为身后之名而奋斗了。
皇帝的权威，已经无人可以撼动，想要将皇帝拉下马，必须拥有第二个可以掌控风雨的人，与皇帝相争，不然根本没有抗衡的资本。
像廖敏这种看不清大势的人，他周芒是极其鄙视的。
明明在万民书中已经开始怀疑皇帝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了，还要想着破坏皇帝的大祭祀。
难道真的认为皇帝不敢杀功勋之后吗？
功勋之后有开国皇帝皇帝的保证，共享天下，因而荧惑二百多年来，一直没有杀过开国功勋的血脉，最多的贬斥为庶民。
可现在的皇帝不一样，虽然没有文治武功，但有仙魔之法在手，会在乎开国皇帝说过什么吗？
别说开国皇帝说过的话了，就连明尊这个被祭祀了不知多少年的至尊都没扔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天道变了！
“即是明白人，就该知晓皇帝在十里之外说过的话。”周芒冷冷的说道。
十里之外的话？
廖敏愣了一下，随即想到，皇帝曾说过要所有的官员在大祭祀之前，将犯下的过错尽数报出来，否则将要严惩不贷。
“可笑，莫不是你周芒照做了？”
谁照做谁是傻子，即便皇帝现在不开杀，以后也不会放过自己暴露自己的人！
“不错，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周芒在谁出自己曾想造反的时候，还以为皇帝会惊讶会暴怒，可实际上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好像是早就知道了此事。
“你的脑袋上写着你的想法呢。”皇帝是这般言说的！
“你！”廖敏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你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不要在废话了，要么投降要么被杀，自己选吧，我给你十个呼吸的功夫！”
“开国皇帝曾言说，绝对不会杀功勋，周芒，你是想要让先祖之言成为谎话吗？”廖敏抬出太祖的话。
事实上，他敢这般行事，凭的就是这句话。
皇帝不杀功勋之后，又何惧之有呢？大不了成为庶民，从头来过就是。他廖敏的先祖也不是士子贵族，实打实的泥腿子！
“开国皇帝的话是怎么说的，轮不到你廖敏来置评！好了，时间已经到了，攻城！”周芒懒得再废话，也不像纠缠开国皇帝的话到底有没有用。
大军开进，生灵涂炭。
两个时辰后，廖敏一家老小，奴仆丫鬟，鸡犬牛羊，尽数化为焦炭，唯有廖敏一人被活捉了。
“周芒！你敢杀功勋之后，朝臣不会放过你的！陛下也不会放过你的！”廖敏双眼含泪，大声怒斥，“你等着吧，狡兔死走狗烹，你的下场不会好的！”
“装个什么？你真的在乎你的家人，早就开门投降了，现在人死光了，你跳出说皇帝了，你这种人会真的为谁流泪？哼。”周芒懒得看此人表演，“带走！”
回到朝堂，周芒向皇帝交差。
廖敏也跟着哭诉，“陛下，开过之皇有言，不会杀功勋之后，可如今周芒置开国皇帝于不信，杀了臣的妻妾子女，一家百余口，全部死于刀兵，他们冤枉啊！”
“冤枉？不，他们不冤枉，他们死的活该。”秦陵看着廖敏，“他们明知道你是反贼，却还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显然是早有自觉死于非命。”
“至于什么开过皇帝的话，跟我有什么干系？你廖敏不仅会死，还会被车裂，挫骨扬灰，即便是死后也不会得到安宁。”
“这就是你的处罚，别以为朕在胡言乱语，好好感受吧，祭祀过后你就会明白，朕是不是在和你说笑了。”
“昏君！暴君！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廖敏怒骂，“你不遵守开国皇帝之言，失信于天下，早晚会被人取而代之！”
“呵呵，大言不惭，开国皇帝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了吗？他说不杀功勋之后朕就不杀了吗？呵呵，你为非作歹，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血，你以为你能活着吗？骂吧，尽管吗，一个失败者的愤怒，只会增加笑料，骂吧，真不在乎所谓的祖宗之法，更不会在乎你这样人的风评！”秦陵笑着说道。
“事实上别说是你，所有人的评论朕都不在乎，朕要的只有一点，国泰民安即可，你们的想法与看法与朕何干？”
“朕明白，今天说的话，会被某些添油加醋，选取一些片段传出去，以此来污蔑朕的声明，随意，只要别被朕知晓是谁做的即可，否则杀你全族灭你传承香火！”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为何这般言说。
某些事情可以做，甚至可以做的人尽皆知，但是就不能说出来，不能承认。
只要不说出来，不承认自己做的，就不会在历史上留下确凿的言语。
而皇帝这般言说，怕是不会在历史上有什么好名声了。
“哼，史官如何看？”廖敏说道。
“自然是忠实记录在案，朕做过的事情，自然允许后人评说。”秦陵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文化的传播者，一旦任务完成，成仙作祖不是梦想，这群蝼蚁的想法看法看都懒得看一眼！
不过，秦陵还是真的挺想知道千年后的人会怎么评说他。
嗯，等成仙作祖后回来看一看！
“亘古未见之昏君，哼，荧惑帝国完了！”廖敏说罢，狂笑起来，好像已经看到了荧惑帝国的崩塌，狼烟四起，皇帝徒呼奈何。
“你这种人的存在，才是荧惑帝国的悲哀，行了，拉下去吧，和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在廖敏被拖走后，大臣们开始进言。
“陛下，一国之君应当谨言慎行。”
“陛下身为君父，是一国之表率，岂能戏言？”
“陛下...”
秦陵听着话语，头痛的揉揉太阳穴，这群绿名字的家伙，真的不好办啊。
别人忠心于自己，总不能甩脸色吧？
还是那群红名好办，不合意直接砍了就是，哪像现在，被人说教，还不能发脾气。没办法，人家说的正确啊。
皇帝是不该那么说话，毕竟是一国之君，很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秦陵他只是个普通人，脑子一热就关不了那么多，怎么痛快怎么来了。
且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呼风唤雨，以后更是要成仙作祖，心态上和寻常人又有很大的不同。
甚至还有这一些玩游戏的心态。
重重叠加之下，造成了他现在的行事方式。
“你们的说得对，我...朕以后会注意的。”秦陵败退认输。
“陛下，祭祀大典您看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吗？”大将军出言解围。
一下子，文武百官从追究皇帝说话的事情上，转移到了大祭祀之上。
祭祀很重要，尤其是这种第一次大规模祭祀，且是新的神祗的祭祀大典，必须要办的漂亮。
不然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来攻击皇帝的正统性。
“东皇太一不是单一的神祗，后面还有很多，而且三界神祗不是之前明尊那样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主从关系。”
没有从属？
百官表示理解不能，神祗哪能没有先后之分强弱之别？
强弱之差肯定有，但三界信奉，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会以此来区分对待。
五行之法，相生相克，不会有永恒的强大，也不会有永远的弱小，特定的情况下，生克乘侮。
所以，不能狂妄称尊，亦是不可妄自菲薄。
天有所衷，地有所爱，人无贵贱，仙魔无别。
所行所用，皆是天道之授。
天道不是共主，而是共识，它不会违背大众意愿，以不会强加给谁。可以将它理解为，三界的灵魂，只不过这个副躯体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一如人们常说的，用心做事，用心思考，而不是靠脑子这种不靠谱的东西。
心才会知道人需要的是什么，不会去攀比，不会去做无用的。
不过，既有脑子自有不同，是以有仙魔之分。
仙强，则身强，魔狂，则物多。
各有所长，各有所好，天道便是在这两者的多寡之中不断地变化着。
如今，仙魔妖邪同识，三界进军各大位面元域。
喜欢自我的可以在别处我行我素，喜欢空灵大道的，可以在此宁静悠远。
只要有位面元域不断地被发现，仙魔妖邪的和平共处总会是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