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几天后，新年到来。
秦家祠堂内，老老少少齐聚于此院落内。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从远方的县城内回来的，也有人是游学归来的。
所有人都神色肃穆的看着族长。
此时此刻，即便是最调皮的小孩子，也老老实实的跟着母亲一同行礼。
“请。”族长祭祀后，主持祭祀的人开始按照下一个步骤念起来，但下面的人的名字让他微微一愣，幸好多年主持祭祀的习惯还在，让他仅仅出神一下，继续念了出来，“秦陵、秦武、秦战、秦烈、秦钧、秦燕六人给先祖敬香！”
秦族的人心中奇怪，他们知晓这几个人是来年练武的精英，但也不至于让他们给祖宗敬香吧？
他们才多大？
若只是秦陵也就算了，毕竟算是成年了，可其他的人是怎么回事呢？
就算跟着秦陵学武艺是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禀告老祖宗，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秦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个女娃娃去练武已经是非常丢人的事情了，怎么还让她给老祖宗敬香来了？
这不是丢人吗？
大过年的整这种事情，不是让别的家族看笑话吗？
一个女孩家家的不好好学习诗书礼乐，却像个男孩子似的舞刀弄枪，看以后怎么嫁出去！
不少人抬头看向秦立，想知晓他的脸色如何？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秦立面色如常，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小女儿要去上香一样。那神色，那表情，好像是严肃的很，一点不为之惊讶的模样。
哼！果然是最大的本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没点本事还真做不到！
但即便是如此，很多人也只是心中腹诽一下，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毕竟秦陵的风头正盛，谁想不去招惹。
然有些刚回来的人，或者是在县城做工的人则不同了，他们不知道秦陵是谁。
就算回来后听说了秦陵杀死一匹巨狼的事情，也不过是当作族人的夸张与吹捧罢了，一匹狼而已，或许秦陵这个曾经的傻子将之杀死了，确实是值得吹嘘的。
这些人的面色已经明显的表现出了不满，开头是秦陵，结尾是秦燕，这秦族是秦立家拿了全部吗？
可碍于正在祭祀，他们不敢质问，更不敢发怒，一切都要等到结束后找老族长谈一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们没有接到这样的消息？
秦陵六人上前进香，而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跪拜。
规规矩矩的也没有差错，让有些人不舒服了，他们还期待着最小的秦燕出差错，等着看笑话呢。
失望！
祭祀结束后，便是族里的小比武，不需要刀枪棍棒，只需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即可。
最先开始是最小的秦燕。
她听到族长点她的名字，便走到石锁前，拿起一个最小的举了举。
“秦燕，一斤！”族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斤是他临时加上的，怕的就是秦燕举不起十斤的。
作为本族第一个习武又参加祭祀的女孩，若是没有能够举起来的石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偏偏秦燕又是最小的，才五岁！
就算是男孩子，也是六岁才需要举起石锁。
见她行事干脆，有不少人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秦泽！”
“秦泽十五斤！”
一个一个的喊过去，基本上都是出生越早的人举起的重量越高。
“秦洱！”族长喊道。
一俊美少年，走到石锁前，十斤的走过，十五斤的走过，二十斤、三十斤、四十、五十、六十斤！
最终他停在了六十斤的石锁前，深吸一口气。
“喝！”
他双手抓住石锁用力一提！
“秦洱六十斤！不错！”族长欣慰的看着秦洱，“十四岁便举起六十斤的石锁，在我族历史中，也是能够排的上号的人了！”
围观的族人皆是羡慕的看向秦立。
生了个好儿子啊！
族长这样的话语，几乎是有着将之当作继承人的意思。
“都很不错！”族长看向其他的小孩子，“小燕也很厉害！哈哈，走，去吃饭去！”
一群人朝大堂走去。
“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子习武，还参加了祭祀，也进行了力量测试，谁知道怎么回事啊？”有人问道。
“听说是抽签的时候抽到的，也不知道为啥就这么定了，可能是家主们争抢的比较厉害，族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说不定一怒就这么定了，然后安排了这些。”
“这也太荒唐了，传出去的话，秦家的脸都要丢尽了，族长真是的！”
“谁说不是呢，一个小女娃子，不好好读书学习音律，整天想着舞刀弄枪的，当大哥的也不管管的，这以后谁还敢娶她？难道随便找个没媳妇的人就嫁了？还不够丢人钱的！”
“要不明年的祭祀搬到城里？也让族长开开眼界，看看人家是怎么祭祀的！”
三五人议论着去了大堂。
大堂内坐着的都是老一辈，以及各家的家主，其他的人有些权势的人就只能在各个偏方了，再往下只能在院子里吃饭了。
堂屋里，众人端起酒杯，给老族长敬酒。
“哈哈，喝。”
酒过三巡之后，有人大着胆子走向堂屋。
“族长，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老族长教诲。”
族长面上挂着笑意，“说，你有何事不明白？”
“族长，秦陵他们几个小辈为什么有资格给老祖宗上香？”此人问道。
“秦杨，这事是我和族里的老一辈们商议的，他们明年专心习武，是有大作用的，因而与老祖宗敬香，将事情告知，乞求老祖宗保佑事情一帆风顺！”族长解释道。
“好，既然是习武，是造福全族的好事，侄子我在县城中干了几年，对武力就是话语权很是理解。可侄子不明白的是，为何小燕这丫头会在名单上，还敬了香？”秦杨问道。
他甩了甩手，将想要让他坐下的妻子的手甩开。
他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不然这一年都会不舒服的！
“你的意思是对女娃娃习武不理解，认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舞刀弄枪的？”族长说着看了看所有的人，除了已经知晓原因的人外，无不是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想知道到底是为何？
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娃子来习武，就算是练成了，那也不过是便宜了未来的夫家，能对家里有什么好处吗？
显然他们是认为不能！
见他没有立即给予解释，有几人也站了起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从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自秦族来到此地，就没有此等事情出现过。
他们需要个解释！
“族里的人就是这么安排的，你，不认同？”族长眉头微皱，“如果你不服气，可以找自己的家主去问，让他来告诉你！”
秦杨脸色一白，没想到族长居然是这样的回答，这令他很是失望。
“既然是族里的安排，每个族老都认同了，侄子没什么好说的了。”之后，他看向坐在堂屋内的秦陵，“敢问族长，为何他能够坐在那里吃饭呢？”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更重要，事实上秦燕习武举石锁跟他们没有多大的干系，就算是丢人也是大家一起丢，并且丢的最狠的是他们的大哥秦立，而不是他们。
以后发愁闺女嫁不出去的，更不会是他们了。
但秦陵的事情不同，一群族老在喝酒吃饭，而他这个小辈却在那里，不单单是在堂屋内，还是和族长一个酒桌。
那可是连家主们都没有资格坐过去的！
就算是秦立，中坚一辈的老大，也不可能坐过去！
但秦陵就坐在那里了，看样子坐的心安理得，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不知这小一辈的老大可有什么傲人的事迹，能够让他坐在那里？”
“是啊，之前的举石锁也没见他有什么成绩。”
“别说成绩了，人都没有上去举，如此怎么能够令我们信服？”
族长看看开口的人，发现都是外出去了县城的人，不由得感概起来，“家族太大了，有的人想要分家过了。”
“争权夺利，也在这个小小的地主家出现了。”
秦族不是什么豪强大族，更是不是什么千年世家。
“唉，你们也回来好几天了，怎么会不知道阿陵做过什么事情？”族长说道。
“大伯是说小陵杀了野狼的事情吗？”
“这个我们知道，也明白之前一个痴傻的人，突然康复了，还杀了一匹野狼，您心中高兴，但这不至于让他坐在大堂内吃饭吧？”
族长看了看他们，叹息一口气，“秦立，去把你儿子的武器拿来给他们看看。”
秦立点点头，去外面找了两个家丁，帮忙将武器抬过去。
嘭！
武器被放下。
秦杨眼中带着不信，一柄武器而已看起来不足四尺，哪有这么沉，看这俩个家丁的模样，难道是没有吃饭不成？
他走过去伸出右手，抓在铁柄上。
做的还真像，入手是凉的，看来不只是喷了漆这么简单，还懂得包上了一层铁，有点创意嘛。
他用力一提，而后再提，接着双手用尽力气去提。
“还挺沉，能用这样的武器，算得上是不错的武力了。”说罢，他将武器放下，太沉了，“但只有这样的实力，可没有资格领导这个家族！”
“哼，那是你大侄子的单手武器！”族长说道。
秦杨面色又白，“哈哈，小陵果然是天生神力啊，用这样的武器，只要有足够的胆魄，确实能轻易的打死一匹狼，我的疑问清楚了！”
“不过，仅仅打死了狼，还是没有资格坐在此地吧，大伯能否解释一下？”
族长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解下要上的匕首，“给，拿去好好看看，这是你大侄子送我的，等你看清楚了，再告我，他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吃饭！”
“行了！都去吃饭！”
秦杨接过匕首，将之拔出，没有锋锐的寒光，没有金铁的光泽，也不是玉石的柔美，但其中透着一股子冷厉的杀气，好像是一头猛兽一样。
“非金非玉，材质轻盈却极其坚硬。”
他拿着匕首弹了弹，“弹性很差，却是这般模样，当真是怪异。”
“别怪异了，这是牙！”有人看不下去了，出言说道。
“牙？哈哈，这匕首的锋刃有一尺之长，什么野兽的牙能有这么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野兽岂不是有着血盆大口，身高过屋子了？”秦杨哈哈一笑，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想起了回来时听到的话语。
秦陵杀了一个怪兽，这怪兽是狼变的，但身高三米，体长五米，凶猛无比，一下子就能把人撕咬成碎片！
起初听到的时候，他只是笑笑，没有当回事，可现在看来，似乎，大概是真的？
越看越觉得它像狼牙的放大版。
“这武器大兄和大嫂也有相似的。”有人拉了拉他，让他赶紧把匕首换回去，好继续吃饭，大家都等着呢。
秦杨深吸一口气，而后露出笑容，将武器还了回去，并对秦陵说道，“做叔叔的见识不足，让你见笑了。”
秦陵端起酒杯，说道，“那样大的野狼，只听别人书的话，侄子也是不信的，此乃人之常情。”
至此，再也没有谁对秦陵为何能跟族老在一起吃饭而心有不满。
实力，从来都是最根本的东西，有实力自然有资格拥有更多的东西。
吃过饭后，秦陵去了小院子，见了那一对母女。
“如何，可还过得习惯？”
“我公公呢？”女子的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小女娃也渐渐的好了。
“你是聪敏人，我不想隐瞒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多看看自己的闺女，你若是走了，她一个人该如何活下去？”秦陵说道。
“他怎么走的。”女子忍着悲痛问道。
“怪兽的事情，你可能听说了，他就是在跟怪兽搏杀的时候去的。”秦陵拿出一枚狼牙，“这是他砸下来的，可惜他年纪太大了，不然胜负还是未知数，他临终的时候，请我照顾你们，这个就当是个留念了。”
“要不是他，我可能也没有办法杀死巨狼，是他帮我了，也是救了我的性命，所以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秦陵说罢，将狼牙放在小女娃娃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