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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重返明山

  昨夜画畔倚东风,楼月琴悠扬,落子敲灯花,笑卧君怀,倘若浮生梦。
  今朝暮雨伴春芽,青山土焦灼,云袖舞落叶,泪掩往昔,再奏惊鸿曲。
  五年,足够君悦清浅长大;五年,足够重建明山;五年,足够了解所有。
  一把大火,烧烬明山,五年时光,明山脚下依旧焦土,却无人知晓明山上一如往昔,和五年前没有一丝变动,这是月琉璃在重建明山时提的唯一一的点要求,与之前不同的是,明山上的机关迷雾更加严密了,五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上的了明山窥探其秘密,或者说那些有能力之人也无心窥探。
  月琉璃带着君悦和清浅朝着山顶一拜,便起身抱着清浅向山下走去,挽梅则拉着君悦跟在后面。
  “小姐,为何不去看看?”用五年时间重建,却不曾看过一眼。
  “这天下不允许我们有这片净土,待一切了结我们再回去,以后再也不管世事了。”看着君悦和清浅不争不闹的样子,只感到无比安心。
  “娘,君悦和清浅会一直陪着你的。”君悦开口劝慰着,清浅也无声陪伴着月琉璃。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挽梅泡好清茶,问道。
  “先去月城,掬菊和幽兰在那吧!”月琉璃早在君悦和清浅长大点后便只留了挽梅和青竹在身旁照料,掬菊和幽兰则到处奔波,近期似在月城处理事务。
  “传来消息说是的。挽梅也许久不曾见过她们了。
  “青竹,走吧!”青竹听到月琉璃吩咐便马不停蹄往月城去。
  “青竹,进来歇息吧,夜,你来赶车。”一个黑影落在马车车架上,夺过青竹手中车绳,青竹只好躲进马车之中。
  “小姐,我可以的。”青竹不满夜抢了她的工作。
  “青竹,你一个女儿家,让夜赶车就好!”月琉璃不想多说,抱着一双儿女闭上了双眼。
  “小姐,可要传信十二使到月城?”挽梅知道月琉璃必然没有真的睡着。
  “嗯。”语落便见挽梅写下信笺交于暗处。
  从边关到南月都城,纵快马加鞭,一时半会也到不了,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三日,马车未歇,幸好马车内准备周全,月琉璃等人以最快速度到达月城。
  月城,江南繁华地,南月最京都。
  不似日城的恢弘大气,却自成一股温软流水的谦和尊贵。
  掬菊和幽兰早已在月城准备多时,月琉璃一到月城便可先好好休息下,况且两个孩子连日奔波早已疲倦不堪。
  院子不大,却极符合月琉璃的性子,小桥流水,奇花异草,低调中透露出奢华的大家之气。
  君悦和清浅一进院子便自己跟着婢女去往休息的地方,他们都明白,此时他们去休息了,对月琉璃来说才是轻松的,而他们一向都是懂事的令人心疼的孩子。
  “十二使都到了吗?”月琉璃看着孩子走远,欣慰又心疼。
  “都到了,现在还在休息,小姐您也先休息会吧,晚上再见也不迟。”幽兰看着自家小姐就觉得十分心疼,加上两个孩子,更是需要好好照顾好身体。
  “也好,我先去陪着清浅和君悦午睡,待晚膳让他们一起过来吧。”确实有些累了,许久不曾和孩子安静地休息了。
  “小姐您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掬菊一定大展身手。”掬菊在一旁激动说到。
  “嗯。”掬菊的手艺自是没话说的,似乎许久不曾尝过,还真是想念。
  月琉璃抱着已经沉睡着的孩子,渐渐进入梦乡,许是幽兰和掬菊也回到自己身边,这一觉睡得无比安心,醒来已近黄昏。
  君悦早已醒来收拾好,小小年纪,已是温华公子,清浅似乎刚刚醒来,睡眼惺忪,君悦正在帮她穿上外衣,系上玲珑扣,此刻在哥哥面前的清浅就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谁也想不到她平时沉静如死水,孱弱似扶柳,许是多病飞原因,清浅显得弱小,一点也不像两个同龄的孩子。
  月琉璃静静看着眼前的图景,安谧祥和,不由想起那个同样温润如玉的身影。
  “娘···”清浅唤回月琉璃的心神。
  “你们先出去吧!娘收拾好便和你们一起用晚膳。”月琉璃唤回幽兰进来为她梳妆,挽梅和青竹带着君悦和清浅先出去看看院子。
  满院从各地搜集的奇花异草,为的就是清浅所爱,清浅沉静地性子却偏爱伺弄花草,年纪虽小,却识百花能种百草,月琉璃更是乐意为女儿寻那些奇珍。
  君悦偏爱古籍,常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日,不与人交流,沉静得与清浅无异,如此竟将书房百册书籍阅完,甚至连医书都不放过,月琉璃也常命属下更换书房书籍,以及寻找那些高人著作。
  自从有了君悦和清浅,月琉璃无一不是为了他们着想,在所有人心中是当之无愧的好母亲,只有月琉璃自己明白她始终是欠了孩子们一份所想要的。
  “君悦、清浅。”月琉璃在花苑找到了他们。
  “娘···”二人同时应道,就连清浅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百花齐放,衬得君悦和清浅的绝色容颜,加上那笑容,更是醉了众人,有那样无双的父母,他们自也不凡,想到这里,众人露出会心一笑。
  “走吧!”月琉璃一手拉着一个走进膳厅。
  十二使和掬菊早已在那里等候,掬菊正聊得不亦乐乎,十二使从各个地方而来,都有不同的见闻,掬菊正好奇地听着。
  一进门月琉璃便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面,脸色也不由更加柔和。
  十二使和四婢都是自幼与月琉璃一同长大的,只是十二使位于暗处,直到六年前才正式接手浅月楼,十二使也成为她的属下。
  浅月楼,是当年的安王携属下退隐后的一个用于守护家人的组织,自六年前月琉璃接手后取名浅月楼,安王深知一个组织要与皇权对抗,必须有一定影响力,多年经营,世人未闻浅月楼,但它却在两国经济中都有着巨大影响力。当年的十二使不乏将军、高官之类人物,却对安王极其中心,自愿随其归隐,现在月琉璃手中十二使多为其后人,又有一起长大的情份,虽为主仆,感情倒也深厚,只是关于君悦和清浅的身世,除了四婢,十二使却无人知晓。
  “先用膳吧!待会再说。”月琉璃看到金使一副要汇报的样子连忙插话说道。
  “是。”十二使该有的恭敬不曾忘却。
  “一起吧!掬菊的手艺可是一般人难尝到的。”月琉璃示意大家同桌用膳,十二使长期在外,不比四婢与她相处自然。
  “小姐有令,我们有幸尝到掬菊妹妹的手艺一定要好好尝尝。”雪使倒是一个冰雪玲珑之人。
  十二使本也都是随性之人,有人带头,自是毫不客气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十二使是第一次正式见到传说中的小小姐和小公子,桌面上不由好奇地打量起他们,通身气质,绝色容颜,十二使都喜爱不已。
  用完膳,挽梅命人将东西撤下,膳厅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议事厅,月琉璃没有让君悦和清浅离开,自幼与十二使相识未尝不好。
  “浅月楼现状如何?”月琉璃收起一身柔和,清冷的样子令人生畏,君悦依然保持春风般的微笑,清浅依旧沉静如瓷娃娃一般坐在旁边。
  “属下金使,司浅月楼内务财银。现浅月楼财银除账上流转,可使用共计三千金,店铺金千家,房院共置两处,仅日城和月城。若小姐有需要,属下可立刻安排。”金使身为总管,第一个汇报到。
  “属下银使,司浅月楼钱庄。现在两国皆有我们钱庄,共计五十家,南月二十家,北日三十家。”
  “属下媚使,司浅月楼青楼酒馆。两国共计青楼五十家,酒馆五十家,分布两国各地。”
  “属下梦使,司浅月楼茶楼饭馆。两国共计茶楼五十家,饭馆五十家,分布两国各地。”
  “属下风使,司浅月楼护卫。管理下属,训练暗卫百人。”
  “属下花使,司浅月楼花卉胭脂。两国共计过百家,分布两国各地。”
  “属下雪使,司浅月楼衣庄首饰。两国共计过百家,分布两国各地。”
  “属下月使,司浅月楼情报联系。培养线人进入各府,获取情报。”
  “属下琴使,司浅月楼各类文房墨宝。两国共计书斋二十家,棋社二十家,琴斋二十家,画坊二十家,均分布两国各地。”
  “属下棋使,司浅月楼教育招揽。两国共计私塾过百家,分布两国各地,不论贫富。”
  “属下书使,司浅月楼交往联系,代替小姐行事,露面世人,两国共计粮店百家,木材店百家,均分布两国各地,显于明处,以混视听。”
  “属下画使,司浅月楼礼仪医毒,为大家针对不同人物不同场合进行礼仪教导,研究各国人文地理,病患医治及毒药暗器的研制。”
  “小姐,浅月楼店铺分布各地,纵是同类店铺也是名号不同,至今仍无人察觉其联系。只有书使两百家显于明处,与官家打交道。”金使站出来解释道。
  “很好,多年来,辛苦各位了。”月琉璃也没料到浅月楼竟有如此深厚,这五年来虽然加强不少,也不可能一下子那么厉害,定是之前便有了根基。
  “这是属下们应该做的。”金使作为大哥,总是代替大家发言。
  “媚娘,梦娘,花娘,雪娘,月娘,画娘,辛苦你们了!”十二使中女子自幼便以使者名字命名。
  “小姐何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梦使说道,女人间总是无形中拉近距离。
  “就是,小姐天香国色,闲时不妨来我们天香楼舞上一曲,必定客似云来。”媚娘无视众人眼刀,调侃道。
  天香楼,日城青楼。
  “好。”出乎意料地,月琉璃答应了。
  “小姐,你别听媚娘胡言。”雪使无奈瞥了媚娘一眼。
  “就是。”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小姐,你看媚娘不过言笑,无须当真。”媚娘自知理亏,硬着头皮说道。
  “无妨,我本已打算千万日城,我的店铺我自会去捧场。”月琉璃宣布下次行程。
  “小姐……”四婢自是知道日城之事。
  “月使,日城现如何?”月琉璃找人向四婢解释。
  “一如五年前,北日皇政下繁华。不过据线人传来消息,北日太子在五年前的白纱女子离开后似乎服下了忘忧草,忘记了那个女子,而且北日皇下今日城之人不得提起那个女子之事,北日太子至今都未想起。寒王倒是不再镇守边疆,如今整日陪着贤王四处游逛。”
  月使虽不解月琉璃为何又问一次,依旧是再说了一次。
  “狠心的女子。”
  “可怜的女子。”不同人发出不同感慨。
  “小小姐……”挽梅端给一杯茶给清浅,示意她给月琉璃。
  “娘。”无声地安慰,虽不明白怎么回事,清浅依旧照做。
  “娘。”君悦上前握住妹妹和娘亲的手,孩子的心总是最敏感的。
  “无事。”月琉璃笑着对众人说道。
  十二使虽不明白,却不敢多问。
  “小姐,你打算何时出发?”金使要先行安排才行,北日院子要好好安置。
  “过两日吧!明日安排我见下玉哥哥。”月琉璃与容玉的关系大家倒是明了。
  “是。”金使应道。
  “有些事,总要弄清楚,南月和北日究竟是谁?在南月我只相信玉哥哥,不要让别人发现。”爹爹的死,不会就这样了结的。
  “属下明白。”金使告退,下去安排。
  “好了,你们不用拘束了,君悦,清浅,这是浅月十二使,都是你们的长辈。”月琉璃轻轻一笑,冰雪融化,大家心中不免松口气。
  四婢连忙安排大家坐下,备上茶果,大家说说笑笑,仿佛刚刚严肃的一刻不曾有过。
  恐怕谁也想不到浅月楼之人竟是如此。
  君悦对于十二使有问必答,温和有礼,深得大家好感。清浅虽自是沉静,却也柔和不少,多少应答几句,大家知她身带寒疾,更是怜惜。
  日子仿佛回到了明山,十二使、四婢都在,大家无忧无虑,欢笑度日。当看到君悦和清浅时,月琉璃眼光一凛,究竟是谁向自己下寒毒,在母体内定是都被清浅吸收了,因此才会一出生便体带寒毒。两个孩子是自己守护的宝贝,无论是谁,必要查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爹爹,清浅,明山,这几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无论其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真相绝不会被掩埋。
  想这些东西总是费心思,月琉璃知道他们许久未聚,也不打扰,静静地从一旁打算离开。
  “小姐,你要去哪里?”银使眼尖看到。
  “无妨,你们聊,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月琉璃干脆拉着清浅和君悦一起离开了。
  “都怪你。”梦使最喜爱的清浅被带走了,只好瞪了银使一眼。
  银使无奈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一夜闹剧也就此歇息。
  无论南月还是北日,太子都喜欢在都城明访,赢贤德之名,收百姓之心。在都城这种地方,遍地高官子弟,识得太子之人不计其数,也就干脆不遮掩了。若是没有被人认出,自是更好,满足太子微服私访的心愿。不过在都城,这就是自欺欺人罢了。纵是一身布衣,也能有人认出来,就连平民百姓见过几次也记住了,故称之为明访。
  又是香满楼。香满楼是天下第一酒楼,南月太子每次出访总爱在香满楼与友对饮。
  香满楼确实是妙。酒香,菜佳,装饰高雅。也难怪北日太子和南月太子都爱这香满楼了。
  当月琉璃看到在雅间的容玉时,不由想到香满楼,“太子”这两个字海真是与自己有不解之缘。
  白衣胜雪,气泽如玉,优雅温和,不愧为如玉公子。
  “琉月……”今日的月琉璃依旧一袭白裳,只是不再白纱敷面。
  “玉哥哥。”唯一的哥哥啊,还能信你吗……
  “六年了,自明山一火之后,我派人处处寻你,你没事就好。”再淡雅之人在此刻也不过一个凡人,掩不住心中喜悦。
  “可是,爹爹不在了。”一个事实,不可否认的存在。
  “是啊……”容玉脸色略带苍白。
  “玉哥哥,是南月还是北日呢?”聪明人之间从来不用绕圈子,月琉璃用自己对容玉的信任在赌。
  “琉月,你的母妃是北日人。”容玉陈述一个月琉璃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明山能独立于北日、南月而存在,王叔又是南月人,北日又怎会容忍呢?”容玉端起酒杯,沉吟一会,“这里的原因便是你母妃是北日人。王叔纵有经纬之才,他也断不会攻打北日的,所以北日、南月都默许了明山的存在,琉月你向来聪慧,这局势看似安稳实则暗潮涌动,王叔早已成了两国欲争霸的一大障碍。南月,他想守护,北日,他也想守护,这早已触了皇权的逆鳞。“
  一个残酷的事实揭开,鲜血淋漓。
  “那是谁呢?”一国才是出手的人。
  “我也不清楚,父王藏得太深,北日的水也太浑了。”容玉无奈道。真是怀璧其罪,话已至此,容玉用真心去对待琉月,这一次,她赌赢了,却也一头乱麻,不知如何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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