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做自己

  南海普陀，竹海灵泉。
  两道身影盘坐在灵泉之上，双眼紧闭，静静打坐，一人穿绿衣，模样年轻一些，一人穿白衣，却是光芒缭绕，遮住了面貌。
  “霜月，你的心不够静，就无法进入空灵。”
  观音菩萨的声音不紧不慢，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凌霜月睁开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道：“师父，我的确遇到了难题，思来想去十多天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观音菩萨道：“可是为寒冰宫第二层，灵墟碎层之行？”
  凌霜月点头道：“是，弟子深知此行艰难，恐有性命之祸，所以一直犹豫，不敢做出决定。”
  观音菩萨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阿弥陀佛，且听贫僧为你讲述。”
  “昔年世尊释迦牟尼佛路过山野，见鹰逐鸽，正欲食之。世尊心怀慈悲，不忍鸽鸟被食，亦不忍老鹰被饿，遂割同等之肉，以喂鹰也。”
  “我佛弟子，当持大慈大悲之心，割肉喂鹰都可，更何况这区区任务。”
  凌霜月道：“师父是劝我去执行这一次任务，哪怕死了，也是大慈大悲之心，为苍生而死，对么？”
  观音菩萨点头道：“佛家慈悲之心，为拯救黎庶百姓，故而殒身，当成佛也。”
  “师父的意思，霜月明白了。”
  凌霜月说了一句，沉默了许久，才终于道：“只是霜月并非世尊，做不到割肉喂鹰。”
  她自嘲一笑，道：“我怕死，我留恋这人间，做不到真正的大慈大悲。”
  观音菩萨无奈一叹，道：“阿弥陀佛，这亦是贫僧还未给你剃度和取法号的原因，你心中红尘未净。”
  说到这里，她又道：“佛是众生，众人欢喜，佛就欢喜，你心中虽有红尘，却依旧是佛门弟子，勿要狭隘理解了佛。”
  “弟子明白。”
  凌霜月双手合十，道：“所以师父，我到底该怎么抉择呢？我不想死，但也不想退缩。”
  观音菩萨道：“这世间万般红尘，不只有来处和去处，正如你此次任务，不只有死亡和退缩两个选择。”
  听到最后一句，凌霜月身影一震，随即笑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解惑。”
  “阿弥陀佛。”
  观音菩萨叹道：“非是贫僧为你解惑，而是答案就在你的心中，你只是现在才看到罢了。”
  东海龙宫，大殿之上。
  龙啸云跪在原地，死死咬着牙。
  东海龙王躺在龙椅上，一直打着盹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前方这个道身影。
  “啸云来了啊，什么事啊？”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流的兴趣。
  但龙啸云从来管做好自己，他抱拳大声道：“已经查出玄奘大师就在寒冰宫第二层，而寒冰宫第二层的入口就在灵墟碎层，啸云特来请示，此次任务，是否前往。”
  东海龙王揉了揉眼睛，道：“是你独自前往，还是要带着东海的战士去？”
  龙啸云大声道：“如无意外，当是同其他门派弟子一起去。”
  “不用死我东海的人就行。”
  东海龙王闭上了眼，悠悠道：“据说这一趟任务很凶险，无启魔国已经十面埋伏，就等你们去了是不？”
  “是。”
  龙啸云点头。
  东海龙王打了个哈欠，道：“那你还去？是想死啊还是怎么的啊？”
  龙啸云抱拳道：“弟子不敢，只是灵墟乃我东海龙宫心腹大患，若是我都不敢去，那以后我东海龙宫的弟子岂不是人人畏惧，所以这一次无论成败，都必须去。”
  “那你就去吧。”
  东海龙王似乎都要睡着了。
  龙啸云咬着牙，大声道：“弟子告退！”
  他豁然转身，大步朝大殿外走去，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玉不琢，不成器，本王当年亦是庶出，也都是这般过来的。你若把自己当做平庸之人，自然不必受什么苦，你若把自己当做非凡之人，那么苦难也同样是非凡的。”
  声音是如此的熟悉，龙啸云猛地回头，却发现东海龙王已经打起了鼾来。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忽然畅快了许多。
  他大步朝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直接狂奔了起来，发出一声声大喊。
  这种宣泄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只能看到他身上不停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一个崭新的妖王诞生了。
  凌霄天宫，杨戬看着楚云天，缓缓道：“所以你想要知道什么答案？”
  楚云天攥紧了拳头，道：“我前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我这一次任务，又该如何抉择。”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杨戬沉声道：“你是凌霄天宫的弟子，凌霄天宫建立的目的是什么？是维护三界和平。这次任务，是属于维护三界和平的范畴吗？”
  楚云天点头道：“是。”
  杨戬道：“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职责之内的事，难道不去做？”
  楚云天咬了咬牙，道：“那第一问题......”
  杨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人的身体可能会变，记忆可能会变，但灵魂深处的感触是不会变的，答案是什么，你的灵魂早已告诉了你，只是你一直不敢确认罢了。”
  楚云天身影一颤，双拳紧握，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杨戬缓缓道：“这世间万事也讲缘法，不止是镇元子和大觉金仙讲，也不止是观音菩萨和地藏菩萨讲，我也将这个东西。”
  “有些事就像轮回，过了就过了，再去苛求什么已经没有了意义，最美好的生活方式或许就是心照不宣。”
  听到此话，楚云天大声道：“多谢师父解惑。”
  说完话，他便直接朝下界而去。
  他与龙啸云一模一样，勘破了多年的心结，此刻终于在一招圆满，大道规则席卷之下，法力爆射，冲破一道道桎梏，最终一泻千里，又一个崭新的妖王高手诞生了。
  醉仙楼最顶层，豪华的房间中，姜书雪正举着自己的项链，轻声道：“大叔，这个项链到底是什么啊，好强大呢，保了我很多次性命了呢。”
  姬长歌轻轻一笑，道：“这是我送给你满十八岁的生日礼物，里边蓄满了力量，必要时候都能保你性命，你可不要弄丢了噢。”
  “保我性命啊...”
  姜书雪呢喃了一句，便道：“那我戴着它去灵墟碎层，是不是就可以不死了啊。”
  姬长歌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的危险是多种多样的，事情太复杂的话，你有项链也会被活捉，毕竟你现在有项链的消息已经公开了。”
  姜书雪小心翼翼的把项链收好，道：“大叔，那我这次要不要去呢？”
  姬长歌道：“我建议你不要去，在这里待着多舒服，但我只是建议而已，我知道完全管不住你，最后的决定还是你来下。”
  姜书雪低声道：“可是不去的话，霜月姐姐她们遇到麻烦的时候，我却帮不上忙。而且，千寻姐姐说，这一次行动是好事，是要拯救天下苍生的，我也想那样，我也希望天下是美好的。”
  “如果天下没有战争，没有争夺，我母亲也许就不会死了。”
  姜书雪看向姬长歌，道：“大叔，我该怎么办啊，我觉得你最有办法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姬长歌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不需要任何人帮你修改人生，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做自己。你想要怎样去做，就怎样去做，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要在意你将会面对什么。”
  “做自己？”
  姜书雪疑惑道：“这个要怎么做呢？我只会做皇女，这是母亲教我的，做自己反而没有人教过。”
  姬长歌淡笑道：“做自己不需要有人教，你自己跟随你的本心，大胆放心去做就是了。”
  “好吧！”
  姜书雪咯咯笑道：“那我做自己，我要跟着霜月姐姐她们一起去灵墟碎层，即使有再多的危险也不怕，我要帮他们，也想帮自己。”
  说完话，她颇为好奇的朝姬长歌看去，道：“大叔，不知道为什么哎，我总是觉得你好亲近，像是我的亲人一般，我对你生不出任何防备之心。”
  姬长歌笑道：“或许我们有缘分吧！”
  “只怕这份缘分是有人有意操纵。”
  一个冰冷的声音却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道紫光便落在屋内，化作了盘丝大仙的模样。
  姬长歌道：“稀客啊。”
  “少废话。”
  盘丝大仙摆手道：“你找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想做什么姬长歌？当年你骗寒烟还不够，现在又要来骗书雪了？”
  听到寒烟这两个字，姬长歌也是心中一震，随即笑道：“那些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来找到书雪，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要让她做自己，而不是成为别人的工具。”
  盘丝大仙道：“你是在说姜红樱？”
  姬长歌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书雪能够开开心心的去生活就行了。”
  盘丝大仙惊道：“你真要他去闯那个地方？”
  姬长歌点了点头，沉声道：“只要她想，我就支撑她。”
  “会出人命的！”
  姬长歌道：“谁又敢保证自己会一直永生呢？大家都是在路上罢了。”
  “你...”
  盘丝大仙的话还没出口，姜书雪就愣道：“师父？你怎么来了？你和大叔认识啊！”
  姬长歌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不但和你师父认识，还和你母亲认识，我是他们的朋友，所以你当然觉得亲切。”
  说完话，他传音道：“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要谈出去谈。”
  “好！”
  盘丝大仙笑道：“书雪，你快睡觉吧，师父和大叔出去办事了。”
  “嗯，好呢。”
  姜书雪应了一声，便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