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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福玉公主正在换衣裳。
  她向来畏热,出汗多。今天天气虽然凉爽,可是对她来说还是热了些。再说了,做为女主人,她要安排今天的宴席,待客,一应事情都要过问,一忙乱起来,汗出得就更多了。
  白芷伺候她更衣——今天要宴客,她提前预备了四五套衣裳好替换。宴席上衣裳也容易脏,多备两套好有备无患。
  “三公主和四公主都到了,正在水阁那边说话呢。另外,殷先生已经到了,白芷姐姐安排了人在清芬苑待茶。”她绕到背后替福玉公主系裙带,接着说:“田都尉送了份儿贺礼过来,说再过两日就是公主生辰了,他这两天不得空,就不亲自过来了。”
  “送的什么?”
  白芷说:“是两匹料子,两盒兰珠香。那料子好象是叫做渭云纱,奴婢看了一眼,格外轻薄柔韧,做裙子,做披帛都好,穿上之后人就象是罩在一层云雾里头一样。兰珠香也是荼家老字号的上品。”
  福玉公主只说:“知道了。”
  可能他是真不得空,不过他不愿登门多半是为了避嫌,就算他们两人现在心里坦荡,可落在旁人眼里,不知道那些人会揣测些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她和田霖现在仍有来往,比一般人家还要亲近些。孟驸马在这件事情上很大方,还和田霖吃过两次酒,也算是是另一种“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田霖的亲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上一次听说有人给他提亲了,姑娘人还不错,因为家中有事耽误了亲事,只是还没有下定,听说那户人家就获了罪被罢了职,一家人都已经回原藉去了,这件亲事也就没能成。
  一晃眼几年了,田霖始终没成家,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带着侄子侄女儿过活。
  福玉公主也曾经托人给他说过媒,但那回也不巧,赶上了田家破落的时候——
  这人也是运道不好,总是坎坷不顺,经历的挫磨比旁人多多了。
  这边开席没多大功夫,刘芳借口更衣离了席,福玉公主安排了人领她去清芬苑。她一面是急着想求子,一面又不想这事儿被旁人知道——要是一看太医,消息总会传出去。还是福玉公主替她帮了忙,请的这位殷先生来替她看诊。这殷家名气不大,前朝是做过太医的,不过殷家祖上早早辞了官,子孙后辈还都习得医术,家中开着药铺,只是再没有入宫供奉过。
  今天过来殷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位女眷,是他妹子,殷先生话中之意,他这位妹妹也是自小学医的。
  福玉公主起先是觉得,殷先生是男子,毕竟有许多话不好问,看诊不太方便,带着妹妹来做个帮手。结果殷先生说的居然是真的人,他这个妹妹挽着头不施脂粉,模样生得倒是清秀端正,行过礼之后就是由她先开口,问刘芳日常起居,身子情况,到后面搭脉诊断也全是她一个人,问得既细致,诊的也精准,竟然不是来搭下手帮忙,而是有真本事的。
  但是诊完的结果却让刘芳心里沉甸甸的担上了心事。
  倒不是她的身子出了问题。
  殷姑娘和她兄长商议了几句,兄妹俩看法一致,刘芳的身子没有问题,挺康健的。
  可既然她康健,为什么她成亲这么些时日却没身孕呢?
  是象别人常说的,子女的缘分没到,还是……
  难道是赵磊身子有问题?
  刘芳不愿意往那上头去想,可是又不能不想。
  她隐晦的问了殷先生,殷先生答的也委婉,话里的意思就是,刘芳年纪还轻,不必心急,倘若过个一年半载的还不见动静,那夫妻俩一起调养调养也好。
  刘芳是中途离席出来的,悄悄的看完了还得赶回去,春蓉扶着她往湖边走,轻声劝:“公主确实不必心急的,殷大夫的话也是有理,公主这成亲也没多久,依奴婢看,耐心的等等,好生调养着,必然会有好消息的。”
  刘芳手里的一块帕子都叫她揪得不成模样了,快进水榭的时候,春蓉赶紧取了一块替她换过。
  去更衣回来添补点脂粉,换块帕子都是常事,不过刘芳这回去的时候长了些。刘琰都已经无心观赏湖上的歌舞,正要打发人去寻她了。
  刘芳坐下时还有些心神不宁,刘琰问:“你这是身子不舒坦?”
  “没有,就是刚才空肚子喝了两盅酒,喝的急,头有点儿晕,就在外头清静的地方坐了一会儿透透气。”
  刘琰顿时紧张起来,关切的问:“头晕的厉害吗?现在怎么样?你也是,觉得不舒服就去歇着嘛,要不给你要碗热热的醒酒汤来?”
  刘芳摇头:“不用了,这会儿已经好了。”
  她和刘琰一向无话不谈的,原本今天悄悄请郎中看病的事情她也没打算瞒刘琰,可是不想看诊得了这么个结果,若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没什么不能对妹妹说的。但是牵扯到了赵磊,还是这样事,她对妹妹也说不出口。
  “刚才行酒令,作诗来着,袁大姑娘做的好。”
  刘芳顺口说:“真做得好?”
  刘琰就笑了:“我也说不好。兴许人家先在家做好了,背熟了,今天正好用上。反正赏荷,游湖,诗做来做去也就这些花样。”
  左右皇家选的是媳妇,不是选状元,会不会做诗是细枝末节,并不重要。当然有才学更好,那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打紧。
  一旁桂圆倒是看着刘芳神情不大对,不象是身子不好,倒象是心事忡忡。
  刚才她去更衣,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桂圆把疑惑默默咽回肚子里,决定等下再悄悄问一问。
  说话功夫,酒令又行,这回被点中的是一个少年,他起来之后笑着说:“我愿不大会作诗,不如这样,这湖上小船不少,在船上立个靶子,我来射十枝箭,给大家解个闷下个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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