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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徐三立时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笑道:“大女子也言出如山。有朝一日,我徐挽澜,也会说到做到。我绝不会让这狗屁朝堂,将我困一辈子!”
  男人勾唇,又含笑道:“好了,咱们得去伺候那小子了。他等了这么久,可不能将他饿出事来。”
  徐三睁大眼睛,又让他仔细看自己脸上,可曾留下哭过的痕迹。周文棠装模作样,凝视许久,忽地趁她不备,俯身而下,咬了下她唇珠。徐三一惊,再一反应过来,却见周文棠已然捧着饭菜,扬长而去。
  徐三又羞又恼,可偏偏碍于裴秀在场,又不好表现出来。用膳之时,她和周文棠捧着瓷碗,相对而坐,面上一本正经,言来语往,可桌子底下,却是缠来斗去,全无消停。
  裴秀耳朵多尖,自是早听着了动静。可连日以来,他对这二人的恩爱,早已是见怪不怪。小少年端着碗儿,吸溜着犹带槐香的冷面,沉心静气,默默背诵起了周文棠白日所教的兵法来。
  只叹槿花凝露,转眼凋残,几日过后,三月初旬,徐周二人,便不得不启程回京。山水迢迢,徐三望着帘外春光,听着周文棠教导裴秀,一会儿想着官家的腹中胎儿,一会儿又担忧起自己与狸奴的婚事,六根不净,心绪不宁。
  幸而一行人马,入了京畿一带后,徐玑在当地安排的探子,竟送来了一封喜报。徐三展信一读,却是不由一惊——
  郑七竟然死了!
  却原来薛鸾因着崔氏之事,对于郑七,已是恨之入骨,加之郑七已沦为官家弃子,薛鸾只欲除之后快。偏巧郑七身边,早有她安插的奸细。她便令那武官劝诱郑七,趁着无人之际,故作好心,对那妇人皱眉说道:
  “将军如今已有孕吐之兆,日后这肚子,再一日日大起来,如何还能遮掩得住?依末将之见,倒不如寻医访药,早早拿去。末将先前听乡里人说过,若欲落胎,就得在头三个月下手。三个月往里,将军便会安然无恙,三个月一过,那可就凶险了,指不定要把命搭进去!”
  她这意思,便是劝郑素鸣,趁着还没怀满三月,赶紧将这胎儿拿掉。郑七听过之后,思虑万千,虽有传宗接代之心,可一来,她不想要那薛公子的孩子,二来,眼下朝局未定,实在不是生孩子的时候。
  思来想去,她便派遣这武官,让她请来大夫,把脉开方,殊不知这人请来的大夫,早就为薛鸾所买通,开出来的这一纸方子,每一味皆是虎狼之药。
  汤药入腹之后,起初郑七还没甚么反应,只倚在榻上,耷拉着眼儿,对着那心怀鬼胎的武官说道:“如今看来,我是能怀孩子的,是那贱皮子,没得这般本事。我想怀,偏怀不上,你说我该不该打他?”
  那武官连忙笑着附和道:“该打,该打!这些带把儿的,向来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嘛。将军打他又如何?没休了他,已是仁至义尽!”
  郑七点了点头,对她这番言语,很是满意。她仰卧榻上,又躺了一会儿,只觉腹内渐渐有绞痛袭来,疼得她冷汗不止,青筋凸起。倏然之间,她忽地又忆起徐守贞的好来,想她当年在北地受伤,回了宅子之后,贞哥儿忙不迭地给她搽药,一双眼儿哭得红肿。
  人活一辈子,只怕遇不着几个人,能视其之痛,如在己身。感同身受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可大多数人,甚至是父母、亲友,都不过是说说而已,未必真能感受。
  也不知为何,她身上越痛,贞哥儿的模样,便越是清晰。郑七征战多年,不知受过多少伤痛,可今日这痛,痛入骨髓,饶是坚强如她,都有些撑不住了。
  她好似一条垂死的鱼,在这绣纹锦榻上,不住地扑腾着、挣扎着。她仿佛能感受到有甚么东西,黏稠至极,正自身下缓缓涌出,但她四肢发软,竟已无力去看,只能张着嘴,眯着眼,对榻侧的武官嘶声喊道:“快,快唤大夫来!”
  那武官却是顾也不顾她,手持绢帕,捧起那血肉模糊的一团,低头笑道:“哎呀,将军瞧瞧,跟小芸豆似的,似乎都能瞧出眉眼了。”
  这妇人拈着帕子,忽地又睨向郑七,神色遽然凶狠起来,冷笑着道:“郑将军,你可不止打过那姓徐的,还当着千军万马,拿鞭子抽得我打滚儿呢,多威风啊。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小人,你折辱我,我就杀你。我不但杀你,我还要吃你孩子,补补身子哩!”
  郑七目眦欲裂,声嘶力竭,连连叫骂,那无力的手不住抬起,在空中虚抓着,却什么也抓不住,摸不到。那武官斜瞥着她,又呵呵笑道:
  “郑将军,你下了阴曹地府,可得认清仇家啊。若不是薛娘子下令,我如何能报复得了你?那大夫下手可狠,我请不起他,只薛娘子请得起。”
  郑七不敢置信,却已痛得无力起身。她颓然卧于榻上,半耷拉着眼儿,只见那武官将染血的锦帕收于袖中,接着背着手儿,悠悠哉哉,步出门外。弥漫着血腥气味的厢房之中,惟余她一人,气息奄奄,哀哀将绝。
  夕阳如血。
  一个孕妇死于西南边陲,拼了性命,也坚决不要留下这腹中孽子;还有一个孕妇,远在京都,老来得女,拼了性命,也要将这腹中胎儿留下。
  徐三缓缓收起信笺,无言以对,只深深一叹。而待到她回了开封,不曾想竟又碰上一个有孕之人,正是在她身边侍奉多年的梅岭。
  却原来梅岭在兔罝之时,早对周文棠的一名下属暗生情愫,只可惜多年以来,相隔两处,不便往来。如今梅岭回了开封,两人便又私谐欢好,梅岭某日忽地孕吐,请来大夫把脉,方知自己已是有孕之身。
  再见了徐三之后,梅岭惭愧无地,当即跪下泣道:“三娘召奴回京,为的是让奴打理生意,可奴却负德辜恩,竟因风月之事,自误误人!还请三娘惩处。”
  徐三见状,连忙将她扶起,挑眉笑道:“你啊,此言差矣。风月之事,乃是好事;有孕在身,更是喜事。买卖只是其次,还是人更为要紧。你不曾自误,更不曾误人,我不但不会惩处你,还要为你献上贺礼。”
  徐三这所谓贺礼,正是她早些年间,从周文棠那儿要回来的,梅岭的身契。梅岭见此,又惊又急,连连摆手推却,徐三叹了口气,轻声含笑道:
  “收下罢,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这孩子生下来若是奴籍,不得应考,不得与平籍、官籍成亲,诸般受限,你身为娘亲,于心何忍?”
  她此言一出,梅岭紧紧抿唇,这才含泪接过身契。徐三凝视着她,却是在心中暗暗想出一计来——梅岭有孕,此事或可一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正文是真的没几章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说哈~
  第241章 君王万岁从今数(一)
  君王万岁从今数(一)
  梅岭有孕之后,虽已改为平籍, 可她却不愿搬出徐府, 仍竭尽己能, 为徐三操持家业, 打理生意。而徐三回了京中之后,官家并未立时召见她, 隔了些日子, 方才派人传唤, 召其入宫。
  三月露桃芳意早。徐三随着宫人,穿廊过庑,缓缓步入一方小园, 抬眼只见柳絮缭乱,恍似飞雪漫空,远处有一小亭, 内摆藤床, 上铺锦衾绣褥,官家正倚于榻上, 眯眼赏着牡丹春色。
  柴荆跪于榻侧, 低眉顺眼, 正为官家捏揉那分外水肿的双足。徐三扫了他两眼, 忍不住暗想道:
  柴荆姓柴, 而她的生父柴绍,也是姓柴。这两个人,皆为官家所宠幸, 难不成本是同宗?
  周文棠曾经言及,说这柴荆,乃是由他一手提拔。他会不会早料准了,柴荆必会得官家宠幸?官家腹中的胎儿,会不会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她总觉得,在那男人的眼底,还有她参不透的天机。
  徐三垂眸,缓缓上前,收敛心思,掀摆跪了下来。官家淡淡唤她起身,接着又摆了摆手,屏退柴荆。一时之间,这小亭之中,只余下君臣二人。
  官家尚未多言,徐三便已缓缓上前,接替柴荆,为官家捶腿揉足。她那动作分外轻柔,官家由她伺候着,面色也不由和缓许多,只盯着她,叹了口气,低低说道:
  “三丫头,朕只想问你,你当真跟定文棠了?他乃是刑余之人,不能人事,更不能使你有孕,你可要三思后行。你啊,向来是诗酒风流,那些个闲言碎语,朕也听了不少。但文棠,可和那些柳莺花燕不同。他跟了朕,近二十载,朕如何忍心,看他错负!”
  徐三倒是没想到,官家召见自己,头一件事儿,竟是说起这个来。
  一提起周文棠,她忍不住抿了抿唇,随即轻声笑道:“陛下,臣可不是诗酒风流之人。先前师父求的那桩婚事,那是强媒硬保,陛下若能代其收回成命,臣择个良辰吉日,就要迎中贵人入门了。”
  官家闻言,却是皱起眉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红尘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痴儿,竟要娶个阉人宦官,守一辈子活寡。可她细细打量着徐三,只见她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这般神色,实在不似作假。
  这妇人眉头紧蹙,一个劲儿地盯着徐三,一声不吭。徐三被她这般看着,心也提了起来。
  她低着头,轻轻揉着官家的足踝,许久之后,方才听得官家一叹,声音嘶哑,无奈道:“且先忍一忍。四月一过,你想娶谁,就娶谁,朕可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浑事。”
  徐三闻言,连忙叩首,谢过圣恩,孰料便是此时,官家卧于榻上,斜睨着她,淡淡敲打她道:“只不过,既然成了鸳鸯,女子主外,男子主内,方是正道。三丫头,你是聪明人,想来朕也无须多言。”
  官家这言外之意,便是暗示徐三,夫妻二人,不可同时为官。徐三可以留在朝中,辅佐山大王,可周文棠已成弃子,合该老老实实,将手中权柄,移交新君。
  徐三闻言,却是缓缓勾唇,眨了两下那清亮的眸子,对着官家笑道:“陛下所言极是,女子主外,男子主内,方是正道。日后帝姬降生,臣定会辅相幼主,燮理阴阳,忠贯白日,当好帝姬的股肱之臣,决不负陛下所托。”
  她此言一出,官家眸光一厉,死死盯着徐三,几乎是咬牙切齿,那满是皱纹、枯枝般的手,紧抓着绣榻不放。
  这妇人一直以为,自己有孕之事,瞒得密不透风,今日唤徐三过来,也是想对这丫头敲打试探,未曾想徐三竟已知她有孕,话里话外,更还夹枪带棍,威胁起了她来。
  她没看错,这徐挽澜,今日不除,明日必成心腹之患!
  十足的佞臣!
  官家气得浑身发颤,徐三却是低头含笑,仍给她细细捏揉着肿胀之处。这女人一袭紫绮官袍,发髻高挽,玉簪斜插,也不抬眼看那妇人,只眼睑低垂,淡淡说道:
  “陛下,臣性子直,明人不说暗话。三大王鸷狠狼戾,又与光朱暗中勾结,妄想化光朱为己用,日后登基,绝非明君。且不说他为不为君,就说再过月余,陛下腹大身重,还要如何瞒天过海?可怜帝姬,还来不及睁眼,瞧瞧这人世呢,才一坠地,便要为兄长所杀。”
  徐三实在狠绝,不但当着官家的面,亲手剥开了宫灯外围着的薄纸,还将里头那涂着油脂的灯芯,一手挑了出来,明晃晃的,一下接着一下,烫着官家的心。
  她这一字一句,宛如剥肤锤髓,却也所言不虚。官家听罢,默了许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徐三瞥了她两下,又语气轻快,含笑说道:
  “有三大王在,帝姬便注定早夭。但有臣在,只要臣想,便能为帝姬逆天改命。却不知陛下,愿不愿意让臣来改这个命?”
  官家闻言,眯起眼来,沉沉说道:“你,割血起誓,就说只要你在世,这大宋的江山,就永远姓宋。三丫头,你聪明,该也想的到,朕也留有后手。你若违了誓约,不是你死,就是周文棠死。”
  徐三一下子笑了,当即摔碎一旁的瓷碗,手持碎瓷,割血起誓,轻声道:“臣对天起誓,只要臣还活一日,这大宋江山,永远都是姓宋。如有违悖,有多惨就死多惨。”
  她眼睑低垂,望着那殷红血珠,勾唇一哂,又低低说道:“官家多虑了,臣绝无篡权窃国之心。臣向来忠君爱国,若是没有帝姬,臣便一心辅佐三殿下,可如今有了帝姬,臣私以为,还是让女子为帝,方可世承祖训,毓德垂后。”
  徐三说的句句恳切,字字关情,官家向来有知人之明,却仍是被她骗了过去,主要是因为徐三所言,亦是陛下心中所思。
  那妇人闻得此言,甚至还有些欣慰。徐三见此,不由勾唇,缓缓凑近官家耳侧,对着她低声耳语,将她那保全帝姬之计,对着官家一一言明。官家听罢,深思许久,先是沉沉一叹,接着便点了点头,无奈应下。
  转眼即是四月,烟雨啼红,樱桃满市。
  眼下这京都府中,街谈巷议,皆是徐三与薛小公子的亲事。因是官家亲自赐婚,徐薛两家,又皆是权贵,这门婚事,自然是备受瞩目,便连薛鸾都对此分外看重,几乎是日日登门,来与徐三商讨成亲事宜。
  徐三虽不甘不愿,却也只能勉为其难。她也心知,这门亲事若是不从,便是抗旨不遵,而若是打草惊蛇,让薛鸾起了疑心,大宋境内,只怕会烽烟连年,再起争端。
  数来数去,还是狸奴,最是无辜。徐三有心救他,又求了宋祁几回,宋祁每次都是满口应下,可徐三心中,却仍是隐有忧虑。她又递了折子,去求官家法外开恩,得了官家批复,说定会为狸奴免去责罚,徐三这才稍稍安心。
  礼成之日,薛鸾特地找了道士算过,定在了四月初十。眼瞧着婚事渐近,官家却迟迟不见动作,徐三心烦不已,可一见薛鸾,又得故作热情,左右为难,实在煎熬。
  而周文棠待在宫中,二人隔着宫墙,相见难期,只能书信往来,更是让徐三郁闷不已。她只盼着四月初十不要来,可朝来暮去,水流花谢,四月初十,仍是一日日近了。
  这一日,开封府中,天阴雨湿。徐三迫不得已,天还未亮就被人唤起,由一干奴婢伺候着,黛抹朱妆,锦髻梳成,再穿上大红喜服,接着手撑纸伞,立于檐下,只等着新郎官的喜轿上门。
  当年宋十三娘立国之后,便不准女子成亲之时,亲自骑马迎亲,只准郎君乘坐喜轿,由人抬入女子府邸。她立下了这般规矩,说是男子轻贱,不该被迎,只能自己送上门来。
  徐三向来对此深恶痛绝,可这不能迎亲的规矩,却也让今日的她,暗暗松了口气。毕竟让她面对狸奴,她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而她今日大喜,自有不少贵客盈门。似秦娇娥、吴青羽、胡微等人,不知个中底细,皆是携礼登门,连连道贺。蒋平钏何等聪明,自是暗暗看出了门道,跟徐三道贺起来,一言一语,皆有弦外之音,实在让徐三尴尬不已。
  至于徐玑、梅岭,都是实实在在,知道徐三不愿成亲的。梅岭不曾上前侍奉徐三,只手持毫笔,将众人送来的厚礼登载入账,至于徐玑,虽年岁渐长,却仍有些孩子脾气,面也不露,只待在后院,盯着裴秀习字。
  徐三迎来送往,心中却是哀叹连连。她撑着纸伞,立于檐下,听着那淅沥雨声,忍不住叹道:官家若是还不下旨,处置薛氏,她和狸奴一旦礼成,又该如何是好?
  徐三思绪万千,只可惜事与愿违,她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只见那一顶喜轿,罩着大红帷子,绣着鸾凤和鸣,仍是晃晃悠悠,出现在了大道中央。徐三一见,心中立时咯噔一下。
  她眉头微蹙,只见喜轿渐行渐近,终是在徐府的匾额之下,缓缓落稳。徐三由众人簇拥着上前,抬手挑开帘子,接着便将狸奴牵了出来。
  虽说狸奴蒙头遮面,但徐三仍是不敢看他,只觉得分外心虚,坐立难安。她深深呼吸,含笑对薛鸾点了点头,这便引着狸奴,步入堂中。
  因着徐阿母已经病逝,堂中正位,便唯有狸奴的母亲独坐。那妇人和狸奴长得颇为相仿,眼细眉长,不语带笑,徐三也不想与她对视,那只牵着狸奴的手,手心也已满是汗水。而狸奴的手儿,也是分外冰凉。
  一双新人,心思各异,貌合神离。可无论堂中宾客,还是一旁的喜婆,都是恍然未觉,只顾着嬉戏起哄。不一会儿,那喜婆便让二人行礼,张口便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天地在上,徐三心中有愧。还是蒋平钏低低唤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朝天拜伏。
  二拜高堂。假的高堂早已远逝,真的高堂又不能露面,徐三暗暗一叹,只觉四肢僵硬,心慌意乱。可她看了看狸奴母亲,又瞥了薛鸾一眼,只得薄唇紧抿,俯身而拜。
  夫妻对拜。
  若是当真对拜,便算作是夫妻礼成。只要她再一伏身,狸奴就是她货真价实的夫君了。
  徐三的喜服已经汗湿。她僵直立在原处,只觉耳边闹哄哄的,甚是纷扰。她缓缓抬眼,望着众人笑靥,只觉这满眼的深红浅红,都跟血是一个颜色,与吉祥喜庆毫不沾边。
  夫妻。
  夫妻这二字,如何能够儿戏?
  喜婆此时已经喊了夫妻对拜,狸奴已经伏跪在地,可徐三却仍是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喜婆还当她是大喜若狂,连忙笑着唤她“徐官人”,座上狸奴的母亲,也是笑吟吟地看向徐三,众人皆未曾深想,惟余薛鸾,敛去笑意,渐渐沉下脸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大的担心,是怎么凑够整四章……很可能最后一章字数超多哈哈哈
  第242章 君王万岁从今数(二)
  君王万岁从今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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