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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哦不,是她怎么这么轴?祁醉没由来地不那么大度了——是的,年纪轻坐上这个位置,一定有过人的胸怀与智慧,不与小人斤斤计较必不可少。
  但是,偏偏对她——上回,第一次见面,就受不了她,怏坨坨没精神,贪心起来又朝气蓬勃;这次,又暴露出另外的“厌烦点”:怎么这么不会聊天?——祁醉忽略了他权力场上身经百战过多少“不会聊天”的,哪个叫他这么一听就炸了?
  祁醉也扭过头去看车窗外,看似淡然,“就是天气恶劣才是最好的视察时机,可以检验——”忽然顿一下,“也是了,议长一般视察时机都很平和。”
  他知道他这是在跟她斗嘴吗,甚至“恶意”非要把议长也拉出来“讥损”一下,
  以为雪银河会接着跟他“斗”,哪知她“话锋又转了”,还是个一百八地转弯,
  她抬手手背擦了擦她额边的汗,头往车窗凑了凑看上头的天儿,喃到,“你不说我还忘了,他今天外出坐大车,这暴雨下来,泥泞路的,回不回得来哦。”
  她是故意的?鬼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反正她蹙眉望着外头的天儿,是真的一脸忧虑。
  祁醉早扭头过来看她了,
  真跟“怒极反笑”一般露出笑意,“回得来的,议会的大车迫击炮都扛得住。”
  你说她会不会轴他,愣是把他又“讥损”回来了:你去视察坐小车,我的议长外出可挤大车里“与民共苦”呢。
  哎,祁神,这才刚刚开始呢,你想得到么,之后啊,偏偏你又喜欢把议长拿出来溜儿激她,她哪次不拿话把你轴得——是辣是酸,你自知。
  不会聊天就不聊了,之后又冷了场,她倒不看车窗外了,轻松靠着后背,闭眼养神。变祁神脑袋跟“慢动作的拨浪鼓”,一会儿低头看文件,看不进去;又看车窗外,看不进去;又看她,更看不进去,可还冷眼看了好一会儿——
  “扑通”是啥东西掉地上了,把养神的雪银河吓一跳,她本能睁眼去捡,怕是自己的水壶啥的掉地上了,
  恰好,参谋长也弯腰去捡,他的手机掉了,
  “哎哟,”雪银河摸头小叫,要命,两人额头磕一块儿去了,他脑壳硬把她撞疼了,
  雪银河咧嘴眯眼地坐直身,
  他腰还弯着,抬起头,“对不起。”多冷淡,
  雪银河摸着头望一边去,肯定腹诽,脑壳铁做的啊!
  他却一直在她腿边往座椅下摸啊摸的,哎,参谋长有好心情吗,该死,怎么掉她那边座椅下了!
  见他半天不起身——雪银河敲了敲他肩头,“我来吧。”这会儿她又格外“知书达理”,很温柔,
  他起身,
  她弯腰下去捡,
  摸摸摸,捞到了,却——“六子儿!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一下把通话键也给按开了,隐隐就听见对面一个大嗓门老人叫唤,
  捡起来,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来,头侧过去接起电话,语调也彻底温和下来,“电话掉了,您有事吩咐……”
  六子儿?
  名字倒没什么问题,估计他在家行六吧,就是老人喊的语气特逗,京腔浓,也特别够味儿!
  参谋长小声与家人通着话,不经意旁一看呀——车正好经过一个隧道,车窗印出她那张漂亮脸蛋儿,最关键,她嘴巴正在“六子儿,六子儿,”学京腔,古灵精怪的——同时,雪银河“六子儿”正学着,车过隧道,猛然光线变暗,车窗如一面镜子,望见自己的调皮样儿,也望见了,他举着手机在耳边看过来的眼睛——雪银河立即闭嘴,眼睛像捉小虫子地又心虚地望向车窗边缘——
  她是没见,参谋长和家里老人说话的唇弯开不少呢。
  这一路再没说话,
  外头的暴雨也终于落下来,车窗外几乎看不清街景人影,
  这种极致的景象,雪银河又走神了,
  她想起这几天练舞休息时,胡育颜跟她讲故事讲到的莎士比亚的《暴风雨》:
  米兰公爵普洛斯彼罗被弟弟安东尼奥篡夺了爵位,只身携带襁褓中的独生女米兰达逃到一个荒岛,并依靠魔法成了岛的主人。后来,他制造了一场暴风雨,把经过附近的那不勒斯国王和王子斐迪南及陪同的安东尼奥等人的船只弄到荒岛,又用魔法促成了王子与米兰达的婚姻。结局是普洛斯彼罗恢复了爵位,宽恕了敌人,返回家园。
  胡育颜绘声绘色用故事为她减乏减痛,主要是时间紧,这几天练舞确实太辛苦了——雪银河现在特别喜欢听胡育颜讲故事,一听,真的好像什么苦痛都没了,听得如痴如醉……哎,胡育颜也是个鬼神,他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太合雪银河的“感性脑子”了。
  她又开始发呆了。——这边参谋长又不由自主望向她,很好奇她在想什么,那么专注,眼睛里好像有个魔法世界……
  第43章 43
  “七星已应用于副中心地下管廊安全检测。新机场完工后,时钟同步、指挥调度、地面运输和物流保障也要用到七星。东合会室外场馆建设定位、服务保障、观众观赛智能化等都会用到七星导航定位功能。”陪同的东合会组委会总责李冬航说。
  参谋长点头,“我听说七星星通出了款多模芯片很有意思,只有铅笔尖儿那么大吧。”
  后面跟着的七星负责人赶紧上前,“是的是的,这是我们完全自主研发的全球最小尺寸的导航定位芯片,它让咱们国产多模芯片正式迈入了28纳米时代……”
  每个上前回话的人都格外认真,也格外谨小慎微。迎接参谋长视察前儿,开过会,上头一再强调参谋长是个多谋多知的人,糊弄不了他的。
  说起来跟着视察的雪银河还是蛮有兴趣的,她个理科生,本身对科技这方面就关注较多。
  瞧瞧,参谋长一提这款新出的多模芯片,他们就来到了这件“七星高精度虚拟化汽车智能座舱”跟前,听七星星通集团汽车智能网联板块董事长徐林浩介绍说,目前大多数手机导航都做不到高精度定位,仅靠导航卫星的普通导航,精度在5米左右,未来汽车中的七星高精度导航将能区分车道,精准至20公分。另外,目前手机和汽车的交互尚不完善,而通过智能网联技术,当车主选择导航路线时,驾驶方案将直接反映在仪表屏上,带来更好的体验——这些,雪银河都听得津津有味。
  出来了,
  两手背后的参谋长忽然回头望了眼她,“银河啊,你是学数学的,我有个问题一直想弄明白:地球的表面几乎有三分之二是海洋,其中只有很小一部分能够通过船只或陆地进行监控。譬如说为了更好的监控海洋,在距地球表面千米处沿圆形轨道发射一颗卫星,这颗卫星携带的广角高分辨率摄像机直接将‘视线’内地球上的每一点图像返回地面接收站……”他不紧不慢说。
  这是当着这多人考她呀!
  雪银河站住,想了想,
  “我只能给出个大致思路:地球是个球体,京州等城市都是球面上的点,其赤道线向外水平延伸35800公里后成为一个圆形(静止轨道卫星的位置),圆周上可放置卫星(想象成圆锥体),为了经济,需要考虑怎样放置圆锥体(位置和倾角)可以用最少数量的卫星覆盖目标点。两卫星间能否同步,只要看其覆盖范围是否有重叠部分……”
  参谋长一挑眉,轻轻点头,看来还是满意的。余人哪个不是各个领域的高精尖人才,特别还有七星公司这样高科技龙头企业的专才代表,估摸着这个问题人人心里都有答案。这时候人精都看得出参谋长有故意考察这女子的意思——诶!别看是朵儿好艳丽的花儿,倒真不是花瓶,有脑子。
  雪银河根本不怵他,她有点摸出来这魔鬼找空儿就要“考验”一下她的套路了,管他什么目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程,雨势越来越大。
  来时跟在后面的车开至前方开路。
  参谋长和她还是坐在后座,而他的助手徐树已不在副驾,他留在当地继续深入听取组委会各部门的汇报。
  两人也无言,
  参谋长闭目养神,
  雪银河发呆。
  忽然,车子一颠,参谋长睁开眼,雪银河也颠回人世,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得前面司机老荀“不好!”——车冲下了河沟!
  上回,胡育颜抱着她蹦极,万丈深渊,她都是坠过的,
  但这次,怎么能跟那次比?这是真实的,毫无准备的,根本没有防护措施的,深深就往下坠啊!就算有坡度,有坑坑洼洼的缓冲,那种恐惧!能一样吗!
  不过,参谋长还是第一时间抱住了她,她尖叫声并不尖利,但是惧怕感深入人心,祁醉算落下阴影了。
  “砰!”
  一下归于平静。
  一人高的杂草,以及隐隐约约顽强生长的小花儿,依旧在暴雨中抗争着。
  这车,这车里的人,却平静了。
  首先醒来的是雪银河,参谋长把她保护得这样好,她顶多胳膊腿儿那里磕着了,血丝儿都没有,乌青估计有。
  雪银河一醒,回想起刚才的惊怕,自然重回紧张,
  一扭头,
  唇轻擦过他的唇峰——可这时候哪里顾得了这些,他近在咫尺,明显后额上的血迹流下来——“参谋长,参谋长!”银河肯定使全力推他,没有反应。
  他在上方,为她顶住了多少强压,
  雪银河伸手扒抚他的额,抬头想看他的伤口,指头都是血,看不见。
  雪银河轻轻挪动,手臂腰腿都是疼的,但是能动。张手抱住他她边挪动也喊着“司机师傅,司机师傅!”也没有回应。
  得亏她练舞把身子练更软咯,她极力仰头看外头,嗯,没有阻隔,她是可以爬出去的,
  她渐渐出来后,也防止着他跟着变位而受到二次伤害——终于雪银河挪出来了,雨量丝毫没有减少,但是还好的是,车子卡在一个沟壑里,上头大树冠能挡些风雨。她倒也不担心这出了车祸没人知道,估计不久就有人来救援了,只要前车没出意外……
  自己身体能自由活动后,银河顾不得疼痛,接着就要把他也挪出来。想想一个大男人,又晕迷着,凭借她一人之力又想避免他再次受伤把他弄出来,多难啊!——可是雪银河就有这股子毅力与智慧。
  好在他也卡得不深,除了左腿出来时稍费些力,雪银河全身湿透,手臂上在救援他时再次刮伤了,也血流不止,但是总算把他也拖出来了。他大腿那里血水雨水全浸透了,她着急他腰腹那里全摸摸,感觉应该没伤,就大腿这里伤势吓人。
  把他拖出来了,才看见前座司机一只手,雪银河又赶紧爬进去——捂着嘴,雪银河眼通红赶紧出来——人肯定是不行了,头骨都变形了——
  雪银河当然害怕,过来紧紧抱着祁醉,“你醒醒啊,醒醒……”
  第44章 44
  参谋长恍惚醒来时是有几分不知身在何处,暴雨,树影,女人抱着他所给予的唯一的温暖——接着就是剧痛袭来,身上骨头架子像散了一样,尤其左腿,刺骨疼。
  “银河,”他这一小声,叫躺在他颈窝的雪银河一下抬起头,“你终于醒了!”泪眼汪汪——祁醉往后也时常想起她此刻这个样子,特别生她气的时候,愤怒得想杀人时,他往往告诉自己想想这个时候的她吧——
  “你没受伤吧,”雪银河赶紧摇头,“我还好,就是你——你的腿!”这时候他才见到她的手一直扶在他左腿上,她把她刚才随身擦汗的毛巾系在他伤口处,可还是浸湿了血,但至少是防止大出血。
  “也还好,”他龇牙咧嘴地一手撑地要更坐起来些,边还安慰她,“动得了,皮肉伤。”说是这么说,但是这种疼法,估计没他说的这么轻松,肯定还是伤筋动骨了的。雪银河帮着他坐起来,“司机师傅已经——”望着他眼通红,一方面害怕一方面肯定悲伤,
  祁醉望一眼车内,虽然看不清老荀的具体状况,但是看这车头损毁的样子,也知道凶多吉少。他轻轻沉了口气,又望了望这四周,银河又说,“这里还算安全,我刚才都看了看,一时垮不下来。”祁醉赞赏地朝她点点头,她真算机敏的,虽说也怕,可没像一般女人一怕就啥也不顾了,她还知道如何最大限度保护好自己不受二次伤害。
  祁醉不禁伸手环住她,拍拍她后背,“没事的,这车里有追踪系统,他们不久就会找到我们。”
  这时候,人真的需要彼此温暖,雪银河又抱紧他,好小声“他的头骨都瘪了……”是的,女孩子嘛,她现在最怕的,估计就这了。祁醉低头,人虽说虚着不得劲儿,可还是尽力把她搂紧,“不怕,老荀是好人,哎,这次亏欠他家里了。”银河也懂事点头,
  接着,他就不停说话转移她注意力,虽说他身上伤这么重,但是一个男人的担当还是展露无遗。
  他甚至出好些复杂的口算题叫她脑子不歇,这时候看出来雪银河有时候是脑子一根筋,专注到这一块儿就心无旁骛了,
  “你算错了!”哎,这种时候,他算错又怎么了,你这大声,
  祁醉就笑笑,神情看起来超级疲惫,要知道,重伤的人,还要哄她,精力如何透支着——银河又立即不好意思起来,晓得自己声音大了,她赎罪似得窝腰去看他的腿伤,“好像没刚才流的多了。”祁醉一直微笑着,“我说没事吧……”也晓得他难受,银河挪过去,跪着,又抱住他的头,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抚摸他的颈窝——这一切看起来那样自然,是的,这一刻,只有他和她相依为命——“你闭眼歇歇吧,我不怕了。”祁醉就在她的怀里合上眼,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不一会儿就眯过去,
  雪银河低头看着怀里的他,又开始担心,是不是这时候不能叫他睡沉,怕不好——刚要唤醒他,突然听见上头有动静,看雪银河激动得,“有人来了!”甚至都不顾抱着他要起身——这次,祁醉也摸清她一些小性子,急躁起来也跟陀螺一样,童心难测。
  救援的人下来,首先把她抱上去,
  赶紧有人给她包裹上大毛巾被,扶着她要上救护车,银河看见来了几辆救护车,估计他和自己不一起,坚持站着下面,等他上来。
  不一会儿,
  参谋长也被担架抬了上来,银河忙走近几步,望见他看着自己稍点点头,手也动了动,似在招呼她,银河走过去,弯下腰,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银河点头,他被抬上另一辆救护车。
  银河这边也不少人照顾她,一上救护车就有医护人员量她的体温血压什么的,问询得特别过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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