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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了_42

  “少爷,您看奴婢要不要去找两个贴身伺候吴王姬的丫环再问问?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梦寒试探着出主意道。
  “不,不必。”谁知齐遥清却抬手制止,“假如这一切不是吴染月计划的那还好说,可如果真是,那她的心思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你这会儿找她的人问这事就是在打草惊蛇,不妥,不妥。”
  “那依少爷看我们该怎么办,坐等王爷和梁侍卫的消息么?”
  依王爷的手段,查出真凶是迟早的事,只要少爷耐心等,不出几日王爷必然会给少爷一个公正的答复。
  “唔……不行。”
  齐遥清摇了摇头,他本就不是一个过于被动的人,如今这事牵扯到他和秦妈两条人命,只是因为他运气好侥幸活下来罢了,日后有什么不测还无法预料,他实在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
  “梦寒,今日想办法出去一趟,帮我带封信给腰子。”顿了顿,齐遥清忽然出声道。
  “朱少爷?”梦寒有些不解的望着齐遥清,不明白他此举意欲为何。
  “嗯。”齐遥清点了点头,“我当初净身出户嫁来王府,身边本就没带几个人,如今单靠你一人到处跑肯定也是不行的。腰子手下有首辅大人给他的暗卫,如今借几个来倒是正好。”
  齐遥清很清楚,这会儿跟自己打交道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闭着眼睛就能轻易搞定的小角色。
  很快写好书信,齐遥清将它封好交给梦寒,让她从侧门出,瞒着王爷的送去首辅府交给朱耀紫。等目送梦寒出门,他叹了口气,领着梦琪也出了院门。而此行的目的地是吴染月的偏院。
  “不知王妃驾临,妾身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见今日天气甚好,吴染月本正与两个丫环一同在院中修剪桃枝,一听说齐遥清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剪子上前相迎。
  “无妨,王姬不必如此客气。”齐遥清随意的摆摆手,目光落在吴染月一双微微沾染了红泥的袖子上。
  “哦,妾身见今日天气不错,院里的桃树花也落得差不多了,这才一时兴起跟着修剪了起来,不曾想倒让王妃见笑了。”
  见齐遥清的目光盯着她袖上的污泥,吴染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依旧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只笑着解释了一句。
  “嗯,王姬真是好兴致。”
  齐遥清闻言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没有再执著于她的衣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颗修剪了一半的桃树。
  ☆、第68章 幕后黑手(六)
  桃树开花在春季,夏季花蒂掉落,果实隐约出现,直至秋日才最终成熟。吴染月的这株桃树枝头光秃无物,孤零零立在院中央很是萧索,想来并不是那些能结实的母树,也难为她有这么好的兴致一根根修剪过去。
  “从古便有‘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名句,流传千古,可见桃花是春的象征。可惜如今入了秋,定是见不到王姬院里这株桃树落英缤纷的模样了。”
  听到齐遥清这一声叹,吴染月忍不住抿唇轻笑道:“呵呵,没想到王妃也是惜花之人。妾身还以为比起这些朝不保夕的花草,王妃会更喜欢那些诗词歌赋、兵法修列呢。”
  对此齐遥清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诗词歌赋中固有天地,不过花草亦然,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总能轻易吸引人的注意力,就好像在它们身上看见了自己一样。”
  梦琪站在齐遥清身后,晕晕乎乎的听着自家少爷跟吴王姬绕圈圈,不明白少爷到底想说什么。她本以为少爷今日来王姬院里是要直截了当的拽着她问话的,哪晓得绕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倒是为了棵丑了吧唧的桃树费了不少口舌。
  眼睛瞥向院里那棵光秃秃的桃树,梦琪在心中不屑的嗤了声,这树还真是丑的够可以的,以前清水苑里随便挑一棵都比它强。
  “秋日天凉,王妃难得来妾身院里,不如移步前厅,容妾身去换一身衣裳,然后亲自替王妃斟一盏热茶可好?”见齐遥清一直站在那里盯着那株桃花没动静,吴染月下意识的搓了搓手,笑语盈盈的朝齐遥清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也好,从未尝过王姬院里的茶,今日便叨扰了。”
  她既然发出了邀请,齐遥清自然不会拒绝。再者,自己今日来本就有话要问她,如今进去说正好。
  吴染月遣两名丫环好生领齐遥清去正厅,而自己则退到后院里换去之前沾了污泥的衣衫,略施脂米分后才姗姗来迟。
  “这是江南一带产的茅山云雾,以前家父最爱喝,所以连带着妾身也从小就喜欢上了。王妃尝尝,可还合口?”
  等吴染月再出现在齐遥清面前时,已经换了身浅紫色宽袖云锦袍。只见她随意用金簪拢了个燕尾髻,倒也显得端庄典雅。她果然依言亲自替齐遥清斟了一壶茶,倒好送至他面前,笑着请他尝尝。
  齐遥清微微颔首,伸手接过,凑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点头赞许道:“嗯,茅山云雾,确实是好茶,吴大人的喜好果然错不了。”
  “呵呵,王妃谬赞了,家父贫农出身,靠科考一路踏上仕途,自然比不上王爷与王妃金贵之躯,喝的茶也只是些平凡玩意儿,上不得台面,拿来给王妃用倒显粗糙了,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她语气一贯恭敬谦逊,刻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这会儿在抬高齐遥清的同时把魏延曦也含了进去,变相的在说王爷与王妃身份般配、天造地设,倒真是审时度势。
  齐遥清闻言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并不打算接这话头。
  魏延曦与他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但真正清楚的却不多。寻常人都能看出最近一段时间王爷往王妃那里跑的很勤快,有什么好的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王妃,对王妃那真叫是捧在手心里疼。可王爷与王妃真正相处的细节却是甚少有人知晓的。吴染月今日将两人相提并论,很显然是清楚这话说出来不会触着齐遥清忌讳,这也就是说,她很肯定齐遥清乐意听到这些夸赞他与魏延曦两人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的话。
  齐遥清将她的话在心中过了过,虽然隐隐有些怀疑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这种事说起来还是有些捕风捉影,若真错怪了吴染月那就不好了。
  “王姬请坐吧,不必拘礼。”
  这样思量着,齐遥清面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抬手指了指自己左下方的软木椅,对吴染月道。
  “妾身谢王妃体恤。”吴染月也不矫情,屈身朝齐遥清谢了个礼后便走过去坐下了。
  “妾身斗胆,不知王妃今日来妾身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见自己坐下后齐遥清又一言不发的低头喝茶,吴染月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
  “嗯?”齐遥清闻言动作顿了顿,摇头道:“不,王姬多虑了,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什么要紧事,只是纯粹来探望一下王姬罢了。”
  见吴染月面上露出不解的表情,齐遥清继续道:“我身为雍王妃,虽是男子,但多少也该留意些内宅事物,与几位王姬多沟通沟通,方可不负王爷所托。”
  他这话说的隐晦,但聪慧如吴染月又岂会听不明白?她当即挑了挑眉,看来这位一直身居内宅不受宠的男王妃要开始慢慢掌权了。
  脑海中下意识的滑过薛含雪那张精致艳丽的脸,吴染月唇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对齐遥清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日后凡事有王妃做主,咱们这王府后院也能清静许多了。”
  “哦,清静?怎么,莫非王姬觉得如今的王府后院算不得清静?”
  百转千回,终于绕回正题上来了。
  齐遥清此言一出,吴染月一下子就明白他此行目的何在了。果然,这位沉默寡言的王妃可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和无害。
  “王妃说笑了。”吴染月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王府有王爷坐镇又岂会不清静?妾身只是觉得,王爷身在前院,对后院琐事多少会有些顾不上,是以假如日后王妃能帮衬着些,一前一后,那咱们这雍王府不就更好了么。”
  她说的轻松,就好像真的已经亲眼见到未来的雍王府前有阑朝赫赫有名的雍亲王坐镇,后有当朝盛国公嫡子打理,愈发蒸蒸日上的情景。
  “呵,王姬想的自然好,只可惜我是男子,不怎么懂得深宅内务,身体又一向算不得好,这些事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齐遥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妾身见王妃今日精神不错,又有王爷处处照顾着,日后定会越来越舒心,越过越好的。”
  吴染月说这话时神情甚是诚恳,看上去确实是在真心为齐遥清打算。齐遥清望她一眼,点头道:“嗯,那便承你吉言了。”
  两人又这么相对无言的坐了许久,直到连吴染月这样的好性子都有些坐不下去了,齐遥清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过你,上次若非王姬一句话,恐怕我今日都不可能坐在这儿喝一盏王姬亲手斟的茶。”
  齐遥清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垂了下来,只盯着自己手中的白瓷杯,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吴染月听了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呵呵,王妃客气,妾身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罢了。”
  不出所料,听到这话吴染月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掩面一笑,谦逊和顺的道:“王妃身份贵重,如今又是王爷最重视的存在,妾身若真能为王妃效些绵薄之力,那也都是妾身的福气。”
  她这话说的很含蓄,也是变相的在向齐遥清披露心迹——我做这些全部都是为了王妃你的安危着想,并没有别的心思,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有所误会。
  她的言下之意齐遥清自然听得明白,不过真心与否却是有待考量的。所以他也不急着接话,只是用拇指摩挲着杯沿,漫不经心的问:“不过我很好奇,王姬是如何知晓那些事情的,毕竟……呵呵,她们应该不会做的太明显吧?”
  生怕吴染月不理解,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并没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跟王姬取取经罢了。毕竟我一个男子身在王府内宅,处理起事情来手生得很,平日里诸事也多有不便,如今连身家性命都朝夕不保,只希望王姬能时不时帮衬一二,也好让我稍微轻松些。”
  以王妃的身份跟吴染月说这些话实在是屈尊的,不过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不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些,适时的抛出橄榄枝,齐遥清不认为吴染月会说出什么他想听到的话来。
  果不其然,吴染月闻言低声一笑,连忙摆手道:“王妃说这话真是折煞妾身了,妾身一界妇人,自然比不得王妃耳聪目明,上次能比王妃稍早些勘破那事也纯粹是个巧合,王妃不必介怀。”
  说到这儿,吴染月似乎也意识到如果自己今天不替那日的话找个好些的借口恐怕会招来齐遥清的怀疑,于是微微思考一番,她终于解释道:“其实那日妾身之所以会知道,也是院里一个小丫头告知的。”
  ☆、第69章 幕后黑手(七)
  “那日妾身本是遣了她去城南的凝香坊替妾身买些水米分回来的,因着不想惊动其他人便特意让她从王妃院子后头的那扇后门出去。谁知道这丫头回来的路上经过您院子时,恰巧遇见了那位派遣的丫头叫了人在后门那里吩咐话,她好奇,躲在假山后头听了听,这才听了个模模糊糊的大概,跑回来禀报给妾身。而妾身当时也没太大的把握,只是想着若是王妃真有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是以那天玲珑姐姐来邀妾身一同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妾身才会跟着一起去了王妃院里,跟王妃说了那几句话。”
  她说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把自己如何得知齐遥清膳食里有些不寻常东西的理由解释的非常清楚,听上去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对于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抑或真假参半,齐遥清没有当场给出定论。他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与吴染月又随意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少爷,您今天态度那么好干嘛,跟王姬讲了那么多话,可奴婢怎么觉得都没什么用呢,我们根本还是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不是她干的啊……”
  回去的路上,梦琪有些闷闷不乐的跟齐遥清说。
  不怪她觉得憋屈,她本以为今天跟着少爷来王姬院子是能威风八面一把的,毕竟少爷贵为超一品正王妃,如今又得了王爷的青睐,怎么都轮不到跟一个王姬示好呀。哪晓得少爷不仅示好了,还和和气气的跟人家道谢,向人家取经,拜托人家以后多帮衬着自己一些,实在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于她的不满齐遥清不以为意,笑着反问:“怎么,依你看我难道应该直接冲进去揪着她的衣领问毒是不是你下的?”
  “当然啦!”梦琪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不过顿了顿又讪讪的笑了笑,道:“呃,呵呵,好像也不能这么霸道。不过少爷,奴婢只是觉得如今您有王爷给您撑腰,何苦忙不迭带的跟她们陪好脸色呢。”
  齐遥清一听这话郁闷了,感情自己跟吴染月演了这半天的戏梦琪不理解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他是忙不迭带的陪好脸色?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那不是在陪好脸色。”
  齐遥清无奈的摇摇头,任命的跟她解释道:“我以往深居简出,唯一的那几次见面不是她跟着薛含雪玲珑两个来给我请安就是王爷把我们全召到主院去有事吩咐。至于说过的话就更少了,算起来上次她提醒我注意身体恐怕还是我们第一次有所交谈。”
  “既是如此,我今日毫无征兆的登门拜访,又与她寒暄半天,她心里肯定会有疑问,不明白我去的意义到底何在,从而处处防备着我。若是不稍稍示好一番,你当她会这么轻易的与我说出当日实情?”
  “哦!所以少爷这是在诱着她放松警惕,然后好套出她的话,是不是?哇,少爷这招真是高!”
  天真烂漫的梦琪终于想明白了少爷的意思,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毫不吝啬的给齐遥清竖起个大拇指。
  可惜这股兴奋劲还没持续多久,梦琪脸上的笑容很快又被愁容给替代了。
  “不过少爷,奴婢不明白,您套出她什么话来了啊?奴婢怎么觉得您跟她说了半天都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根本听不出这事是不是她做的啊。”
  齐遥清无奈扶额,自家丫环这脑筋还真难得转的这么快。
  “我是与她随意闲谈了不少,不过她后来不是说她也是因为丫环凑巧撞见薛含雪派去的人才知道的么。想来薛含雪也是棋错一着,没想到这事会被人偶然撞破,疏忽大意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梦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就在齐遥清以为她终于没问题的时候,她却忽然又道:“哎可是少爷,奴婢记得昨天梦寒来时不是说侧……”
  “梦琪!”这次还没等梦琪说完齐遥清就高声打断了她,“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他敷衍的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再说了,跟自己快些回主院去才是真的,可目光却毫无征兆的越过梦琪的发梢,望向不远处回廊的拐角。
  只见那里露出了一角并不算显眼的鹅黄色衣摆,在听到齐遥清对梦琪说出快些回去的话后,那角衣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齐遥清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没再理会其他,转身领着梦琪快速踏上了回主院的路。
  吴染月也真是的,派了这么个人来偷听自己的话,也不知是太聪明还是太不聪明。今日她说的那些话看似滴水不漏,实则不然,有些把柄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已经暴露了出来。假如之前齐遥清还只是怀疑吴染月,如今他已经能确定,她跟樟脑一事定然脱不了干系。
  这样想来,眼下他与梦琪的对话被她听了去也有好处,至少现在她应该能彻底放心了。
  目光瞥向紧跟在身后,表情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梦琪,齐遥清不由得失笑,这个丫头,平日里看她咋咋呼呼的,没想到遇上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用场。也不知她今日是打了鸡血还是怎的,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精准,最后若非自己及时止住她的话头,只怕这出戏就演不下去了。
  一路上没再耽搁,齐遥清领着梦琪很快就回到了主院。而屋内,梦寒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腰子如何说的?”接过梦寒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齐遥清问她。
  “和少爷想的一样,朱少爷看了信,二话不说便指了五个人过来,只是奴婢觉得咱们身在王府,凡事还是该低调些,本来只打算跟朱少爷借三人,哪晓得朱少爷不肯,硬是又加到了四个,还差点为这事还跟奴婢发起脾气来呢。”
  想起朱耀紫当时的表现,梦寒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好笑不已。
  “三个?三个怎么够!那么大个王府呢,就是跑路都要好几柱香的时间才能跑完,三个人丢在里头能管个什么用?不行不行,四个,最少四个!不然一切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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