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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凭心而论,他并不愿意再与天家人接触,亦清楚齐王府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可到底齐王于他有大恩,结义弟兄们又诚心相邀,他并不好拒绝。
  只是,若是她坚持不同意,此事便作罢,好生与弟兄们解释一番并无不可,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相信也不会怪罪便是。
  如今……他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角。
  待夜里独自一人躺在空空的床上时,他便觉得相当不习惯,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是遗失了什么。
  这个时辰,若是小玉在家,必是哄着小石头沐浴,小家伙初时必是不肯,待他娘亲虎起脸,自然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地坐到他专用的木盆里。
  再隔得小片刻,小家伙就会兴奋地拍着水,把他娘亲浑身上下淋得湿透,然后屁股便会挨上一巴掌,再接着,他便会嚎上几声。
  想到几乎每日都会上演的那一幕,他的嘴角便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容。
  “明日,明日便去把她们母子接回来……”他自言自语,可下一刻却又改了主意,“还是先跟吴大哥他们说清楚,齐王府我便不去了。”
  凌玉在娘家的日子其实也不见得多轻松,周氏倒也罢,虽然奇怪她突然回来,可轻易便被她三言两语地哄了过去,可凌秀才那里便不怎么容易过了。
  “荒唐!夫君在家中养伤,你身为人.妻,不但不好生侍奉照顾夫君,反倒带着孩儿赌气离家,往日为父教你的礼义道德竟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成?”凌秀才板着脸,厉声斥责。
  凌玉鼓着腮帮子,倔强地迎上他的视线,却是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明日一早便带着程磊回去!”凌秀才直接下了命令。
  “我不回去!这里是我的家,凭什么我就不能留下!”凌玉终于没忍住反驳。
  “出嫁从夫的道理难不成还要为父再教你一回?!”凌秀才喝道。
  “你、你问都不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便要把我赶走,天底下哪有你这般当爹的!”凌玉也生气了。
  凌秀才冷笑:“绍禟性情宽厚,亲家母又是个和善性子,谁能让你受委屈?必是你无理取闹,才闹出这样一出回娘家的把戏来!”
  虽然他的话也并非全错,可凌玉还是被气哭了,一跺脚:“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嫌弃我是个姑娘家,不能给你传宗接代!”
  “你若是个儿子,这会儿我便打断你的腿!”
  “好了好了,父女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般脸红脖子粗的像什么。”见父女二人闹得着实厉害,周氏连忙过来打圆场。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凌秀才瞪她。
  “是是是,都是我教的好女儿,都是我教的。”周氏习惯性地应下,又转过身去拉凌玉,“小石头一个人在屋里必会害怕,你快去陪陪他。”
  凌玉到底也放心不下儿子,胡乱地抹了抹眼泪,一转身便跑开了。
  “你瞧瞧你瞧瞧,这像什么样子?一点儿姑娘家应有的礼节仪态都没有!”凌秀才更生气了,指着女儿消失的方向冲着周氏怒道。
  “她早不是姑娘家,是人家的媳妇了。”周氏好脾气地纠正。
  凌秀才被她噎住了,好一会才涨红着脸气哼哼地道:“我就说,生女儿有个什么用,养到那般大全是别人家的了!回头回到家里还专会气我!”
  “对对对,生女儿没用,不如生个儿子好。”周氏顺着他的话又道。
  “一派胡言,女儿怎没用了?女儿是爹娘贴心小棉袄,咱们家这位,再怎么不行也算是一件小马褂。”凌秀才又瞪她。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女儿是小马褂,小马褂。”周氏惯会顺着捊毛。
  反正只要能灭火,他便是说太阳是方的,她也点头称是。
  劝下了相公,周氏又到了凌玉屋里,见凌玉正抱着小石头给他讲故事,那温柔耐心的神情,与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她忍不住笑了。
  这对父女,让她操碎了心,也让她从不必操心。说起来有些矛盾,但事实确确实实便是如此。
  凌玉把儿子哄睡了过去,一回头便看到周氏含笑地站在门口处,不由得噘起了嘴:“娘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不恼了?”周氏笑着问。
  “爹又不在,我恼给谁看,没的把自己给气坏了。”凌玉轻哼一声。
  “你啊!”周氏又是好笑,又是爱怜地在她额上戳了戳,压低声音又道,“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怎的比小石头还要孩子气。你爹就是嘴上硬,其实心里最是疼你,我和你姐也得往后退一退。”
  凌玉却不以为然。
  母女三人,打小就是她老挨骂,还最疼呢!哄小石头他也不信。
  周氏也没想过让她相信,反正这父女俩都是死要面子脾气又硬的,谁也别嫌谁。
  “真和绍禟吵架了?”她问起了正事。
  “……没吵。”虽然心里还恼着程绍禟,可凌玉却又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和自己吵架了,唯有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没吵怎的一声不吭便带着小石头回家了?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想必是女婿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偏他嘴又拙,不会哄人,这才把你给气跑了不是?”周氏了然。
  凌玉嘴巴拉得更长了:“怎的听起来还像是我的不是,你们个个都帮着他。”
  周氏轻笑:“难道你不应该觉得高兴么?你选的相公已经得到了你爹的肯定。”
  “我儿子都生了,还稀罕他的肯定不肯定。”凌玉又是一声轻哼,嘴角弧度却不知不觉地弯了弯。
  周氏哪会看不出她的嘴硬,笑叹着摇摇头。
  凌玉自小学的最多的便是要厚脸皮,小时候每每挨骂,生气地冲出家时,凌秀才都会追着她在身后嚷一句:“有本事你就别回来用饭!”
  可每每一到了饭点,她还偏就慢悠悠地回家,死赖在膳桌上,顶着凌秀才恨恨的目光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故而这一回对凌秀才让她次日带着儿子回去之话,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翌日一大早便起来,与周氏一起把家中收拾一遍,又亲自做好了早膳。
  凌秀才想来对女儿的厚脸皮也已经习惯了,只瞪了她一眼,便抱了小石头在怀中教他念《三字经》。
  不到两岁的娃娃哪是能坐得住的,偏凌秀才念得又死板,全然不似凌玉往日给他讲故事那般柔和可亲,不到一刻钟,小石头便挣扎着想要从阿公怀里出来。
  “人不学,不知礼,你如今虽尚且年幼,可读书知礼却也不能落下,待日后……”凌秀才察觉外孙的不专心,将他按坐在跟前的太师椅上,板着脸教训道。
  小石头挣扎不得,又被他一通念叨,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虽……好了好了,莫要哭了……圣人有云……好好好,不哭不哭……”
  不远处的凌玉看着这对祖孙的相处笑弯了腰,死死拉着周氏的手不让她上前解救被外孙闹得手足无措的凌秀才,纯心想要看老爹的笑话。
  终于,久久等不到娘子前来救场的秀才老爷急了:“小玉他娘,你倒是快来啊!”
  凌玉笑得险些透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才从周氏怀里接过委屈的儿子,狠狠地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赞许地道:“真是娘的好儿子!”
  待到晌午过后,凌大春便给凌玉带来了好消息。东家那边同意先以租借的方式把铺子租给她们,待她们日后手头宽裕了再以议定的价格进行买卖。
  “这般好?”凌玉不敢相信。
  “当然,他们也是有条件的,便是要求咱们把店铺里的货物同时盘下。我算了算,盘下这些布的价格再加上三个月的租金,也比一下子买下铺子要便宜。况且,这批布是东家老爷生前采购回来的,质量也算是相当不错,盘下来再卖出去也不亏,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玉详细地问过了布匹的质地、数量、价格,再三斟酌,这才拍板:“好!”
  “那我便将这意思跟几位少爷说,同时准备好合同。还有,咱们与那杨姑娘合伙的合同也要拟好,在商言商,凡事还是清楚分明些好,倒不是说不信任对方,只是给彼此多添一分保证,你觉得怎样?”凌大春趁热打铁。
  凌玉点头:“你说得极是。”
  凌大春也是个做事利索之人,当即便去了县城准备合同之事。
  待店铺及合同之事都办妥后,已经过了数日。盘下布匹与租下店铺的钱暂且由凌大春全部出,毕竟凌玉当初从程家出来时,只是带了几身衣裳,银两却是一文钱也没有带上。
  这期间,凌玉一直没有等来程绍禟的身影。倒是程绍安来送了几回东西,说是大哥和娘亲让送的,凌玉也不知真假。
  虽然这些日她都在忙着店铺之事,并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可闲下来一想,自己离家数日,身为相公的居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心里那股委屈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拍拍脸,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个没良心的,把儿子交给周氏,便与凌大春一起到县城去找杨素问。
  这也是她的意思,如今店铺算是有了着落,可开张前得先把口碑打下来,凌大春不明白,待听了她的解释后便大赞‘妙’。
  “还有,大春哥,咱们是做脸皮生意的,自己的这张脸便是最好的活招牌,等会儿让素问也给你弄点东西搽搽脸,把自己搽得白白净净的,旁人一问,你便趁机把咱们留芳堂的玉容膏推销出去。”凌玉语提面命。
  凌大春脸色有些变了,略为扭捏地道:“不要吧?我一个大男人,学什么娘儿们搽脸……”
  “钱你还想不想挣?”凌玉沉下脸。
  “罢了罢了,随你怎样便怎样吧!”凌大春叹了口气,前期都花出去大半积蓄了,再怎么也不能亏本不是?
  凌玉满意地颔首。
  这回她带着凌大春去寻杨素问,除了把他们三人的合同敲定外,还有便是打算从杨素问处拿些玉容膏送出去,待试用之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效用,这口碑自然便打下了,不愁开张时没有生意。
  虽然生意是凌玉最先开始提的,但前期凌大春却是耗了最多心思,况且凌玉也觉得日后他要付出的时间与精力必定会比她们两个女流之辈要多,故而这合同便按四三三分成,凌大春占大头。
  杨素问自然没有二话,反正对她来说,只管调制东西便好,其他的半点也不用她费心。
  凌大春推辞不得,便干脆应下了,自此在留芳堂上下的心思更多自不必说。
  “你们东家少爷平日应该没少出入怡香院吧?”凌玉忽地问。
  凌大春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也老实回答:“确实。”
  “那好,这几盒玉容膏给你,你想个法子把它们送给怡香院的姑娘用,最好挑那些颇为受捧,但最近却在美貌上有点小烦恼之人,比如脸上长了痘子什么的。”
  “什、什么?你、你让我去那种地方?”凌大春张口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问你,咱们县里,什么地方女子最多且最有那个能力往脸上使劲砸钱?”
  “我知道,怡香院!”杨素问兴奋地回答。
  凌玉给了她一记赞许的目光。
  “这几盒,你再想个法子把它们送给你们东家的夫人小姐们用。”不待凌大春反应,凌玉又将另几盒玉容膏推到他的跟前。
  凌大春吁了口气,这个还好,透过几位少爷便能完成任务。
  “好了,剩下的便交给我,我另外送人。”凌玉将剩下的几盒收入怀中。
  “那玉姐姐,我做什么?”杨素问见她都分好工了,却没有自己的份,忙问。
  “你安心调制玉容膏,争取多做些出来,其余之事便不用理会。”
  “……好吧!”
  “你不是说药材不够了么?趁着这会儿得空,咱们便一起去买些吧!”凌玉又道。
  “好,那咱们走吧!”
  凌大春闷闷地带着十来盒玉容膏跟在那吱吱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的两人身后,寻思着想个什么法子把它们都送出去,忽地前方一阵惊叫,待他回神时,却见几名陌生男子抬着昏迷的凌玉与杨素问塞进了马车,不等他反应,马车便扬尘而去,不过瞬间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第23章
  “你们做什么?!快把人放下!!”他大惊失色, 拔腿便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一边追一边喊, “掳人了掳人了, 前面的马车有恶贼掳人了!快拦下他!!拦下他!!”
  可是那辆马车驶得太快, 纵是有好心人想要帮他拦下, 可又畏惧于狂奔着的马匹,到底不敢多事。
  此刻的程绍禟正在宋超的家中,屋内聚集了不少当日与他一起进了大牢的难兄难弟,待他将自己不打算进齐王府的意思道来时,唐晋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其余众人有的觉得意外, 有的觉得遗憾,也有的高兴他与自己一般想法,唯有宋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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