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负债的王子殿下 MENU 24 负债的王子殿下（4）
锡兰外使馆馆家带着萝乐娜与蛇君进入二楼的宴会厅兼接待厅，推开一扇看起来不像能被人轻易推动的厚重铁门。门后，身着笔挺燕尾服的男人靠着落地窗，双手盘在胸前，见两人走进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扬起高傲的脸，「迟到了一分鐘又二十点五九秒，大蛇，这不像你。难道是年纪增长，精准度就逐渐地落后于我了？」
空气中瀰漫起一股火药味，面对如此严苛的锡兰，蛇君一改方才的扑克脸，掛起虚假的微笑，「呀！原来我迟到了！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忙于还债奔波，外在年龄变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你就看在我这个老人家的面子上，别计较这一分鐘又二十点五九秒了吧？更正确地说其实是一分鐘又二十点五八七秒，锡兰，你的錶该换了。」
锡兰依然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你也同样知道，我们锡兰王国出產的红茶是五国之中品质最好、最稳定的，又享有音乐之都的美称，国内的子民从来不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生命。将一分鐘又二十点五八七秒换算成我的薪水，那会是多少呢？我一秒就能影响锡兰王国上百万的锡兰币啊！」
蛇君无奈地心说，是啊！比起没用又无脑的肯亚国王，锡兰国王确实有这样的实力。瞇起眼，凤眼变成了猫咪微笑的和气模样，「好了好了，别跟我这老人计较了，今天我带了一位外销盘商来和您说话。」
「外销盘商？」锡兰俯视因为突然被叫到而面露惊吓的萝乐娜，「这小鬼是盘商？你该不会是凑不到钱，随便找个人来誑我吧？」
蛇君从嘴角挤出只有他与萝乐娜能够听见的声音，「等我说完话，你就拿木棍用力地打我。没把棍子打断，我就直接将你吃进肚子，让你连回到人类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她乖乖点头。
就听蛇君又道：「哎呀！锡兰，你忘了吗？肯亚王国出过一位非常厉害的美少年盘商，五十年前可是闻名五大红茶国的传奇人物，还曾经说服你爷爷买下肯亚一世的幸福红茶组！你那位号称从来不肯对任何人点头的爷爷，居然就被那位美少年给说服了，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如今，这位美少年又在我的国家现身了，如此不平凡的人物，想必能在短时间内帮我们赚到债款。我愿意对他卑躬屈膝，就算被他殴打也绝对不还手。你应该晓得，不是什么人都能打我的！」
听完这段话，萝乐娜高高地举起木棍，心中默念抱歉、抱歉！使出全力将棍子打在蛇君身上。他肩头的三隻狐狸毛皮立即发出痛苦的低鸣，他则握紧拳头，忍受被抽打的疼痛。
木棍没几下便被打断，他立刻抬头，「看吧！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打我，一位是肯亚国王，一位是就是这名美少年，传说中最厉害的红茶外销盘商！」
锡兰掏出手帕，擦拭鬓角冒出的冷汗。他曾经目睹蛇君生吞企图攻击他的妖精，方才一度以为会有血腥画面出现，不禁有些紧张，「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蛇君将交握的双手摆在胸前，笑瞇瞇地向他道：「所以这个月的债款让这位传奇人物拿去做生意了。别担心，虽然现在交不出来，下个月我会还你两个月的份。」笑着说完，挑开犀利的凤眼，瞳孔瞬间闪出红光，「既然你没有异议，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锡兰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萝乐娜。他的确听过那名红茶外销盘商的各种传奇故事，还是从他严肃的爷爷口中听来的。如果眼前这名美少年真是他，肯亚不仅能够清偿欠款，搞不好还将抢走锡兰王国的生意。
现在不能得罪蛇君，以免那傢伙利用手里这张王牌搞垮他的商会。
锡兰推了推眼镜，「好吧，你都再三保证下个月会还清两个月的债款，这个月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蛇君又瞇起眼，「真是谢天谢地，锡兰国王果然是好沟通的人，下个月的五号我会依照约定把款项交付，请您放心。」说罢，弯腰鞠了一个躬。与此同时，双手却颤抖着握成了拳。
萝乐娜看得出蛇君在努力隐忍内心的千百个不愿意，向他人低头，赶紧也弯下身鞠躬，「款项的部分我会想办法，绝对在期限内还清。」
蛇君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再用力向锡兰点头。
锡兰摺好丝绸手帕，放入胸前的口袋，「就如你说的，早点依约清偿债款，脱离两国目前的复杂关係，对彼此都好，毕竟已经从我爷爷那一代持续了五十年之久了。对了，虽然让你拖到下个月再还，但利息得照算，所以会比之前预定的多出一个月的份，你们得好好记清楚。」
「好！我听见了！」
蛇君将双手互伸入宽袖中，像东方人一样对锡兰九十度鞠躬，偷偷踢了踢萝乐娜示意退后。两人就这么维持鞠躬的姿态往后退入走廊，直到外使馆管家将接待厅的大门牢牢关上。
门一关紧，蛇君立刻直起身子，扳着臭脸，和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对不起，刚刚打了你……」
「嘘！」他制止她的道歉，当先走出这栋令他浑身不舒服的宅邸。边走边从宽袖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翻了几页，里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管家为两人开啟大门，阳光洗去内心堆积的委屈。
宅邸的大门在身后关上，蛇君朝萝乐娜露出两根尖锐的毒牙，「露馅的话，我就让你死！」
她赶紧以双手遮挡这幅可怕的画面，「不好意思，是我表现不佳，请大人您见谅。」
蛇君拍拍遗留在肩上的木屑，狐狸毛皮仍朝萝乐娜发出嘶嘶的低鸣，「哼，一点也不痛。这就是你的全力吗？人类可真是文弱。」
萝乐娜跟随蛇君走出驻肯亚的锡兰王国外使馆的庭院，拨开满是鲜红玫瑰的浓密枝叶，前方出现一幅与这座精緻宅邸截然不相符的景象。
远处的广场聚满人群，广场中央有一座尚未完工的神殿。右边的柱子表面所黏贴的金箔有大半已经被人们刮掉，石墙也只盖了右半边，左半边还是空空一片。整个神殿最完整是一尊高度超过二十米的太阳神雕像，在艳阳之下闪出耀眼的金光，散发一种庄严不可侵犯的气势，不难藉此想像出当时的设计者对这座神殿的用心。
萝乐娜走出庭院，踏上没有半点屋簷可供遮挡的炙热广场。周围只有几座用石砖与树叶搭盖而成的简陋小屋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居住于这一带的肯亚子民穿着无不简陋破烂，身形也比其他国家的妖精子民瘦得多。
她见识过英国境内的难民区，但实在很难想像人要如何在面对贫穷困苦生活的同时，持续地接受烈日的曝晒。难怪这些人的皮肤都晒成了咖啡色。
「等等就带你去见始作俑者。」
萝乐娜快步跟上蛇君，看他从一个小男孩手中拿起一只破盘子，又从宽袖中掏出一些药草，「这些是洋耆草，如果谁感冒生病了，可以用热水泡给他们喝，受伤也能当止血药草。另外这些是斗蓬草，拿去分给那些刚生下小孩的妇女，听清楚了吗？」
蛇君对那名看着只有十岁小男孩说明药草的用途，后者年纪虽小，神态却相当稳重。蛇君说完又摸摸他的头，趁周围的人还没看过来，悄悄地拿出一块麵包，「分给孩子们吃吧！」
「嗯！」小男孩赶紧将麵包藏进衣服里，起身跑离。
留在原地的蛇君用死鱼眼一样的眼神望着萝乐娜，在她开口询问前就给出回答，「我是蛇神，平常在天庭当药师。」
「谢谢你替我解惑，不过我想问的是，第一种药草是不是有个别名叫『维纳斯之眉』？」
「哦？你平时也有研究药草？」
萝乐娜抿嘴一笑，不敢说自己曾见过欧尔菲拿那种药来帮红茶店的邻居们治伤，「只是刚好看过。」
「哼，好了，我们该去认领那个无敌大笨蛋了。」
蛇君又自顾自地加快脚步，她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