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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在李氏看来,南中远远没有传说中的可怕,不说四季得宜,常年花开,这里的老百姓也淳朴的很,偶尔她会亲自带着碧云出门走走,买些东西,这时候也并不觉得比京城难过,虽然有些东西早过了时兴的时候,但这里到底不是京城,他们也不是要求精益求精的主儿,自然不在乎这些。
  让李氏更加高兴的是,当初救回来的姑娘十分和她的口味,虽然是个身体较弱的,但性子十分活泼,是个能言会道的,说起南中的事情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每每都让李氏乐开怀。又因为这姑娘十分病弱,李氏对她别有几分怜惜,去哪儿都愿意带着她一起玩儿。
  贺文麒看在眼中,为李氏开怀而高兴,嘴上只是笑说道:“娘是有了雨燕姑娘,就看不见别人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从小扮作男装,李氏就盼着将女儿精心装扮的这一天,雨燕的出现,无疑是提供了这个机会,李氏自然乐得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要往外跑,于是早早的上来更新啦~~~~
  ☆、第50章 段家女
  雨燕姑娘从醒过来到调养好身体,渐渐能出门走动了,却从未提起要回家去,反倒像是安安心心的要在府衙这边住下来,她为人娇俏活泼,却是个懂得分寸的,李氏也分外的喜欢她,一段时间下来,倒像是亲母女似的,就是贺文麒,自问跟李氏之间,也没能亲密到这样的程度。
  大概贺文麒有一颗现代的灵魂,即使跟李氏是亲生的母女,到底是有些距离在,而李氏因为女儿不得不以男装面人,心中多有愧疚,虽然平时无微不至,但对于男儿身的女儿,到底也不能过分的亲密,这会儿雨燕却没有这个计较在。
  这一日进门又见李氏乐滋滋的拉着雨燕看花样子呢,两人亲亲密密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贺文麒忍不住摇了摇头,暗道雨燕讨李氏的喜欢也是有缘故的,要是让自己看这些花样子,估计一会儿就要会睡着了。
  雨燕比李氏更早发现贺文麒走进门,猛地便低下里头,脸颊微微发红的扯了扯李氏的衣角。这顿时间下来,李氏也知道雨燕是个害羞的性格,尤其是见到贺文麒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将脑袋埋在衣服里头,她从京城那边过来,多有大家小姐都害臊不愿意见外男的,倒是也不觉得奇怪。
  看见儿子进来,李氏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麒儿回来啦,快坐下歇一歇,看看母亲给你挑的花样子,这些绣在衣服上,定是非常好看,雨燕你说对不对?”
  贺文麒坐下来,见雨燕要给自己端茶倒水,连忙说道:“雨燕姑娘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
  雨燕见他这般说,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到了李氏后头,因为低着头,两人倒是并未发现。贺文麒看了一眼觉得花哨的很,忍不住说道:“这是姑娘用的吧。”
  雨燕却在后头细声细气的说道:“南中服饰多为鲜艳,便是男子也是如此,贺大人容貌出色,穿上定是非常好看。”
  贺文麒听见这话倒是惊讶了一下,当然不是为了花样子,而是觉得这姑娘平时看着挺害羞的,关键时候说话倒是大方,不过想到南中这边,对于男女之防并不十分看中,平时上街,多看到男男女女单独出门的,倒是也没忘心里头去,只是说道:“母亲看着好就好,左右不是我麻烦。”
  李氏听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脑门,笑着说道:“感情为娘还吃力不讨好了。”
  贺文麒连忙说道:“怎么会,娘的好意,麒儿心领了,不过娘也别一直忙着这些,多出门走走,人也宽松宽松,好容易南中这边不如京城,走一步也有十人说,若是浪费了这样的好机会,那可是可惜的很。”
  李氏听了这话也是心动,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她寡妇的身份,一直以来出门都难得的很,除非是去李家或者贺家亲戚那边,否则轻易不出门。后来贺文麒当了官,邀请她赴宴的帖子倒是躲起来,但大部分也是自家园子,没啥大意思。
  李氏如今也才四十不到,心里头自然也是爱热闹的,以前怕别人说道,这会儿南中最大的就是她家儿子,这边女人都是可以出门的,自然也有了主意。只是看了一眼雨燕,有些舍不得的说道:“雨燕身体还没有大好,恐怕不太好出门走动。”
  贺文麒倒是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又不是让你们走一整天,到时候让人抬着轿子,想去哪儿让人送了去,临了下来走走就是了。”
  说完这话,贺文麒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后头的雨燕,忍不住问道:“雨燕姑娘,不知是否需要派人去打听打听,你亲戚的事情?”
  当初救了雨燕回来,等她醒来,只说自己名字叫做雨燕,别的却不肯多说,李氏怜惜她身体娇弱,也不许他们逼得紧,贺文麒见她虽然在身世上吞吞吐吐,但为人端正,目光清明,倒也没有再追问。
  只是雨燕毕竟不是卖身为奴的女婢,总不能就这样一直不清不白的待在知府衙门,贺文麒对外的身份还是个男子,留下一个妙龄女子在家,虽然是在内宅陪着李氏,但到底是有些不好,将来对这个女子的清誉也是有损。
  李氏也是忽然想到这个,一直以来,虽然知道儿子对外的身份是男人,但在李氏心里头,女儿到底是女儿,一时之间她居然也忘了这个。想通了这一点,李氏也知道自己一直留着雨燕在家,对贺文麒也丝毫不避讳,是有些不妥当的,幸好这里是南中,男女之防并不是很严重,否则的话岂不是害了两人。
  雨燕瞧了一眼沉默的李氏,见她不说话便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却只是说道:“雨燕姓段,原本是来南中投奔亲戚的,只是到了南中才知道,亲戚家搬走了,路上遇险,幸好遇到了夫人和大人,否则的话,雨燕早就……夫人大人的恩德,雨燕结草衔环无以回报,若是大人嫌弃……”
  李氏听了这话,连忙搂着她说道:“不嫌弃不嫌弃,我们哪里是嫌弃你,只是怕耽误了你。”
  贺文麒也有些好不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私下觉得雨燕这话或许不尽符实,毕竟一个心脏病患者,得是娇养着的人,怎么可能一个人前往南中投奔亲戚,但见雨燕已经埋头在李氏的怀中哭泣,也不能再说什么,要是这位出一点好歹的话,自己可不是枉做了恶人。
  姓段,段在南中是大姓,如今的南中土司段宏南就是段家出生,当然,这里可不兴国姓那一套,土司姓了段就不许人家也姓段的,所以要找一户段姓的人家实在是不简单。
  贺文麒看了一眼雨燕,若是这个女人并无恶意,只是单纯找个地方寄托余生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多养着一个人,毕竟这个人还能哄着自家老娘开心不是。
  初来南中,贺文麒也是忙得团团乱,上一任知府留下来的政务堆的一团乱,大大小小的堆满了一个屋子,用张和义的话说,就是那位大人无心政事,最爱逛烟花之地,他自己又是官职卑为,不敢越权,故而只能一直积压在这里,等着新任大人来看。
  贺文麒皱了皱眉头,哪里能不明白,分明是张和义这家伙给自己下绊子,若真的有这么多的政务积压,恐怕南中这里的情况都一团乱了,哪里有现在看到的井井有条。偏偏积压的政务也是真的,贺文麒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索性南中有土司管着,实际上急于要他处理的事情也少。
  这般的情况下,贺文麒索性拿出上辈子当实习生,被使劲操练的时候心态来,就窝在那个房间处理起所谓的政务来。这些东西看着简单,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时,甚至还有积压了几年的事情,但一条条整理下来,不难发现南中的一些情况,倒是有助于他从底层了解这个地方。
  张和义显然也没料到,新来的知府大人居然真的按下性子来研究那些政务,天知道里头多少东西已经过时许久了,或者压根不需要处理的,但如今贺文麒一天天的处理下来,直接吩咐下去,他们也得按上面说的去办。
  下头人会不会阴奉阳违,贺文麒倒是不在乎,毕竟上面的案子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又是南中当地的小事儿,衙役们听谁不是听,他们的头头叫李青,也是南中当地人,一向都看不惯张和义谄媚的德行,比起张和义来,居然更愿意听新来的小大人一些。
  贺文麒也知道下头的一群五大三粗的衙役,背地里都叫自己小大人,这群人倒是实在,他是老大,讲话他们也听,前提是不涉及土司的事情,这段时间下来,办事下去倒是顺顺当当,每一个都是当地的地头蛇,下面都不敢不给面子。
  贺文麒慢慢的试探着土司那边的反应,谁知道一段时间下来,那边丝毫的反应都没有,隐约听说是出了什么大事情,甚至还一度封锁了南中城,也没给自己这个新上任的知府打声招呼。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一直都未能打听出来。
  渐渐的,贺文麒也了解到,自己的几个下属,张和义是个油盐不进,滴水不入的角色,与南中土司那边走的很近,偏偏不得那群衙役喜欢,事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
  衙役的头头李青,是个仗义的汉子,身手实在不错,跟方子玉打了几次之后,对贺文麒便多了几分敬佩,愿意听他说话,当然,这个愿意是有度的。
  而经历王大任,是上一任知府遗留下来的官员,是个顶顶谨慎小心的性子,谁也不乐意得罪,十面都要讨好,这样的人想要派上用场,也是一件难事,谁知道他会为了给谁面子,背地里倒是捅了自己一刀子。
  另一个知事白野舒,如今看着倒像是个刚直的,他看不惯张和义一个劲的讨好土司,丢了读书人的气结,也看不上王大任的谨慎小心,觉得活成这样顶没意思。白家在当地也是望族,与段家颇为交好,世代联姻,这位却并不十分讨好段家,遇上什么事情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有几分青天的架势在。
  贺文麒不知道这位是真青天还是假青天,不过看着倒像是有些意思,比其余两人更加可用一些。
  只要不是直接跟南中土司开战,自己与白野舒之间,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贺文麒勾了勾嘴角,决定在这个人身上下一些功夫,他早晚都要融入这个地方,早点总比晚点好。
  这一日白野舒照旧来禀告一日的事务,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各种守着规矩,倒是比科举出生的张和义和王大任更像是受到儒教洗脑的。
  大概是因为贺文麒与上一任的知府大有不同,每次听他禀告事务都十分认真的样子,鸡毛蒜皮的家常小事,这位也能一一断案,白野舒对贺文麒的基础印象还算不错。
  白野舒哪里知道,上辈子在机关的时候,贺文麒那才是处理过一段时间小事,东家长西家短的,没人比他更熟悉。听了白野舒的禀告,贺文麒照旧说道:“白大人处理的不错,只是这两家不过是因为一层墙闹了别扭,两家都打二十大板的话,未免太重了一些。”
  知府衙门,并不是所有小事都会升堂的,事实上许多小事,压根不用进衙门,下面的官员就会处理了,而现在,南中这些事情,都是知事白野舒处理的,他听了这话,皱眉说道:“刑法如此,他们要怪也只能怪各自不知道迁就。”
  贺文麒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走到白野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自己为两人倒了茶水,才笑着说道:“刑罚是对,但若是只以法来治人,未免太过于冷酷了一些。若是以理教化,让两家都能各退一步,才是上上之策,如今两家的棍子是打了,但墙壁的事情还未解决,等到下次,总还会发生纠葛。”
  白野舒忍不住 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也是知道,自己处理过的一些事情,两方都私下不服的,但碍于自己的名头,只能明面上先认下了,如今听了小大人这话,倒是明白了一些,只是皱眉说道:“那两家人都是冥顽不灵的,哪里那么好教化。”
  贺文麒却笑了起来,靠近白野舒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白野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由说道:“这样怎么可行?”
  贺文麒却只是说道:“为官之道,只是为民,若是对百姓好,又有什么不行的。”
  白野舒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捧着茶杯不说话,外头这时候却传来敲门的声音,有人柔声说道:“贺大人,夫人做了鲜花糕,让我端来给大人尝尝鲜。”
  贺文麒听了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白野舒说道:“又让娘亲费心了。”却是没让雨燕进来,而是自己出去接了东西,雨燕知道里头有人,连忙放下东西就走了。
  白野舒倒是意外的朝着外头看去,女子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等看见那鲜花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抬头看了一眼贺文麒,他倒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白野舒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事情肯定得闹腾起来。
  ☆、第51章 段氏上门
  白野舒按着贺文麒说的办法处理了案子,果然比直接打板子的效果更好一些,不说这两家人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为了免受皮肉之苦,都愿意各退让一步,情况居然难得的和谐,至于将来会不会再出问题,倒是有待观察。
  等回到家中,白野舒皱着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作为下属,其实他挺佩服这个新来的小大人,贺文麒年纪不大,但文采确实是出众,不愧是历朝的探花郎,除去文采之外,他也不是那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处理起来内务,比自己还要拿手,这一点是之前的知府大人远远比不上的。
  但就是这样的贺文麒,如今却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若是别人,只是听一句声音,白野舒也是不能确定,但那位小姐的声音,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作为段家的掌上明珠,他小时候跟雨燕小姐也曾玩耍过,只是段雨燕身体娇弱,动不动就会病发,渐渐的接触便少了。
  等回到家中,白野舒更是头大起来,无关其他,他家老娘这会儿正翻着花名册,看哪一个姑娘都觉得好,应该娶回家来,又看着谁都有一些不足,觉得配不上自家宝贝儿子。白野舒一点儿娶妻生子的意思都没有,尚未立业何以成家,再说了,那些女人都喜欢唧唧歪歪,到时候还不得占据自己办公的时间。
  白夫人眼尖的看见儿子的身影,知道他对娶妻毫无热心,连忙喊住他说道:“臭小子,你给我进来,好容易回家,连老娘都不来看一眼。”
  白野舒带着无奈走进门,看着那一桌子的册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娘,儿子现在不想要谈这些。”
  白夫人一听却怒了,这儿子都二十出头了,人家同样的年纪,都是好几个子女的爹,这家伙倒是好,一门心思扑到公事上,压根忘记女人的好处了。早知道这样的话,白夫人绝对不能答应他爹,为儿子补了这么一个缺。他们百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就算不当这个芝麻官,也能过得好好的。
  “不想成亲你想干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你就不知道,还说自己是个读书人吗,读书人有你这么不孝的吗。”白夫人怒上心头,对着儿子就骂起来,越骂越是伤心,她容易吗,不就是盼着抱个孙子,出门的时候不会被那几个女人寒碜,儿子从小到大看着乖巧,怎么就不能答应了自己这个要求呢!
  白野舒拿白夫人的哭诉没办法,只好坐在那儿任由她骂得一个痛快,等白夫人骂得痛快了再给添一杯茶,但对于娶妻,照旧还是那个态度。白夫人一看气乐了,索性说道:“娶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我给你定好了,你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白野舒心中无奈,想着自家老爹也不劝一劝,看了一眼白夫人,这才犹豫的问道:“娘,你知道段伯父那边,如今找到雨燕了吗?”
  忽然听儿子提起这话茬,白夫人心中咯噔一下,看了一眼儿子,暗道这小子不会是看中雨燕了吧。
  说实在的,白夫人也绝对不是嫌弃段雨燕不好,在南中,段雨燕的身世也是数一数二的,段家就她一个女儿,在段家的时候,可是比那些哥哥都受段宏南的宠爱,真是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捧下来送给她。段雨燕性情温和,为人娇俏可爱,模样也十分不错。白夫人与段夫人曾经是闺中好友,这些年来也一直交好,自然也信得过段雨燕的规矩,只是千好万好,就是段雨燕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当年段宏南是个风流的性子,虽然南中不兴娶妻纳妾那一套,但挡不住男人的花花心思,有钱有权的人家,谁不是养着许多小妾的,不过比起汉人那边,南中小妾的身份更加底下,几乎跟奴隶一般,段夫人又是个有手段的,段宏南有六个儿子,全部都是段夫人所出,那些小妾只有打发时间的用处。
  只可惜夜防日防,家贼难防,段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也起了那样的心思,还勾结几个小妾想要趁着她生产害死大方夫人,给她们腾出位置来。那一场阴谋,段夫人总算是熬了过来,却让肚子里的女儿早产了两个月,生来就带着心疾,大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即使跟段夫人交情好,两家又是世交,就为了这个,白夫人也是不会答应段雨燕进门的。以段雨燕的身子,别说生儿育女,就是行周公之礼都是问题,但段家从段宏南到几个段家的小子,对这个妹妹都疼爱的很,娶了她的人,想要纳妾怕也难了,总不能让自家儿子断子绝孙。
  所以一听白野舒问起段雨燕,白夫人立刻瞪眼说道:“莫非你看上雨燕了,不行,这事情为娘绝不会答应的。”
  白野舒听了却是哭笑不得,只能说道:“娘,你胡说什么呢,我从来只把雨燕当做妹妹,只是担心她独身在外有危险罢了。”
  白夫人仔细一看,见儿子似乎并未有丝毫的私情,才缓和了神色,叹了口气说道:“雨燕也真是个倔强的,她爹娘的事情,哪里是她一个小孩子能插手的,再说了,段夫人这些年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倒是着急上火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体,说离家出走就走,如今倒是急坏了一家人,段夫人如今病倒在床,若是雨燕有一个好歹,她怕也要随着一起去了。”
  这话却要从段雨燕出生说起,那时候段夫人深恨那些小妾作祟,觉得是他们害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而段宏南也因为愧疚分外的疼爱唯一的女儿,对段夫人打发了所有妾氏出门的事情只当看不见。
  段雨燕小时候,看到的就是父母恩恩爱爱,家中并无任何一个小妾存在的日子。只是男人不吃腥那还是男人吗,更别说以段宏南的身份地位,他自己不吃,别人也得送上门逼着他吃。段宏南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到底是顾念家里头的妻儿。
  段宏南也是个奇葩,想着既然把人带回去会害了老婆孩子,那就养在外头,想睡的时候就去睡,不想睡的时候就当养着个人,这些年下来,也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段夫人对此也是知道,只家里头清净了,对此也不太多管,毕竟她六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谁也别想撼动自己的身份地位。
  而这次,事情坏就坏在,段宏南万花丛中过,却不能做到片叶不沾身,人在段府里头的时候,段夫人看着自然闹不出庶子来,但在外头,段夫人难免力有不怠。这一回,便是一位外室,直接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跪倒在了段府门口,苦求着大夫人饶她一命,给孩子一条活路。
  这样的贱人,段夫人其实并且放在眼中,南中庶子的身份低下,段夫人出生豪门,前头的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羽翼丰满,就算这个儿子进门,最多不过是恶心恶心她罢了。这样的女人逼上门来,其实心中最为怄火的,是自以为能够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段宏南才是。
  坏就坏在,这件事却被段雨燕知道了,在段雨燕的心中,自家就该是父母恩爱,合家圆满的,别家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家从未发生过,以前的时候,她都引以为傲,而现在,她却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夫人小姐,偶尔眼中露出的讽刺,她的生活并不圆满,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段雨燕大受打击,在知道那女人带着孩子进门之后,对父亲的不满上升到了最高点,这一日趁着段夫人不注意,直接过去质问段宏南。段宏南是个男人,还是个自傲自负的男人,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让他丢足了脸,如今面对女儿的质问,心中更加恼火,父女俩一言不合,段雨燕便直接来了一个离家出走。
  段夫人装病在床,段宏南恼怒不已,段家的几个哥哥都在外头,居然没有人发现段家七小姐离家出走了,等发现这件事已经到了晚上,段家自然又是一团乱。段雨燕身体不好,若是在外头有一个万一的话,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得懊恼死。
  段雨燕离家出走,这才有了贺文麒他们进城时候的封锁搜城,段家一直不来见贺文麒,倒不全是下马威,而是他们家最疼爱的小公主离家出走,谁也没心情应付京城来的知府大人罢了。
  按理说段雨燕身体娇弱,怎么样都走不远才是,段家第一时间封锁全城搜索,但愣是一直没找到,如今已经大半个月过去,越是找不到段家越是着急上火,心中忍不住涌起不好的猜测,段宏南甚至已经放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心中恐怕也有了准备,而这一次,段夫人是真的病倒了。
  在白夫人看来,段雨燕也是凶多吉少,她那样的身体,平时就是多走几步路家里头都紧张着,好容易养到这么大,发病的情况也控制起来,却出了这么一码事。段家虽然是南中的地头蛇,但段雨燕却并不常出门,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的,若是有歹人掳走了她,怕段家报复直接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的。
  白夫人感叹了一番,白野舒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心中暗道怪不得段家一直找不到雨燕,感情那人躲在了府衙之内,段家恐怕怎么都想不到,段雨燕压根就没有出城,而一直躲在最被忽略的地方。
  见他沉默,白夫人对自家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忍不住皱眉问道:“儿子,莫非你有雨燕的消息,若真的是的话,可千万要马上告诉段家,他们全家人都要急疯了。”
  白野舒顿了顿,还是说道:“我今日在府衙看见一人,很像雨燕。”
  白夫人听了这话却跳了起来,尖声叫道:“什么,雨燕在府衙?!”
  “娘!”白野舒正要说话,却见外头有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却是白老爷带着段家的六少爷,段六少爷连声问道:“雨燕在府衙,你确定?”
  看见段六出现的时候,白野舒就知道事情不妙,恐怕自己给大人惹了大事,但只能点头说道:“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并不能确定是不是雨燕。”
  段六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些天都找不到小妹,他们心中都有不妙的准备,每个人都是身心疲惫,若小妹因为这次的荒唐出了事情,恐怕第一个接受不了的就是父亲,到时候就算是杀了那对母子,也是无济于事。
  如今听了白野舒这话,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段六也是心怀期望,当下就拱了拱手,也不多说直接朝外头走去。
  白野舒急得跳脚,生怕段家人直接去把知府衙门端了,连忙往外走追了上去,白夫人叫了几声也没听。
  段六果然直接往知府衙门冲过去,到了门口,几个衙役看见他居然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了一声六少爷,见段六急匆匆的要往里头走,只有领头的李青做样子拦了一下,劝道:“六少爷是否找大人有事,还是小人先进去通报一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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