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陈秀拿着一杯水,稳稳的放在桌面上,淡淡道:“我同意了吗?”
  陈秀的话很有份量,陈才和钱铎两人的凶劲被陈秀一句话化解得只剩三分。
  陈秀转头,两人又开始火花四溅,陈才用嘴型交流着:“赌不赌?”
  “赌。”球和陈秀,两个人都不认输。
  “她怎么样了?”秦守满脸的慌张。
  “没太大的事,您不用担心。给她打了镇定剂,再过一会应该就醒了。”和秦守说话的正是刚才照顾胡忆秋的护士。
  “您现在可以进去看看?”
  “我进去……”秦守犹豫着。
  秦守最后还是决定进去了,他动作轻缓,走到胡忆秋面前。胡忆秋躺在病床上,枯瘦的可怖,秦守和胡忆秋比较,还是能看得出相似的面容。
  胡忆秋就是秦守的母亲。
  秦守用眼神看着胡忆秋,他的手甚至不敢碰胡忆秋,他脆弱的样子令人心疼:“妈,我来看你了。”
  胡忆秋脑里一阵刺痛,她缓缓睁开眼。秦守见到胡忆秋醒来后,一脸的惊慌。胡忆秋猛得坐起身,她往床头桌上摸,水果刀已经被护士收起来,只有一个玻璃花瓶插着几枝花。
  秦守见到胡忆秋醒来,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胡忆秋手一挥,将花瓶摔到地上,鞋子也不穿,到地上捡了一块玻璃,向秦守冲过来:“你应该死的,你要死的,你去死,去死!”
  她疯癫的念叨着,大块的玻璃把胡忆秋的手划出血口,玻璃块朝秦守的脖子,带着凌厉的风。秦守一把抓住胡忆秋的手,胡忆情神情狰狞,头发凌乱,像是一个厉鬼:“去死啊!”
  一群医生护士冲进来,把胡忆秋限制住,胡忆秋大叫着,重复着一句话:“你死吧,死了我就解脱了。”
  医生给胡忆秋打了镇定剂,厉鬼才停止了嚎哭。
  护士站在秦守面前,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让您进来看她的。”
  “我以为,她没那么快醒。”
  “不关你的事。”秦守太想近距离看看胡忆秋了,所以才进来的。
  “您没事吧?”
  “没事。”秦守失魂落魄的,勉强的说着话。
  看到秦守走后,另一个护士凑上来说:“他也太可怜了吧?”
  “谁说不是呢?太惨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妈妈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护士皱着眉,连叹几声气。
  胡忆秋是五年前进到这家医院的,住院的费用高昂,秦守一人承担了全部的费用,要知道,那时的秦守才十六周岁。
  陈秀戴上手套,她怎么觉得每次和钱铎出去,都会冷一个度呢?
  钱铎这次裹着墨绿色的羽绒服,脸上还是灿烂十足的微笑,好像一点也没被冷空气给影响:“早上好!”
  “早上好,赵叔又没来吗?”
  “是啊,这次又是我来开车!”
  车上有空调,陈秀坐上来觉得僵硬的手脚软化了,她望向窗外:“这么冷,会不会下雪?”
  “还能看球赛吗?”
  钱铎笑着说道:“下雪了比赛也会继续的。球员动起来时,这点冷算什么!”
  陈秀看得出,钱铎对足球的一腔热枕。
  足球比赛的地方离陈秀家很近,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场地门口看着怪冷清的,和陈秀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场景完全不同。
  这也是当然,这种天气,没有看点的比赛,来的观众能有几个?
  “进去吧。”钱铎他们来得刚好,可以检票入场了。
  进到里面,一边坐满人,一边稀稀落落的。冷风像是发现这个空子,往人少的地方钻,显得更凄凉了。
  人多那边的,是支持s市球队的,他们来看比赛,只是为了看s球队打败对手的英姿。
  陈秀和钱铎坐到人多那边,陈秀小声道:“这个h市球队,支持的人好少。”
  钱铎也轻声道:“没办法,谁让他们输了一年了。”
  “这是他们今年最后的一场比赛了,如果再输,他们队可能就要被解散了。”
  钱铎支持k市球队,因为他觉得,k市足球队的人应该是热爱足球的人,最后一次机会,他们肯定会玩了命的去踢。
  陈秀听完后,也真心为k市打气了。
  随着哨声的响起,s队和k队的比赛正式开始。
  h队的球员从s队手上抢到球,他十分顺利的往球门带,队员之间的配合默契,势如破竹,开局七分钟就先得一分。
  观众席丧气声大过了欢呼声,陈秀放大声音,希望能给h队多一点鼓励。
  上半场最后,s队夺得一分,两队比分持平。
  中场休息,陈秀喝一口水润润嗓子,气氛果然很能带动人,她喊得嗓子都哑了:“k队会赢吧。”
  钱铎的眼中闪着亮光:“一定会赢的,不过,下半场h队会比较吃力。”
  下半场开始,哨声刚响,k队的球就被s队抢走,s队球员一人带着球,过了h队的防守线,球被踢出去。所有人都不敢眨眼,足球旋转几周,最后还是被k队的守门员拦下来。
  这只是个开头,s队的气势越打越猛,体力也很充沛。s队踢球风格就是如此,上半场不拼全力,让比分刺激球员。下半场派出最强的战力,一举打垮敌人。
  k市的守门员,被一球接着一球的进攻,精神上已经很疲惫了。在s队猛烈的进攻下,h队死守着,比分是三比二,h队落后一分。
  在比赛还剩十五分钟时,h队抢过球,展开进攻。观众们都站了起来,他们的情绪高涨。
  钱铎望着目不转睛的陈秀,这就是足球的魅力。
  钱铎很爱足球,可再过四年,他就必须要和足球分手了。如果他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如果他有个弟弟哥哥,他就可能拼搏去当一个足球运动员,可能就能离开金氏的枷锁,去追逐自己的梦。没有如果,他是金氏唯一继承人,他要承担一切。
  h队队员射门,足球飞速的冲向球网,s队守门员蓄势待发。全场,几百双眼睛,都盯着这一颗小小的球。
  s队的球员扑住了这颗希望之球,全场欢呼,比赛还剩两分钟。h队的人没有放弃,抢球抢球,他们只想到这个,他们要赢。
  时间到了,比分板上的分数依旧是3比2,h队没能创造奇迹,也没能赢得比赛。
  陈才看到这个结果,忍不住都想从床上跳起来:“k队输了!”
  陈秀他们随着人群退场,钱铎样子失落,陈秀问:“没事吧?”
  “还是替h队可惜。”
  “他们好歹拼搏过,你看这些观众,不都觉得这场比赛很精彩嘛。”陈秀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懂得不多,但这场比赛确实很吸引人。
  “你说的对,拼搏过就好了。”
  钱铎又蔫下来:“我还和你哥打了赌呢?”
  陈秀敲了一下钱铎的头:“都说了不要拿我当赌注。”
  “开玩笑的事,别这么认真。”陈秀说。
  “好吧。”得到陈秀话,钱铎安心不少。
  “去吃中饭吗?”陈秀问。
  “好。”
  “这饭我来请。”h市是陈秀的家乡,陈秀肯定比钱铎熟,所以这顿饭,陈秀请最合适了。
  陈秀看钱铎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口了:“钱铎,我有事和你说。”
  钱铎擦擦嘴,认真的听陈秀讲话。
  “你还记得我在奶茶店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我又哪是做得太过了吗?”钱铎小心翼翼的问道。
  钱铎反省自己,哪里将陈秀逼得太紧。
  “不是,不是这一句。”
  “那是哪句?”
  “要是我有了喜欢的人,你能放手吗?”陈秀照着记忆,一字不落的说道。
  钱铎的心停止跳动:“喜欢的人……”
  陈秀看着钱铎:“我有了,喜欢的人。”
  “他是谁?”钱铎在隐忍。
  “你不认识。”
  “你在骗我,肯定在骗我!”钱铎好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陈秀两手张开,同时盖在钱铎的脸上,扭了两下。脸上冰凉的触感让钱铎冷静,时间像是回到从前。
  钱铎犯错时,陈秀总会做这个动作:“看你敢不敢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别扭了。”虽然不痛,但看着陈秀着急的表情,钱铎总会记下,然后再也不做同样的事情。
  “我知道了。”钱铎颤着声说道。
  陈秀看得心也揪住了,从前和过往像是重叠,她像以前那样说道:“知道就好了。”
  意义却已经完全变了。
  陈秀手落下,却又被一阵力给拉扯:“宣学长。”
  宣书景此时的眼神如同一匹受伤的狼,野性充满敌意,将脆弱深埋。
  陈秀感受得到宣书景手上炽热,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宣书景将陈秀一把拉了起来,陈秀皱了眉,她的骨头都被宣书景给拉开了。可她一声不吭,任由宣书景拉着她走。
  钱铎坐不下去,他愤怒的站起来,却看见陈秀用嘴型对他说道:“不要过来。”
  钱铎顿时五味杂陈,心里完全明白了,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宣书景闷着声,将陈秀拉出了饭店,外面的天阴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街上几辆车行过,在狭窄的街道上发出急躁的喇叭声,一声一声接连不断。
  宣书景在一个无人之处站住脚,手依旧没有放开。
  “你喜欢的学长是他吗?”宣书景终于开口了,美妙的声音像是断掉的弦,发出最后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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