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决断
身后的空间中，剩下三名烽火号的成员正在赶来。
烽火号上总共有五位船员，除了曲天问和兰国宁外，还有两位中夏人，外加一位签署太空协议，在烽火号上参与科学研究的北俄科学家。
兰国宁突然说道：“舰长，信使号向我们发来信息，询问之前的灵能波动是否是我们弄出来的。”
曲天问一愣，本能骂道：“傻逼吗？”
无论是信使号和烽火号，在宇宙空间中，都是相当渺小的目标。
她们在奥特尔云当中！
所谓奥特尔云，本质是一个巨大的云团，由无数冰山和彗星组成。
无论是信使号和烽火号，她们躲藏在这些云团中时，是非常难以发现的目标。
即使为了研究黑王座，靠近到了和黑王座相当近的距离，那也是天文意义上的近……
如果黑王座里出来了某些外星舰船，它们采用的探测技术如果和人类没有巨大代差，也是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信使号和烽火号的。
可信使号突然嚎了一嗓子。
这等于两个躲在荒原上，逃避可能出现的野兽的人类，其中有一个人对另一个大喊：“嘿，你在吗，刚刚草丛那动静是不是你发出来的？”
连学术界出身，往日儒雅随和，从不骂脏话的曲天问都受不了，忍不住骂出声来。
如果刚刚那怪异的灵能波动来自某个外星舰船，它通过黑王座进入了太阳系，就凭信使号发送的消息，它能立刻得知两个信息。
第一，它能通过信使号发出的消息，找到信使号的位置。
第二，它能通过信使号发出的消息，判断出这一区域内不止有信使号一艘星舰！
曲天问的手，脸颊，背，通通都在冒冷汗。
他感觉自己赤身裸体置身在毫无遮掩的旷野上，而看不见的高处，有一位冷酷的狙击手，正拿着狙击枪扫视。
也许下一秒，下一刻，它就会发现烽火号留下的踪迹，进而追踪到烽火号，然后砰的一枪……
烽火号上的灵能护盾虽然能抵御彗星，但绝对抵挡不了未知外星来客的攻击！
曲天问的大脑高速转动着。
不，来不及分析和思考了，在不清楚外星来客的技术水平前，每多一秒钟的耽误，都是对地球上人类命运的不负责。
“如果是误判……大不了我承担一切责任！”曲天问脑中冒出念头。
“烽火！”曲天问对旁边的兰国宁吼道。
要发射烽火，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
曲天问打开防止误触的合金盖子，拿出黄铜铸造的钥匙，插上了对应的锁孔。
兰国宁看到曲天问的动作，也立刻理解，他的身体被安全带固定住，也不去解开，兰国宁伸长身子，伸出手臂打开盖子，将自己的钥匙也插入了一个锁孔。
两只手同时扭动。
曲天问打开密码盘。
他需要在十五秒内正确输入密码，否则烽火的发射会被锁死，重新开启又需要时间。
望着密码盘，曲天问现在终于知道，当初为何要把“烽火”发射的密码设置成那个数字。
如果星门里真的进来带着恶意的外星来客，还没发现烽火号的话，烽火号现在的举动，就等于在黑暗森林里点起火把大吼大叫的小孩，属于纯粹的自杀行为。
可比起生命，有些更重要的东西。
兰国宁对曲天问投来了坚定的眼神，曲天问没有犹豫，快速输入着密码。
“8”
曲天问按下了第一个数字，又将手往左下移动。
“1”
他按下一次后，又按了一次。
接着，曲天问把手往右上移动，按下了“9”。
自从知道“烽火”发射的密码后，曲天问便已经确定，自己永远不会遗忘它。
那是一个他永远永远不会忘记的数字。
他把手往左下移动，按下了“2”。
最后，他按动了确认键，握向了红色的机械握把。
曲天问紧紧握住了握把，他感觉自己握住了命运。
不是他的命运，而是他身后那个文明的命运。
然后，用力，拉下它。
把它拉到底。
望着闪烁的红灯，听着紧急的声音和背后战友抵达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切，只需要交给机械去完成就好，烽火会被自动引导，发射到太空中，在预先设定好位置引爆。
完成发射后，曲天问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此时到来的另外三位烽火号成员，正要解释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体突然无法移动了。
不仅是他，就连从身后通道进入舰桥的三位船员，也都无法移动了，有人甚至就飘着，飘在门槛上。
曲天问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像传说中的鬼压床，但是更直接，他连胸腹都无法鼓动，呼吸完全不畅，整个人就憋着一口气，十分难受。
唯一还能动的，是他的思绪。
“被发现了……果然有外星来客，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是灵能攻击吗？舰上的灵能雷达都没察觉……”
“定身术？还是什么……”
“能这么快发现我们并发起攻击，是发射烽火时暴露了，还是信使号暴露了我们？”
“舰载雷达没有发现电磁波扫描，反探知系统也未发现预言探知类异能……果然，他们拥有更高级的探查系统，那是什么呢？中微子？重力？快子束？某种灵能手段？还是某种我不知道，无法理解的东西……”
“它是如何隐形穿越过星门的？这是什么技术啊，怎么做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它是邪物，还是外星文明？”
“烽火，烽火能点燃吗？地球上的人们，能看到我们点燃的光吗？”
曲天问放弃了思考。
他不再去想这些了，转而思念起了自己在地球上的亲人，朋友和战友。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曲天问想着。
“对不起……雪婷，我答应这次执行完任务，就陪你去旅游，陪你和莹莹去看瀑布和山巅……”
“对不起，莹莹，我答应过你，执行完任务回来，会陪你一起过暑假，会和你一起做暑假作业，会和你一起录制念诵古诗的视频，会教你怎么做甜点面食……”
“对不起，爸，妈，我没有陪你们到最后，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由于胸腹无法收缩臌胀丝毫，曲天问感到相当难受，像是被人埋进了坚实的泥土里。
那种窒息渐渐淹没了他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