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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带走?”周放的声音有些变调。
  明媚呆呆地看向顾允之,只见人俊眉朗目,几分薄醉地靠在椅子上,自有一份别致的风流在里头。她的心跳骤然加快,甚至还有几分的激动。
  “嗯。”顾允之应了一声,弯身捡起莺时身上掉落下来的轻纱,扔在明媚的脸上,“遮住脸,和我走。”
  明媚轻声应了一声,就跟在人的后面。
  周放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影,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等过了一会重新喝上酒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他忘记告诉人酒里下了东西。
  他先前只想让人尝尝云雨的滋味,可现在这个女人还摸不清楚身份,要是真的碰了,将人拿纳成通房,传了出去只怕要会和定远侯府翻脸。
  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多事之后,认命地赶了上去。
  好巧不巧出门的时候撞见了姜成远,姜成远先前见到一个和顾允之有几分相似的人带着一个女的出去,原本离得远,还有几分的不确定。
  可见到周放之后,几乎是确定先前的人就是顾允之!
  他眸色渐深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纠缠他的妹妹,一边来忆梦阁里养女人来了。
  ——
  顾允之是在半路上发现不对劲的,身上莫名有股躁意。那躁意掺和在血液里,随着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然后集中在下腹的某个地方。
  他心中一直有人,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自幼在军中长大,和糙汉子一起什么诨话没有听过,顿时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脸上涨得通红,粗粗地喘着气,试图减缓那种冲动,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可鼻端还是不停地传来幽香,那幽香十分好闻,恰恰能够缓解那股躁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明媚看人的样子,怯怯地将身子挪了过去,柔声问人:“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着,她就要抬手,想要去触碰男人的额头。
  可却在下一刻,手腕被人死死地攥住。男人的力道很大,她的骨头都像是要被捏碎,抬头就看见男人克制隐忍的目光。
  锐利依旧,“坐到旁边去,离我远点。”
  她许是明白了什么,低下头露出一节白皙修长的脖颈,“我被公子买下,就是公子的人了。若是公子有需要的话,明媚可以……”
  “我嫌脏。”顾允之眼帘微抬,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觉得人叫“明媚”完完全全就是在侮辱人,冷声说:“改了名字,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明媚似乎还能够想起那柄刀,纠结一会之后还是坐到了拐角的位置,只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不停地往人身上看着。
  顾允之闭上眼睛不去看人,运功将自己的五感都调到最低。
  周放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人的这副样子,心里感叹人果真是个能忍的。
  又想到今天的事情和自己还有大半的关系,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不然你先下去洗个澡,你和我说,将人送到什么地方,我帮你送过去。”
  顾允之踹了人一脚,也没有多说,只交代人,“送到近郊的院子,她是一个姑娘家,有不方便的地方,多找几个人侍候。”
  这就是变相地将人给软禁起来,不过此事过于蹊跷,周放也不敢轻慢,满口应了下来。
  姜成远回到府中之后,立即去找姜明月,得知人在祖母的寿福堂,没有多想就直接过去了。
  等踏入院中,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老太太笑着点了明月的额头,“这句话也只有你敢说的,换个人你的父亲只怕不饶人的。”
  “我说得本就是实话,二哥和父亲下了一下午的棋,二哥想着怎么放水都急出一身的汗来。”姜明月说笑,就看见姜成远走了进来。
  姜修玉能文能武,偏偏棋艺不精,可总爱找人切磋,输了也称不上是不高兴,可面色总是不好看的,是以姜成安和姜成远总是让着,不去触人的霉头。
  这里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姜成远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之后,就在右侧的椅子山上坐了下来,笑得风流恣意,“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若是父亲知道了又该找我下棋了。”
  柳如姝扫了人一眼,脸上发烫,不自在地撇过眼去。她的动作原本不大,没有谁能够发现,却被坐在她身边的柳姨娘注意到了。
  毕竟是有一定阅历的人,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破了柳如姝的心思。现在府中正房独大,方姨娘是个蠢笨的,可架不住人家的儿媳妇会来事,也能从中间得到一点好处,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
  而她这一房全部都倚仗着老太太的怜惜,可说句不好听的,老太太都这么打的年纪了,能护着他们到几时?
  可如果柳如姝和姜成远成亲呢?她是自己的侄女,难道还敢不向着自己?
  想通了中间的弯弯绕绕,柳姨娘浑身顿时就舒坦起来。她笑着开口,撞死不经意地提起了姜成远的亲事。
  “姜成远的年纪也不小了吧,这次在盛京长住,可想过将自己的亲事解决了?”
  姜成远只是散漫地笑着,没有回话。柳姨娘也不过是个姨娘,真要是说起来,姜成远他们才算是整个八经的主子,不想回答可以直接不理会人。
  姜明月抬头看了人一眼,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人的心思。她扫过柳如姝,和人的眼神对上,见人不自在地低下头,心中一沉,两个人是串通好了的?
  老太太闻言觉得有理,可她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哪里有姨娘过问哥儿亲事的,传出去岂岂不是让人笑话。
  可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也不好下了人的面子,一句“屋子里还有未出阁的姑娘,不便提及此事”,就将这句话给揭过。
  柳姨娘的心里着急啊,可也不敢多说,心里是存了这份心思。
  第74章
  听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就各自散了开来,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姜成远索性就去碎芳院里用饭。
  三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些野味,给老太太送了不少。老太太年纪大了之后见不得荤腥,背地里让人都送到碎芳院来。
  姜明月让桑青全部做成了菜,给各个院子里送一些尝尝。
  姜成远吃了一口狍子肉,觉得味道有些不新鲜,但是看妹妹用了几块,以为人喜欢,开口说:“你要是喜欢的话,等秋猎我亲自给你猎几条,保证味道要比现在的好。”
  不知道人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情,姜明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次秋猎我应该是不会去,等你回来之后狍子肉也和现在没有多少的区别。”
  秋猎是天家组织的一年一度的活动,对于男儿来说,就是一个展现自己本事的好场所,说不定就能被皇上看中,从此平步青云。
  可对于没出阁的姑娘家来说,这也是出头的好机会。华魏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学习骑射,也有人因为骑射出众得到贵人得夸奖,在上流圈子里打开名声,回去之后立即有人上门提亲。
  姜明月正好是说亲的年纪,先前被太后娘娘敲打了一番之后,也怕沾染了麻烦。正准备到时候称病躲在府中,也不用费心和人周旋。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近几年皇帝的身子不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若是有人耐不住心性,定是会在秋猎的事情中做一番手脚。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四皇子在围场中马匹突然受惊,从马匹中摔下来,虽然人平安无事,可左脚还是落下了残疾,从此退出储君之争,一蹶不振。
  姜成朗以为她是想躲着顾允之,挑了挑眉头,故作神秘地问人,“你猜猜我今日遇见了谁?”
  “谁?”
  “顾允之。”姜成远看着人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越发肯定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感情上的小纠葛。
  那顾家的小子真是可以,居然在招惹了他的妹妹之后去忆梦阁学着人养外院了。他冷笑着,“我可是亲眼看着人从忆梦阁搂着一个姑娘出来,那心疼人的劲儿,只怕要将人收到府中做通房了吧。”
  姜明月面上没有多少的表情,拿过手边用热水浸泡过的帕子,仔细擦了手,“这也是正常的事情,你特意告诉我做什么的?真要是着急的可是敬亲王妃和楚姑娘。”
  “那倒也是。”姜成远不介意往中间添一把火,“毕竟楚姑娘以后是要嫁进王府的,以后忧心的事情不少。”
  宛秋突然注意到洁白的帕子上有些红色,定睛一看发现姑娘无名指的指甲翻了,透明纤长的指甲要断不断地挂在一片血肉模糊上,鲜红的血液从中间不断涌出,然后没入帕子里。
  “姑娘……”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姜明月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手,仿佛没有任何的痛觉,脸上甚至带着淡然的笑,“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那剪子和金创药过来。”姜成远朝着人吼道,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你当真就这样在意他?”
  姜明月突然沉默下来,嘴角垂下,突如其来的疲惫让她没有能说任何的话,甚至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
  第75章
  宛秋小心地用剪刀将一小节指甲剪下,清洗过之后倒上金创药,小心地给人包扎起来。
  姜明月看着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半晌,垂眸说:“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姜成远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听清楚之后大为光火。
  他认定了是自己的妹妹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才见是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就被黑心的人哄骗了,现在一整颗心都在人身上挂着,不由对着罪魁祸首的怨气更重。
  心里的小本子都翻了几页,顾允之这个名字彻底称为名单上“见到就可以打死的第一人。”他不好对着自己的妹妹发火,就在心里面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顾允之一番。
  经过刚刚的事情,姜明月也没有心思要吃饭,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她一直没有说话,姜成远也渐渐没了说话的心思,让人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
  ——
  顾和回来之后就即刻换了一身衣裳去了慈明宫,毕竟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见人一回来之后就过来看自己,太后的心里不是没有高兴的。
  拉着人的手,嘴里却还是念叨着:“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我看着你都瘦了不少。怎么不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这么着急过来干什么。”
  “儿臣未能够在您身边尽孝,内心已是惶恐不安,既然回来了,肯定是要过来看您的。”顾和眼中多了几分温润。
  “你现在怎么将你侄子那套哄人的话学会了。”太后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欢喜的。
  顾允之故意装做了不高兴,面上带着几分不满,却还是笑着的:“皇祖母,我说得可都是实话,怎么就成了哄人的法子。”
  “不是哄我的是什么。”太后嘴角一沉,“真要是念着我的话,一个个都往外跑干什么。我要是想见你们一面,都要差人先将你们找到。老十七啊,你也这么大的年纪了,也是该安定下来考虑成亲生子的事情。等明天我就和你皇兄说了,让人留在盛京中,不出去了。”
  果然又遇见了这个话题,顾和苦笑一声,但对方毕竟是养育自己的长辈,只能委婉推辞,“我不着急的,这种事情讲究缘分,强求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就是强求,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是认我这个母亲,就听我的。最起码要看着你开枝散叶,不然我就是下去了,都没有脸面见你的生母。”太后听出了人话里的不乐意,板着一张脸,加重了话。
  她的情绪激动了几分,就已经喘气,杜贵妃连忙上前替人拍着背部顺气,急忙劝说着:“太后,您这是做什么,恭亲王心里定是有自己的主意。这王妃是娶进门过日子的,总要他喜欢才成。”
  她说的话看似轻轻巧巧,却意有所指。这么多年,能够得老十七另眼相看的是谁?还不是定远侯府家的嫡长女。
  太后显然是想到了这边,视线在小儿媳妇和顾允之的身上轻轻扫过,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敬亲王妃瞬间明白了人的意思,原本相看好的儿媳妇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弟妹,听上去是难以接受了些,但是能够让某些人死心便成。
  顾允之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顾和是唯一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以为太后只是单纯地着急他的婚事,不由苦笑。
  他现在做的事情侵犯了很多人的利益,虽然是亲王,但过着的也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说不准那天就在家中被人暗杀了,何必拖着人家姑娘来陪自己受苦。
  可太后毕竟是养育他长大的人,一个“孝”字砸在头顶上,他只好退让一步,“我最近几年不外出了,就留在盛京中陪陪您。”
  “这样才是最好的。”太后见人退让一步,也没有逼人太紧,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众人在慈明宫中用了饭,等宴席结束之后,顾允之闹着要去恭亲王府喝两杯酒。他们叔侄两人自小就关系好,众人只是笑笑,并没有疑心。
  顾和也许多年没有见到顾允之,特意让人将梨树底下埋着的两坛酒挖了出来。用锋利的匕首挑开泥封,清冽的酒香便飘了出来。
  “你这还藏着这么好的酒呢。”顾允之将桌上的酒杯一推,直接拎着酒罐猛灌了一口,闲散地坐在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人说说这些年在凉城的见闻。
  顾和心里闷笑了一声,这小子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脾气,又事找他的时候就借口,七绕八绕地非要让人先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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