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新年

  四合院的前身是一座清末的贝子府，环境胜在清幽。姜家买下之后做了仿古修缮，舒适度也增加了不少。
  庄凌拎着裙摆，正红织金的裙摆在雪地上划出一道亮丽的弧度，她转身回眸时看到姜呈按下快门。
  树枝上的雪簌簌而下，她伸手抓了一把，在姜呈走近时，对他招了招手，“弯腰。”
  姜呈微微扬眉，却是乖乖地弯下身。
  庄凌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迅速把雪团塞到他的衣领里。
  恶作剧得逞的喜悦持续不到一秒，就被他的手按住了手腕，另一只手顺势捞起她的腰，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手冷了？”姜呈按着她的手，帮她往里面伸一些。
  冰凉的雪在他的体温下融化得很快，他托起她的臀，将人直接抱小孩一般地抱起来，笑道：“多给你暖暖手，不用客气。”
  庄凌挣脱不能，索性把另外一只也冰凉凉的手往他怀里伸。
  “感冒了我可不照顾你。”她小声嘀咕。
  姜呈抱着她往屋里去，闻言低声笑道：“感冒了你会心疼我吗？”
  想说不会，但是拖拖拉拉地开不了口。
  庄凌索性搂着他的脖颈，舒服地当一个路都不用自己走的大小姐，心里还给自己打气，绝对不是原谅他。
  一上午拍了不少照片，庄凌脱了厚重的衣裙，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看着姜呈一点点导出来刚刚拍的照片。
  他倒是认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修照片的，瞧着可熟练了。
  相机里的照片是她占据了大多数，和他以前的风格差不多，都是以她为中心人像。
  他只有在拍她的时候才会拍得那么好看。
  庄凌捧着姜茶，举到他的唇边，问道：“要不要喝一口？”
  姜呈微愣，随后笑意盈满整个眼眸，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暖洋洋的姜茶。
  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庄凌伸手点了点屏幕上的几张照片，命令道：“这几张先给我。”
  说完，捧着自己的杯子，踩着木地板，哒哒哒地跑走了。
  手工蕾丝的裙摆上下翻飞，她像极了一只叼了食物就飞快溜走的小鸟。
  原来是报酬。
  一口姜茶换三张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一种亏本生意。
  但是，她的姜茶里大概添加了一些迷魂药。
  姜呈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先把她指名的照片修出来发给她。
  没一会儿，他就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她发的消息。
  【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以及，某个工具人很好用。】
  下面就是她要的三张照片。
  白雪，红衣，乌发，美丽得像是冬日里最温暖的日光。
  最后一张照片是助理帮忙抓拍的，他在前景，低着头正看着自己的相机，而她拎着裙摆，探头探脑地想要悄声接近。
  其实最后是他先发现了她，想要抱她，结果她又扭头就走，态度很坚定。
  他忽然想起来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
  其实那时她也不耐烦、甚至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对他露出笑容，没有一丝一毫躲闪的样子。
  她其实是个非常机灵的人，和绝大多数人都相处得很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生气。
  嗯……如果这样可以叫生气的话。
  姜呈走近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庄凌，刚想低头去亲吻她的发顶，却被她往旁边一滚，直接躲开了他。
  “不准。”她伸手捂着他的唇，睁大了焦糖般暖棕的眼眸，有一种非常难得的可爱稚气，“我还在生气。”
  “好吧。”姜呈垂眸低笑，喉结轻轻滑动，“那我的乖宝宝，还要生气多久？”
  “很久。”
  她笃定地给了他两个字。
  “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他垂眸，握着她的手腕亲吻。
  唇瓣轻轻摩擦柔软的掌心，他的鼻尖也触碰着她的手掌，嗅闻着她身上温暖馥郁的香气。
  像是桃子的清甜混了些许玫瑰的俏丽。
  庄凌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拉住，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
  “那你就想着。”她哼哼道，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翻身不肯理他。
  姜呈也不恼，摸着她的脊背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花胶鸡？”庄凌翘着小腿，裙摆从她腿上滑落，松松地推在腿弯处。
  姜呈的手指微动，忍住了去触碰的想法，嘴里的话语倒是正经：“我们打边炉？多准备点你喜欢的牛肉。”
  “虾也要。”庄凌被他摸得痒痒的，忍不住左右移动了一下，却躲不开他像是涂了胶水的手。
  “嗯。”姜呈的手像是有意识一般地往下滑。
  刚摸到后腰上，庄凌忽然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还正经地说道：“我去换本书看。”
  防他比防贼还紧。
  姜呈失笑，也没追上去，拿了手机安排人准备晚餐。
  她想要玩，他自然陪着。
  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能哄她开心就好。
  新年的最后一天，结束在红泥小火炉焖烤红薯的香甜气味之中。
  姜呈拿着银质的小勺将流蜜的红薯送到她的嘴边，看着她的目光，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温柔。
  宛如秋日懒洋洋的日光倒影在微风拂过的湖面。
  窗外堆了两个雪人，手牵着手，紧紧地挨着。
  庄凌忽然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遇到姜呈的时刻。
  学校食堂里给大家准备了汤圆。黑芝麻馅汤圆煮得有些破了，汤里也灰灰黑黑的，但是却是值得回味的甜蜜。
  庄凌去得有些晚，食堂的阿姨一边说着她太瘦一边给她舀了满满一碗还算完好的汤圆。
  她的家人的确不太好，但是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好的。
  姜呈前阵子给她原来的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写的是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她用他的电脑时看到，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的关心和爱护，构建了一个令她安心的世界。
  市区里不能燃放烟火，但是院子里的冷烟花在零点时一一亮起。
  白雪皑皑，银光碎散。
  庄凌搂着姜呈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上。
  “哥哥。”
  她忽然唤了他一声。
  “嗯。”姜呈用另一只手理顺她长长了的头发，拉起她肩上的披肩。
  他看到了她明媚的眼眸，宛如骄阳，宛如红花。
  “我爱你。”
  她唇边的梨涡深深如酒樽，看一眼就让人醉了。
  其实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句话，但是听到的时候，盛大的、幸福的喜悦盈满整个心房。
  春叶萌发，飞鸟振翅，鲜花肆放。
  姜呈搂着她的肩，俯下身，低头去亲吻她的唇。
  “我也爱你。”
  他的眸光在银白的冷光之中化为潺潺春水。
  那些始终萦绕在他身上的暴戾、孤傲，在她目光所及之处消失不见。
  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陷入爱恋的少年。
  ——这样很好。
  元旦清晨，庄凌从姜呈手里收到了一个小红包。
  沉甸甸的，打开是一颗心形的粉钻。
  像是花瓣一般娇嫩的粉色，他还贴心地递上了一束更为娇嫩的芍药。
  然后，再次被拒绝了吻。
  姜呈的表情难得有些疑惑。
  庄凌笑眯眯地抱着那束芍药，果断地摇头：“我还在生气。”
  跨年的仪式感要有，但是惩罚也不会少。
  姜呈轻叹：“阿凌，我只是在吃醋。”
  他其实已经解释过了，但是她说理解，却不肯轻易原谅。
  “我知道呀。”庄凌踮起脚尖，伸长手扯他的脸颊，“你没抓住重点。”
  羞耻和欲望的确让她感觉到了恐惧和欢愉，一开始只是在生气他的发疯，后来却改变了重点。
  姜呈不解。
  庄凌的目光从他左肩往下，看到了他的左臂。
  屋子里暖气充足，他只穿了T恤，洗了半年的纹身还有深深浅浅的痕迹，还得做很多次医美才能淡化这些痕迹。
  有一块格外红一些，是因为烛液倒在了那里。
  那个蜡烛的温度并不算低，她看到过他身上大面积的灼烫的痕迹。
  她受一点小伤，他就会焦躁不安。
  但是，他对于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
  可是，她在意。
  就像他一样，对于他身上的点点滴滴，她都是在意的。
  姜呈跟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到了自己的胳膊。
  他的大脑之中灵光一闪，刚想开口，却又被庄凌按住了唇。
  “你要好好反省呀，哥哥。”
  她伸手勾着他的脖颈，轻啄了一下他的喉结，随后迅速后退，在距离他两步的位置看着他笑。
  “我之前看到说，驯服猛兽需要糖和大棒。”
  她眨着眼，提着裙摆在他面前行了一个半蹲礼，像是一个聪明的、野心勃勃的公主。
  “可是，我很喜欢哥哥。所以，只用糖可以吗？”
  姜呈的不可控让她意识到一件事——一段关系中，只有妥协也是不行的。
  他们相辅相成，所以，她也得树立起自己的权威，避免他的行为过激，从而影响到两人的关系。
  好在，他爱她胜于自己的生命。
  她需要规范的，也只有他偶尔会脱离控制的自毁倾向。
  姜呈上前一大步，抓住了她：“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糖吃？”
  聪明人之间是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的，他很快就懂了她真正在意的东西，自然低头驯服，祈求她的垂怜。
  “等你再饿一阵好了。”
  她止不住地笑着，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微微一用力，就灵活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姜呈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要被她勾走，空虚和寂寞让他难捱。
  他必须得承认，或许不用他教导，她就已经对如何控制他这件事如臂使指。
  他有些轻微的遗憾，但更多的是骄傲。
  他很早就清楚，没有他，她也会长得很好。
  是他，更需要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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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工作又多了起来……换了个新领导，被画了很多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