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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百灵也觉得眼睛酸痛,忍不住小声道:“其实姨娘也不必做这般繁琐的活计,夫人那里……”夫人那里怕是根本就不会用姨娘做的东西。这些年姨娘给夫人做过不少针线,何曾见她用过,许多都赏了下人。更不必说这帐子是做给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房里挂的,夫人定然更不会用了。
  “夫人用不用,也是我的心意。”香姨娘笑着起身,“走,跟我到外头走走去,这骨头都僵了。”沈夫人用不用有什么干系,沈大将军是会看见她的心意的。再说这个瓜瓞绵绵的花样好,她绣得熟了,等沈云婷成亲的时候,再绣一幅更好的。
  百灵扶着香姨娘在芥子居院里走了几步,偶然一抬头,却从花墙的镂空处看见远远一点灯火,朝着花园的方向去了。
  “谁大半夜的在外头乱跑?”沈府自有规矩,入夜之后不但二门关闭,内外隔绝,就是后院的下人,无事也不得随意乱逛。这会儿天色已晚,各院早就该关闭门户,都歇下才是。只有打更巡夜的婆子会出来,但也不会往花园那边去。
  “莫不是有人聚赌?”香姨娘也抬头看去,眉头一皱,“走,看看去。”
  第79章 夜课
  下仆聚赌, 这事儿大概各府都有。尤其是有些守夜的下人,若睡着了怕误了打更巡夜,便聚了同好来耍些小钱, 倒免了困倦。
  只是这赌博之事, 若沉迷其中, 别说什么警觉,只怕家里进了贼都听不见。更有一等人,还设局坐庄,从中抽头。
  沈大将军极恨赌博之事, 在西北时不但清查赌馆,自己府中更是绝不允许有。不过来了江浙之后, 有些婢仆都是在本地采买的,或许还不知沈大将军的厉害,仍是带来些旧日恶习也未可知?
  香姨娘心里想着, 扶了百灵就跟了出去。这大半夜的, 花园早就锁了门了,这时候往那边去,香姨娘能想到的,不是聚赌, 就是私会。
  前面那灯光走得甚快,亏得香姨娘也是奴婢出身, 这些年倒还不曾养得身娇肉贵,快走了几步,终究是在一段较长些的小径尽头看见了两个背影。只是灯光一晃, 这两个背影转过弯角,又消失在了一小片竹林后头。
  “姨娘!”百灵猛地停下了脚步,“那,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分明是做男子装扮的,可这个时候了,二门之内只有婆子丫鬟,哪里来的男子?而且两位少爷身边的小厮她都熟识,那两个背影绝不是五炼九炼,也不是青砚澄砚,那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进贼了吗?
  “不,不是男人。”香姨娘也吓了一跳,但随即摇了摇头,“是两个女子。”虽然穿的是男装,可背影纤细,步态轻盈,应该是两个年轻女子才是。尤其其中一个还伸手扶着另一个,那手势绝不是小厮们搀扶少爷的模样,分明就是丫鬟才会做的动作。
  “那是谁?”百灵心口还在呯呯乱跳。沈府里年轻的奴婢是有数的,大都是各房主子身边的贴身人,百灵平日里都与她们熟悉,单看身形都差不多能认出来。无论是夫人身边的红罗等人,还是大姑娘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们,都与那两个人影不大合得上。
  香姨娘微微眯了眯眼睛:“好像是——大少奶奶。”打着灯笼的那个人影个子矮小,分明就是许家陪嫁来的那个知雨。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做了一等大丫鬟,个头比其他房里的大丫鬟们都矮上一截儿,倒是好分辨。
  “大少奶奶?”百灵喃喃地道,“瞧着是像……”刚才想不到,现在香姨娘这么一说,便越看越像了。
  可是大半夜的,大少奶奶跑花园里去做什么?这几日大少爷不在,她不是该早早就关了院门歇下么?
  “跟上去看看。”香姨娘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百灵心里呯呯乱跳,急忙扶着香姨娘往前走,可两人到了花园门口,却发现园门是上了锁的,而管园门的婆子在值夜的小屋里打着鼾,睡得正香呢。
  难道是看花了眼?可方才清清楚楚是两个人,还点着灯笼,绝不会错啊。百灵趴在门上往花园里看了又看,终于看见树影掩映之中有一点光若隐若现,往园子里去了。
  香姨娘摸了摸园门上的锁,又往园子里看了看,才冷冷地道:“走,回去。”
  百灵扶着她往回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这么说,是少奶奶拿了钥匙开了园门,然后进去了?可她进去做什么?
  园子里,园子里……百灵心里骤然又是一跳,园子里如今可住着人呢,就是梅家的两位公子呀!大少奶奶难道是半夜三更去见梅家公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少奶奶半夜里去见梅家公子做什么?百灵赶紧把心里冒出来的那个大不敬的念头按下去,可这念头跟带爪子似的,总在她心里挠个不停。直等走回了芥子居,百灵实在是忍不住了:“姨娘——”大少奶奶去花园做什么?
  香姨娘面沉如水,半晌才道:“或许是半夜睡不着,起来走走……”
  百灵没说话。她觉得香姨娘自己大概都不相信这句话。就算是睡不着,像香姨娘这样,起身走走也该在自己院子里,何必大半夜跑去花园?更何况,现在花园里住着人呢。
  自从梅家两位公子住进去,沈府的人都自觉地不大往园子里去了。也是如今天气渐冷,一家子又都忙着二少爷定亲的事儿,那花园也不大有人去——若这么说,大少奶奶更不应该去了呀!
  而且,她还有钥匙。悄悄地开了园门,进去之后又锁上。若不是香姨娘今夜恰好不曾睡下,否则谁会知道她曾经去了花园?更不用说,她还换了男装。谁家女眷逛园子,还要特地换上男装的?
  “大少爷还不在家——”百灵到底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姨娘,这事,是不是要告诉大少爷?”
  “自然是要说的。”香姨娘终于开了口,“却不可让别人知道。”这若是传出去,沈云殊可是个什么名声?
  百灵连连点头:“奴婢绝不说出一个字去!”别人想来也不会知道,毕竟只有芥子居位置特殊,要去花园必经此地,别的院子若不是有心,不会发现少奶奶这深夜之行。
  香姨娘不再说话,由百灵服侍着躺下了,只是两眼盯着帐子顶,无论如何睡不着。
  其实,她并不相信许氏是去私会梅家兄弟的。不说别的,许氏与梅家人素不相识,梅家兄弟搬进沈家才几日,这就情热到夜间私会?这绝不可能!
  但许氏手里有花园的钥匙却是事实,那么这钥匙是谁给她的?
  花园以前并不是非上锁不可的。因晚上并没人往园子里去,所以只是有个婆子看看园门罢了。也是打从梅家兄弟住进去,沈云殊才特地交待必要锁门,梅家兄弟若有事可来叫门,也可从花园角门出入,免得误撞上内眷。
  因为有了沈云殊的话,婆子才记得夜夜都要上锁,所以这钥匙,十之八-九,就是沈云殊给许氏的。也就是说,他知道许氏夜里要去花园,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他让许氏去的。
  香姨娘想不出来许氏去花园会做什么,但她至少知道,梅汝清被沈云殊强拉了去军营教授倭语,梅家兄弟也是他半抢半请来住在花园里的,这都跟外头的事有关。所以,许氏也很可能,是替沈云殊在办事。
  可是许氏嫁进来才多久呢?香姨娘不由自主地屈起手指数了数,从二月到九月,半年多点儿而已,他们甚至还没圆房,许氏就已经这般得沈云殊信任了?
  按理说,她应该替沈云殊高兴才对。毕竟夫妻相得,这也是当初她对许氏的期望可是……许氏对她,似乎并不那么……
  想想许氏自进了沈家,对她的态度,香姨娘就觉得心里有些微微发凉。
  许氏跟她不很亲近,这倒没什么。她毕竟只是个妾,又不是许氏的正经婆婆,难道还非得要她敬着不成?
  可是她这里掏心掏肺地跟许氏说起沈家众人的喜好,想着能帮她几分也是好的,许氏却一转头就哄着沈云殊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都给了她管。
  这也就罢了,她是当家主母,这些交给她管也是应当应份的。但她,许氏她当面说相信她不必查账,却是一转头就哄着沈云殊又去了茶山。
  最要紧的是,沈云殊竟也去了。
  香姨娘在黑暗中攥紧了手。自打前头连氏夫人过世,她的嫁妆就由沈大将军交给了她替沈云殊管着。这些年来,沈云殊不但从没过问,还把自己得的东西也都交给了她。如此的信任,却被许氏吹了吹枕头风,就烟消云散了。
  不,也许并不是烟消云散,沈云殊不会是怀疑她才要去茶山的,那可是她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只跟她亲的!
  他答应去茶山,也许只不过是随口应了许氏罢了,只是他那时候,一定是根本没有想到,他这样去查账,对她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未免太听许氏的话了。
  许氏,是生得够美貌……香姨娘眼前便浮起许碧的脸来——雪白的肌肤,仿佛在阳光下晒晒就会化掉似的;一双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我见犹怜,还有笑起来的时候会浮出来的一对儿酒涡——西北可找不到这么精致的女子,也难怪沈云殊一头就栽了进去,还不曾圆房,就陷进了温柔乡……听说去京城的时候,朝廷里还有人在弹劾沈家,他就忙忙地向礼部递了请封的折子,给许氏请诰命……
  这样怎么成呢?香姨娘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可以不在意许氏疑心她——就像前些日子,她明明是一片好心要安慰表姑娘,许氏却疑心她在连玉翘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还叫丫头来传话敲打她——但她不能由着沈云殊就这么被许氏攥在手里,言听计从。
  这男人家,若是被后宅妇人拿捏住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香姨娘在西北的时候也见过,外头威风凛凛的男人,就因为被后宅妇人的枕头风吹昏了头,办下许多错事,连自己辛辛苦苦拿命挣来的军功都打了水漂。
  还有些人,则是后宅里一人独大,以至于子嗣上有了损伤。就说沈家吧,若是沈大将军把后宅全交给沈夫人,那沈云殊还能平安长大吗?
  她都是为了沈云殊。香姨娘低低地重复了几遍,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似的。那是她守护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害他呢?只是叫他不要被人哄骗了去,不要沉溺于后宅美色罢了。
  只是,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叫他被许氏迷了去呢?
  许碧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已经被升级成狐狸精一类了,她正混在一群人当中,听梅若坚教授倭语呢。
  没错,梅家兄弟晚上在花园里开了一个倭语授课班,专门给沈家属下的人教倭语。
  已经来上过三回课了,知雨还是有些胆怯,坐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藏起来。许碧颇有些无奈:“你怕什么呢?”
  “若是,若是他们认出来……”知雨一个劲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又忍不住去摸发髻。
  许碧险些笑了出来:“你还当他们没认出来?”这里坐的都是什么人哪?全都是沈家的心腹,他们彼此之间都十分熟悉,难道会对突然冒出来的两个陌生人视而不见?再说了,再怎么扮成小厮模样,她们两个也都是女子,若是放到那什么地方去,男女莫辨也就算了,在这一群汉子们中间坐着,她们两个如同跑进了骆驼群里的羊,简直一目了然。
  知雨惊得连害怕都忘记了,呼地坐直了:“他们,他们早就……”
  许碧忍着笑点点头。知雨打小就被买进了许府,总在后宅走动,何曾见过这许多外男,更不用说还坐在一室之中了。她连抬头看人都不大敢,自然更没有注意到那些汉子们有意无意地也都在避免向她们看过来。被如此特殊对待,若说这些人没认出她来,那才叫奇怪呢。
  话本里说的那种女扮男装还天衣无缝的事情根本不存在,除非那女的原本就长得跟男人一样。就比如说她吧,虽然用妆粉涂黑了脸,还加粗了眉毛,但仍旧不像男人。更不用说这些人里有许多就是探子——比如那几个以数字为名的,据说都是专门培训出来的——他们要是眼睛这么瞎,也干不了这份工作。
  许碧敢肯定,第一天踏进这地方,这些人就认出了她们是两个女子,然后估计用不上一炷香的工夫,他们就能猜到她的身份。所谓女扮男装,不过是为了糊弄上头讲课的梅家兄弟罢了。
  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尴尬。毕竟沈云殊许她乔装了来听课,跟她大摇大摆以沈家大少奶奶的身份进来,还是有区别的。不说别的,就梅家兄弟往讲台上一站,低头看见下头两个年少女子,只怕也会觉得别扭吧?
  不过梅家兄弟应该是到现在还没发现这一群“学生”里有两个女的。
  许碧想到这个就有点好笑。
  梅若明是个近视眼!虽然这年头没有眼镜,但看梅若明往下看的时候眯着眼睛,就能看出来他近视,而且度数应该也不会太低。听说他实在是太爱读书,以至于梅汝清不得不硬拉着他出来游历,免得他进了书房就不出来。
  看来这对近视眼就是这么出来了的。
  不过梅若明一讲起话来,就显示出他渊博的知识了。日语受到汉语很大的影响,梅若明讲起来的时候也是两相对照着讲的,旁征博引,信手拈来,甚至还给他们科普了一下日本历史。许碧觉得,就单论语言这一门,也不比她当初大学里教日语的那个老师差到哪里去,更不用说人家对其它知识的丰富了,这样人才是真正做学问的呢。
  梅若坚呢,比梅若明要活泛点儿,到底是年轻几岁。他授课也与梅若明不同,居然搞出了角色扮演,叫众人一边说着倭语,他一边在旁边纠正发音和语法。虽然大部分人现在只能磕磕巴巴说几句最常用的话,但看得出来都对这种学习方法甚感兴趣。
  今天还是梅若坚授课。他倒是不近视,看那从容谈笑的模样倍儿有神。许碧在下头端详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其实这倒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啊。
  沈云婷的亲事,其实沈云殊也物色过几个人选,但许碧曾经旁敲侧击地跟沈云婷谈过,发觉她虽然十分崇敬自己的长兄,本人却更喜欢读书人。这大约是在西北的时候,因为时常战事一起就要担心父兄的安危,所以才害怕将来嫁的丈夫也这样时时身处危险之中吧。
  要说,梅若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符合沈云婷的要求。他今年二十岁,还有些少年人的锋芒,虽然穿着简朴,人又晒黑了,可五官轮廓摆在那儿,因为人瘦些,倒显得格外深刻了。
  岭南人个子多半矮些,梅若坚却是中等偏上的个头,实在难得。且他性子活泛,沈云婷那小古板,真应该找个说话多些的夫婿。
  虽说沈云婷是庶出,但梅汝清父子三人都只是举人,梅若坚就算后年马上就中进士,也是从七品做起。论身份,沈云婷还算低就呢。
  就是不知道,梅汝清这样的大儒,会不会特别执着于嫡庶之事,不肯叫儿子娶个庶女。许碧在心里琢磨。其实沈云婷也就是一个庶出的身份略差些,论起管家理事,香姨娘也能教导她一二;论起读书识字,也算是个好学的;若论脾气,那至少比沈云娇是强上许多呢。
  “那位小哥,轮到你了。”梅若坚忽然在上头指了指,接着许碧的衣角就被知雨拉了一下:“少奶奶,梅二少爷在说您呢!”
  许碧这还是头一次被梅若坚点到,不过要论倭语,她可比在座这些人基础都好,只是需要重新学习一些发音和语法罢了。像这种日常用语的角色扮演,根本难不倒她。
  梅若坚其实是瞥见下头这个清俊小厮仿佛在走神的样子,这才点了他起来。来听他授课的这些人看起来五花八门的,他心里多少也猜到些多半是沈家养的探子,只是假做不知。只是这一群人当中,这两个小厮看着实在显眼,尤其有一个生得太好,瞧着雌雄莫辨,梅若坚都疑心该不会是派到那种地方的人。虽说他只管授课,但心里总觉得这样人有些不堪,故而看他走神,便故意叫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小厮竟学得极好,瞧着比别人说得都流利些,就是那声音软绵绵的很有些女气,越发让他心里起腻,等这小厮说完,便连忙叫他坐下,连点评都未曾点评。
  许碧还真没想到梅若坚猜到那个方面去了,这一堂课上完已经到了子时,沈家的人一出房门就四散在夜色之中没了影儿,只有许碧和知雨拿钥匙又开了花园门,悄悄回了院子。
  知晴守门,困得直打呵欠,终于盼了她们回来,不禁叹道:“姑娘辛苦学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去跟倭人说话不成?”她可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上什么倭人了。
  许碧看她困得两眼都睁不开,笑着打发她去睡,自己由知雨伺候着洗干净了脸,就进了卧房。其实她也知道便是学会了倭语也未必就能派得上用场,但不学又觉得可惜。何况这比做针线可有趣多了。
  她一边想一边往床边走,一掀帏帐却发现里头已经有了个人,吓得一声尖叫险些就要出口,却被那人伸出手来一把捂住了,低声笑道:“是我。”正是沈云殊。
  “你——”许碧险些被吓出心脏病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就跑到我床上来!”
  沈云殊嘿嘿一笑,小声道:“偷偷跑回来的,别作声。”
  许碧白了他一眼,把灯吹熄,也低声道:“还别作声呢。你这吓我一跳,要是我喊出来,看你怎么收场!”幸好她不习惯有人在屋子里值夜,要不然知雨也在,这还能瞒得过去吗?
  沈云殊往后一倒,躺在她的枕头上,笑道:“大少奶奶胆气过人,哪能见人就吓着了呢。”
  许碧忍不住伸手就掐了他一下,没好气道:“这跑回来又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沈云殊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要把海鹰再送回宣城去,顺便来看看你。”
  “骗人吧你就——”许碧才不相信他,“海鹰那边,袁家起疑心了?”
  “嗯。袁家也不好骗。这会儿海鹰知道的都吐得差不多了,送他回去避避风头。”沈云殊握着许碧的手没放。其实他真不是骗人的,本来他们扮作商队,赶着天黑前进城,明日一早就走,他是特意回来看看许碧的,二更时分就得走。
  说起来,许碧马上就要及笄了,那时候就……
  沈云殊轻咳一声,把心里的绮思压下去:“倭语学得如何?”
  “好着呢。”许碧不大谦虚地夸了自己一句,小声道,“你觉得梅若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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