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废墟

  一道幽暗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上神身后。
  一袭黑衣，眸若深渊。
  负手而立，渊渟岳峙。
  便是在这无边伟岸的黑暗废墟之上，都如主宰一般高大，难以揣测分毫。
  无止尽的灰圾，在其足下慑服。
  他乃这黑暗中的至尊。
  许光注视着上神，神色漠然，谬无波澜，仿佛在看一只毫无关联的蝼蚁，哪怕同源，哪怕是生死，也难以引起他丝毫的情绪变化。
  “先天有缺，不过是外围灰圾诞生的生命。”
  “就如同这废墟上被抛弃的边角料，何有资格登临无上？”
  许光漠然摇头，旋即折身走向另一侧。
  随其走过，足下灰圾如水波般蔓延退避，自动为其腾出一条栈道。
  足下，是坚实的大地。
  历经不知道多少时光岁月的灰圾侵蚀。
  每一寸，都已化为灰圾。
  比所谓的灰圾古晶，都要精纯无数倍。
  但若是想要将其砍下一块来，却是痴人说梦。
  在许光离开之际。
  嘭！
  刺耳的声音响彻在这死寂的废墟之上。
  上神躯体崩碎，化作幽暗光屑，坠入废墟。
  那唯一的生机，彻底荡然无存，化为乌有。
  世上再无上神此人。
  若说死，对于上神而言也是值得。
  至死，他都不曾退缩。
  他惊恐、仓皇、悲愤，但却一往无前。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本不该诞生，本不该进化，做一懵懵懂懂，不知一切的灰魔，方为圆满。
  许光行入黑暗，迈步前行，毫不停歇。
  这废墟无边无际，浩大至极。
  便是许光，都不曾抵达尽头。
  原本，本能告诉他，他无法走出去。
  但现在，却有了走出去的资本和底气。
  某一刻。
  许光突然停下。
  前方废墟中，一座巍峨高山矗立，通体漆黑如墨，别无其他色彩，在这废墟中不算多么伟岸，但却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气息，镇压周虚灰圾。
  最为惊人的是，其中蕴藏着一丝薄弱的生命气息。
  ‘许光’便是从此山中孕育而生。
  其内，有一生命之源。
  因其孕育，而耗尽了大半力量。
  先前与许光作别，他便是回归孕育初生地，感悟进化。
  剩下的生命之力，虽然孱弱，但置身在无边废墟上，却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
  若假以时日，达到圆满，或许还会再度诞生出像他一样圆满的生命体。
  “既已有我，何须再来？”
  许光唇角上翘，勾起一抹弧度，旋即一步迈出，走至山岳之上。
  嗡！
  黑袍微微晃动，矗立于高山之上，仿有黑色旗帜微弱舞动。
  下一刻。
  高山一震。
  一股惊人的生命力量涌入许光体内。
  这是来自于灰圾中的生命之力。
  独特至极。
  良久。
  高山死寂，再无丝毫波澜，其内生命之力被许光彻底吞噬干净，并且毁去其根基。
  旋即。
  许光踏空而去。
  嘭！
  高山在其身后应声而碎。
  无垠的废墟之上，许光一路前行。
  “终于，感受到了。”
  某一刻。
  许光眼中精光如电，隔空荡起一片剧烈波澜。
  他感受到了属于这片广袤废墟中的核心存在。
  亦是灰圾蔓延孕生的根本。
  原本，他猜测有，但却无法感应和触及。
  如今，凭借与许光融合之后的蜕变，世界一下子变的清醒，生命形态彻底达到了至高无上的境地。
  许光面无波澜，一下子加快了速度，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横跨周虚。
  此间，没有时间与空间的存在。
  一切都是黑暗混沌，破灭至极，灰圾都几若凝滞。
  似是数日，又似数百上千年。
  黑暗中，骤然涌现一片幽亮的光晕。
  许光身形一震，旋即瞬息而至。
  临至近前，许光身子微微发颤，瞳孔紧缩，神色格外的肃穆。
  幽亮边缘，笼罩着一层浑厚至极的灰圾古力。
  强盛到让许光都感到心悸。
  要知道，他现在的躯体，已经完全成为灰圾之体，所蕴的力量可怕至极，无法想像。
  黑桀等人口中所谓的九重，在他面前便如蝼蚁一般，不知道超越九重多少个层次。
  但依旧感到可怕。
  许光眼中精光蠕动，模糊的看到，幽亮的核心，似乎是一只眼瞳。
  一只黑暗神眸。
  只一眼。
  许光身子一晃，意志疲惫，仿佛耗尽了莫大精力。
  “果然。”
  “就是它。”
  “只要将其掌控，我便能够离开此地，并且跨入一个全新的层次。”
  许光目露振奋，旋即一步步走至跟前，在浑厚的灰圾古力边缘盘坐下来。
  嗡！
  许光缓缓闭目，开始吸收其中的力量。
  那力量精纯强横至极，超越他所见过最强的灰圾古力数千上万倍。
  极其艰难的吸收。
  但许光心绪谬无波澜，完全沉浸其中，忘却一切。
  时间，对他来说，乃是虚妄。
  若想，他可以永无止尽的晃荡在这天地中，不死不灭。
  无尽久远的时光流逝。
  许光已如雕塑。
  其面前灰圾力量以缓慢的速度缩减，内里，那只眼瞳逐渐清晰。
  黑暗，却格外明显。
  漠然无波，谬无痕迹。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眼瞳。
  仿佛是真正主宰一切的神明之眸。
  ……
  天地内。
  一片繁荣，生机澎湃。
  已然过去万年之久。
  一座座庞大的古城，一座座强盛的国度，乃至宗派势力，再度恢复荣光。
  天地似乎一直在蔓延扩张，便至现在，也不曾有人探索到极致地步。
  此间根本的力量似乎与混沌相似，但却又井然不同。
  阳天帝等存活下来的人族顶尖强者，在这万年中，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按照烛魔所言，已经早早超越了九重。
  于是。
  在一群顶级强者的参悟下，摒弃了先前的体系。
  从帝境开始，往上共十八重。
  如今，最强者便是烛魔，已至十一重，红须木魔与其相当。
  但红须木魔一直生存在其中一角演化的灰圾区域之中，无论这天地如何扩张，这片灰圾区域都不曾坍塌。
  除了烛魔等人外，其他人尽皆不知这里还有一片灰圾区域，并且其中有着唯一的存在红须木魔。
  阳天帝等人则是十重。
  许光先前将人族气运燃烧殆尽。
  然在这里。
  人族气运再次汇聚。
  这方天地，被阳天帝等人称之为人界。
  简单粗暴，因人制宜。
  此时。
  人界至高无上之地，祖山。
  一尊雕像，矗立在祖山之巅。
  其形态，赫然与许光一般无二，但却没有丝毫生气，不存丝毫意志波澜。
  就如同世俗中最为普通的雕塑，僵硬至极，让人看了第一眼就感到别扭不适。
  并非阳天帝等人没有用心铸造这雕塑，实乃只能做到如此，根本无法为其增添丝毫的神韵。
  似乎冥冥中已注定许光彻底陨灭，分毫不存。
  连其神韵，都无法临摹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