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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李尊者挑眉,神情有些不善。
  巫帝眼中笑意更深,顷身附在李攸耳边,低语数声。
  瞬息间,李攸脸色由白变金,再由金变白,很难以形容。
  “你说真的?”
  “真的。”
  巫帝坦然,李攸双耳骤成赤金。沉默两秒,忽然手捏法诀,飞身冲出殿门,差点-撞-破-石门,惊得守门的巨龙炸开鳞片,飞速冲回,唯恐出现差错。
  落在绿洲中,李攸捏捏耳垂,仍是火热。
  不过是这样那样过,竟然就会多出两个图腾!
  这是要昭告天下的意思?
  事实上,如果李尊者知晓灵雨的深层含义,就当明白,图腾已不算什么,今后巫界的降水才是真的坑人。
  人界
  白云山大典之后,五国形势悄然产生变化。
  云霁归国,昭告全境,除国号,自降为诸侯,迎回母妃牌位。同日,下令废皇室灯阁,燃先君灵位,赶出-皇-室-祭祀。
  四国哗然,多数斥其大逆不道。
  云霁不以为然,更于两日后拿霍氏全族,霍章直系血脉全部下狱,同当年惨事有关之人,全境-缉-拿,逃入他国亦不罢休。
  或许觉得还不够震惊世界人,在废除君号,自降为侯,处置霍家之后,云霁公然宣称,其为先朝宗室血脉,此后将不尊周室祭祀,改奉夏朝国君为主,祭祀夏朝先祖。
  “他疯了吗?”
  非只四国皇室世家如此想,周国臣民也是惶惶不安。
  作为挑起一系列混乱的云霁,丝毫不为外界影响,都城事了,立即调兵遣将,于约定之日赶赴边地,陈兵齐、周两国边境,等候李攸出现。
  消息传回齐国国都,内廷顿时大乱。
  ☆、第一百零七章
  “云霁疯了吗?”
  齐国内廷吵成一锅粥,主战世家坚持向其他三国求援,期望借五国盟约,联合发兵,予以回击。并趁机攻占周国,扩大疆域。
  “云霁初返国,立足未稳,便屡行大逆不道之事,废国号,迎废妃牌位,自降为侯,后燃-周室灯阁,逐走皇族祭祀,改奉先朝-戾-皇-为祖,肆意妄为,已是引起众怒。”
  有世家大臣立在廷右,义正言辞,侃侃而谈。
  “此时举兵犯我边境,更是违背五国盟约,必引来上天雷霆之怒!派遣大军击杀逆贼,乃是顺天而为!”
  说话间,主战的世家交换眼色,不由得盘算,如能击杀云霁,灭除周国世家,即便要同其他三国划分好处,于己也十分有利。
  一来,齐国同周国接壤,借地利之便,自可占据大片领土。二来,先一步发兵,后派遣使臣,必能占得先机。待攻-破周国都城,搬空周室宝阁,谅他国也说不出不什么。
  好处可以分,大头必须在自己手中!
  云霁发病,已不被这些人看做威胁,而是天赐良机,壮大自身的良机。
  主和的世家大臣看不惯主战之人的嘴脸,眉头紧蹙,面如冰霜,甩袖冷哼。
  击杀云霁,瓜分周地,哪有那么容易?做什么春秋大梦?
  周国国力与齐国相当,云霁更集结重兵,来势汹汹,岂是说打就打,说灭就灭?
  先皇在世时,尚可压制对方,可先皇已经陨落,新帝尚且年幼,兼资质平平,登基之后,全靠母族扶持,才可掌控都城。
  不见宝座之后,帘幕遮挡之人?
  以皇妃之位临朝,虽久未出声,新帝的一举一动却在其掌控之中。
  外戚做大,皇室衰弱,世家各为利益互不相让,争执不休,这种情况下,还想同云霁一战,甚至攻破周国国都,何等的狂妄自大!
  不是白日做梦,又是什么?
  这些不提,云霁背后的山门,可都忘记了吗?
  人界第一山门,山主更将是千年来飞升的第一人,实力何等雄厚。纵使荀山主表明态度,与五国再无瓜葛,却不会对门下弟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灭除周国,击杀云霁,瓜分周地,简直笑话!”
  杀死云霁事小,引来他背后的庞然大物,雷霆之怒,降下天火,烧到自身,又当如何?
  更何况,能不能杀得死还是两说。
  早有传言,云霁同洞天福地之主交好,得其赠送法器灵宝,境界早有提升,已是今非昔比。想杀他,不说难如登天,也非轻易可为。
  同时,国内也不太平。
  白云山大典之上,一场幻境引来多少流言,揭穿多少谎言?
  “诸位难道忘记,现今国内凡俗都在议论些什么?”
  夏朝的灭亡,戾-皇的身死,于五国皇室和世家一直是个禁忌,尤其是参与当年之事的家族,更是讳莫如深。
  措手不及,遮掩千年的秘密陡然被揭开,分毫不差的展现在世人面前,惊慌,骇然,一齐涌上心头。
  哪怕谎言流传千年,史书已盖棺定论,事实终究无法全部抹杀。是非黑白,正-义-邪-恶,因果轮回,谁敢断言,自己就能超脱于外。
  一时之间,流言纷起,五国上空均蒙上一层阴影。
  皇室世家编织谎言,树立的形象有多高大,就有多让人怀疑。
  夏皇-暴-戾,五国诸侯起兵以肃天下?
  真是出于-正-义,忧国忧民,为何不在-推--翻-戾皇之后,另立夏朝宗室子弟?当时,夏朝皇都矗立万年,血脉道统自荒古延续,又得天道承认,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五国分立要来得妥当。
  诸侯登位,真不是出于私心?
  凡俗之后,有修士发出疑言,人界失却天道眷顾,千年未能有人修飞升,是否源于五国分夏?是否就是五国诸侯的逆举触犯了界规?
  “正-义之举?分明是打着正义旗号,暗藏野心的逆贼!”
  流言越传越广,云霁归国后的种种举动,更从侧面证实,凡俗和修士的猜测非是无因。
  不见云霁自降为侯的当日,周地有彩云缭绕,更有灵鸟之声?
  “必是天道赞其所为!”
  正因如此,云霁驱逐周室祭祀,燃烧灯阁,处置霍家,迎回生母牌位,看似大逆不道之举,均未受到太大阻拦。其后点兵集结边境,更有世家主动跟随。
  周人忧心忡忡不假,可聪明的都能察觉,自周皇降为云侯,灯阁烧成灰烬,云霁改供奉夏朝先祖,笼罩在周地上空的阴霾似有消散趋势。
  凡俗只隐约有感,修士的直觉更为清晰。最显著的表现,不少人发现,停滞的境界竟有松动迹象,不再像难以撼动的大山。
  曾参与云霁主持的祭祀大典,奉回夏皇牌位的供奉修士,更是如此。
  表面上,云霁貌似疯子,周国的世家陪着他一起疯,悍然与四国为敌,似要双脚踏入火山口,粉身碎骨,一去不复返。
  实际又是如何?
  争论不休的齐国,犹豫不定的燕国,暗中窥伺、还想着趁机占些好处的秦国和梁国,才是真正坐在火山口上,随时将要陨灭。
  岩浆滚滚,热度逼人,流过脚下,众人犹不知晓,兀自做着白日梦。
  纵知一梦黄粱,如镜花水月,仍沉浸在梦中,不肯醒来。
  “陛下,不能发兵,应派遣使者,探明其意,再做打算。”
  齐国主和的世家接连出声,在数量上压倒主战一派,渐渐占据优势。后者自不甘心落败,推出齐皇母族,意图扳回劣势。
  从日升到日落,从黑夜到白昼,双方吵了整整两天,仍没吵出结果。
  年幼的齐皇坐在高位,俯视朝堂,面如表情,仿佛泥塑木雕,半声不出。帘幕之后,同样寂静无声,却有一只纸燕飞出,远远离开都城,飞向边境。
  三日后,齐国边境的情势已是万分危急。
  齐国守军立在要塞城头,看着云霁麾下的营寨,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头皮一阵发麻。
  远远望去,军-帐一座连着一座,如山脉起伏,望不到尽头。
  百余军帐结成一座营寨,前方布下拒马,更有修士自营中行出,捏法诀张开法阵。
  一座座护营法阵接连亮起,光柱有高有低,亮度亦有区别,然对比己方,已呈碾压之势。
  周军刚到时,边境守将还曾放出豪言,死守要塞城池,与云霁决一死战。
  “休要畏惧,王军不日将到!”
  主将言之凿凿,并取出印信,齐国边境守军受到鼓舞,士气稍有提升。然几日过去,都城迟迟未有消息,求援的骑兵赶往都城,都未能带回好消息,传讯纸燕飞出,干脆是一去不回。
  守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越来越阴沉。
  守军的士气也是一落千丈。若周军此时发起-攻-击,别说拼死一战,连半座要塞都守不住。
  奇怪的是,云霁始终按兵不动,下令结营,整日操练。喊杀声震天,引得大地微颤,齐人胆寒,就是不发起攻击。
  这种举动像在-示--威,又像在等候什么人。
  等人?
  坐在大帐里,齐国边境守将心头巨震,悚然一惊。
  连忙起身,翻出唯一一封从都城送来的书信,脸色顿时铁青。
  “原来如此!”
  将书信拍在桌上,黑岩雕刻的桌角,刹那间化成齑粉。
  “齐国,将亡!”
  道出这四个字,边境守将似耗尽全身力气,跌坐在帐中,瞬间老了二十岁。
  听闻此言,副将惊悚,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
  “不明白也好。”主将苦笑道,“至少不必像我。”
  “将军?”
  “莫要再问,遣人去城头,若发现异常,立即前来报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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