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墨丹清
043墨丹清
因为才施展舍身遁术，方凌的身子还有些虚弱，却比上次好了很多，大约是以数十颗灵蛇胆炼骨的缘故。
看周围的景致，树木也比先前所见小的许多，显然已经到了大罗山脉的外围。估摸着再有百余里，就能彻底出去。
怀里抱着小老虎，不紧不慢的前行，卫清幽则跟在他的身后。方凌的眼前，突然就浮现了一个少女的倩影。
那是墨丹清。
墨丹清是他真正的初恋，是他爱上的第二个女子。
那是他前世在外流浪两年后，辗转到宁远府城的时候。
她当时穿着白色的短裙子，露出白皙而漂亮的小腿。长长的头发上竖着雪白的绒质流苏，像一只快乐的鸟儿。小脸白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背着手踱着步子，看起来神气的很。隔着五六丈，大老远就朝自己喊：“喂……你的衣服好土啊……”
这一年，方凌十七，墨丹清十六岁。
当时，宁远府庆贺府主九十大寿，大摆筵席，但凡上门者，都能进去饱餐一顿。而那段时日，食物，是方凌最稀缺的。
土你妹！
想到这一幕，方凌不自禁恶狠狠的笑骂了一句。
方凌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日的自己，一直偷偷瞧着墨丹清美丽的身影，颇有些浑浑噩噩，离开后，始终记得她美丽的样子，自此日日思念。只觉得那个女孩儿，怎么可以如此美丽。
从此，马兰的影子慢慢消失了，重新浮现的，便是她。
方凌的真正修炼，也是从宁远府城开始。在这里，他碰到了一生感激的老师，教会他运气之法，帮他寻找各种丹药。在此间逗留半年，修为终于来到四重铜皮。
许久不曾见她，便迫不及待的潜入宁远府内。不想，却被墨丹清的哥哥，差点连腿都打断。
直到近一年后的一个夜晚，两人居然在府城的大街上撞见。
“我哥哥是坏人！”这是她看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想到这里，方凌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当时的自己，也不知怎么想的，真个看见她了，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墨丹清提起此事，他并不恼怒，却觉得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没了颜面，脸都红了，傻乎乎的转身便走。
“我不是坏人！”她焦急的大喊道。
“你给我站住！”
“方凌！再不站住，我就死给你看！”
“你到底想怎样？”自己当时终究没狠下心肠。
“我哥哥是坏蛋！对不起，我也有错……我是说，如果你愿意，找个隐秘的地方把我藏起来，我嫁给你，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小脸儿红的像个苹果。
当时的自己居然相信了。
就带着她来到城外三十里，一个隐秘小山谷内的住处，日日陪伴。结果，白供她吃喝了一个多月，小妞儿来了个不辞而别，还留下一张纸条：“骗你呢，笨蛋！”
自己当时死活想不通其中缘故，直到后来才知道，她逃婚为了藏身，不得已出此下策。
“我他娘的真是个冤大头，前世尽吃女人的亏，这一生绝对只占便宜，休想再让老子吃一点点亏！”方凌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惹得卫清幽诧异的眼神。
……
宁远府，西厢，翠园。
“谁动一下，我就打死你们！”
穿着雪白裙子，露出小半截莹白小腿。红色小马靴尖翘着个小角，一只手叉在纤腰，一只手拿着一条黑色的长鞭，脸蛋儿红扑扑的，看起来又拽又酷，努力装出凶狠姿态的少女，正是墨丹清。
她猛的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柳眉一竖，娇声斥道：“怪不得本小姐耳朵又烫又痒！好啊，你们这些狗奴才，居然敢偷偷的骂本小姐！是谁，快站出来，不然你们都要完蛋！”
“小姐，我们没有啊……”
十二个府卫哭丧着脸，艰难的喊冤。他们的姿态实在很别致。两只手都被捆在背后，脑袋紧紧顶在地上，遵从九小姐的吩咐，倒立。
对修行者而言，这样的姿势其实并不困难，难的是不准动上一下。
大家心里都冤屈的很，哪个混蛋骂小姐了？
骂小姐的混蛋快要从大罗山脉出来，他哪里想到，墨丹清居然真有这种感应，自己的腹诽倒让十二个无辜的府卫受了牵连。
“不承认是吧？那就多倒立一刻钟吧！”
墨丹清皱着小鼻子，气鼓鼓的坐在凳子上，又吩咐道：“翠儿，给这些家伙脑袋旁边一人放个火盆！”
府卫们连连求饶，可惜墨丹清的怒火怎会平息，烧的炽热的火盆一人一个，隔着脑袋不过一尺，府卫们的脸又烫又疼，头发在高温下开始卷曲消失，发出奇异的香味。
小丫头片子挺会折磨人！
看着府卫们的悲惨的样子，墨丹清仍不满足，提着鞭子上去，噼里啪啦的一通乱抽后，扭头冲进房里。
她的心情糟蹋透了！
爷爷把她许给了天阳府的一个少年，数日后订婚，两年后成亲。可是，他长什么样子？是丑是美，是善是恶，鬼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墨丹清的心里委屈极了，泪花儿涌上来：“爷爷，你不是说最疼我吗，为什么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清儿才十四岁啊……”
“九小姐，怎么了？”
在门外瞧了半盏茶光景的美妇，轻轻走了进去。
“静姨……”墨丹清哇的哭出声来，扑进美妇怀里。在她刚出生的那一天，父母被仇家所杀。偌大的宁远府，真心待她好的，一个是爷爷，另一个就是静姨。
如今，连爷爷都不疼自己了。
“告诉静姨，怎么了？乖，不哭了。”静姨爱怜的搂着柔弱的少女。
“清儿不想嫁人……”
“嫁人不是很好吗？小姐长大了，到嫁人的时候了。听说天阳府的四公子，天赋异禀，以后一定是个英雄。”
“臭屁英雄！我就是不嫁！”墨丹清咬着洁白的牙齿，意态极为坚决的道：“如果非要逼我嫁人，我就去死！”
“傻丫头，再也不要这么说话了。”静姨眼里的痛苦一闪即逝。
漂亮的眼睛转了转，墨丹清拽着女子的衣襟，撒娇道：“静姨，清儿知道，府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待我好。爷爷现在都不肯见我。你去跟爷爷讲，让他打消主意，行吗？”
静姨摇头道：“府主做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去干涉？何况女儿长大了，就该嫁人。”
墨丹清低了头，淡淡道：“静姨，你也不疼我。”
静姨叹道：“静姨心里，从来都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的看待，怎么会不疼你？”
墨丹清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才不信！你若真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怎么到这时候了，还不救我？我才不信，爷爷会不听你的话。”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露出古怪的神色，刻意模仿着男人的语调道：“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你那里……”
静姨娇躯猛的一颤，面色登时煞白。这是前天晚上，墨剑老鬼霸占自己时说的，原话是：“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你好美好香。”
没想到，竟被墨丹清听见了。
看着静姨无言离开的身影，少女的眼里露出一丝不忍，心里暗道：“静姨，对不起，清儿真的没有办法了，只有你能帮上忙了，我真不想嫁人，对不起……”
而走在路上的静姨，眼里却露出深深的痛苦之色。
居然被她看到了。
被谁看到不好，为什么是被她看到？
清儿，知道吗？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如今，也该到你付出一些的时候了。你的夫婿，是我们最后的指望。
她的心头升起深深的无力感，细密的珠泪涌上眼睑：“墨剑老贼到底把至尊仙参藏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找了整整十三年，仍没有一丝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