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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那车夫一见这边的事儿,便放下手中都活儿,往温疑这边赶来。开玩笑,这可是主子都‘干娘’,若让这些粗鄙之人撞出问题来可怎么办?
  那撞人的小姑娘,正在温疑手里奋力挣扎着,害得温疑不得不加大手劲儿才能抓住她。
  温疑皱了皱眉,冲车夫说了一句,“无事。”
  说完这一句,温疑一低头,正好对上了小姑娘的目光,那眼神里是无尽的凶狠,像一头绝路上的小兽。
  温疑愣了愣,随即心中一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小姑娘的衣兜里。
  银票还是昨夜里云端给她的,说是犒劳她的辛苦费。温疑身上没什么银钱,也没地儿花银子,但也没多想,随手收在了怀里,没想到现在便有了作用。
  这如今灾情还未完全过去,也不乏有真正困难的人,温疑也帮不了所有的人,但看见这样一个小女孩,她总是免不了心软的。
  小姑娘趁着温疑塞钱的时候,控制不住她了,一个扭身挣脱出温疑的怀抱,撒腿便跑得无隐无踪。车夫轻嘬了一声,道了句‘小没良心的’,便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去了。左右那是主子们的事儿,他一个赶车的,也没有他置喙的权利。
  温疑却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转身回了客栈,现下她是没有心情再出去逛了,她总算记了起来,这平城离重灾区如此之近,想来难民们也不少的。
  她害怕看见那样一副悲惨的场景,虽然这只是暂时的逃避。
  见灾难,方知人渺小。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的时候,车队才总算出发了。陆凛和云端昨夜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两人相携出门,直至半夜才回来,回来时还衣衫凌乱,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以上这番话,都是江州说的。
  近来,江州少年似乎觉着和温疑有了共同的语言,总是窜到她的马车里,与她唠闲嗑。
  一般都是江州唠,温疑时不时的附后两声,至于到底有没有听进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主子们也太不知收敛了。”江州捶胸顿足。
  “哦。”温疑无所事事的编织着一只平安结,这是在平城时特意让人买了红绳坠珠,好在路上打发时间用的。
  “就算他们的感情感天动地,但这要被外人看见了,可如何解释是好啊!”江州怒锤车壁。
  “嗯。”温疑淡淡应了一声,素白的手,在红绳里翻飞。
  “这世间,能接受断袖之癖的,毕竟还是少数,主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低调,低调才是他们的出路啊!”江州仰天长叹一声,引来了外面的人不满的敲了敲车窗。
  被打断抒情的江州愤怒的撩起帘子,“干嘛!”
  窗外骑着一匹骏马的云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滚出来起码,你以为你还小吗?”
  云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仗着自己年纪小,老是蹭明夷的马车,赖在里面不出来,还不知跟明夷说着些什么,惹得明夷这几日看他的目光,越发怪异。
  江州戏瘾一来,扒着车门凄凄切切的望着温疑,无奈温疑一心只有手里的平安结,瞧也不瞧他一眼,该配合我演出的你选择视而不见,江州只好偃旗息鼓,从温疑的马车上一跃而下。
  江州下了马车后,云端却依然驾着马,慢慢的跟在温疑的马车旁边,与她骈行。
  车窗一直没关上,云端便一直目光直白的望着温疑。这么强烈的视线,让人想忽视都难。温疑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的抬头,“你到底要干嘛?”
  “咳,明夷在编什么?”云端目的达成,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平安结啊,不明显吗?”温疑将即将成型的平安结拿了起来,左右看看有没有编错、编漏的地方。
  “给你那位朋友的?”
  “嗯。”
  “能多编一只吗?我有个朋友……咳。”云端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羞赧的转过头去。
  其实就是他想要一个而已,这般无中生友的做法,跟就诓骗他人一般,让云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温疑一看他那副有些害羞的模样,便恍然大悟。
  这个‘朋友’,不单单是朋友吧,是想送给陆凛?
  温疑自觉自己察觉了真相,只是,让她一个前妻、前未婚妻来为两人联系感情?这种事儿,想想都很怪异啊。
  “抱歉,我只买了一个结的材料。”温疑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温疑说完之后,云端便没声儿了,过了一会儿,还直接没了影儿,她便当满足了云门主的好奇心后,便自己干自己的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后,云端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包袱。
  “明夷,拜托了。”云端将包袱递给了温疑,目光里满含期待。
  “……”行吧。
  她为什么对这种服软哀求毫无抵抗力啊!!
  这下子,她的行程是真的一点都不无聊了。
  温疑打开包袱,发现云端买的材料分量十足,别说编一个平安结了,就是编个十个二十个的,也不在话下。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便在温疑用心做手工中,一晃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其实是过渡,会比较平淡,很快就好了,现在男主和男二只是有兴趣,不过很快要开始撩女主了。
  然后,有的小可爱说分不清名字,这里再说明一下:
  温疑(明夷)
  陆凛(陆凝山)
  云端(云启阳)
  第13章 独行
  淮南并不是一个地域名称,而是一座城的名字。
  就在他们的车队,也将到达淮南的时候,陆凛却突然接到了一只信鸽,在他展开看过内容之后,神色便变的严肃起来,这之后,他就直接离队,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温疑自顾自的编着自己的平安结,对那人的去向毫不在意……
  她现在看得很开,也逐渐明白了,缘分这一事不能强求,她也学会了用其他的想法来看待这些事情,因此十分感谢与他们的再次相遇,这让她变得更加豁达。
  陆凛离队后,云端便又凑了上来,美其名曰视察工作,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温疑直接拿了线团去砸他。
  闹了一会儿后,云端才坐到她身边,神神秘秘的,还左右看了看,才开口道:“你知道陆凛去干嘛去了吗?”
  温疑心不在焉,她还琢磨着编个什么花样儿更好看些,“干什么去了?”
  云端见她这般态度,心中暗喜,但表面还是装得一本正经:“说起来,我们这趟来淮南,也是因为陆凛。”
  “嗯。”温疑敷衍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们来淮南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只是来找沛儿姐的。
  “陆凛有个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姑娘,之前他便听说,那女子曾在淮南现身,故此才有了这趟淮南之行。”云端说完,还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温疑的表情,才又接着道:“现如今,他却又接到了别的情报,更准确的情报。”
  云端没有明说,但温疑却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行吧,原来自己成婚三年的夫君,心里居然还记挂着别的女人。温疑编结的手顿了顿,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云端却是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表情的变化,宽大袖袍下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车队依旧往前走着,虽然云端一开始的目的,是帮着兄弟找女人,但现在都走到这儿了,起码得把准备的物质送过去吧。
  从平城到淮南,路程已经不远了,正常情况下来看,车队只需要行个半天,便能看到淮南的城门。
  其实这是因为有近路可走,两城之间,隔着两座高山,山与山之间,是一条峡谷,名曰望天狭。深谷里是奔流的江水,从平城去往淮南,则需要从峡谷上方行过,这峡谷之上,连接两岸的正是一道石桥。
  石桥的修建已经追寻不到来历了,或许在官府的文碟上,还能找到零星的记载。不过不管怎么说,石桥的存在已经是历史悠远,被岁月打磨了那么长的光阴,这依然巩固的连接在两山之间,故此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特有的记忆,便是这条路,能行得通,再多的便没有了。
  车队行至望天狭时,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当首的车夫,被一樵夫拦下。
  过了一会儿,才有下人过来回馈消息,原来是那望天狭的石桥在昨夜里垮塌了,现在连接两山的,只有几座后来修建的吊桥,只是这吊桥和石桥便有大大的不同了,吊桥只能容许行人通过,连负重多一点,都得小心翼翼,更别说车队了。
  听闻这个消息,温疑和云端都有些愣神。最后还是温疑先回过神来,转头对云端笑了笑开口道:“既然此路不通,我们便先下山吧,要绕山还是绕水,都等下去了再重新决定。”
  云端也正有此意,他自然是可以陪着温疑先行过去的,但这样的话,车队便等于没有了主心骨,此番,本是与陆凛同行,他带在身边的人本就不多,但是车队出了什么事儿,他无法及时援手,便是更大的损失。
  可若放任明夷独自上路,他又着实不太放心。好在,明夷这个知情知理的,并未在此事上给予他为难,还主动出言顺了他的意。
  这般想着,云端目光微动,明夷果真是宜家宜室的良妻人选,心中某些念头,也更加坚定了。
  车队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平城。回到客栈以后,温疑便以身体乏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温疑本就是心思灵透的人,当时那种状况,她当然知道云端最好的选择是什么,若她执意要过桥,云端应当也不会有异议,只是,却肯定会让他心觉不满。
  但是温疑本来的打算里也没考虑过云端的感受,只是单纯的,想着借机摆脱他而已。
  反正已经到了淮南门口了,她自然也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了。至于云端……
  她不讨厌他,真的,她只是不在乎他的感受了而已。
  关上屋门后,温疑坐于桌前,执笔留书一封,上道:“天涯路远,江湖再见。”然后便起身欲走,临出门前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将白日里编就的两个平安结一同压在了留信上。
  ——她当时为了试验那种花样好看,多编了一个,反正也没什么大用,干脆一并留给他算了,权当是感谢。
  做完这些后,温疑便走出房门,然后轻轻的将门掩上,不告而别。
  现在时间尚早,温疑有些功夫,顺利的避开云端的人后,便自己上街采购去了。她猜想着,淮南的情况一点比平常更艰难些,这边还能正常交易,到了那边可就说不准了。
  总之,还是多做些准备为好。
  买了一些药物干粮之后,温疑便打算立即出城了,她不确定云端会不会来找她,反正尽快去淮南才是她的目的。
  为了少生枝节,温疑在出城前还做了一番乔装,之前被山匪拉着说要让她做压寨夫人这种事,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味,便索性换了一身男装,又给自己画了个粗眉,脸上抹了点姜汁。
  原本养起来的气色,被她这样一番涂抹,又生生的压了下去。之前已经恢复的几分姝色不见,变成了一个看上去病恹恹的瘦小男子。
  温疑趁着城门关闭前出了城,乘着月色,沿着白日里走过的道路,往那山里走去。
  翌日。
  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可却还不见温疑出门。云端在她房门前来回转悠了千八百遍,却还是没敢去敲。
  万一只是太累睡过头了?打扰姑娘休息岂不是不太美妙?
  云端本以为,今天很早就会等来温疑与他商讨接下来的行程该如何规划?结果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出来一问,才知道,其他人也是一早上都没看见赵姑娘了。
  他倒是没有想过温疑会不告而别,毕竟在他眼里,温疑只是个柔弱女子,除了跟着车队,她还能往哪儿去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直到快近晌午,云端才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终于不再有所顾忌的推开门,果真见那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
  云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圆桌前,他没有细看那两个平安结,只是一手扫开,急忙拿起了那张字条。
  看完上面的留言,云端心中一跳,除了生气外,更多的竟是担忧。
  对于人类来说,山林无疑是危险,就连他,在穿越深山时,都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更遑论明夷这般的女子。明夷实在是冒失,若是真遇上什么危险,她只身一人,岂不是求救无门?
  这样一想,云端心中更是焦虑,立马便想要起身出门寻人,然他才刚走到门口,一队官兵便冲了进来,将整个大堂塞得满满当当。
  “平城太守府执行公务,除青羽门的人外,闲杂人等速速撤离。”当首的一名领头,手里拿着一块令牌,高声一喝,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了云端,“这位可是青羽门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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