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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

  “你猜?”鲁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猜猜我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抓你,猜猜勒戈夫可能的应对,猜猜……到底死的人是谁。”
  “我觉得你有妄想症,”依兰达嗤笑一声,“你要是真想恢复黑珍珠号的地位,那当然选择的人就不应该是我。”
  “勒戈夫的应对?你既然知道我们从塔兰朵思出来,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被赶出来的?”
  “至于死的人和为什么抓我,恐怕这两个应该是一脉相承的吧,你之所以选在昨晚,是因为死人的消息昨晚才到……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鲁克并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相反,他听得越发的愉悦了起来,甚至到最后还不忘给依兰达鼓了鼓掌。
  “不错不错,我最担心的就是不小心抓了个蠢货回来,现在看起来,你还不算无药可救。”
  依兰达:“……”
  “其实我之所以请你过来,也和昨晚来到的人有关系。”鲁克似笑非笑道,“爱德华三世去世了,可是针对黑珍珠号的剿杀令依然没有结束,你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你家主子打算兔死狗烹?”依兰达嗤笑了一声,“黄金航线的利润这么大,你们捞了那么多票,劫了那么多艘商船……其实这本来也不算什么,毕竟你们好歹也算是‘合法’的海盗。”
  “但是你们错就错在,不该企图把手伸到宫廷当中去。”
  “说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鲁克伸手捏住了依兰达的脸,英俊的面容上带上了几分阴霾,“难道你以为,一直当列支敦国的狗就足够了?”
  依兰达用力把下巴从他的手里抢救了出来,鲁克的手劲很大,捏的她到现在还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当你每天看到来来去去的都是无尽的财富,可却还要被掣肘管制,有的能动,有的不能动……哪怕他们当中有的人实在是罪该万死,手上全是奴隶的鲜血,却因为和那些贵族们有所勾连得以发家致富,甚至子孙绵延。”
  “你觉得这样公平?”
  “不对,”鲁克抬起手捂住额头,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也是这个见鬼制度的受益者,你的梦魇号,包括你的水手,最开始有多少不是来自于艾尔阿尔贝托的支持?他的经济来源也未必干净……”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依兰达反唇相讥道,“艾尔拿着自己的钱救了科金博,甚至为他们带来了疫病的治疗药物,总比你只会在这里放嘴炮来的更好。”
  “你口口声声他们都是有罪的,那么,你又为那些无辜的羔羊做过些什么?”
  他们该不该死,并不该由你来判断。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么?
  并不,你只是一个自以为自己是上帝的刽子手而已。
  “教廷还真是驯养有方,”鲁克挑了挑眉,“如果我没记错,你以前可也是有艘破烂的小船,还有些老弱病残的水手,他们是怎么死的,你都忘记了?”
  依兰达终于变了脸色!
  她的老汤姆和德比叔叔……那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海盗,本来都已经彻底不干了,后来也是为了让她能够出海才重新上了船。
  可是后来……全部死在了内奸带来的灾难之下。
  “啧啧啧,可怜的小姑娘,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那艘船上那个内奸?”
  “你以为他是被人收买了,一时见钱眼开……然而你就没想过,就凭你那艘破船,凭什么拿到伯爵夫人的眼泪?”
  “这海上的确有捡漏,可也没这么大的道理!”
  鲁克的话说的依兰达哑口无言。
  如果说她之前还天真又愚蠢,以为天上会掉馅饼的话,那么在海上跑了这么久,她自己也了解了如果真是这种级别的宝贝,还他妈是在黄金航线上,怎么可能能落到他们手上?
  除非从一开始就是有人刻意制造出来的局!
  但是……她那艘又小又破烂的梦魇号,又凭什么会被人注意上?
  “想起来了?”鲁克可完全没有揭人疮疤没道德的自我意识,还在继续道,“你们那艘船的确又旧又破烂,人也都是些老弱病残,可就是因为它够小,哪怕就这么沉在了海上也不会有人再追究,所以才被人选中了。”
  “谁想到你竟然运气这么好,不但没死在那个大漩涡里,甚至还搭上了艾尔阿尔贝托这条大船。”
  “真是可惜……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教廷的船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那里?你那艘小破船可是不敢上主航线抢劫的。”
  “……是谁?是谁干的?!”依兰达的眼底都泛起了红色。
  鲁克的怜悯也带着几分微妙,“你难道还不肯承认吗?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当然是因为教廷需要一个能够插手列支敦国事件的理由?”
  “伯爵夫人的眼泪哪里值那么多?”依兰达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进行了反驳。
  鲁克嗤笑了一声,“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那你不如说说,为什么后来伯爵夫人的眼泪又被爱德华三世指定成了信物?”
  “这些东西,不过就是这些大人物一句话的事情,你还真把它们当成了什么至理名言?”
  ☆、第251章 钩子
  依兰达紧紧咬住了牙,鲁克的话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没想到自己之前一直以来的坚持……眼下听起来竟然完全是一个笑话!
  “……爱德华三世不是一直坚持想要让列支敦国独立于教廷的控制之外,甚至不惜引入大量的商人来打造商业之都,他为什么要顺从教廷的意思?”
  鲁克有趣地看了她一眼,“爱德华三世当然不乐意,但那也得建立在他有清醒的意识和足够的操控里的前提下。”
  “他强势没错,列支敦国在他的手上也的确是一直与教廷绝缘,但是一个人总是会有生老病死,而他一直也没有一个足够强势的继承人,反而有蠢蠢欲动的王后以及弟弟。”
  “想从一个铁血君主的手中□□,最快捷方便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让他死。”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蕾拉对她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依兰达面沉如水,当时伯爵夫人的眼泪一事蕾拉也是极力在帮忙的,但是如果按照鲁克这么说,这主意根本就不是出自于爱德华三世,而是来自于王后或者西涅斯公爵的手笔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蕾拉一直在欺骗她?
  蕾拉是西涅斯公爵的人,又是爱德华三世的情妇,这双重身份让她不可能是没见过爱德华三世的那个人。
  如果她见过,那就更加不可能相信伯爵夫人的眼泪这个纯粹的骗局。
  谁想要引入教廷,谁就是合谋真凶。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依兰达为蕾拉默默开脱。
  这主意的确是爱德华三世的,为的就是引出到底谁才是引入教廷的真凶,可没想到竟然被人暗害,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宏图大业就已经见了主。
  哪一种,才是真相?
  鲁克饶有兴味地看着依兰达的脸色变化,悠悠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请你单独出来谈谈了吧?”
  连在那种时候出现在海上的艾尔神官都可疑,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教廷的人都脱不开联系……这是鲁克想要给她造成的印象。
  但是如果真要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现在走到这个位置,那个朝她第一次伸出手的人是谁?
  她自己长了眼睛,也有判断能力,被这么一句两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改弦易辙……那也活该就这点出息了。
  艾尔绝对不会是什么单纯的小天使这毫无疑问。
  毕竟教廷到底有多肮脏依兰达也很清楚,就光她在艾尔身边的时候见到的龌龊事都不少,虽然它们无一例外都有光鲜的外衣。
  但实际……呵呵。
  “你既然对我之前那艘船的遭遇那么清楚,”依兰达紧紧盯着他,“又一口咬定是教廷所为……那看来是有知道真凶的把握了?”
  “我的确知道,但是为什么要这么轻而易举的告诉你?”鲁克似笑非笑地回答道,“我为了得到这个消息可是费了大力气。”
  “你既然拿到我面前来,难道不是想换取你想要的东西?”依兰达直接堵了回去,“我知道你肯定要拿这个来作为筹码,说吧,你想从我这里换到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证明你的确知道这个消息,不是随便拿什么过来坑骗我的……虚假言论。”
  “你不相信我那是肯定的,”鲁克耸了耸肩,“我既然敢在你面前说,当然是因为我有人证。”
  “人证?!”哪怕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露出过于迫切的神情,可依兰达根本无法控制住疯狂的心跳,“……是谁?是梦魇号上的水手么?!”
  她每到一处都会四处去寻找那些叔叔伯伯们的踪迹,为的就是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可惜一次次都无功而返,她也逐渐接受了其他人可能都已经葬身大海的事实。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希望能见到幸存者,让她如何不激动?!
  “没错,”鲁克风度翩翩地点了点头,“如假包换的梦魇号水手,而且是一个你非常熟悉的人。”
  即便依兰达的心脏在这段时间以来已经锻炼的非常强韧,此时也不禁“砰砰”地用力跳动起来。
  是谁?是谁从那个几乎是必死之局中也逃了出来?
  “你想见见他么?”
  鲁克的笑容在此时看起来竟然分外的顺眼了起来,依兰达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能把梦魇号上的任何一个人……”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只要不是杰夫……她那时候明明一匕首已经□□了他的眼眶,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活下来了。
  “带出来,我都答应你。”
  “痛快,”鲁克赞扬了一声,“你都不问问我想让你帮我做什么?”
  依兰达嗤笑了一声,“鲁克船长,你肯定是要我做能做得到的事,现在我人在这摆着,最坏的结果不过撕票,然后你被勒戈夫和艾尔追杀而已。”
  “你看,你的命肯定比我值钱,你还不想折在这,而且也不是涸泽而渔的人,聪明人是不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的。”
  先是高帽子,再是威胁……鲁克听了也不过是笑了笑。
  “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一个你很熟悉的人”的桥段在两处不同的地方同时上演,但是看到的人反应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温森和勒戈夫算是地下党披着各种伪装终于见面的话,依兰达这边简直就是……含蓄一点吧,翻身农奴把歌唱。
  之前在听见鲁克说“过去见”的时候,依兰达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因为按照鲁克的性子,他可绝对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
  鲁克直接带她去了地下室。
  大抵因为黑珍珠号现在落魄,租的房子都十分的破旧,更别说地下室了。
  依兰达跟在后面走的时候都顺手摸了把墙壁都觉得是湿漉漉的,心也下意识的提了起来……这么差的环境,下面的人会怎么样?
  至于那些同样像鹌鹑一样被关着的壮汉如加斯东就被她彻底忽略了……啧关关也好,省得喝那么多,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下去的楼梯并不长,鲁克手里拿着一根蜡烛,走了一段后突然停了下来,“到了。”
  依兰达没有防备,险些一头撞到他背上。可她没来得及抱怨,只是举高了手中的蜡烛四处张望,迫切感一望即知。
  “人呢?”
  “……依兰达?是依兰达吗?”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响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
  这是狂喜之后的难以置信。
  依兰达登时木在了当场,她虽然夜间视力极佳,但此时还是小心翼翼地举起蜡烛朝着那个方向照去。
  “……是德比叔叔?”
  烛光照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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