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包厢里的阮萋萋又唱完了一首歌，却始终没看见阮棠回来，她有些坐不住了，步伐急促就往外走。
  “不好意思，请问厕所在哪里啊？”阮萋萋问刚好路过的服务员，后者指了个方向。
  “谢谢。”
  阮萋萋留意着来来往往的人，却一直没看见阮棠的身影。
  是不是走了啊？阮萋萋心里着急又难过，出了俱乐部门就给阮棠打电话。
  没人接，阮萋萋放下手机，望着渐渐昏暗的天色，准备打辆车回去，或许阮棠早就已经回家了。
  “萋萋！”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阮萋萋转过头去看，是她的同桌沉婷雅。
  “好巧。”阮萋萋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沉婷雅瞟了一眼了她脚上的拖鞋，笑着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过来玩的，现在要回去了。”
  “这还早啊，我们刚好要去吃饭，一起吧？”沉婷雅自来熟地抱住了她的胳膊，带着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要早点回家，你们自己去吧。”阮萋萋想挣开又挣不开，神色着急地说。
  后面的周瑜也搭上她的肩膀：“等会送你回家，走吧走吧。”
  看着她们这么热情，阮萋萋也不好再拒绝，她想或许交几个朋友也不错。
  沉婷雅带她去的餐厅一看就很贵，店面装修得就比别家高级许多，阮萋萋依旧被拉着进去。
  “您好，几位？”服务员走过来问。
  “五个人，选窗边的位置吧。”沉婷雅指了指那边的空位。
  “好的。”服务员跟着一起走了过来，将菜单递给沉婷雅，“您看看要吃些什么？”
  “我想吃他们家那个螃蟹，味道还可以。”周瑜边看手机边说。
  “行，你们要吃什么？”沉婷雅点头，转而问其他人。
  剩下几个纷纷说了自己想吃的，只有阮萋萋没开口。
  “萋萋，你想吃什么？”沉婷雅把菜单给她。
  阮萋萋翻开，发现上面居然没标价格，她左看右看，随便点了个看起来好吃的东西：“这个吧。”
  服务员收回菜单，“稍等片刻，菜马上送到。”
  说完就离开了。
  “等会吃完去不去买衣服？”周瑜问，“反正学校也不用穿校服，多买点好看的。”
  “我没问题。”沉婷雅赞同。
  其他人也没意见，这就显得阮萋萋一个人不合群，“我要早点回家，下次再一起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沉婷雅理解似的点点头。
  这让阮萋萋很是开心。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阮萋萋的胃口不大，没吃多少就饱了。
  “对了，我今天回了趟家，问了我爸妈认不认识y城姓阮的，他们说只认识一个叫阮棠的。”沉婷雅擦了擦嘴，问：“萋萋，你也姓阮，认不认识阮棠啊？”
  阮萋萋下意识摇头，喝了口水强装镇定：“我不认识。”
  沉婷雅抿嘴一笑，“吃完了吗？我去买单了。”
  “走吧。”周瑜站起身时看了一眼阮萋萋。
  等沉婷雅结完账出来，阮萋萋就上前问自己要a多少钱。
  “我们吃饭不a钱的啊，一般都是轮着买单。”沉婷雅有些惊讶，“况且这也没多少钱。”
  阮萋萋记得刚才自己瞟过的账单，四位数，她偷偷抠了抠自己的指甲，没说话了。
  “你先回家吧，明天见。”周瑜忍住笑，帮她拦了辆车。
  “谢谢。”阮萋萋感激地看向她们，上车上到一半又退出来，坚定地说：“下次我请你们吃，明天见。”
  说完就上了车。
  等到车开走，周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们看没看见她那个傻样啊，真的笑死我了。”
  “她和阮棠的差距真大，怪不得阮棠不把她放在眼里。”沉婷雅也笑了笑。
  “放心吧，整完她妹妹就轮到她了。”周瑜不屑。
  阮棠心高气傲，在外面惹了很多人，就包括她们在内，但碍于她家里，再加上阮棠又是个发起疯来不要命的性子，她们也不敢多招惹她。
  但阮萋萋不一样，她人傻，特别容易掌控，到时候再用她整阮棠就简单多了。
  而坐在车上的阮萋萋还沉浸在交了朋友的喜悦之中，到了家以后，她问李阿姨阮棠回来了没。
  “没有啊，这都几点了？”李阿姨从厨房里出来，看向墙上的挂钟，正好九点。
  “他们也没有回来吗？”
  “阮先生和太太都没回来呢，要不你给糖糖打个电话吧，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好。”阮萋萋又给阮棠打了个电话，这次直接关机了。
  “她手机关机了。”阮萋萋有些担心。
  “给太太打。”李阿姨想了下，说。
  阮萋萋还是第一次给棠悦薇打电话，难免紧张：“喂，阿姨，我是萋萋。”
  “阮棠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她手机关机了，您能联系上她吗？”
  “好，我知道了。”
  “太太说什么？”李阿姨连忙问。
  “她说姐姐自己会回来的，让我们别担心。”阮萋萋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只能上楼洗漱睡觉。
  李阿姨看了看门外，嘴里小声念叨了几句就进了厨房。
  等阮萋萋洗完澡，阮棠还没回来，然后棠悦薇和阮晔都回来了，阮棠也没回。
  最后阮萋萋等着等着睡着了，也不知道阮棠到底回没回来。
  第二天阮萋萋去上学的时候也没看见阮棠，但听李阿姨说她昨晚就回来了，只不过感冒了，今天不会去学校。
  阮萋萋走之前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一个人走了。
  “萋萋，怎么才来啊？”沉婷雅看见她进教室就朝她挥手，问。
  “起晚了一点。”阮萋萋脸上扬起笑，坐到她旁边拿出课本，今天终于要上课了。
  沉婷雅点头，又偏向斜后方，指了指趴在座位上睡觉的贺轩昂，小声问：“这位不会没睡觉吧？一过来就趴下了。”
  提到贺轩昂，阮萋萋没敢往后看，她只说了句不知道。
  几乎是上了多久的课，贺轩昂就睡了多久，直到放学的时候他都没醒，阮萋萋看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昨天晚归的阮棠，随后她又摇了摇头，姐姐才不会和他一直待到那么晚。
  “等一下。”沉婷雅及时拉住要起身的阮萋萋，不太好意思说：“老师让我去仓库拿书来着，但是我现在有事要先走，萋萋，你能帮我去拿下吗？”
  说完，沉婷雅还双手合十拜托，生怕她会拒绝。
  阮萋萋一口答应下来，反正只是举手之劳，况且她现在已经把沉婷雅当成朋友了。
  “什么书啊？”
  “就是我们班的练习册那些东西，我也没去看过，但老师说上面写了我们班的都要拿过来。”沉婷雅边说边接了个电话，急匆匆说：“萋萋，我来不及了，先走了啊。”
  “好，拜拜。”阮萋萋赶紧给她让路，看她匆匆跑出门，无奈笑了笑。
  既然还有东西要拿，阮萋萋就把书包放回了课桌上，只身一人往仓库那边走去。
  等她出了门，刚还趴在桌上睡觉的贺轩昂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她的背影，轻声说：“傻子。”
  然后就拿起自己的包走了。
  阮萋萋没去过学校的仓库，但现在早就放学了，也没找到可以问的同学和老师，她本来想打电话问下阮棠，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同学，不好意思，可以问下我们学校的仓库在哪吗？”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人，阮萋萋赶紧上去问。
  那人看了看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仓库在后面。”他指向学校操场那边。
  居然在那边？阮萋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没来得及再详细问一问，那人就已经走了。
  “谢谢！”阮萋萋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然后往操场后面走去，平常吵闹的校园此刻安静极了，阮萋萋走了许久才看见那间不起眼的仓库，她从窗户往里面望了望，真的看见了他们班的书。
  没想太多，阮萋萋就走了进去，等她清理完数量之后才发现实在是太多了，她一个人应该要搬好几趟。
  算了，多走一点路也没什么，阮萋萋这样想着就先把一摞书搬回了教室。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趟，原本还亮堂的天空已然黑了下来，阮萋萋也终于只剩最后一摞，她走进仓库，刚准备搬起书，灯就灭了，里面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声，门关了。
  怎么回事？阮萋萋背靠着后面的墙壁，呼吸急促，小步小步移到门口，尝试了多次后才发现门打不开了。
  她下意识去摸手机，才想起来手机被她放在了教室，根本没拿。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阮萋萋这下真的慌了，她大力拍打着门，朝外面喊。
  根本没人，喊了十多分钟的阮萋萋逐渐意识到这个事实。
  她滑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胳膊里小声哭了起来。
  这里太黑，她又饿又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如果要在这里过一晚，阮萋萋不敢再想下去，她紧紧抱住自己，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从前和妈妈住的那间小房子，她在窗户上养了很多花，但还没等到它们开花，妈妈就离开了，她也离开了，也不知道它们现在开花了没有，还是早已在那个月夜下衰败、腐烂。
  不知道哭了多久，阮萋萋听见外面有声音的时候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在这里面，救救我。”阮萋萋哭喊着，努力踮起脚往外面看。
  门被打开，阮萋萋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拿着手机，面色淡漠地看着她。
  她见过他，阮萋萋记了起来，是那天站在阮棠身边的男生——乔哲。
  “你怎么在这？”乔哲举起手机，手电筒的光打在阮萋萋的脸上。
  那双杏眼红肿得不成样子，被光照到的时候还掉了几滴泪，让她更添了几分破碎感。
  乔哲的手一顿，关了手电筒。
  “我，我在这里拿书。”阮萋萋慌慌张张地擦掉眼泪，同他解释。
  “拿书？”乔哲看了看四周，确实是有一摞新书，一看就是有人提前放在这的。
  阮萋萋点点头，一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的可怜模样。
  “走吧。”乔哲没多问。
  他一动脚，就发现阮萋萋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丢下她的样子。
  “学长，你这么晚都没回家吗？”阮萋萋心里还是怕，所以忍不住和他搭话。
  乔哲没说话，只领着她去教室把东西拿了，出了校门才说：“我送你回去。”
  刚还垂着头的阮萋萋猛地看向他，不可置信问：“真的吗？”
  “上车。”乔哲懒得和她多说，拦了辆车。
  阮萋萋抱紧自己的书包，和他并排坐在后面，怯懦地道了声谢。
  声音太小，乔哲差点就没听清，他偏过头看向她，阮棠的妹妹，就那双眼长得几乎和阮棠一模一样，但认识她们的人一眼就能区分出来，阮棠从来不会哭得双眼红肿，也不会这么胆怯地看向自己。
  阮棠是高傲的，那双眼睛看向他人时通常是不屑、淡漠，有时也会露出笑意。
  他就这样盯着阮萋萋看了许久，直到后者忽然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乔哲又看见了那双眼受惊发颤的样子，他顿时觉得无趣，一言不发看向了窗外。
  原本想开口询问的阮萋萋也只好闭嘴，她咬了咬唇，觉得是自己太麻烦他了。
  到了家门口，阮萋萋和他一同下车，“谢谢学长。”
  乔哲跟着她进了门，阮萋萋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问：“学长要不要喝杯水？”
  谁知她刚一放下东西，阮棠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她和乔哲站在一起还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下楼问：“什么情况？”
  “是我今天遇到了一点麻烦，然后学长好心送我回来的。”阮萋萋解释，低头想藏住自己通红的眼睛，“姐姐，我先上去了。”
  说完就急匆匆跑了。
  “什么麻烦啊？都让我们乔大会长亲自送人回来。”阮棠没看见阮萋萋哭红的眼睛，所以才忍不住调侃。
  乔哲摇头，“一点小事，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有点不舒服。”阮棠给他倒了杯水，笑着凑近他：“要是看上了我妹妹，我可以帮你介绍。”
  一样的眼型，乔哲和她对视，但带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怎么不说话？”阮棠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你想多了。”乔哲收回视线，喝了口水。
  阮棠挑了下眉，没再问了。
  楼上的阮萋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闭上眼睛就是乔哲带着光亮走进来的样子，怎么也抹不掉，越想她的心跳就越快，阮萋萋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