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两只小狗放在一个篮子里,沈清结完账后提上就走,程钰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清,看一眼小狗问道:“这是要送给姐姐的吗?”
  沈清随口回答:“是啊,只是你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生日那天才能说的。”
  结果程钰听完后竟然故作伤心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什么时候也有人能对我这么好啊?”
  沈清立即斜眼看程钰,心想你这是无缘无故的伤感什么啊,你不会暗恋我吧?这可不行啊,你怎么能抢你姐的男人呢……
  关键是你也不是我的小姨子啊……
  程钰就眼巴巴地看着沈清,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的沈清都不忍心了,沈清以为程钰想要小狗,没想到程钰却捏着衣角吞吞吐吐地说:“沈大哥,咱俩都出来一趟了,咱俩现在应该是熟人了吧?”
  “嗯?”
  沈清一脸疑惑的看着程钰,想着这货开始跟自己套近乎了嘿,到底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啊。
  程钰摸摸自己没毛的下巴,慢吞吞地说道:“就是,就是咱俩既然是熟人了,你能不能送我一样东西啊?”
  沈清指着篮子里的小狗问道:“你说这个啊?”
  “不是”,程钰摆摆手说道:“是那个,就是你送给姐姐的那个。”
  沈清想了想,似乎明白一点儿了,问道:“那个梅树盆景啊?”
  程钰立即点点头道:“就是那个,我在姐姐那看见了,我也好想要啊,可是姐姐不给我,你送我一个嘛……”程钰还撒起娇来。
  沈清突然就明白了这小子怎么天天往自己这跑了,原来是这个目的啊,沈清脑洞再大一点,他不会连薅鹅毛都是故意的吧……
  沈清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急匆匆地经过,那个男人长着一双三角眼,眉毛又短又淡,鼻子左边长着一个痦子,沈清一眼就认出了他。沈清连忙将装小狗的篮子递对程钰:“我现在有一件急事要离开一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把两只小狗托付给你了,你可要看好它们啊。”
  程钰看着沈清殷切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张小脸粉儿认真说道:“沈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看好他们。”
  沈清点点头,又对着小厮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沈清追着的那个男人与沈清渊源不浅,可以说就是因为他沈清才来到了这个朝代。沈清刚穿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还以为是自己喝酒的缘故,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伤着了脑袋。
  原来是原主母亲去世后,沈秀才一蹶不振,对沈沐看顾不到,竟让人贩子拐了去,原主发现之后就去追那人贩子,却被人贩子一把推到了墙上,伤了脑袋直接就去了,沈清就是这个时候穿过来的,幸好后来邻居发现了此事将并沈沐追了回来,但是人贩子却逃了,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
  沈清一路紧跟着那男人,想着今天怎么着也要替原主把这仇报了,还有这小孩,人家的爹娘不定怎么着急呢。沈清没有当孤胆英雄的意思,想着先把这小孩抢回来再说,没想到前面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撒腿跑了起来,沈清再也顾不得风范,一边大喊“抓人贩子啊”,一边也跑起来,等跑到了一条胡同,那贼人突然转过身来,手上还握着一把刀,凶狠狠地说道:“滚,要不然我捅死你。”
  沈清也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你把孩子放下我就让你走。”
  那贼人看着沈清一副书生的样子,不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紧接着就上前来用刀招呼沈清,他一手抱着孩子,动起刀来不甚方便,而沈清身手还算矫健,灵活地躲避了几下,但也因为顾及着孩子不敢有太大动作,局势就这样僵持下来。
  突然那孩子大哭起来,贼人本来就急,如今听到哭声更是急躁起来,竟然拿起刀子就要往孩子身上捅,沈清再也顾不得,一伸手就要去拦,那贼人的刀就顺着沈清的胳膊划过,沈清只觉得胳膊一凉,那刀身上就带了血。沈清趁此机会一把夺过孩子,踢那贼人一脚后就掉头跑起来,恰好此时有一大帮人赶来,为首的一个男人连忙来看沈清怀里的孩子,其余人则将那贼人团团围住绑了起来。
  原来为首之人是这孩子的父亲,今日一时不慎竟让人贩子把孩子偷了去,如今找到了还觉得心如鼓擂双腿发软。这人就抱着孩子对着沈清行了一个大礼,一脸郑重道:“在下刘青山,拜谢公子大恩了。”
  沈清此时也觉出后怕了,刚刚一个不慎自己就要害死了这个孩子了,连忙摆手道:“无碍无碍”,却觉得胳膊处疼的很,一看那里好长一个伤口,周围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刘青山看见了连忙说道:“公子受伤了,快随我去医馆”。
  刘青山转身就要走,却见沈清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只低着头看伤口,刘青山再唤一声:“公子?”
  沈清抬起头,却是一脸呆愣外加眼神涣散,然后身子一软,他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就倒地上了。
  沈清在倒下的时候还在想:妈的,这个身体竟然晕自己的血,我的一世英名要毁了……
  第15章
  皎阳阁内林氏正在跟程萱说话:“你和沈清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你爹说要是你同意的话,过年期间就可以往外露口风了,也省的有人再打你的主意。”
  程萱低垂着眼,一脸的闷闷不乐,林氏看出不对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程萱万般纠结着,沈清他那么优秀,还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真的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吗?还是只是看上了她家的权势……程柔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程萱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程萱抬头正想问问娘亲的看法,却看见弟弟程钰风一样地跑进来,大喊道:“姐姐你赶紧去看看沈大哥吧,他被坏人捅伤了,都晕过去了。”
  程萱只觉得心跳一漏,猛地站起来就往前院跑,林氏也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等到他们到达沈清的卧室后,就见沈清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右手胳膊包扎着,一副恹恹的样子,而房间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程萱来到沈清床前一脸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沈清看到程萱担忧又急切的目光,越发觉得尴尬,呐呐地说道:“无事,就是伤到了胳膊。”
  程萱一脸不信:“程钰说你都晕过去了,怎么会只伤到胳膊呢?”
  沈清咳嗽一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小姑娘面前这么丢人过,这以后就是自己的黑历史啊。
  沈清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刘青山似是看出他的窘迫,帮忙说道:“沈兄弟这次真是胆色过人,我那小儿被贼人拐走了,沈兄弟上前追赶,那贼人拿出了刀子沈兄弟都是分毫不惧,这伤就是沈兄弟为救我小儿被贼人划伤的。”
  林氏听完后只觉得后怕不已,走到沈清的床前柔和说道:“这几天就好好养着,伤口可一定要注意了,我那有上好的金创药,我马上找人给你送来,还有你这行动不便的,得添个丫鬟了,我以前就要给你添,你总是不要,这次可不能推脱了啊。”
  沈清面露谢意,对林氏说:“那就有劳夫人了,就是找个小厮就好,丫鬟就不必了。”
  林氏一笑说:“那就依你。”
  刘青山家里也是一团糟,匆匆说了几句话,约定了明天再来看望沈清后就离开了。
  林氏看沈清这里还好,再加上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就准备离开,只是看着程萱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觉得刚刚那话想是不用问了,不过林氏还是说道:“萱儿,娘要回去了,你呢?”
  程萱回过头来看看娘亲,知道自己也应该随着娘亲走的,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合适,只是自己实在放心不下沈清……程萱正在纠结,就听到程钰在一旁说道:“姐姐你留下呗,沈大哥这趟出去就是为了给你买……”
  “咳咳……”程钰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一声咳嗽打断了,沈清看着程钰,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小钰啊,你不是也想要那个盆景吗?沈大哥给你做好不好?”
  程钰双眼放光不住的点头,然后十分殷勤地看着沈清问:“沈大哥你渴吗?我给你倒茶,你饿吗?我给你拿点心。”
  程萱看着自家弟弟的样子也不禁笑起来,虽然刚刚的话他只说了一半,但程萱也能猜出沈清这次是出去给自己买东西了,程萱只觉得心里像蜜一样甜,她转身看着自家娘亲,脸蛋儿微红地说道:“娘,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林氏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也想着这事差不多就成了,两人待一会儿也无伤大雅,毕竟程钰也在这儿呢,于是点点头便离开了。
  林氏走后,程钰这个小机灵鬼说要去给沈大哥拿糕点一股脑也跑了,屋里便只剩下沈清和程萱两人,程萱不敢去看沈清,只低着头站在那里。
  沈清看着程萱,想着这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呢,既然以后会嫁给自己,自己理应对她好一些的,就指着床前的绣凳,轻声对程萱说道:“坐这儿吧。”
  程萱上前坐下,只觉得自己离沈清那么近,近到自己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清爽的味道,程萱不好意思抬头,就只盯着沈清放在被子上的两只手看,只觉得这手也很是好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上闪着莹润的光泽,程萱两只手绞在一起,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沈清,蚊子哼哼般问道:“胳膊还疼吗?”
  沈清摇摇头说道:“无碍了。”
  房间便沉默起来,程萱好不容易敢看沈清了,如今头又垂那儿了,沈清只能看到她头上簪着的宝蓝色蝴蝶步摇,用料讲究做工逼真,似乎真的要飞起来。
  沈清想,小姑娘家害羞是正常的,可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也纯情起来了,想当年自己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撩妹子一套一套的,怎么到了这里就开始从良了?
  沈清准备回归自我,可是一看到眼前还带着稚气的程萱,想着还是算了吧,她还这么小呢,万一太喜欢自己了怎么办?自己还是当个端方君子吧。
  沈清便拿出人生导师的态度循循善诱道:“你每天都做些什么呢?”
  程萱微微侧脸,也不看沈清,小声说道:“就是看看书、作作画什么的。”
  “这么喜欢作画啊”,沈清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程萱立即想起了那枚小猪印章,只觉得这话别有深意,刚刚才放松一点儿,现在脸又烧起来了。
  沈清不再逗程萱,柔声说道:“整天待在家里也会闷的,倒是可以让程景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程萱的脸上就露出一份难过,沈清知道程萱的心结在哪里,便说道:“名声这东西,你若在乎它了,它就是伤人利剑,可你要是不在乎它了,它就只是过眼云烟,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也不应该让他们为你担心才是。”
  沈清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和缓,犹如清澈的泉水滋润着程萱的心田,她抬头看着沈清,眼中光华闪动清亮透彻,似乎在问:那么那么多人关心我,那你呢?你可是真的关心我?
  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啊,有这样一双灵动的眼睛。
  沈清微笑,清俊的面容上一片坦诚:“我自也是关心你的,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沈清说完这话之后微微起身,分外认真的问道:“你可信我?”
  程萱便笑起来,像一个天真美好的孩子一样,她看向沈清,小声道:“我自是信你的。”
  虽然我对未来仍有顾虑,但是我想,一个能为了他人而奋不顾身的人,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
  下午程侯爷回来后听林氏说了白日的事,还知道自己女儿是一脸笑意地对沈清房里出来的,心中想沈清这个不要脸的真是会勾引姑娘啊,自家闺女那么单纯怎么敌得过沈清的花花肠子,以后就算亲事订了也得把两人隔开才好,至于沈清嘛,自己还得去敲打敲打。
  沈清这里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因右手不便,只能用左手翻着,程侯爷一进来就是一句:“呦,怎么还坐起来了,听钰儿说你受伤太重都晕过去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休息啊……”
  程钰这个大嘴巴……
  程钰本来是听沈清的话在原地等着的,后来看见远处有热闹就跑上去看,结果就看到了晕倒的沈清。程钰知道沈清晕倒了,于是整个侯府都知道沈清晕倒了。
  程侯爷一脸的幸灾乐祸,沈清抬眼看去,只觉得这哪是个侯爷啊,分明是个市井中的碎嘴婆子。沈清脸色不变,左手翻一页书,嘴中淡淡地说道:“侯爷倒是清闲的很啊,我听说程钰的夫子这几天想要见你,你都没有时间呢。”
  程侯爷微微一僵。
  程钰这个混小子,天天不好好读书还状况百出,偏偏他那个夫子是个严苛的,过一两天就要找程侯爷告状,每次告状那口水喷地跟下雨一样,害的程侯爷现在都怕了他,能躲则躲,结果今天竟然让这臭小子拿出来说事了,这不就是直接说他就是来看笑话的嘛。
  嘿!我还就是来看笑话的。
  程侯爷直接坐到沈清的对面,甚是慈爱地说道:“今天一听到贤侄晕倒了,我真是担心的很呐,原来只是伤了胳膊,倒是虚惊一场了”,程侯爷长吁短叹装模作样地,看的沈清手心发痒,真想像那些妇人一样把程侯爷的脸皮抓破了。
  沈清直接坦然一笑,书也不翻了,拿起桌上的茶慢慢饮一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说道:“幸亏是虚惊一场呢,今天萱萱来看我吓得脸都白了呢,知道只伤了胳膊以后才放下心来,唉,让一个小姑娘家为我担心,真是在下的不是了”,沈清也长吁短叹起来,将刚刚程侯爷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萱萱?
  萱萱也是你叫的?
  你个登徒子、小色胚……
  沈清已听到了程侯爷的磨牙声,只觉得今天的郁气一扫而光,现在自己畅快的不得了,还想哼个小调来高兴高兴,程侯爷看着沈清洋洋得意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天灵盖,自己要炸了。
  正在程侯爷暗恨之时,程景的大嗓门已经从屋外传来:“听说沈兄你伤了胳膊晕过去了”,程景一掀门帘:“咦,已经坐起来了,怎么不多躺几天?”
  沈清脸黑如锅底,让我多躺几天,你怎么不让我坐个月子……
  程侯爷已哈哈大笑起来,拍拍程景的肩膀夸道:“好儿子”,然后意气风发地走了。
  程景一脸莫名其妙,问沈清:“我爹怎么了?”
  “抽风了。”
  ……
  第16章
  位于京城城东的瑞王府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瑞王爷的住所,远远望去琉璃金顶富丽堂皇,府内亦是雕梁画栋一步一景,是个顶顶气派的地方,此时在府内的凝音阁内,小丫鬟问春正回着话:“郡主,前段时间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他叫沈清,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因为救了镇北侯府的大小姐,现在住在镇北侯府。”
  “还有吗?”一道慵懒悠长的声音响起。
  问这话的姑娘正在摆弄着一支极品紫竹笛,她一身大红织金绣牡丹裙子,头上梳着双刀髻,插着一根质地极好的碧玉簪,柳叶眉,丹凤眼,鼻子秀挺,嘴唇饱满,长相甚是明艳,这人就是瑞王爷的小女儿傅雅,她从小酷爱乐曲,对各种乐器都很是精通,自己还试着写过曲子,在士林间广为流传,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那天她在外面无意间听到沈清吹笛子,虽只有短短的一段,她却觉得好听极了,还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曲子,不免心痒难耐,故让丫鬟前去打听。
  问春想了想,接着说道:“他是洛阳人,家中似乎比较贫寒,不过好像很得程侯爷器重,程侯爷还带他去拜访过吏部尚书季大人呢。”
  傅雅只对沈清的曲子感兴趣,于是交代道:“找人看着他,等他什么时候从镇北侯府出来了,咱们去会会他。”
  问春面露难色,道:“最近估计不行呢,听说他为了救一个孩子与贼人搏斗,受了伤都晕过去了呢,最近应该一直在府里静养。”
  傅雅点点头心道,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也只有这样内心坦荡纯净的人,才能吹出那样动听的曲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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