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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明长昱暗哂:“隋程被人追杀时,李枫章台等人都按时回归,而只有你消失了一段时间。那些赵家的杀手,与你其实是同一伙,你之所以没能及时回队,大约是与你的主子见面了,对吗?”  柳镶面色有所松动,再一次沉默着看向门外。
  山中的天说变就变,雾已经散尽,反倒是一浅淡轮寒月挂在天际,天地间死寂无声,连开矿村民与前朝训练兵士的声音也听不见了。风吹刮着裸露的山石,漆黑嶙峋一片,似重重鬼影。  柳镶默然片刻,才迟缓地点点头:“是。”
  明长昱面色微寒:“入晋县时,也是你向晋县水匪泄露的消息?”
  这一次,柳镶不再沉默犹豫,而是详尽地回答:“晋县是我们的据点,到处都有我们的眼线,连附近的好些村民都听从我们号令,想要将侯爷一行的行踪传递出去,实在很容易的。当时魏含英自己沉了船,上了侯爷的船队,将毒药交给我,也是我趁机在所有人的饭菜中下毒的。我深知侯爷警惕,若是寻常毒药定会被发现,所以只好用了药效缓慢的毒药。”
  明长昱研判而凌然地看着他:“接下来,追杀君瑶的人,也是你?”
  柳镶的唇嗫嚅着:“没想到,侯爷连这点都能猜到。”
  明长昱并未亲身经历那一场追杀,柳镶自问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这一回,君瑶说道:“你在刑部做胥吏,刑部的人大多用刀,你追杀我时,怕用刀暴露身份,因而改用了剑。但是你收剑时,却习惯性地做出刑部胥吏的收刀动作,从那时起,我与侯爷便大致确定,我们当中的内应就是你!”
  柳镶看了眼地上的刀,无声一笑:“原来如此。”
  君瑶继续说道:“那晚,你本想对我下狠手,可惜没想到李青林突然出现护住了我,你才不得不收手。当晚你说了一席话,说我是君家之女,也是李青林特意吩咐你来试探我的?”
  柳镶有些惊疑地说道:“原来侯爷与你早就怀疑我和主子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深入这秀灵山,难道不怕葬身于此?”
  他始终不能懂明长昱与君瑶这一类人,在他看来,既然已经知晓了李青林的身份,那直接将李青林抓获就好。
  明长昱闻言,暗嘲地反问:“若我擒住了李青林,你们这些暗卫和这里训练的兵士将会如何?”  柳镶顿时一怔,深吸一口气,叹道:“侯爷,若有来生,我只希望能真正成为你的属下。我今生藏头藏尾,身份见不得光,不能光明正大地干一番大事,当真是遗憾。”
  他甚至不会怀疑明长昱之所以如此功成名就的原因,男儿壮志,谁愿意活在黑暗里?可惜今生,他只能忠于自己的主上,忠于自己的使命。
  明长昱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追问:“吴学元也是你杀的?”
  柳镶说:“不错。”
  真相一件件清晰明了,最后只剩萧宇之死。
  柳镶说道:“之所以杀了萧宇,是因为不想让他再带路,也是希望借此嫁祸给李枫,用他的死,来激发村民们的仇恨。”
  君瑶尚且不能忘记萧婷怨恨的目光,于她而言,萧宇的死,也是一个不能抹灭的遗憾。她必须问清楚萧宇的死因,必须给萧婷母女一个交代。
  “你是如何杀害萧宇的?”
  柳镶面不改色地说:“萧宇出帐篷如厕时,我便偷偷地跟去了,趁他不备,拧断了他的脖颈,接而我扛着他的尸体回他的帐篷,将他安置在床上,伪装成他入睡的假象。”
  君瑶深吸一口气:“李枫询问时,也是你回答的?”
  “是,”柳镶说,“所以,其他人才能坚信萧宇是在回帐篷后被害死的。所以,其余人才会更加怀疑李枫,毕竟,他曾失手杀死过魏含英。”
  君瑶缓缓地闭眼,哑声问道:“那阿冶呢?他是不是知道你杀害萧宇的真相,甚至还帮你隐瞒,助你嫁祸李枫?”
  柳镶说道:“我想应该是,毕竟阿冶是我们的人。”
  君瑶的思绪说不清是清醒还是混沌。她此刻有些期望那些村民包括萧婷母女,能够听到柳镶的话,能借此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她看向门外,原本浓稠的黑夜似有风云变幻,山坳曲折里,有风涌动,有光闪烁,依稀还有如闷雷般的嘶喊声。
  明长昱示意李枫将柳镶捆绑起来,他收回剑,说道:“你以为拖延时间,就能为李青林争取逃亡的时机?”
  柳镶也注意到了门外形势的改变,他面色大骇,尚未行动,就被李枫扣住肩膀束缚起来。他抬头,冷冷地盯着明长昱,说道:“侯爷神机妙算,定然在入山之前,就已运筹千里。可不到最后,如何能知晓谁胜谁负?”
  明长昱根本没理睬他,过去这么些光景,明昭与章台等人也探清了情况。门外有脚步声迅速靠近,明昭身轻如燕入了门,汇报道:“前朝三千兵卒已困于阵法之中,开矿的村民被调往秀灵山前线对抗朝廷兵马,尚未寻到李青林与部分暗卫的行踪,请侯爷示下。”
  事已至此,形势于前朝已经大为不利,甚至可说李青林等人大势已去。
  柳镶面色惨白,绝望地看着明长昱。
  明长昱睥睨着他,冷声道:“秀灵山之中,有无数矿洞密道,李青林与暗卫入密道逃走了吧?”  李青林暗中集结村民与兵力,除了开矿敛财暗中练兵之外,难道不会为自己准备退路?明长昱深谙兵法,曾深入各种地形中交战,如何能不知这深山作战的奥秘?
  柳镶嗤然冷笑:“是又如何?秀灵山中的密道千纵百横,比初入山林的阵法更加复杂,就算侯爷现在就去追捕,也犹如大海捞针!”
  的确如柳镶所说,山体之中的密道和矿洞,堪比蚁穴般复杂危险,就算抓到了李青林等人,出来也是一件难事。可眼下该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前朝余孽从眼底逃脱?那筹谋多年的心血,岂不白费?
  君瑶心绪迟滞,踟蹰难定。这纵穿十几年的旧案,真相到底如何?她要如何抉择?若结果当真不堪,又该如何面对明长昱?
  明长昱对柳镶所言不以为意,低声吩咐明昭应对之法,同时放出信号,集结精锐侍卫,不过小片刻,散布于各处角落的精锐集合于门外,等候明长昱差遣。
  夜风吹拂的灯火摇曳着,照不真切,君瑶却明白了他凝视的眼神。
  “天亮之前,不要离开这里。”他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握在手里搓了搓,直到将她的指尖搓暖才停下。
  君瑶欲言又止,贪恋的汲取着他的温暖。她知晓,迫在眉睫之事一瞬都不能耽搁,所以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等你。”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为她披好斗篷,挪到床前掸了掸被褥的皱褶,把她拉到跟前快速一吻,说道:“睡一觉,天明我就回来。”
  说罢,他起身出门,带着人马离去。
  他离开的身影和脚步已经消失于黑夜之中,君瑶缓缓走到门边,将门帘放下。外面的风雨与刀光剑影,都隔绝开去,屋内仅剩章台李枫等几个侍卫。这是明长昱最好的安排,即便遇到强敌,这些人足够保护君瑶撤离。
  她重新趟回床上,却是辗转难眠。漏长夜深,也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君瑶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凌晨,外面才传来动静。
  君瑶立即惊坐而起!
  来人似乎不少,行动很是缓慢,但听声音像是在缓缓靠近。警惕的李枫与章台立即起身,一人出门查探情况,一人在门内看好君瑶。
  门外被李枫缓缓挑开,寒风瞬间钻了进来,君瑶也借此看清了门外的一群人,大约十几人。那是一群相当落魄的人,浑身褴褛,血迹满衣,见到门帘突然挑开,那先前的几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立刻拿出破损的武器做出防守的姿势。待看清是李枫之后,为首的人犹豫一瞬,立刻跪地:“大人,大人草民知错了,请大人救命!”
  原来,此人是方老进士的儿子,原本为前朝的人做马前卒抵挡明长昱援兵的,然而明长昱的援兵太过强大,他们这群村民根本不是对手,不过才交手,就被击溃。明白实力悬殊之后,开矿的村民返身寻求前朝人的帮助,哪知前朝的人见他们溃败,早就撤退不管他们死活了。山前有阵法,他们根本出不去,走投无路之下,这才决定退回他们最熟悉的矿洞。但凡在生死关头,意识有些不清楚,他们以为朝廷的兵马和前朝人相杀,事后谁还记得他们这些村民,待风头过去之后,再想办法离开。
  李枫利剑直指对方咽喉,厉声道:“滚!”
  那十几人立刻跪地磕头,吵闹不休。
  章台与李枫对视一眼,沉声道:“你们要如何随意,若不想丢命,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十几个开矿的村民闻言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去了去另外的矿洞隐身躲藏。
  李枫与章台这才回矿洞中,谁知混着昏暗天光的房间里,竟没了君瑶的身影!房中的几个侍卫惊慌地扑向临床的一面石墙,说道:“方才这面石墙发出声响,不过眨眼,楚公子就没了人影。”
  李枫豁然,狰狞怒视着柳镶,对方阴森冷笑:“石墙后是密室,除了主子,谁也不能打开。”
  身后的石墙裂开之时,君瑶猝不及防,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柳镶宁愿毁了自己的手臂挣脱束缚,也要暗中开启矿洞的石墙将她推进来。一切发生得太快,即便李枫与章台等人反应过人,也来不及将将她救下来。
  石墙关阖的一霎那,君瑶陷入漆黑之中,耳畔雅雀无声,只有她紧张而压抑的呼吸声。她无措地试图寻找开门的办法,然而都是徒劳。这秀灵山,是李青林耗费多年挖出来的,每一个矿洞,大约都有这样类似的暗道或密室,若她被困于此,永远都不被发现,而且出不去,岂不白白浪费了一条性命?
  默然细想,若真是死到临头,真相大约也不重要的。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再见明长昱一面。思及至此,她摸了摸紧紧贴着胸口的笛子,思绪慢慢地回笼,理智快速清醒。
  四周阴冷的气息围绕而来,她颤抖着,僵硬着手指摸出火折子点亮。幽暗的光闪烁着照亮眼前一隅,她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模样。这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密室,上下左右的石壁毫无缝隙,连一丝光都没有,难道除了她被推进来的那道暗门,就没有其他出口了?
  她摸着冰凉的石墙走了一圈,毫无发现。绝望与寒冷渐渐蒙上心头,她踢到什么,微微一个踉跄,缓过神低头去看,发现脚下的是一具骷髅。这骷髅大约是个男人,死了一两年,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未完全腐烂,若她从此之后再不能出去,恐怕只有它与自己做伴了。
  虽说是会探案,见惯了不少尸体,可这样封闭且黑暗的环境下,君瑶也生出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火折子也熄灭了,她才终于听到巨石挪动的声响。她站在黑暗中,握住匕首,循声看去。一抹灯火闪烁而出,同时映出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为首之人手提着灯盏,幽曳的火光照着他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狐裘直上的斑斑血迹。他站在离君瑶几步之远的地方,低声道:“阿楚。”
  “李青林?”君瑶退后一步。
  李青林的身后,是几条幽深不见底的暗道,其中一条暗道里,站着何三叔和阿冶,其后是十几个暗卫。这或许是李青林等人丢盔弃甲保存的最后实力。
  李青林面色平静,手执灯盏缓缓走近她:“我与你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可愿跟我走?”  君瑶退无可退:“事已至此,我还能如何?”
  李青林的眼眸微微一黯:“事到如今,你还是不信我。”
  君瑶心底暗哂,事到临头,惶恐与不安,却变成了坦然。她料想过最坏的结果,到头来也不过一死,只是人心终究是贪心的,若她当真与李青林离开,即便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明长昱身边,那这天下可还有她的容身之所?即便明长昱对她依旧情深,可世人岂能容许一个跟随逆贼离开的人站在堂堂皇亲侯爷身边?
  李青林这是在断她的路,也是想把她当做人质,用她当做与明长昱搏斗的最后的筹码。  她如何能信李青林?
  李青林面色沉郁,走进俯视着君瑶,说道:“这山体中的密道纵横交错,千条万条,寻常人走进来就别想出去,更别想在此中找到一个人。明长昱绝对不可能找过来,也不会轻易发现出口。更何况,我已让人安置了□□,我的人一旦出去,就立刻点燃□□,届时山体坍塌,不管明长昱有多少人,都只能葬身于此。”
  君瑶身形微微一颤,忽而却是勾唇一笑。
  李青林问:“你笑什么?”
  君瑶漫漫然说道:“如此也好,若他当真会葬身于此,我就陪他,这也算得上死同穴了吧。”  李青林豁然扣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君瑶面不改色,只是手疼得厉害。她没想到平日里多病体弱的李青林,竟有这样大的力量,她奋力挣扎,却不能轻易挣脱。
  李青林放开她,低声道:“你跟我走,我放明长昱一条生路。如何?”
  君瑶闻言,泠然看向他,默了默才说道:“事到如今,是谁放谁一条生路?”她目光往他身后一扫,何三叔与那些暗卫的目光如毒刺般向她投来,她反问:“若真到了危机关头,他们是更在乎复国大业,还是更在乎你的生死?”
  话音一落,无数凌冽的杀意袭击而致,她浑然不觉,说道:“你到头来,不能做赵世立,也不能做李青林,哪怕能走出秀灵山,也只能东躲西藏。”
  李青林浑身僵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本就不是李青林,也不是赵世立。”
  君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真正的赵世立,已经死了对吗?他本该是赵家遗留在外的私生子,自幼多病,早在幼年时就去世了,在他母亲也死去之后,你就顶替了他的身份。借着他赵家私生子的身份进入朝堂。”
  李青林眯了眯眼,并不否认。
  君瑶说道:“赵世立的身份有很多便利,一则,与赵家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你若借此回归赵家,还可得到赵家的力量,届时借助赵家上下的势力谋反,比你在深山之中遮遮掩掩的起兵容易得多。”
  李青林面色青白,略微含恨道:“只可惜,不管是河安赵家也好,还是京城赵家也罢,都毁在明长昱手中。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永远都算不完。”
  “所以,你是前朝靖王的后人?”君瑶说道。
  李青林咬牙道:“不错,这天下,还有这无尚的权势与地位,本来就该属于我。”
  君瑶勾唇轻笑,说道:“自古成王败寇,世上未曾没有活得完好的前朝后人。更何况前朝王室分支极多,当今开国国君也没有对那些前朝王室偏远血脉赶尽杀绝,少了你一个,那些暗卫们还可扶持另外的人。你何必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汲汲营营?”
  李青林有一瞬失神,手中的灯盏也随即轻轻晃动。他自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靖王后人,而后这前半生,都活成了“靖王后人”,每日每夜担负着复国的大业和重担。他本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和所遇的事都十分正常,直到遇见的人越来越多,才怀疑自己好像活在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加锁囚笼里。
  然而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若这一辈子都注定要背着加锁困于囚笼,那也要拉上一个他心悦的人。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拖延时间?”他沉沉问道。
  君瑶坦然若素,面上不动声色地轻声道:“我可以和你走。”她不想在此久留,这石墙还能不能打开她不知道,但外头的人是李枫和章台等人,她不能连累了他们。
  李青林也不再与她多做纠缠,拿出绳索将她与自己捆在一起,拖着她入了密道。
  绳索捆得并不紧,或许只是为了防止她耍花样,看来在山石阵法中留下记号,已经让李青林对她有所防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追文的萌萌。感谢大家喜欢君瑶和明长昱。这篇小说我从2018年8月开始动笔,开篇写了四个版本,写了两三个月才写完第一案的几万字。接下来的周家阮芷兰之案,河安之案,以及绣坊案,凌云书院案,都构思了很久很久,久到记不清时间了。
  因为数据不好,也曾想快点完结不写了,但好歹坚持下来了。
  千言万语道不尽,有缘新文再见吧!
  第242章 晓看芙蓉(终)
  暗中筹谋多年,瞒天过海、勾结当地权贵,诱使当地村民,使几乎大半个晋县的人,都成了为自己卖命敛财的傀儡。这秀灵山里的人,开矿多年,实则更是暗度陈仓,开矿挖洞之时,趁机在这延绵偌大的山体中,挖出了数不清的纵横交错的密道,道道勾连相通,错综复杂,一入其中难辨方向,就此困住永远出不去也是可能的。
  君瑶与李青林一行人穿梭在低矮的矿洞中,昏暗的灯光照不透眼前方寸之地,前方深幽幽漆黑一片,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何三叔带头领路,走得不快,却很是稳妥,遇到岔路也只是略微停下稍作判断,便继续往前。越是深入山体内部,君瑶的心越是沉坠,此一去,她可还有重见天日之时?她侧首,看了看走在侧后方的阿冶,对方晦涩的目光无声凝过来,似波澜不惊,又似欲语还休。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略迟,李青林连忙问:“怎么了?”
  君瑶面色微白,说道:“走了这么久,你都没有累,平日里体弱多病,都是装的吧?”
  李青林面色冷肃,闻言失落一笑,却没有回应她。也许当务之急是离开,对于她的冷嘲热讽,他已经不在乎了,没必要与她解释。即便解释了又如何,她会相信?李青林心头苦涩,有些失神。
  君瑶见他不为所动,也没放在心上,事到临头,若还不将所有的疑惑解开,她到底不甘心。她低声说道:“蓉城唐家、河安赵家,京城赵家、还有晋县崔家,都是你筹划多年布下的暗点?”  何三叔离得近,转头冷声道:“姑娘,说再多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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