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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诈 降

  东安以北百里,郓亭。
  一万袁军后续兵马,正在袁家大将文丑、高览,以及泰山将孙观的率领下,匆忙行军,赶着去与兵败东安的袁谭会合。
  大军未至,南面却传来了东安失陷的消息,令袁军上下为之震动。
  就在文丑等将,担忧着袁谭的安危时,是日黄昏,兵败的袁谭,却在寥寥数骑亲兵的护送下,灰头土脸的逃至了郓亭。
  “大公子,我大哥臧霸呢,为何没随大公子一起前来?”大帐中,袁谭屁股还没坐稳,孙观便惶然的问道。
  “唉——”袁谭长叹了一声,优雅的脸上浮现出惋惜之色,“陶贼突袭东安,我率军北上突围,臧将军拼死力战,却不幸没能随我杀出重围,不光是他,就连淳于老将军,还有孙乾二人,都没能杀出来,他们恐怕此刻皆已遭陶贼毒手了。”
  大堂中,立时一片哗然。
  孙观神色惊变,咬牙怒骂道:“这个该死的陶商,把我们泰山军赶出琅邪,现在还害死了我大哥,我非杀了他不可。”
  袁谭又是叹惜,又是抚慰,声言必会为臧霸报仇,却自不敢承认,是他强行留下臧霸断后,以为自己脱身挣取时间。
  “听闻这个陶商,只是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一片哗议声中,那身形魁硕,如若铁塔般伟岸,脸上胡须与钢丝般铮立的武将,发出了一声好奇的疑问。
  说话之人,正是河北上将文丑。
  袁谭优雅的脸上,却重现贵公子的骄傲,冷哼道:“那小子的确是有几分诡诈,不过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我在撤出东安之前,已暗中在所有的酒中都下了毒,那小子必会大肆庆祝,只要他喝了毒酒,必死无疑。”
  此言一出,大帐中,又是一番震动。
  “大公子此计高明,不废吹灰之力,便可灭了那小子,当真是高明之极。”另一名大将高览,忙是拱手赞叹。
  其中诸将,也纷纷赞叹袁谭妙计高明。
  唯有文丑却没有附合奉承,暗暗一摇头,喃喃叹道:“只怕靠下毒获胜,胜之不武啊……”
  文丑乃袁绍爱将,在袁军中身份极高,自然有几分大将的自恃,说话是口无遮拦,也不顾忌袁谭这大公子的感觉。
  他的叹息声音虽小,袁谭却听得清清楚楚,立时眉头一皱,不悦道:“文子勤,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讽刺本公子手段不光彩吗?”
  “末将不敢。”文丑忙是一拱手,毕竟身为部将,主臣有别,又岂敢公然指摘大公子。
  袁谭眉头这才一松,冷冷道:“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况且陶商那厮本来就奸诈,本公子这道毒酒之计,正是以毒攻毒,又有何不可。”
  高览等众将,忙又是一番附合。
  袁谭得到众将的赞成,自信心愈盛,当即下令尽起全军南下,再赴东安攻灭陶商。
  “大公子,我军新败,将士们军心动荡,且连日急行军,体力消耗不少,不如稍作休整,再进兵不迟。”文丑却提醒道。
  袁谭一声冷哼,傲然道:“你我说话之时,说不定那小子已经毒发身亡,就算他侥幸没死,我一万生力军辗压而至,还有你文丑这员河北上将,还有什么好忌惮,不必再犹豫,即刻给我进兵。”
  袁谭新得一万兵马,自信之极,又迫不及待的想要亲手宰了陶商,洗雪前耻,自然急着进兵。
  文丑见他如此决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听从号令,与诸将各整兵马,当天便拔营南下,一路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安城杀奔而去。
  ……
  一天后,东安以北五十里。
  袁谭正挟着复仇的怒火,率领着一万袁家生力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南下,前军斥候却飞奔而至,报称臧霸单骑赶来拜见。
  臧霸竟然还活着?
  袁谭颇感意外,急令传臧霸前来。
  片刻后,那张熟悉的刀疤脸,策马而来,不是臧霸还能是谁。
  “末将臧霸,拜见大公子。”臧霸滚鞍下马,拜于袁谭马前。
  “起来吧。”袁谭也不下马相扶,只一挥马鞭,一脸好奇道:“臧宣高,你可真行啊,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着杀出重围。”
  臧霸却面露愧色,低着头道:“不敢隐瞒大公子,末将当日力战群敌,最终却因力竭而被陶商所擒。”
  此言一出,袁谭脸色立时一沉,“你既被那小子活捉,又怎么会活着来这里?”
  袁谭语气中,分明有狐疑和责怨。
  臧霸忙拱手道:“大公子息怒,请听末将解释。当日在东安县府中,那小子大宴诸将,还打算逼降末将,正当这时,他麾下将官却突然毒发,除了他自己和那个廉颇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不治而亡……”
  “那小子果然中计,喝了本公子留下的毒酒,哈哈哈——”
  未等臧霸说完,袁谭就兴奋的狂笑起来,左右袁家诸将,除了文丑之外,个个也都弹冠相庆,跟着大笑起来。
  “原来那毒酒竟是大公子的妙计,末将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臧霸顿时一脸惊喜,俨然恍然大悟。
  听得臧霸惊叹,袁谭脸色愈加得意,对臧霸的怀疑也减轻几分,令他继续说下去。
  臧霸便称为了把这个好消息报与袁谭,他只好忍辱负重,假意归降,陶商不但对他信以为真,还放他回来,令他在两军决战之时充当内应,对袁谭反戈一击。
  臧霸为了脱身,便假意应允,这才能逃离虎口,活着回来见袁谭。
  “这个陶商,部将尽皆毒发身亡,竟然还想着跟我们决战?”文丑狐疑道。
  袁谭却一脸料事如神的自信,冷笑道:“那小子部将尽亡,自知被动防守只能是自取灭亡,才想利用臧宣高这步棋,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做孤注一掷的挣扎,可惜啊,他的诡计尽在本公子的掌握之中。”
  袁谭当即安抚臧霸一番,令他与孙观继续领泰山军,戴罪立功,臧霸自是一番感恩,方才策马而去。
  “大公子,你真相信臧霸所说吗?万一他是真降了陶商怎么办?”文丑始终存有疑心。
  “文子勤啊,你真是想的太多了,他是真降假降,本公子岂能看不出来吗?”
  袁谭不以为然的一笑,“臧霸是被陶商夺了地盘,岂能降他?再说,就算是他真的归降了陶商,大可编个其他理由说自己逃了出来,又何必说自己是诈降陶商,徒自引起我们的怀疑。”
  袁谭一番分析,倒也极有道理,文丑再无话可说
  袁谭遂提振精神,马鞭遥指南面,肃杀喝道:“臧霸归来,此乃天助我也,传令下去,大军加速南进,明天的此时,我要陶商那寒门狗贼人头落地!”
  ……
  东安城,日近黄昏。
  房门吱呀呀被推开,陶商步入房中,正见扁鹊在收拾药箱。
  “扁医官,那位甘小姐的伤如何了?”陶商问道。
  “此女的生命力倒也顽强,她眼下已无性命之忧,不过至少还得休养一两个月才能痊愈。”扁鹊说了一番甘梅病情,便拎着药箱告退。
  陶商松了一口气,遂是转过屏风,往内室亲自去探望。
  转过屏风,那童颜巨峰的倩影便入眼帘,却见甘梅正侧躺在榻上,一张玉做的脸上,显然已添了几分血色,多了一丝荣光。
  因是她箭伤在背上,不能正躺,此刻只能头枕着胳膊,侧倚榻上,这个姿势使得她那巨硕的傲峰,双双的斜坠下来,竟是挡得她上半截胳膊都看不见,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现在我终于知道大字怎么写了……”
  见得这副美人斜卧之景,陶商立时倒吸几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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