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想安全？看造化(3)

  密密麻麻如蚁穴般联络的封闭通道，乍看之下毫无规率可寻，但都围绕着此处的核心地带发展，为其所设置。
  核心之地，住着这儿的主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从事他重要的研究工作，与他一干手下科学精英，终日忙碌。
  喀啦喀啦！
  几十名白衣男女走动抑或埋头，手上大小器具不时碰撞。
  劈劈啪啪！
  各类精密仪器的波光及运作所產生的声响，也鲜少安静过。
  宛若迷你不夜城，在这儿，有个独特的下班鐘声，来防止人与物误开了过劳死的坟墓大门。
  鐘响。
  「吃~饭~啦~」
  一位身穿迷彩服的军人来到实研场，用大声公喊道。
  喀啦喀啦……
  劈劈啪啪……
  完全没人鸟那专程叫饭的，他再次提起大声公，深深吸了一口气。
  「吃你妈的饭啦！书呆子！死秃驴！四眼田鸡！快给你爷爷过来吃饭──！」
  刺激的人身攻击直闯所有人的耳膜，那些曾是学校里的书呆子、用脑过度导致秃头者、近视将近一千的四眼田鸡，都纷纷抬起头纳闷张望。果然还是三字经最能唤醒人类意识……只限特殊场合！
  不过，没有任何研究员对军人的秽语表示不满，大家平淡地放下资料，休眠仪器，接着鱼贯地离开实验场，像是习以为常。
  「所以今天菜色是『妈妈的味道』吗？」
  「大概吧，你妈煮的呀。」
  「我妈？怎么可能，她在精神病院耶，都没办法去探望她……唉……上次她在我手臂上留下的咬痕早就痊癒了……」
  而在散场当中，唯独某人动也不动还保持同样的姿势。他面容苍老，头顶已经秃的不能再光，但从一双淡色的瞳孔中却可看见一股源源不绝的衝劲，他目不转睛持续注视那摆置在中央，最为巨大且仍在运行的雄伟仪器，里头激光闪动不休，与它的关注者一样精神。
  「寇，快去用餐吧，你今天连滴水都没有喝。」稍稍打点好，厄教授走到秃头的主事者跟前说。
  寇博士没有答腔，沉默片刻后才按下手下的钮键，电动轮椅嘰嘰嘰地载着他旋转半圈，接着向前行驶，厄教授随后轻松地跟上时速不到十的交通工具。
  四颗轮子滚了一下，寇似乎想到什么。
  「最近有去探望安博士吧，她怎么样？」
  「吃好住好还能差吗？老样子精神抖擞地嚷着要见你。」厄无奈地摊手：「下次换你去吧，再听下去我都要做恶梦了。」
  「时候未到，你命人顾好她就对了。」老光头的坚持依旧。
  轮椅缓速滑下通道，要说这自闭地方的优点，应该就是到处充满无障碍斜坡吧。
  「我无所谓，你想清楚就行，看看，结束最上心的研发工作后，第一个想到就是你昔日的竞争对手，想叙旧就尽快啊，你的时间恐怕所剩无几，到时可别后悔。」
  「不用你操心，另外，我和她现在也还是竞争对手，永远都是。」
  「是是是……」厄苦笑：「当两片饼乾中间的荚心真麻烦，希望下辈子别再认识你们一次。」
  「你根本就不相信轮回说。」寇平铺直叙评语。
  两人进了电梯，寇又问起：「几天后的人体测试，时程事宜都安排妥了？」
  「是的。」说到要紧事，厄聚精会神，「这次你还是打算亲自上阵吗？成功机率很难掛保证。」
  「我是开发人，当然是我去。」老光头的话斩钉截铁。
  狐狸眼耸耸肩：「随你便，总之，给你特别製作的失败品保存容器早就预备已久，放心，我会让你泡最高级的福马林，百年后辈想瞻仰遗容绝对不成问题。」
  寇那张不符合年纪的老脸上，下垂的嘴角此时十分难得地上扬，「哼！实验失败再说，我有自信会成完成。」
  厄无奈摇头，「你每一件事都自信过人。」
  很快，电梯目的地并开了门，经常遭到遗忘用餐地点，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