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 仙子
世人很多人不知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不及落叶归根。
萧剑这一年多以来幻想过许多久别重逢的及面，他想一把抱起老铁匠，大喊一声爷爷，也想过拉着老铁匠去樊城里最好的馆子，让老铁匠吃一顿从未吃过的好酒好菜，但真到了跟前的时候，萧剑只是轻轻接过老铁匠手中的铁犁交到了乡下人手中。
“两文钱，谢谢。”
乡下人愣了愣，他何时见过此等腰间挎剑的少年，英俊不凡，白衣胜雪。
少年其后还有两个宛如画中仙一般的美丽女子。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将两文钱交到了萧剑手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城西铁匠铺的老铁匠很熟，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老铁匠有这么一个孙子。
至前几日深山遇见凶兽之后，有青冥的保护一行人得以安全的到了樊城，再没遇到任何威胁。
或许是本来就已经没了威胁，又或许是因为青冥在才没了威胁。
萧剑轻轻将两文钱放到了火炉旁边。
不去管那为了给老铁匠一个新气象专门花了几两银子买的雪白的长衫就噗通一声跪到了雨后满是泥泞的门槛上。
“爷爷。”
萧剑轻声叫了一声。
“爷爷。”
“爷爷。”
唐钰和王玲玲齐声喊道。
老铁匠失神了那么一刹那才反应过来，连忙拖着一条瘸腿就要扶起萧剑，但奈何萧剑根本动也不动，只是抬头眼里噙着泪光看着满是皱纹的老铁匠。
“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莫非是看爷爷老了拉不动你了不成？”
“孩儿此去天剑山一去就是一年多，未能敬孝，未能照顾好爷爷，这一跪，跪爷爷的养育之恩，还请爷爷不要拦我。”
萧剑强忍住鼻头的酸意。
这一跪，跪去一年多的牵挂。
这一跪，跪去老铁匠的两鬓白发。
这一跪，跪去萧剑心中的愧疚。
从前不曾发觉，只向往外面的天地，但若是此刻能再回一次一年多以前，定然不会让老铁匠耗时半年铸剑，更不会背起行囊远赴天剑山。
这一跪，直至两女泣不成声，直至头发花白的老铁匠湿了眼角萧剑才站起身来。
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街坊领居。
也不去管这些人的议论纷纷，或是指指点点。
萧剑理了理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唯独膝盖满是泥巴的长衫。
萧剑挂了牌子，熄灭了炉火。
“各位街坊，今天铁匠铺歇业半天，有活计明天再来拿。”
……
王玲玲只听说萧剑是老铁匠捡来养大的，家徒四壁，就连睡觉用的褥子都是一些用了很多年的，却不曾想真正进了门的时候还是被呛了一下，老铁匠有些尴尬。
“两位仙子，家里就这样了，还请你们不要嫌弃才好啊。”
“爷爷说的哪里话。”
王玲玲连忙反应过来。
“以前经常听这臭小子夸你身体好，当时还觉得他是吹牛，却不曾今日见到了却是真的让我眼前一亮，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延年益寿的秘方啊？怎么看起来还如此健朗？”
萧剑背对着王玲玲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手指头。
他可不曾记得他跟王玲玲说过这些话。
“哪儿有，老都老咯，再过几年就要钻土喽，两位仙子，剑儿在天剑山有没有不听话？如果有的话你们尽管收拾他便是。”
“啊，那就多了，这小子可调皮的紧呢，成天惹是生非，害的我给他擦了不少屁股。”
王玲玲哼哼道。
萧剑满头黑线。
“好了好了，师姐，让公子和爷爷好好说说话吧，咱们出去买些菜回来，再把房间收拾收拾，晚上青冥前辈和他们都得过来吃饭呢。”
唐钰连忙转移话题。
“对哦，差点忘了，瞧我这记性，臭小子，你陪爷爷说会儿话吧，我们去去就来。”
王玲玲梨窝浅浅，两个女孩子出了门许久之后老铁匠才悄悄打着嘀咕问萧剑。
“剑儿，这两位是……”
“爷爷，这就说来话长了，你坐下，孩儿跟你一一道来……”
这一说，说那刚离开樊城之时的冰天雪地。
说那破庙之处的凶恶妖族之人。
说那危机四伏生死一线的百针山。
说那神秘强大的练功塔。
说那御剑横渡云州去往贺州了禅山。
又说那论道大会天下奇才如百花绽放。
又说那穷凶恶极的青龙会展开手段万里追杀。
……
整个一下午，素来除了打铁声便是嘬酒之声的铁匠铺突然出现了另外的几种声音，有说到喜处老铁匠的哈哈大笑，有说到危险处老铁匠的唏嘘不已。
樊城不大不小，来了两个仙子这种事情从王玲玲唐钰一到樊城便犹如风暴一般传遍了大街小巷。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两个仙子虽然是跟随樊城名门大护张家大小姐张灵芝一同前来的，但二人却去了城西铁匠铺。
人们不会忘记城西老铁匠有一个便宜孙子被天剑山选中留了下来，虽不乏真正替老铁匠恭喜的街坊领居，但也有许多对此嗤之以鼻的公子哥儿们。
萧剑不值得这些公子哥儿们找什么麻烦，可两位仙子就不一样了。
都说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就有那么一些人想看看仙子到底食不食人间烟火。
王玲玲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一颗大痣的公子哥，如果萧剑没取下面具之前倒是跟他有得一拼。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明明说的是三文钱一斤，方才变成了五文就算了，现在又变成了一两，你们到底卖不卖了？”
饶是王玲玲心性再好也有些怒意了，多年不曾下山，就算是去了禅山也没遇到这种事情，反而是一到了自己云州的地方倒生出了这样的事端。
难道剑冢无数代天剑山弟子所要保护的天下苍生就是这样的苍生不成？
“师姐，算了，咱们不买了，换别的地方。”
唐钰架不住周围这么多人的驻足观看，连忙说道。
“不买？两位仙子，我就实话是实说了吧，这樊城大大小小所有的菜市场都是我徐家的地方，我让他们卖，他们就卖，我不让他们卖，你看看他们敢不敢卖给你。”
徐姓公子哥儿笑道。
若是这幅笑容换成了其他的面孔，即便不如青冥公孙静那般英俊，哪怕换上了卢俊杰那张胖嘟嘟的脸，两人都不会有任何不适。
不知怎的，偏偏就是这样一张脸让王玲玲唐钰感到无比恶心。
想着家里还等着菜回去做饭，晚上还要宴请客人，唐钰皱起了眉头。
“那你说吧，一口价到底多少钱？”
“多少钱？嘿嘿，两位仙子还不明白吗？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这是我愿不愿意卖的事情，若是两位仙子肯答应去我府上小酌一杯，那么别说买菜了，便是送你们一块菜市场也无关系啊。”
徐姓公子哥儿两眼放光。
“哦？”
再笨的人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算了算了，师姐，咱们回去吧，待会儿让他们出来买，咱们懒得跟这流氓一般见识。”
唐钰皱了皱眉头。
“哦？仙子说我是流氓？我可是知道你们的来路哦，也知道城西有个打铁匠，今天这杯酒你们可得好好考虑喝还是不喝才好啊，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在我府上留下一丝两位仙子的仙气而已。”
徐姓公子哥儿继续说道，但言语中已经有几分威胁之意。
“那你这杯酒如果我们不喝你又会如何？”
唐钰声音冷了下来，王玲玲顾及着天剑山的名声，唐钰可没这么多顾及。
“若是不喝的话，我只能请那老铁匠喝了，听闻那老东西喜欢喝酒，我就送他个几缸美酒让他一口气喝完，两位仙子觉得如何？”
虽是初夏，并不见得多热的樊城，徐姓公子哥儿已经摇起了扇子。
“你这是威胁我们？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唐钰冷声道。
“杀了我？哈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杀了我？莫以为你们这些人去天剑山学了点皮毛就耀武扬威了，你敢动我一下我马上要你们完蛋，到时候可就不会只是喝一杯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哈哈，小爷我什么样的女人都玩儿过了，就是还没玩儿过仙子，大家说是不是？”
徐姓公子大笑，连带着周围看热闹的地痞流氓们都一同哄笑了起来。
碰不到高高在上的仙子，知道仙子被人玩儿弄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只是徐姓公子哥儿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子已经腾空而起，重重的摔到了身后的青砖之上。
“杀不得你，总打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