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寂寞
陈晗昱收回心思，略微想了想，这才摇摇头道。
“应该没有问题，到手后的重量约有300克，我们在培养皿中观察了48小时，生命体征完好，体积重量都没有太多变化。之后植入初代x生化兽，开始了常规的细胞质有丝分裂，这种分裂方式下染色体组型和遗传信息都比较稳定，仅6小时左右质量匀速上升至450克后便稳定了下来......”
“我指的不是这些！有没有更特别的？比方说......”沈院长不耐烦的打断了陈晗昱，但一时又找不到一个合适例子，无奈继续道，“比方说......令你震惊的，不合常理的情况？”
陈晗昱明白，这才是沈院长视频通话的目的，心思转了转，这才谨慎的回答道，“太不合常理的倒是没有，只是后期的x初代似乎变得有些暴躁，失控之下毁了一架小型机甲，也死了几个人，我们便暂时封闭了实验室。”
x初代是用来搞科研开发的生化兽原型，拥有一点点人类的智商，的确比魏松平那些男孩对付的量产型x-12要厉害一些，毕竟是众多量产型生化兽克隆时的母体。但也正是因此，初代生化兽的视觉和听觉都在后天被人为破坏了，这样既能保证实验时的安全，又不会影响遗传基因。
所以那么多人对付一个又聋又瞎的x初代自然没什么难度，那个被毁掉机甲的驾驶员也成功的逃出了性命。陈晗昱只是借这个机会把唐云这波儿熊孩子闹出来的事合理的转嫁了过去。
陈晗昱说完这些，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见沈院长还没有回话，他有些不敢直视光幕中的那些马赛克，勉强装作轻描淡写的说，“原定要在近期销毁的第三观察组闹了点小事，处理第三观察组的时候花了点时间，我会尽快将初代x转移的。我也有后续的计划，我们这边从事生化实验方面的人员比较充分，我计划先尝试多培养一些寄生样本，然后......”
“不用，你只要盯住样本不发生意外就行了，第三观察组的失误我可以不追究。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后续工作很快就会有专人来接手。”
陷入了某种思考的沈院长情绪明显不佳，说完话便断掉了视频信号。陈晗昱静静的立在那很久，在心中揣测着领导的心思，不明白专人接手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进一步取消自己的权限？
过了许久，陈晗昱嘴角慢慢的浮起一丝自嘲的苦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过一堆马赛克了？没有多少女人的柯米娅星集中营里，不就是成堆的马赛克在安抚着像自己一样寂寞的男人么？
很多时候，大人物因为一时情绪随便的一个举动便让小人物们在心中生出无数个心思，这就是位置和心态的区别，事实上陈晗昱同下属的关系何尝不是这次会谈的翻版？当然，如果他能穿过马赛克看清沈院长那略显暗淡的眼神，也许心里的想法就会少上一些。
结束掉这个令他无比压抑的视频会议，陈晗昱松了松衣领，准备离开自己办公室到中控室看看第三观察组的情况。但他的手刚刚搭在门把手上，随身的手机便嘀嘀的响起来，一条只有一句话的加密邮件映入他眼帘。
“影魇鱼刺已达，意图窃取寄生样本！”
......
......
陈晗昱的寂寞唐云自然无法理解，也许更成熟的魏松平能多少体味一点吧？
从唐云进入天启集中营到现在差不多经历了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在他眼中，自己从未感受过寂寞。首先，他有39个兄弟。其次，他没有时间去寂寞。每天都在残酷的折磨中挣扎，有时间去享受寂寞吗？
现在，就是唐云在天启中最艰难的一次挣扎，命悬一线的挣扎。
封闭的空间里没有一丁点亮光，同时安静的可怕。唐云摆出一副古武术的标准搏击架子，严阵以待。耳边除了通风机组微弱的嗡嗡声之外，就只有那催命般的诡异喘息声。
呼哧......呼哧......
黑暗里的某个生物正在以它特有的方式来表达愤怒。
声音近了！
......
近了！
......
更近了！
唐云已经听到了野兽特有的轻柔脚步声，猛然一阵风迎面扑来！
哐啷啷！
唐云迅速金属化的右臂勉强挡下了一击，自己却被震得接连后撤数步，挡住这一下，唐云本能的朝斜前方撒腿就跑，跑出了几十步后不料被个金属桶绊了个踉跄。
毫不迟疑，唐云举起金属桶朝一侧扔了出去，落地时发出哐啷啷的响声，唐云却立刻悄无声息的趴在了地上，强忍着心中恐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安静姿势。
铁桶发出的声音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喘息声依旧朝自己方向靠近。
虽然被恐惧笼罩了全身，但唐云却有一种拼命的冲动，他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想要毁掉或者杀死一个什么东西。因为刚刚硬拼时，在金属撞击的火花之中，唐云隐约看到了黑暗中的那个东西——x-12生化兽。
无数兄弟惨死的景象浮现在唐云眼前，他趴在地上，却狠狠握紧了拳头。唐云之前在壁橱里眼睁睁看着生化兽屠戮自己的兄弟却无法挺身而出，现在这股压抑的情绪开始蠢蠢欲动，炙烤他充满悲哀的灵魂。
此时的x-12和之前食堂中的那两头并不十分一样，空间里太黑，硬拼出的那几个火星子实在难以让唐云把对方看清楚。只是觉得这个略微矮了一点，而且一只手里举着把长方形的巨型砍刀。
唐云虽然恨，却不敢再次轻易动手，他左手紧紧掐住右上臂。刚才那一下他毫无保留的启动了背后的光能引擎，清晰的感受到那种独特的能量沿神经和血管蔓延，由内而外的充斥了整条手臂。
从骨骼到肌肉，他的整条右臂都彻底化为了金属。如今能量返回到引擎中，唐云右臂从里到外钻心的疼痛。尤其力量最集中的右手上，皮肤无法从能量状态恢复，坏死后化成灰四处溃散。肌肉纤维和血管直接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掉。
还好，一年零九个月中人体实验那非人的折磨，已经彻底提高了唐云的疼痛阈值，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依旧能保持镇定。
听着急促的鼻息声，想想刚刚没有起到一点作用的铁桶，再看看周围黑到了底的空间。唐云恍然大悟，怪物在黑暗中是靠嗅觉来寻找自己的！
嗯！......嗯！......
嗯！......嗯嗯！......
喘息声一滞，“呼哧、呼哧”的声音忽然换为了焦躁的“嗯嗯”声。唐云趴在黑暗里不敢妄动，他仔细用耳朵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