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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给我点甜头

  多了三个人,这小屋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位置坐的有些讲究,落座的时候大家都在边上停了停,像是在思索着怎么坐。
  周妍去厨房里拿碗筷和杯子,出来就瞧见他们三个还杵在那里没有动弹。
  季芜菁被那架势恼的不得不站起来,屁股刚离开椅子,周妍就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顺便把她也摁了回去,说:“不要客气,随便坐。周佔,你是不是朋友,要带那么多人来,你不会先提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周佔笑了笑,顺势就坐在周妍的身侧,说:“他们非跟着,我有什么办法。”
  随即,只剩下叶澜盛和薛微。
  季芜菁并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们,只是朝着周佔说:“怎么空手来呢?还真不把我们当回事儿哦。”
  她是开玩笑的,手里捏着筷子,抿着嘴巴笑,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就只是没把某些人放在眼里。
  叶澜盛看她一眼,着实有些气。
  薛微看了他一眼,犹豫一瞬,便想着走到周佔身边去坐,被叶澜盛拉了坐在了季芜菁的身边,而他则在她身边坐下。
  位置就这样坐定。
  季芜菁哪儿是不知礼数的人,薛微在她身边坐下后,便如多久未见的朋友那般与她寒暄起来。
  “那个节目我看了,你很上镜哎,跟那些当红明星不差半分。现在去街上,会有粉丝上来要签名么?”
  薛微的性格相较之前稍微有了一点点改变,看起来比之前开朗了些。
  她笑一笑,说:“没有那么夸张,而且之前一直都有拍摄,摄像一直跟着,我也没什么单独出去的机会。不过确实有不少人认识我了,出去办事儿,没有摄像跟着,他们也能认出来我。”
  “那若是碰上你的支持者,会不会对你特别帮助?”
  “也有。”她点点头,大概是身边真的没什么人倾诉,这话题一开,就有些受不住,很难得她有那么多话的时候,季芜菁就认真的听着,并给她夹菜,给她倒酒。
  一桌子人都听她说拍摄的事儿,有趣的事儿居多,那些撕逼大战,节目上看起来争锋的厉害,但多数是剪辑的问题。
  表面上大家还是很和谐的。
  周妍也有追这节目,便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跟你们一组的那个富二代是不是追你啊?节目上好明显。”
  薛微脸红了一下,摇头,“没有没有。”
  “害羞什么,这里又没镜头,我们几个嘴巴可严实的很,不会乱说的。”
  叶澜盛没怎么动筷子,坐下以后到现在大概就动了三回,就吃一点蔬菜,酒倒是喝了三四杯了,也不说话。
  大家说说笑笑,他却像个局外人,垂着眼帘,偶尔会扬一扬嘴角。
  周佔坐的位置,正好能把这两人看清楚。
  瞧出了一点问题。
  今年过年在盛家,就叶澜盛一家过来,气氛还算可以,但这一年终究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再加上叶沛现在的处境算不上特别好,由此大家的心情也就那样。
  薛微是叶澜盛带过来的,以朋友之名,不过长辈就默认是女朋友。薛微性格偏软,内向,吃饭的时候叶澜盛也是多加照顾的。
  饭后,周佔要出门,叶澜盛二话没说,就带着薛微跟着他一块,说是带薛微多认识些朋友。
  他如今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也没人能够挡得了。
  盛舒就只有在旁边瞧着的份,并嘱咐一句路上小心,什么也没有多言。
  他这表哥是真变了,不是那个纨绔子弟,更不是曾经那个正直又活跃的榜样人物。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深不可测,又捉摸不透。
  令人畏惧。
  他跟薛微的情事传的沸沸扬扬,他一个字不解释,把人带到家里,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表示只是朋友,旁的再没有多说。
  有那么一刻,他还替季芜菁感到不值,但现在,瞧着两人的样子,突然又有点可怜起叶澜盛。他虽然不混他们的圈子,但偶尔听自己父母聊天的时候,也知晓现在叶家的情况不如以前。
  商场如战场,地位稳当的时候,一切太平,地位不稳,便处处生事儿,有些事儿不是你想不管就可以不管。现在的情况也确实顾不上什么儿女私情,眼下的叶家,若是叶澜盛不站出来,大概率就成为薛琰的囊中之物。
  周佔只要稍微仔细一想,就觉得全是麻烦,头皮发麻。
  趁着大家都没说话的空档,周佔拿了杯子跟叶澜盛碰杯,“表哥,咱们可是有好久没有一块坐下来喝酒了。碰一杯。”
  叶澜盛笑了笑,端起杯子,与他碰了下,“听说你还要考博?”
  “嗯。”
  “有把握?”
  “那是必须的。”
  叶澜盛点头,“走你爸的路啊。”
  “去年一直在想自己要什么,想要怎么样的未来。我爸妈倒是没有特别限制我,学校也给了我留校名额,我爸建议我再多个学位,我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环境,不考的话,也挺可惜的。我的导师都觉得我行,那就再继续深造,我也比较喜欢这样的日子,做做实验,做做学术,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
  “挺好的。”
  周妍这会也端起杯子,“那提前恭喜你了。”
  “也不行能考上,等考上了你再恭喜我也不迟啊。”
  “到时候我怕赶不回来啊。”
  “啊?”周佔有点没听明白。
  周妍说:“我辞职了,回老家考公务员去。我妈今年动了个手术,身体没以前好,他们就我这一个女儿,我想来想去还是回去吧。这么远,他们也担心。”
  周妍看向季芜菁,抓了抓她的手,说:“这个我也没告诉你,半年前我就做了决定,这边的租约也到期了,等过完年我爸妈跟我一块来搬东西。”
  季芜菁面上的笑顿了顿,而后点头,真诚的说:“这是好事儿,我要是你,我毕业就回家了。家里那么好的条件,才不在这里吃苦呢。”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点沉闷。
  季芜菁现下才莫名的有一种毕业要各奔东西的惆怅,周妍算是她唯一的朋友吧,如今决定要回老家,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想要一起吃顿饭,一起逛个街,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儿。
  她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可人生那么长,聚散终有时。
  周妍说:“你知道我住哪儿,有时间你就来找我呗,要是想来我家乡发展也是可以的,到了那边我就是地头蛇,人脉资源还是有一点的。”
  季芜菁笑起来,拿酒杯跟她碰,“我可记住你这话了,到时候我来找你,你可别不知道我是谁。”
  “不能够。”
  周佔那边没了话,盯着周妍看了好一会,垂了眼帘,手指抠着玻璃杯上的纹路。
  菜吃的差不多,周妍去拿了一只烧烤电磁炉,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将电磁炉放在上面,而后把烧烤的食材一样一样的归置好,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季芜菁在旁边帮忙,叶澜盛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她弄东西的时候,不经意间会搭把手。
  季芜菁没看他,也没有刻意的避开。
  可手指触碰到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紧一下,心神一晃,手背不小心碰上了电磁炉,被狠狠烫了一下。
  她自己还没怎么反应,叶澜盛的反应比她大许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手背上红了一块,他皱着眉,说:“想什么呢?!”
  他语气不怎么好,坐在旁边的人停顿,视线均落在两人身上,就这样静默了三秒,一切又恢复,各自做自己的事儿,没事儿也找事儿。
  季芜菁想说什么,叶澜盛已经抓着她起来,去卫生间冲水。
  进门,他顺脚把门踢上,隔绝了外面的热闹。
  两个人的手缠在一起,季芜菁想挣脱,叶澜盛偏是不让,紧紧抓着。
  力气太大,手都被他抓红了,冰凉的水冲在两人的手上,却冲不散那股子热气。
  季芜菁眉头紧拧,压着嗓子,忍着疼,说:“你女朋友在外面,你是不是应该体面一点?给你给我给她都留点面子。”
  “留个屁,我想做什么,谁挡得住?现在有谁敢挡着?至于面子,我那这东西干什么?能吃么?能让我现在心里好受点么?既然不能我要它做什么?!”
  他脾气很大,也有点暴躁。
  灯光下,她的眉眼清晰,含在眼眶里的泪珠也十分显眼。
  叶澜盛见不得这个,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自己攥的失了血色,就指尖涨得通红,要滴血似得。
  他手一松,季芜菁便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拿了毛巾擦手。
  季芜菁背对着他,匆匆把手擦干净,也匆忙擦了掉下来的眼泪,她咳了一声,掩盖自己哽咽的声音,她张张嘴,原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要出去,被叶澜盛拽了回来。
  力气大了,她的腰直接撞在洗手池上,疼的她站不稳,手扫到了上面的化妆品,落了一地,发出的动静不小。
  外面的人都听的真切,毕竟这里的膈应不好。
  可听见了,也没人过来敲门,都很有默契的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继续烤肉,并且还把电视的声音开大了一点。
  叶澜盛扶住她,语气也不软,说:“季芜菁,你别让我用非常手段。”
  “你要怎么样?把我五花大绑关在家里,还是准备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她猛地回头,她知道他处境不好,可她也没多好,“先不提我三姐的事儿,你自己这条命你都保障不好,就别来招惹我!不跟你牵扯,我现在安全的很!”
  她一把推开他,走到门边,手握着门把,说:“你知道什么样对你我都好,没有我在身边,你可以一心一意的做事儿,我这样的人什么都帮不了你,不但帮不了,说不定还会拖后腿。再加上我三姐的事儿,我没法面对你,也不可能坦然的去面对你的家人。今天这一趟,真的没有必要,你这样来一趟,反倒给我增加困扰。”
  叶澜盛从口袋里掏出烟,烟有了打火机没在身上,他就直接把烟碾碎,轻哼一声,说:“我来这一趟自有我的用意,还用不着你来指点我怎么做。”
  “好。”季芜菁点点头,“是这样就最好。”
  她说完,拉开门出去。
  外面香气四溢,她快步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周妍的身边,脸上扬着满满的笑意,说:“好香啊,能吃了么?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我都不知道。”
  “去年买的,一直没机会用,现在才用上,今个是光盘行动,这些东西一点都不能剩下。通宵也要吃完,知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指向他们每一个。
  叶澜盛并没有立刻出来,他在卫生间里待了大概五六分钟才出来。
  也没走,就坐在单人沙发上,只喝酒,不吃别的。
  周佔还是心疼自己表哥的,烤出来的鸡翅蔬菜都留了一点,端过去给他吃。
  叶澜盛没动,揪着他跟自己一块喝酒,还玩起了划拳。
  这一玩起来,小屋里瞬间就热闹了一倍,周佔不太会这个,叶澜盛一边教,两人一边玩,周佔就玩出了兴趣,也挑起了胜负心。两个人你来我往,酒一杯又一杯的往下喝。
  叶澜盛身上只剩一件衬衣,挽着袖子,领口也解开两颗,脖子泛着红,脸上挂着笑,就这样竟然也能玩的那么开心。
  三个女孩子坐在一块吃东西聊天,或讨论春节晚会的节目。
  薛微注意到叶澜盛和季芜菁之间感觉有些问题,趁着周妍去上厕所,她拉了拉季芜菁的手,说:“咱们去阳台聊聊?”
  季芜菁猜到她要说什么,便想拒绝,可薛微已经自顾自起身了。
  没法子,她把电磁炉的火关小了一点,顺便拍了一下周佔让他看着点,就跟着薛微去了阳台。
  这一打岔,叶澜盛的眼睛就盯在她身上,人都走掉了,眼没收回来,心也没收回来。
  周佔踢了他一脚,“人都没了,你看鬼呢?”
  叶澜盛哼笑,拿了酒杯一口闷。
  还要倒的时候,周佔拦住,“差不多了吧,你喝很多了,一会喝醉怎么办?”
  “醉不了。”
  他抚开他的手,“肯定醉不了,我还要办事儿呢。”
  “啊?”周佔一下子没听明白。
  叶澜盛只是勾了下嘴角,没解释,扯着他继续划拳。
  阳台上。
  季芜菁没开灯,趴在围栏上,朝外看,现在时间也不早,可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看起来就很热闹,很温暖。
  薛微与她并肩站着,欣赏这万家灯火。
  “我跟叶澜盛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们……我们就是合作。”
  “不用跟我解释,刚刚我就想说,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他往后就算真的跟你在一起,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介意。”
  薛微不由侧头看她,见她神色正常,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掩饰,有些不太明白,“我原以为是他辜负的你。后来,他虽然没有多说过什么,但我也看出来,应该是形势所迫,导致你们分开。”
  “不管是因为什么分开,那都已经分开了不是?我跟他不合适,哪儿哪儿都不合适。”
  薛微不知道该怎么说,抿了抿唇,想来想去,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跟他没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
  “没有误会。”季芜菁侧过身,看向她,岔开了话题,说:“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为你高兴,对着镜头会害怕么?”
  她点头,“怕呀,上节目之前叶澜盛给我找了很多老师,就没有那么的害怕,而且镜头那些老师跟着我走,所以就不用那么担心。你真以为我那么好本事?都是叶澜盛在背后帮忙,安排好的。我没有做生意的天分的,那些账目看着就头疼。”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好的开始。”
  她点点头,“是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回去,周妍这会也加入了叶澜盛和周佔的划拳阵营。
  这么一弄,周妍买来的酒很快就喝完,家里藏着的各种酒都搬出来喝了个干净,这么一来,敲钟的时候,几个人都醉醺醺了。
  深城禁放烟花,不过乡下可以,由此听不着几声烟花爆竹声,但能听清楚电视里的难忘今宵了。
  季芜菁歪在沙发上,她喝的不多,脑袋还是清醒的,至于其他几个,吐的吐,倒的倒。
  烧烤也没吃完,季芜菁脸颊红彤彤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电视看的认真。
  叶澜盛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直看着她,看的心痒难耐,看的气息不畅,胸口憋着一股气,难以消退。
  谁说男人无情?女人无情的时候也很厉害,只要割你心割你肉的狠劲。
  季芜菁一直就是个狠人,对自己对别人都狠。
  当初说离开他就离开他,真当是半分不留情,现在也是,现在比当初更狠。
  他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当初放了也就放了,估摸着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儿和顾虑。
  现在就不一样了,哪儿甘心放?
  尝过甜头以后,就不想吃苦了。
  他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几步走到她跟前,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拎起来。
  季芜菁一惊,差点叫出声,被他一吻封唇。
  他是故意借着酒劲撒野,季芜菁哪能不知道,她挣扎,可他力气大啊,根本挣扎不过。
  挣扎了半天,纹丝不动,还被他一把抱起来,扛着进了房间。脚一勾,房门关上,顺手反锁。
  而后把她往床上一丢。
  季芜菁虽清醒,但也喝了不少,这人被她像麻袋一样一提一扛一丢,脑袋撞在床背上,眼冒金星。
  叶澜盛欺负上来的时候,她反应还是很快,立刻躲开,踩着床站到了书桌上。
  书桌就对着窗户,窗户没关严实,有呼呼的冷吹吹进来。
  叶澜盛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觉得好笑,索性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她,“你干什么?学你姐跳楼自杀?”
  季芜菁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不别在我这儿发酒疯,出去!”
  “你今天不让我撒一回,我出不去。”他拍了下自己的腿,“我这两条腿,和第三条腿,都不乐意出去。”
  季芜菁红着眼,“你总是强人所难!”
  “是么?可架不住你喜欢啊。”
  “谁说我喜欢了!”
  叶澜盛摸了摸脖子,“你下来说话。”
  “你出去,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完了,难不成你想逼着我从这里跳下去?我要是死了,你们叶家就完蛋了!”她恶狠狠的说。
  但这种话在叶澜盛这里没什么力度,他笑了笑,也没说话,就这么与她对视片刻,突然起身,一步两步也跟着跳上了书桌。
  吱嘎声极响,听着很危险,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散架了一样。
  季芜菁心一跳,反抗不及,叶澜盛已经把她圈在怀里,并强制的让她蹲下来,朝着窗外,“要不要来一出你跳我也跳?季芜菁,你什么心思我还看不清楚?你说那些话是什么用意我还不知道?我要是不知道,我也就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季芜菁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知道归知道,你又知不知道,这种话听多了,我心里难受,跟刀子捅我没什么分别。”
  他语气柔软,轻轻的在她耳畔诉说,甚至还有些撒娇,“你就不能体恤体恤我这些日子的苦,给我点甜头么?”
  书桌再次咯吱咯吱的响,像是警告他们,再不下来它就要裂了。
  叶澜盛先下去,而后朝着她张开手臂。
  季芜菁差一点就要扑过去了,临了克制住了,有些情感在不适合的时候布能够随便释放,现在就是。她真的不想拖累人,也不想他往后因为她而出任何事情。
  她这人生里重要的人没几个,如今已经失去一个了,知道那滋味,便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
  她抚开他的手,自己下来,书桌也不高,她也不是残废,下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她站稳,叶澜盛又要上手,她咬着牙,先一步握住他的说,掌心干燥,就是有点凉。他气色不好,之前见面没看清楚,乌漆嘛黑的,现在看清楚了,便知道心疼。
  叶家的事儿,凌随的事儿,还有个薛琰在虎视眈眈,他必然不能好过。
  他也没掩藏,疲惫之色全写在眼睛里,像个小可怜,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也没有做什么过分举动,就只是轻轻的握着。
  季芜菁吸口气,神色平静,说:“薛微和周佔都喝醉了,你得亲自送回去。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呢,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伤身,也解决不了任何事儿。你也是坏,周佔和薛微这么单纯,不胜酒力,你还这么灌,醒来以后得多难受。周佔是男孩也就算了,薛微那身子柔弱的,可不比得男孩子,你多照顾些吧。”
  她说了一堆,一句也没提到他。
  房间不大,几步就到了房门口,叶澜盛后背抵在门上,季芜菁要抽回手,他没让。
  眼睛瞪着她,简直像是要给她身上凿个洞。
  季芜菁挣扎了两下,说:“放手吧。”
  叶澜盛:“我真怀疑当初在江城那个守着我,会心疼我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你。”
  “放手。”她皱了皱眉,又说了一遍。
  见他执着,季芜菁吐了口气,说:“算了,你不就想跟我上床?那就上好了,也不差这一次。”
  她说完,用了吃奶的劲头,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开始脱衣服。
  一件件的脱,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一直脱到只剩下一件背心,房间里没有暖气,窗户又开始,冷风吹在身上,也真的冷,她浑身一颤,身上的寒毛都跟着竖起来,那点酒劲也早就给吹散了。
  她睁着眼,笑着说:“最后这两件留给你了。”
  床事落到这个份上,再大的兴致也被打散了。
  叶澜盛觉得头疼,胃疼,浑身都疼。软硬吃,下定了决定非要跟他了断。
  行,就如愿以偿好了。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门出去,而后狠狠的甩上了门。
  摔的很用力,季芜菁感觉到房间里的家具都跟着颤了颤,她也跟着颤了颤,起先没什么,慢慢就觉得心脏给拧了一圈似得,有些疼,有些闷。
  她站了一会,整理好心情才出去。
  叶澜盛坐在沙发上抽烟,顺便拨了个电话,口气不怎么好,吩咐过来接人。
  季芜菁默不作声的过去,把周妍从地上拉起来,扶着进房间,又匆忙出来去厨房里弄了点热水,跑进跑去好几趟。
  叶澜盛听在耳朵里,额头那根筋挑的难受,像是要断了。她的步子像是踩在他心里,脑袋里,烦的要命。
  她又出来的时候,他大声怒喝,“有完没完了?!”
  季芜菁一下止住了脚步,往后退了退,就再没有动静。
  叶澜盛忍不住回头,就看到她缩在那里,垂着眼,一步也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双手抱拳抵在身前,因为喝过酒的缘故,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嘴唇紧紧抿着,就有点泛白。
  这时,叶澜盛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样的静默。
  他看了眼,接起来,而后起身,走到玄关开了门。
  两个人进来,分别将周佔和薛微带出去。
  叶澜盛一直站在门边,等人进了电梯,他还站着。
  季芜菁也没动,没抬眼,就那么站着,等他走。
  叶澜盛抽完最后一口烟,随意的将烟头丢在外面,朝着她看了一眼,说:“我走了。”
  “叶总慢走。”
  嗬,叶澜盛在心里轻哼,两步走出大门,把门甩上。
  季芜菁吞了口口水,这才抬起头,扫了眼空寂的客厅,有点人走茶凉的味道,热闹过后的寂静最让人难受。
  季芜菁站了会,回身把喝醉的周妍伺候好,又出来打扫卫生,已经很晚了,不过她也没什么睡觉的念头,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该洗的都清洗干净,一尘不染。
  等一切都弄好了,已经两点多了。
  她坐在沙发上,电视都已经停了,她拿了遥控关了。
  清净,真的清净。
  这时,周妍的房门推开,她披着衣服出来,神色看上去还算清明。
  季芜菁一愣,“怎么醒了?哪里不舒服?”
  周妍笑了笑,“其实我没醉,我故意装醉的。”
  她走过来,靠着她坐下,但酒也没少喝,就是没到那份上,这会头也是有点晕乎乎的。
  胃里也不舒服。
  “你回来以后,咱两都没好好说过话。我本来不想让周佔来,他非要来,原本今天该是咱两独处的时光,都给搅和了。”
  季芜菁:“要不要给你煮点解酒汤?喝了会舒服点。”
  “你不累么?”周妍握着她的手,摸了摸掌心,“女孩子矜贵点才好,你瞧你这个手,比以前粗糙了好多。跟叶澜盛在一起的日子,没少做家务吧?”
  季芜菁笑了笑,“我乐意的。”
  “刚才没谈拢?吵架?”
  季芜菁看她一眼,只是笑,没答话。
  “分手?”
  她点头。
  周妍有些不解,但也不问,有时候想想,两个差距悬殊的人在一起,确实没那么合适,中间的事儿肯定不少。倒不如找个简单的人,过日子最好。
  她一直没说他们回来的理由,之前明明都过的好好的,突然就分崩离析。
  瞧她的样子也不打算细说,周妍就没有再问,说了点别的。
  有周妍陪她聊天,季芜菁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心里还暖烘烘的。
  话匣子打开,便不着边际的聊,季芜菁说:“你看没看出来,你要走,周佔有点不高兴啊?”
  “有么?没发现。”周妍不以为意。
  “之前他一直住在这里?”
  “是啊,白吃白住,特别烦。我晚回来一点,他都要打电话问,事儿妈。以前没那么多接触的时候觉得这人长得帅,特别好,接触过了,又住在一块,感觉被拉下神坛了。”
  季芜菁笑起来,“什么意思?觉得他不怎么样?”
  “优秀肯定是优秀啊,不过管太多了。”
  “可能是对你有心才管那么多吧。”
  周妍摇头,“不合适。当朋友行,谈恋爱应该不行,思想观念都不一样,家庭环境也不一样,开始还行,时间长了肯定处不到一块去。”
  季芜菁顿了顿,瞧着她的神色,兀自叹口气,像周妍这样的家庭都说不合适,那她这样的出生,跟叶澜盛在一起,是多么的不自量力。
  周妍伸手勾住她的脖子,说:“我那儿随时欢迎你,要是觉得大城市生活压力实在太大,或者想换个环境,一定要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好好的安排,安排的妥妥当当。我爸妈也很欢迎你,一个女孩子没有家人的依靠,在外面打拼很辛苦,你要是不介意,就把我爸妈当做自己爸妈,反正他们本来就很想要二胎。”
  季芜菁笑出声,“那最后怎么没要?”
  “当初政策不允许呗,偷偷也不行,毕竟关乎我爸的工作。等允许的时候,我妈不想生,嫌弃怀孕辛苦。现在年纪大了,又希望身边儿女多些,能热闹点。其实你不在的这一年多里,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回去的问题,直到我妈生病住院,才想明白别等到父母不在了,才想着孝顺。他们年纪一年年上去,自是比不得以前的时候,总要有人在身边的。唯一一点就是我怕被逼婚,这点最头疼。”
  周妍絮絮叨叨的说着,季芜菁抱着她的胳膊,仔仔细细的听着,心情变得好了很多。她还蛮喜欢听这种琐碎的,平淡的,家人之间的相处。
  叶澜盛把人送回去后,就去了九尊,开了包间,让梁问叫人,把整个包间都塞满,男男女女,醉纸迷津。他一边喝酒一边吞云吐雾,瞧着快活,也不一定快活。
  梁问拿了他的烟和酒,说:“瞧你这脸色,先回去歇着吧,等精神头好了再喝。之前不是看医生说要你好好歇着。”
  “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的身体我清楚,好着呢。”
  “这话我是不信,你这个样子,显然是不顺气,谁又惹你不快了?”
  “你觉得现在有什么事儿能让我快活么?”
  他过来拿酒,梁问没给,被打都不会给了,来的时候就一身酒气,现在还喝,是准备喝死去。
  “不想回去,我给你开个房休息。”
  叶澜盛:“多事。”
  “是兄弟,为了你好。”
  梁问遣散了人,去安排房间,叶澜盛独自静坐。
  不知过了多久,进来个人,端着个盒子,说:“叶总,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叶澜盛睁开眼,对方把盒子递到跟前。
  “什么人?”
  “没说什么人,放下就走了。”
  叶澜盛微的皱了下眉,并没有伸手去接,“你打开。”
  这人没什么顾忌,叶澜盛说打开就打开了,结果瞧见个血淋淋的东西,当即就吓住,差点没拿稳东西,手脚多开始发抖,说话都不利索,“这,这是什么……”
  叶澜盛作为医生自然不会怕血淋淋的,但作为一个人,看着这么个东西,心里不是滋味,再者喝了那么多酒,他胃里不舒服到了极致,这下子好了,直接催吐了。
  梁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侍应生站在卫生间门口瑟瑟发抖,暖色的灯光下看不出来脸色,但瞧出来神情不太对。
  “怎么了?”
  “梁……梁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指了指茶几上的东西,“刚,刚有个人过来给叶总送东西。”
  “什么东西?”瞧他神色不对,梁问多少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舔了舔嘴,“手,手指。”
  梁问没去看,只艹了一声,“谁那么大的够胆,到我地盘上来搞事儿来了!”
  叶澜盛吐的差不多,从卫生间出来,步子不太稳当,手里拿着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安排好了么?”
  “好了。什么情况这是?”
  “自然不是什么好情况,把东西给我拿上,我去休息休息,累了。”
  梁问没多问,按照他的嘱咐,把盒子带上,跟着他一道上楼。
  叶澜盛洗过澡才躺下,那盒子就放在床头柜上,他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巡捕卧底被发现以后的下场是什么?
  这样的新闻爆出来的不多,但他也有所耳闻,下场是惨绝人寰。
  陈固就是。
  如果陈固真的落在了凌随的手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别说陈固了,就是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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