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忆如潮水
没人知道柳灵此刻所想。
早在老人那招贴山靠施展出来的时候，她脑中便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所以才会脱口而出它的名字。
然而，那感觉一闪而逝，自己拼尽全力，却仍旧抓不住记忆的碎片。到底是什么时候，是谁又在自己面前曾施展了这一招？
“柳灵，你怎么了？”
柳灵忽然抱头痛呼，王磊急忙上前焦急的询问，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接近不了她。
那层冰铠和兽影，将她护的严严实实。
“小磊，别打扰这丫头！”
老人急忙出言道。
王磊尽管心中焦灼，却只能乖乖听话的站在一旁。
柳灵只感觉脑袋仿佛要分裂开一般，驳杂的记忆互相交织汇合，尽数塞进大脑中！
痛苦的蹲在地上，柳灵喘着粗气，头痛欲裂！
记忆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某个遥远的时间……
烈日炎炎。
断肠崖顶，破旧的木屋前。
中年人龙行虎步，猛然发力，狠狠靠在一棵水桶粗细的核桃树上。
落下满地核桃，如同落雨一般。
两名十一二岁的孩童，一男一女。满脸喜悦的捡起地上的核桃。
半晌之后，中年人收工站立一旁，这核桃树才不堪重负的发出刺耳的脆响，竟然拦腰折断！
半晌。
石桌石椅，两个孩童恭敬的跪在这个腰悬酒葫芦的独臂中年人面前。
十二三岁的年纪，眼神中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坚毅！
中年人穿着邋遢，却目光如电！
“这一招，便是八极拳中威力最大的贴山靠！这已经是内家功夫能达到的极限！”
他指着石桌上的两本典籍。
“而这个，能让你们一步登天！但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三寸银针，还是杀敌利刃？”
两个孩童对视一眼，在他们小小的心中，还不知道这决定将影响彼此一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此两者，终其一生也只能掌握其一，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们应该懂，所以，只能选择一个！”
中年人说着，将酒葫芦中的清澈液体倾倒入口，望向一旁的山崖，若有所思。
两个孩童仿佛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思，竟然同时朝那绘着着利刃的典籍抓去。
“我是男孩子，杀人的事……我来！”
“凭什么不是我保护你！”
中年人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半晌后呢喃道：“犹存赤子之心，能为彼此考虑，可造之材。”
“师傅，您评评理，女孩子舞刀弄枪像什么话？”
“男孩子也不应该用绣花针啊！”
“那是医道银针，哪是什么绣花针，你这是抬杠！”
“哼，就不，我就要选这个。”
两个孩子你来我往，中年人看的满头大汗，一时间也没了决断。
“要不然还是老规矩，谁赢了优先选择？敢不敢？”
女孩眼中闪着一丝狡黠之色，忽然说道。
“有什么不敢，来就来！”
男孩撸起袖子，不甘示弱。
中年人一脸疑惑的看过去，想知道他们所说的老规矩是什么，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两人面色凝重……
“石头剪刀……布！哈哈，我赢了！”
女孩一脸笑意的朝男孩吐了吐舌头，男孩垂头丧气，一脸懊悔。
“你好好学习医术，以后疗伤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拿到想到的典籍，女孩雀跃不已。
中年人显然看出了男孩的沮丧，走上前去。
“医者若是起了恶念头，即便是拿来救命的银针也一样可以取人性命！相反，恶人若是尚有一丝善念犹存，利刃亦能救人于水火！”
“真正的强者，莫说一草一木，即便是无形的杀意都可化为利器！修炼到了最后，武器不过是外物，真正修炼的……是心！”
一席话让男孩猛然抬头，惊喜道：“师傅，您的意思是，医术也能杀人？”
“呵呵，自己悟！”
中年人摇摇头，长笑而去。
男孩眼中充满了斗志，小小的拳头越握越紧！
……
竹林中的柳灵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似乎仍旧沉迷在回忆之中。
脑海中画面一闪，南非战场。
炮火连天。
“你放我下来！”
一身迷彩服的柳灵扛着叶天，不由分说，在丛林中狂奔。
“你中弹了，少说两句话！”
“母暴龙，你自己跑吧，带着我跑不远的。”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柳灵的话语中满是决绝，显然没有给叶天反驳的机会。
南非丛林，危机密布。
入夜。
叶天背靠一棵巨木，柳灵手中的匕首寒光闪烁。
刺啦！
划破迷彩裤，柳灵面带不忍，中弹的伤口已经化脓，看上去恶心无比。
“来吧！”
叶天说着，捡起一根枯枝咬在嘴里。
柳灵翻出火折子打火，为匕首消毒。片刻之后，挥刀刺入叶天大腿血肉之中，剜出弹头！
叶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忍着点。”
柳灵面露不忍之色，咬开一发子弹，将火药均匀的撒在叶天伤口附近。
“点吧，我忍得住！”
叶天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一脸坚定。
柳灵的手都在颤抖，火焰升起的一刹那，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让她黛眉紧蹙。
叶天脖颈上的动脉绷得极紧，浑身更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天知道他经受着怎样的痛苦。
“没想到，你这柄杀人用的匕首，竟然还能用来救人？”
叶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
柳灵没理他的调笑，认真的帮他包扎。
“小心！”
叶天惊呼一声，手腕一翻，三枚银针迅速打出，速度如电！
一条三米多长，拳头粗细的草绿色大蟒从她脑袋上的树杈上坠落在地。
三根银针，分别刺中了它的双目，以及七寸！
柳灵花容失色，竟然下意识的躲到了叶天的怀里。
“嘿嘿，一报还一报，咱俩算是扯平了。”
叶天调笑道。
柳灵深深的看了叶天一眼，待发现自己的窘态时，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站起身来。
“扯平？不行！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难道说话不算话啊？”
说完，不理会叶天一脸的愕然。
冲他挥了挥粉拳，闪身没入黑暗之中。
叶天没看见的是，此刻柳灵嘴角逐渐涌现出的一抹笑意，以及羞红欲滴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