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渡人渡己
“叶天，救我！呜呜，混蛋……你救我啊。”
苏冰雨的求救声越来越远，叶天紧攥着拳头，指甲抠进肉里，鲜血淋漓。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紧闭着双眸，几乎如同念经一般为自己洗脑，让自己忘却周遭的一切。
然而心魔仿佛没准备就这么简单结束。
接下来被绳子垂落下来的，是苏诗兰和柳灵，苏诗兰吓得哇哇大叫，柳灵俏脸煞白，看向叶天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救，还是不救？
绳子再度从叶天身边经过，叶天甚至能看到柳灵的身影消失前的绝望，以及苏诗兰在他手上近乎疯狂的抓痕。
她们在挣扎，她们想要活着！
“不，不，不。”
叶天脑海中几欲炸开一般，心魔仿佛刻意捉弄他一般，不断将那些熟悉的人当空降下，然后当着自己的面被岩浆吞没。
这种如同被剜心般的痛楚，没人能感同身受。
秦夕瑶，叶雪，舒贝贝，苏晓和许雯雯……
一个个从叶天面前消失。
程沁和邱莹莹，韩嫣、颜雪儿和莫舍接连被绳子送到火山之内，甚至连韩雅琪，还有设计部那些女孩一张张鲜活的俏脸……
都被岩浆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大哥，救我！”
叶天听到薛玉绝望的呐喊，还有其他人近乎哀求的呜咽声。
“叶大哥，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你救我，救我啊！”
那是邓芊芊。
甚至，还有泪眼汪汪的辰曦，在被绳子彻底放下去之前，还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叶天使不出任何招数，甚至体内也没了真气，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只能观望！
即便连攥紧辰曦的小手将她拉住也做不到，最终只能看着那绳子将她拖向绝望的深渊，被浸没在那岩浆之中！
“该死，该死！”
叶天狠狠的抓住自己的头发，他想躲避这一切，那岩浆中的人，几乎瞬间燃烧，血肉剥离，伴随着哀嚎成为灰烬！
那一张张脸，他忘不掉，此刻发生的一切几乎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让他恨不得挪开叫，让自己也被岩浆吞没！
但心头却又有一道极为坚定的声音在如针扎一般的刺激他……
这是真的，一动，便输了！
心魔的历练还未结束，接着被放下来的，是陈武，许帆，还有狼牙的那些兄弟们！
“老大，救命。”
“叶兄弟，快拽住绳子，救我！”
那些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一如此刻的叶天，他下意识去抓那些绳子，却只能眼睁睁的扑个空。
就连那绳子都仿佛刻意跟叶天对着干一般，想要抓住，便必须离开脚下的着力点！
“不！”
滋滋~
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在面前消失。
那些叶天承诺过死都不愿意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的身影，正在迅速消失。
在他面前被岩浆吞噬，死前的哀嚎，如同针一般刺入他的心里。
叶天只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闭上眼也一样尽在眼底，他们在怨恨，在痛斥他的无情。
若是叶天肯纵身一跃，或许能至少挽救下一条生命！
“对不起，对不起。”
叶天心头痛如刀绞，却只能强行的按捺住一切情感，用忘却一切来疯狂麻木自己。
接下来，是叶龙图，还有唐盾。
仿佛心魔刻意要让叶天尝尽痛失至亲至爱的感觉，两位老人从叶天身边落下时，叶天甚至不敢和他们对视。
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摇！
这种源自心灵的痛楚，让叶天忍不住浑身颤抖，他宁愿心魔将他四分五裂，也不愿它伤害那些人一根头发。
如果不是内心深处的那道声音，他根本忍不住一分一秒。
“假的，这都是假的！”
叶天低声嘶吼。
“小天，不怕，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当韩素丽的声音在叶天耳边响起的时候，叶天几乎再也忍不住，他抬头望向那被绳子拉扯下来的身影。
头发白了，皱纹多了，那个把他从雨夜里捡回孤儿院的韩姨，老了。
“韩姨，我……”
心里的声音仿佛已经无法阻挡叶天，他伸手去抓绳子，左脚，已然要挪开！
那被绳子卷携着的韩素丽，下落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仿佛心魔在翘首以盼，等着他按捺不住去救……
啪！
叶天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嘴角渗出血来。
手终于还是收了回来，只是深深鞠了一躬，在韩素丽的身影消失之前，默念了一声：“对不起。”
他的拳头攥出了血，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最后一刻，他没有迈出那半步。
仰头望向天上放下来的最后一根绳子，那上面，挂着的是已经成了一具冰凉尸体的沐夭夭。
长发如瀑，眉目如画，以火羽为裙，美的祸国殃民！
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叶天心头巨震。
她死了，为自己抵挡雷劫而亡，这尊妖凰再也没有挖苦讥讽一具，再也没有呼唤自己一声……
就这么缓缓垂落进岩浆之中。
“啊！”
叶天的手，在颤抖。
紧咬牙关，血，不断渗出。
天上已经没了任何动静，心魔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仍旧没能让叶天挪开一步。
叶天内视自己的四肢百骸，丹田识海，寻遍全身筋脉。
“你是谁？”
他在找寻那道声音的源头，他要知道，是谁，在自己心里帮自己坚守最后防线！
直到，一道虚幻的人影，从自己的身体里……走出！
白袍长剑，翩然若仙！
长得和叶天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
眉心古怪的篆文纹耀，细看……是个玄字！
“心魔已渡，登仙路近在眼前，恭喜，我们仙界见……”
声音散尽之际，那虚化的身影化作星星点点，彻底消散。
叶天骤然望向脚下已经开始喷涌的岩浆！那涌动而出的血红色液体，正缓缓凝结，改变形态！
最终，从那火山口飞出的不是岩浆，不是漫天灰石，而是一头堪称遮天蔽日的妖凰！
在它身上，此刻正站着许许多多道的熟悉身影，苏冰雨，柳灵陈武，叶龙图，韩素丽……
这些人，都对叶天露出微笑，远远摆手，随这片幻境一起消散，化作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