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在百货公司的专柜前，尹乔茵无比专注地挑选要买给闵致皓的领带。
前几天她帮他拿领带的时候，发现他的领带大多都有点旧，想要买个领带给他。
但尹乔茵有严重的选择性障碍，从形形色色的领带里要万中选一对她来说具有挑战性。
最后她选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她觉得这条领带的格调较适合闵致皓。
就在她拿起领带准备结帐时，旁边有道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致皓他不怎么喜欢蓝色系的东西。」
尹乔茵望向声音的主人，果然是她。
徐智荷戴着墨镜，站在她的旁边拿起了一条深灰色的领带，「这款式才是致皓喜欢的类型。」
她鞠起一抹好看的微笑，把那条深灰色的领带给尹乔茵。
那微笑看在尹乔茵的眼里十分讽刺，她把那条深灰色的领带放下，不打算理会徐智荷的话。
「不理我，是吗？」
「小姐，我要这一条。」尹乔茵把她选的那条深蓝色的领带拿到柜檯，结帐完的她走过徐智荷的身旁，准备离开这里。
「我想跟你谈谈。」徐智荷说。
尹乔茵停下脚步，「我们之间没有甚么好谈的。」
「如果你要我在这边直接说也是可以。」徐智荷说，「今天我在这间百货公司的专柜有活动，在间逛的时候碰上了你，正好我也有事想要跟你说。」
「我跟徐智荷小姐的关係，并没有好到需要谈的程度。」尹乔茵斩钉截铁地拒绝，她不怎么想要跟徐智荷有任何瓜葛，而且她相信她要跟自己谈的事情一定不是甚么好事。
「看样子你是想要我在这里当场说。」徐智荷走近她，轻语道：「说闵致皓的妻子，是杀人犯的女儿这件事。」
尹乔茵身子一颤，张大双眼覷着徐智荷。
「找地方聊吧！」徐智荷瞇起双眼微笑，「我时间并不是很多，所以赶快行动比较好。」
「徐智荷小姐不见了。」现场工作人员慌张地跟正在休息的柳时澈说，柳时澈皱眉对此感到疑惑。
「不见？」他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杂志，「怎么可能不见，这里可是公共场合，那女人并不怎么喜欢在这种地方乱晃不是吗？」
「是啊！但现场就是找不到，怎么办活动就快要开始了，观眾们也都已经慢慢入场了……」工作人员紧张到快哭，这是他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
柳时澈叹气，他拿出手机拨打徐智荷的电话号码。
响没几声就接通，一接通柳时澈就开口，「你在哪？」
「唉唷！」徐智荷的语气充满戏謔，「这时间打来真是刚好。」
「什么意思？」
「因为无聊所以戴着墨镜随便乱晃，没想到竟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谁？」
「秘密。掛了，等等我就会主动出现在现场，不用担心。」
语毕徐智荷就掛电话，柳时澈心里很不安，意想不到的人让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柳时澈先生？」
「你跟现场说，我去找徐智荷，有可能要晚一点开始。拜託了。」交代完工作人员后，柳时澈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找徐智荷。
在楼梯间的徐智荷跟尹乔茵，两人面对面对峙。
「很意外我知道这个秘密吗？」徐智荷问。
尹乔茵摇头，「不意外。话说手机一直在震动，不接好吗？」
「没关係，反正也只是一些催促的通知。不怎么喜欢。」她双手抱胸靠在墙上。
「离开闵致皓。」她说，这句话也是尹乔茵料到的，「你这种人待在致皓旁边也只会降低他的水准，害到他的前途。」
尹乔茵的表情无动于衷，「真是如此那又怎样？」
「嗯？」
「就算我降低他的水准，害了他的前途那有如何？」她说，「至少在我身边，他能感受到爱，感受到幸福就好，不是吗？」
徐智荷站挺身体，她瞇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不怎么喜欢你。」
「你这张嘴巴，还真是犯贱。」
「嘴巴贱归贱，至少不会用这张嘴欺骗人。」尹乔茵说，「不会口口声声轻易背叛爱着自己的男人。」
「什么？」徐智荷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我离开致皓，但唯独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深深伤害他的你还有面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我真的很佩服你。」她抓紧衣服，汗水沾染了她的衣服，「把他原本的水准降低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把他的前途害着的人，不是我而是……」
“啪！”
响亮的声音从楼梯间传出。
「你这女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以为自己多清高……」徐智荷的脸因为愤怒扭曲，「杀人犯的女儿原来这么了不起，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尹乔茵摸着发烫的左脸，低头不语。
「你就等着你是杀人犯女儿的身分这件事被公诸于世，让全世界都知道堂堂音乐才子爱的女人是杀人犯的女儿！让他们知道你是一个多么罪孽的女人！」
「够了，徐智荷。」柳时澈的声音顿时出现，打断了徐智荷的话。
他走上楼，把不发一语的尹乔茵拉到自己的身后。
「怎么？你不是最恨这女人了？为甚么还要护着她？毁掉她才是你最想做的事情，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柳时澈！」徐智荷开始大骂，她的双眼充满红色的血丝。
「搞不清楚在做什么的人是你！」柳时澈反骂她，他抓着尹乔茵的那隻手加紧力道，「能毁掉她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劝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他说，「要不然就不要逼我跟你撕破脸，连朋友都做不起。」
徐智荷瞪向在柳时澈身后的尹乔茵，「哼，当初口口声声说要把这女人毁掉的柳时澈去哪了？我还真是好奇。」
她丢下这句话后，踩着高跟鞋发出尖锐的声音，回盪在整个楼梯间，即使她的身影消失，却仍听得见徐智荷充满愤怒的高跟鞋声。
尹乔茵的手抽出柳时澈的，「谢谢。」
她仍低着头，不敢正视柳时澈。
他心疼地凝视着她红肿的左脸，停下欲要碰触的指尖。
「在这里等着。」他说，说完就独留尹乔茵一人离开这楼梯间。
随意找间便利超商，在里头买瓶铝罐装的冰咖啡。
他用迅速的步伐回到刚才那个地方，准备要打开逃生门走进楼梯间时，他却步了。
她还会在吗？他心想。
她会听他的话乖乖待在这里等他吗？
他的手掌紧握在手把上，心里既期盼又害怕。
还是得面对，最后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蹲坐在楼梯的尹乔茵。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纸袋，在原地等着柳时澈。
看到这一幕的柳时澈，心跳得很快，这心情是充满喜悦。
他控管好自己的表情，走到尹乔茵的旁边坐了下来。
尹乔茵抬头迎向他的眼神，真诚地看着他。
「喏。」他把冰咖啡递给她，「用这个冰着脸，会消一点。」
「谢谢。」她又对自己说了声谢谢。
尹乔茵接过咖啡，把冰咖啡放在自己的左颊，当冰凉的水珠一接触到她的皮肤时，麻痺与刺痛感传出。
她蹙眉将疼痛隐忍住，然而柳时澈仍查觉到她的表情变化。
「很痛？」他不自觉地伸手去看，他拨开那罐冰咖啡，仔细看尹乔茵左颊上的伤，「那女人下手真狠……」
他说，因为尹乔茵的脸颊上明显看出有指甲划过的痕跡。
「我说得……太过火了。」尹乔茵嘟噥着，她把身子往后与柳时澈伸出的那隻手保持距离，「冰咖啡多少？我拿钱给你。」
「不用，就当我请你的。」柳时澈的双眼闪过一丝失落，方才她的行为很明显地仍在与自己保持距离。
「谢谢。」尹乔茵的眼神避开他的，她拿起自己的包包起身，「我就不打扰你的时间，这种时间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工作对吧？那我就先走了。」
她对着柳时澈鞠躬，便走下楼，柳时澈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后，才站起离开这楼梯间。
尹乔茵听见楼上的门打开来的声音，她停下脚步，望着手中的咖啡。
它因为自己的手温，逐渐失去原本的温度。
这温度，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感觉渲染了她的眼眶，陌生的感觉刺痛着她的心房。
最后她把咖啡放入包包，也差不多到时间，该去接小孩了。